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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贝贝左右搀扶着父母,艰难地向大部队所在的位置赶去。司徒夫妇受的伤并不轻,幸得在司徒铭精湛的医术下才勉强保持着体力,换做别人,或许早已一命呜呼了。一家三口不能肯定有没有追兵跟来,在目前的形势下,只有寻求大部队的保护才是正理。
司徒贝贝不时紧张地看着后面,以他们这么慢的速度,此刻没被人追上实是奇迹。
“爹,好像没有人来追我们。”司徒贝贝紧张地说道。
司徒铭调息片刻,才苦笑道:“我倒希望有人追来。杨乱不知发了什么病,现在对方有能力追来的人只有王翰和玉秋水,如果不是追我们,必定是分头追教主和江老怪去了。”
莫白羽轻笑一声,幽幽地道:“三哥,或许你忘了一个人。”
司徒铭愕然道:“谁?”
莫白羽苦笑道:“你听,风中送来多么优雅的音符。凤梧琴的声音,二十年过去,还是这么动听。”
司徒贝贝讶然道:“我没听见琴声啊!”司徒铭苦笑道:“我也没听见,这是你娘的感应罢了。”
司徒贝贝问道:“凤梧琴是什么琴?”
莫白羽道:“王翰的真面目,你刚才也看见了吧。”
司徒贝贝沉思片刻,骇然道:“难道是于秋师伯?”
莫白羽轻哼一声,淡然道:“以后不必再叫她师伯了。”
话音未落,悠悠琴声越来越近,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一条白影人影从黑暗中似缓实快地飘了出来,一眼望去,像极了精灵般的楚梦。
“楚梦的筝是跟玉秋水学的,原来武功是向你学的。”莫白羽对着人影,微笑道。
人影走到近前,于秋那不食人间烟火般的秀丽容貌已清晰可见。听了莫白羽的话,于秋微笑道:“秋水本姓于,我与她本是姐妹,就如轻尘与王翰一般。楚梦是我们共同的弟子。师妹伤得不轻。要不要姐姐帮你疗伤?”
莫白羽冷笑道:“多谢师姐好意,只不过老四教导小妹,不要轻易让人为自己疗伤。”
于秋沉默片刻,道:“王翰杀老四,是不得已。”
司徒铭忽然冷冷地道:“你杀老二,也是不得已么?”
于秋愣了愣,道:“是的,我岂愿杀二哥?不过三哥你怎么知道我杀了二哥?”
司徒铭闭上眼,强忍着哽咽,道:“你的衣服上有血迹,隐泛幽紫色,这是老二的血特有的光泽,你不会不知道吧?”
于秋再次沉默,道:“我没有留意,我不敢看二哥的血。”
司徒铭气极反笑,道:“你变心跟了顾轻尘,这也罢了,全神教没有人怪你。但老二为了你,二十多年来始终独身不娶,你竟能狠下心对他下手!你还是人吗?”
于秋低下头,看着地上的幽影,缓缓道:“你们和轻尘之间,我总要选择其一。轻尘要我杀二哥,我除了照办之外,就只有自尽一个选择。”
莫白羽淡淡道:“我若是你,会选择自尽。”
于秋叹道:“所以你依然忠于重阳,而我叛逃了。”
莫白羽的声音无比冰寒,道:“我从未憎恶过一个人,想不到第一个让我如此憎恶的,却是我的师姐!”
于秋摇头道:“你不能理解我们的志向,也不能理解我们二十多年来耗费了多少心血,这种心血绝不能在你们手里毁于一旦。换了你是我,你也未必会做出和我不同的选择。这就是江湖,就是无奈!”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吗?”莫白羽呵呵地笑了,道:“那么你现在,来杀我们一家?”
于秋厉声道:“师妹!为什么你们总是非要你死我活不可?为什么就不能选择退避?我已杀了二哥,实在不想再杀你们,我下不了手!”
司徒贝贝终于忍不住了,骂道:“老虔婆,少假惺惺!要杀我爹娘,先杀了我!”
于秋看了司徒贝贝一眼,道:“贝贝,你不是我的对手。换了你的李闲来,还差不多。”
司徒贝贝怒道:“你的废话很多!”
于秋忽然仰首望了望天,道:“不错,拿下了你,我不仅可以不必再杀你爹娘,更可以让李闲束手就擒。”
司徒贝贝紧张地抽出玉笛,她忽然意识道,自己实在是个负累。
空气忽然紧张起来,于秋的琴已不知收到了哪里,白玉般的手掌伸出,如同美丽的玉蝶。
司徒铭忽然笑道:“贝贝,退下。”
司徒贝贝急道:“爹!”
司徒铭笑道:“我们没必要和一个死人过不去的。”
司徒贝贝愕然,莫白羽呆了一下,脸上忽然露出悲哀的色彩。于秋的神色如司徒贝贝般疑惑,继而微笑道:“三哥这是在诅咒?”
司徒铭神色如同莫白羽一般悲哀,轻轻地道:“我说的是事实。”
于秋的脸色变了,猛地低下头,看着身上手上曾被成笑溅到的血迹。
莫白羽低声道:“想不到二哥”
司徒铭叹道:“老二心里,比谁都难过。”
于秋的脸上变得毫无血色,涩声道:“二哥难道练成了毒血尘爆?”
司徒夫妇都闭上眼,不再理她。
于秋喃喃地道:“怪不得,怪不得他要用凝血功来拖延时间原来原来”
司徒贝贝低声问父亲:“什么是毒血尘爆?”
司徒铭道:“这是重阳医毒一门与人同归于尽的绝学。成老二毕生修毒,他身上的血肉筋骨都带有极强的毒性。在用凝血功特意压制血流之后,这些毒性会尽数浓缩至血液中。毒血尘爆就是使血液在死前爆裂,将使喷溅而出的血液带着极强的渗透性,只要沾在对手肌肤上一滴,迅速渗遍全身组织,在半个时辰内,对手将全身腐烂而亡,没有任何医治之方。”
司徒贝贝的眼中已是蓄满了泪水:“这么说二伯他”
“老二通体爆裂,尸骨无存。”司徒铭平静地说着,泪水却不能控制地渗出眼眶。
于秋仿佛没听见他们父女的对话,依旧自言自语着:“二哥,你好好,好,死在二哥手里,也算是死得其所,不冤枉,不冤枉。”说着说着,缓缓坐了下来。手背上传来麻痒的感觉,伴随着细微烧灼的痛楚,一点溃烂逐渐扩大开来。
于秋静静地望着手背的溃烂,平静地道:“你们走吧,我不想让你们看见我