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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钟铃响,马蒂正在做最后的梦里缠绵。那是一个有关于阳光与海洋的梦,在白色的沙滩与海水之际,耸立着一座洁白的、希腊式的石柱大门,大约有十公尺那么高的大门。马蒂从门内看见远方宁静的海平线,还有蓝天里几朵暖洋洋的白云。阳光是那么的强烈,仿佛马蒂的眼睫都要被晒出盐的结晶,海和天都呈现饱满的高彩度,盐和色彩刺激着她的双眼。
终于转醒了,一睁眼就透过床头的窗子看到了天空,那台北典型的,即使是晴天也呈淡灰色的天空。接下来的步骤是制式的,马蒂漱洗,换穿上班服装,浅上一些粉底,画眉毛,吃了爸爸和小弟吃剩的稀饭,再画上口红,出门,走一段长长的路去景美女中搭公车。
这一段路得走上二十分钟,不过从木栅到公司有一班252号公车可直达,不用转车,算是十分幸运的了。马蒂一边走,一边第二十次对自己承诺,要买一双运动鞋专供自己走这段路用,上班用的高跟鞋则放在公司中换穿。
从景美女中到公司大约不到几公里,但是公车可以足足开上三十分钟,因为正是早上的塞车高峰期,车潮总是准时冻结在宝桥上。
马蒂也曾经想过带一些英文书籍在公车上阅读,一方面排遣塞车的沉闷,一方面加强英文功力。但最后她终于承认在公车上自修之不可能。不是因为车子时走时停的颠踬,不是因为车箱内劣质喇叭放送来的刺耳音乐,主要是因为车上那呆滞,那来自所有人互相感染、共同滋长的巨大的呆滞。
花了约一个钟头的奋斗到达公司,马蒂差可告慰的是,她的行程劳顿还是同仁中较轻微的。比方说会计部的艾玛,因为无力负担赁屋台北的开销,毕业工作至今,还住在芦洲老家中,早晨必须转搭三班车抵达公司。那等公车望眼欲穿的滋味,她每天足足尝六次。
比方说业务部的小陈,举债三百五十万,在汐止买了一间公寓,每天来回开车往返家与公司的时间有四小时之久。一天生命中的四小时!马蒂开玩笑说,干脆再加四小时在车上,做个计程车司机好了,收入并不见得短少。这玩笑话很让小陈惆怅了一阵子。
早上的工作多半是忙碌的,因为陈博士有将会议集中在上午开完的习惯,马蒂一律随侍在侧。而且马蒂也谨遵“我的提示单”上的职责,尽量利用上午做思考性的工作,并在午休前详验一次工作日志上的登载事项。
有一件事马蒂无法遵从,那就是“每周和不同部门同仁午餐三次”一项。中午是她的私密漫游时光。虽然公司左近的市容那么杂乱拥挤,她还是尽其可能地往内在找寻一些游荡空间。比如说到三商去看看少女发饰和项链,到文具行挑一叠小卡片,或者到速食店中点取一杯热咖啡,顺手摊开自己的小手册,在其上写下一些与自己的内心对话。
午餐是很好打发的。为了应付每天中午如洪水出闸觅食的上班族,这附近衍生了很多吃食店,在经过长期的市场自动调节后,大略可为两种形式:五十元一客的饭食,及一百五十元一客,附有咖啡的商业简餐。除了特别的社交聚会外,同事们大都买很简单的便当回办公室对坐而食,自奉相当朴素。
企划部的小宋说,我们这一代白领阶级叫做洋葱族,外表光鲜,人模人样,一经剥开外衣后,那真相辛辣得叫人掉泪。台北的生活就是这样,五十元便当一吃半个月,上一次ktv却要耗去几星期的午餐费;穿着仿香奈儿剪裁的优雅套装,却挤在公车中做难民状。若是斗胆举债做了背屋族,那么就更有长达一二十年的拮据辛酸。
“你不想背房屋债?很好。”业务部的小陈说“但是最好保证你到五十岁还这么想。我告诉你我这房子是为孩子买的,免得孩子大了,再苦一次,他会怨我。”
一天下来,马蒂的精神尚好,但挤了公车回家后,大致上就累坏了。她脱了鞋进门,就听见阿姨高声的谈话。
“啊?没空喔?”正打着电话的阿姨瞄一眼马蒂“好嘛,那你就不要回来,反正你大姐还住在你房间,你要回来,那怎么办?”
马蒂进了房间,将提包抛在床上,顺便把自己也抛在床上。上班满一个月,今天陈博士特别请她吃了午饭,那种附有咖啡的商业午餐,并告诉马蒂,由于她的杰出表现,陈博士破格提前结束她的试用期。
“恭喜你!从现在开始,你是公司的正式员工了。”陈博士说“你已经是公司组织的一分子,希望你与公司共同成长,共创明天。”
为什么马蒂觉得这明天不太具有诱惑感?作为公司组织的一分子,那明天早已登录在公司前程规划上。马蒂的年资会累积,职级会增长,从董事长秘书到特助到某部主管,月薪从三万到五万甚至到六七万,每年再多买几件仿香奈儿的高贵服饰,每隔一两周与同事去ktv彻夜狂欢。然后呢?马蒂会老,老得像刘姐一样,她的职务范围会在整个组织上盘根错节,她的生命和公司会互相弥漫充满,最后呢?也许买到了一栋房子,缴清了贷款,人也正好老得退休了,无事一身轻,却也耗净了体力和青春。
马蒂滚落下床,啪一声她跌在地上,觉得很痛快。她来到桌前,取出昨晚到重庆南路买的一袋书,珍而重之地打开,像是打开一扇面海的窗。
昨天,下班之后,她搭上熟悉的252号公车,不同的是她去对街搭了相反的去向。公车直驶到火车站前,她下车走到重庆南路,久旱逢雨一样见书就买。她买了李维史陀的野性的思维,尼采的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瞧!这个人,欢悦的智慧,叔本华的意志与表象的世界,还有以赛亚-伯林的自由四论。买完之后她意犹未尽地在书街上漫游,直到看到了那个男孩子。
那是个非常非常年轻的男孩,眉眼之间还保有少年的悍爽朗。事实上,马蒂是先看到围观在男孩身边的人群,然后她排开群众,才见到男孩。
男孩子正在向一具电动游乐器挑战。很简单也很蠢的游戏,游戏机上的主要机件是一只拳击沙袋,男孩只要击向沙袋,就可以与游乐器中的恶魔格斗。那恶魔还分三个等级,分别是一只螃蟹状的大海怪,火车,和袭击地球的流星。
男孩子使出惊人的爆发力,以每一击超过一百三十公斤的拳头,将恶魔们击得粉碎稀烂,一口气通过三关。但是男孩子还扼止不住他的怒火,他再投币,再击拳,一次又一次,怪兽们纷纷溃败逃散,却还躲不开男孩的疯狂追击。在围观人群的激烈赞叹中,男孩投币七次,二十一个重拳,怒击得游戏机一再重新组合它的拳王排行榜。
在众人和马蒂接近崇拜的注视里,男孩子离开了。高高瘦瘦的男孩,背着一只旧书包,一只手压覆在他疲于重击的右拳上。大约是血肉模糊了吧。人群很满意地散了,马蒂打开笔记本,她觉得不应该忘记这一天所见证的激昂。她看到笔记本上的日期,登时明白了一切。
这一天是六月二十九日。在这个与南阳街补习班近在咫尺的重庆南路上,马蒂明白了,大学联考,就在后天。
马蒂在重庆南路熙攘的人群中再也找不到男孩的背影,但是她却仿佛回首望见自己年少时的彷徨。在速食店热闹的音乐中,马蒂打开新买的每一本书,在扉页上记下这一天的日期。还有两天,就是大学联考,这一考定江山的日子,拘禁了多少年轻的灵魂?主宰了多少功利导向的,还没懂得选择就被选择了出路的人们?马蒂吃了一些薯条,喝了半杯可乐,还是忘不了那个男孩子忍受着剧痛与剧烈愤怒的脸庞。
现在马蒂再度打开她的书。这些书,并不一样。它们不是教科书,即使在大学里也没有人建议马蒂读它们。这些书并不健康,你还是专注在你的讲义上吧!马蒂仿佛听到她的学长们这样建议着。健康的,是那些为了试卷整理的教材,马蒂花尽一个少年的热情消化了它们,同时感觉到自己生命中盛炽的消化不良。
在这个拥挤的城市里,所谓出路是一条太狭隘荒凉的途径。走过了它,就得承受思想中难以逆向的窄化与小化。马蒂忘不了那个拳击少年的面孔,还有自己十八岁面对考试时的抑制与迷惘。她终于想到现在就在隔壁的小弟,那还有十三小时就要面对联考的马楠。
马蒂起身到马楠的房间,看到了小弟坐在书桌前的背影。他一侧目察觉到门口有人,只见马蒂朝他挥挥手,轻声说:“加油喔,再两天就熬过去了!”
不想打搅小弟的最后冲刺,马蒂转身正要走,听到马楠喊了一声:“姐。”
马蒂回头对马楠温柔地笑笑,一个姐姐一样的笑容。马楠长得好大了,真的好大,连呼喊她的声音,也由童音脱胎成了年轻男人的粗声壮气。马楠看着她,神色中有些期盼,马蒂走进他的房间,在床沿坐了下来。
“都读完了吗?”马蒂问。她看见马楠的书桌收拾得很干净,桌面上是一大叠讲义,所有的课本都整齐地归位在书架上。比起马蒂联考前夕的兵荒马乱,小弟看来从容不少。
“姐。”马楠又喊了一声。从他的表情,看不出疲劳或紧张,马蒂注意到他额前有繁星一样的细小粉刺。
“嗯?”
“记不记得你联考前的心情?”
“嗯,蛮紧张的,可是又紧张得没有时间着慌,只能说很乱吧。联考前一天,所有的读书计划都乱了谱,只能抓到什么读什么,像押宝一样听天由命的感觉。”
“我是问你真正的心情,你不郁闷吗?”
“郁闷是有的,谁喜欢死背强记,读那些枯燥的东西呢?尤其是读一些连你都觉得蠢的东西,但是这郁闷是这么长久,到了联考前一天,早已经不重要了,变成一种慨然赴考的心情。你懂吗?既然没办法,制度就是这样,那么就冲过去,把所有的付出兑换出代价出来,总不能白白读三年哪。”
“可是我怎么不是这么想?”马楠两肘搁在桌上,双眼中很空茫“姐,你帮我把门关上好吗?锁上它。”
马蒂照做了。马楠俯身在书桌最底端抽屉摸索,掏出一包香烟,询问地望一眼马蒂,她摇摇头,马楠点了一根烟,以喝光的鸡精空瓶充当烟灰缸。
“我觉得到了今天我的郁闷达到了顶点。”马楠说,他很熟练地将香烟深深吸入肺部,缓了缓,再吐出烟雾。“姐,你觉不觉得这种人生没什么意义?人的一生短短数十年,最好的年轻时光,应该是很狂野很奔放的时候,我们却绑在书桌前,除了背书还是背书,不背的时候就写作业。我会考过去的,我知道,可是这些年轻岁月谁来赔我?问题是这个问题并不只发生在我身上,几乎每个人都一样,大家都一样惨,在最富感情最富梦想的年纪里,强忍着青春期本来就很严重的躁动不安,日复一日,捏着鼻子生吞活剥这些教材,物极必反,书上说的,大家都这么压抑,我很怀疑我们能组成多美好的社会。”
“可是你所读的教材,并不全都是只用在考试上啊。想一想,英文能力多重要?那可以帮助你出国游历。数学也很好啊,你将来每一天的生活都离不开数学。历史,经过编年整理后的历史教材是很枯燥,可是那提供你一个基本的审世视野,将来你对世界上的每个事件都可以发展出你自己的看法和批评。甚至化学也没有白读啊,不明白酸碱中和的道理,你在生活上可能会少掉很多应变能力,不是吗?”
“听起来是大人的论调。”马楠说“大人为了哄小孩子乖乖想出来的轻松的应付论调。可是事实上就不是这样。数学很重要,不懂数学连买菜都困难,可是如果我不想当数学家,那我一天到晚念念有词sin2a=2sinacosa对我有什么意义?我喜欢历史,可是我情愿读历史小说,也不想去背郑和下南洋七次,六次在明成祖一次在明宣宗时代,当然我全背了。还有国文,你告诉我,刘义庆是哪一朝哪一代人,他出任过哪一州的官?说不出来吧?你可能连他写世说新语都不记得了,那你当初背那些东西不是只为考试吗?我知道你很会写诗,可是我问你建安七子是哪七个?十三经是哪十三经?六才子书是哪六本?背这些对你创作起过作用吗?这个世界很荒唐,大人说我们弄一套东西来做标准,再比较大家背它们的成绩来决定你的未来,然后大家说一二三开始背。六年,你什么都不是,只是背书机器,背的东西又和你那么遥远不相干,你想一想,这不是大家共谋一起开在自己身上的大玩笑吗?”
“不只是这样的,马楠。有些东西背起来很辛苦,考过后好像又抛开了,你会怀疑到底背它来何用。像建安七子,我现在顶多说得出孔融跟王粲两个,可是重点不是在背下他们全部,而是你在读到那个章节时所浸淫到的文化教养,这些或多或少都形成你与其他人之间的共同语言,认知上的共通资源。这些我觉得很重要啊。”
“又是大人的论调。既然是文化教养问题,那为什么不把教材弄得有感染力一点?到处都是提纲挈领的条列式重点,一点感情也没有,然后再叫你去背。这不是生吞活剥是什么?文化教养的目的我可以同意,可是这个过程太死板僵硬。为了联考,我们连心中那一点天真创造力都快磨光了,这样我们以后能有什么文化?”
“这么说,你反对联考制度了?”
“我不知道。”马楠摇摇头“我真的不知道。联考是残酷却又方便的方法。大学窄门人人都挤破了头,既然供不应求,自然就有所挑选,有所淘汰。只是这个挑选的标准太表面化了。我有一个好朋友,大家都说他是才子,又能写又能唱,可是他不能背书,所以他注定在联考前面是个败将,是个不良品,是个退货。我连他明天会不会去应考都不知道,可是我知道大学之门不会为他开启。很矛盾,我觉得他是我所认识的人当中最聪明的一个,在联考面前,却没有人在乎这点。
“但是如果没有了联考制度,我更不敢想像。我觉得这个社会很腐败,如果改用推荐制度,那会更糟。联考制度是以大家勉强自己背书的自制力来论英雄,如果换了一套甄选评荐标准,那结果只不过是叫大家转换一套争出头的本领来度过这六年,恐怕这下连本身的自制力都不够用了,还要看老爸老妈的财力,逢迎媚上的能力,或压抑自己性向的团体适应力。这不是更辛苦吗?”
“我还是觉得偏激了一点。重点是你改变不了制度,那么只有征服它,不然做个失败者,像你的才子朋友一样,他损失了人生中更多的机会,你觉得值得吗?马楠,我从来不知道你的口才有这么好,你准备考哪一组?”
“第一类组。”
“想读什么科系?
“法律。”
“读法律很辛苦的哟,是对当律师有兴趣?还是政治?”
“不一定,还没读我不确定。可是你知道读法律是爬到社会巅峰的最快途径。从小到大我所有的读书过程都在学怎么爬到别人上头,怎么去赢。学校里是这样,社会也一样。社会里比较的是财富,我不觉得做一个有钱人有多高尚,可是那比较有乐趣,至少有不必再屈己从人的乐趣。这个世界的度量衡是钱,我想通了,既然生存的是这种环境,那只有尽量做一个强者。你改变不了制度,只有征服它,你说的这点有道理。”
“然后呢?爬到社会的顶端,再想办法制造一些改革,让这个世界合理一点?”
“你想听什么答案?”马楠讥诮地扬起眉睫,马蒂愣住了,她觉得一点也不认识眼前的这个小弟,或者说,她从来也不认识他。从小到大她与马楠的对话的总和也不如这次多,她觉得这个向来与她不亲的弟弟出乎意料的聪明,思考与逻辑超龄地清晰,但又太清晰剔透,隐隐约约间透露着什么缺憾。
是了,马楠的天资呈现出的不是宽大却是无情。但能怪他吗?就像他说的,从来他所学习的课程就是销蚀热情的压抑,还有爬到别人头上的快感,这不只不是适应不良,还应该说是马楠太过度的适应了他的环境。
现在马楠一手搔着头,瞪视着窗外的暗夜。他沉思的时候,表现了一些童年时的模样,他问:“那你呢?姐,你当初怎么选科系的?”
“也没什么特别的理由,首先读的就是社会组,注定走文的路线,又觉得女孩子读外文适合,就填了外文科系,除了东方语文系,我把所有外文系都填上了,然后就听天由命,考上英文系。当年我只要低一分就是读德文了,再高零点五分呢,离谱,是政大阿语系。”
“简直像是闭着眼下注嘛!那你为什么又去补修法文呢?”
马蒂还没开口,耳边响起一阵敲门声,马楠连忙收起香烟,马蒂去开了门。是阿姨。
“吃晚饭了啦。”阿姨说“碝,马蒂,你怎么在这里?你小弟明天是要联考的nei,还在跟他聊天,你做大姐的怎么都不会帮他想一想?”
马蒂回房间了。阿姨还在背后叨念着,但她充耳不闻,因为她心中充满了小弟最后一句问话。为什么补修法文?
为什么补修法文?因为她本来只在志愿单上填了五个学校的法文系。那时,高中校长居然将她召进校长室,谆谆教诲,她的成绩不错,应该可以填更多志愿,可以为学校争光云云。在校长的不吝指导下,她重填志愿单,结果考上英文系。
闭眼下注也罢,命中注定也罢,在那所大学的英文系中,马蒂碰到了助教杰生,杰生的笑容是那么灿烂,他的言行是那么的狂放不羁。
大一上学期,她在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碰到杰生,马蒂问他,怎么办理补修法文手续。
杰生扬起嘴角,潇洒地笑了:你想学法文?monenfent?熏masoeur?熏songeàladouceur?熏d'allerla-bàs?熏vivreensemble.
波德莱尔的诗。马蒂后来也学会用漂亮的法文念这首诗了。
几个月后,她搬去与杰生同居。
马蒂坐在床头,仰望着窗外黯沉的天空,阿姨的声音非常遥远。
在床边的墙壁上,马蒂贴上了她从那只皮箱中找出的旧世界地图,这样子,她在床头坐起时,可以看天空,躺下时,可以看地图。
地图上,一颗闪亮的红星星标示着马达加斯加岛的所在。高二时地理课本上的资讯太贫乏,马蒂特别到图书馆去查阅资料,借着世界地理百科全书,她逐渐了解了这个岛屿。
马达加斯加,面积578,041平方公里,几乎有台湾十六倍大,人口一千三百万人,幅员广而人踪稀,位居非洲大陆东南隅海外,地处南回归线上方,气候与地理条件与台湾相仿。岛国常见的小山小水,摄氏十度的冬天,仿佛是一个放大又放松的台湾翻版。在那里,四季温和,葱茏郁秀,物产丰美,盛出珍禽异兽。首都为塔那那利佛,居民多为非亚混血后裔,在中央山脊四周的青翠平原上,人民种水稻,纺纱,恍若一片南中国风光。
马达加斯加,原名马拉加西,曾为法属殖民地,官方语言法文沿用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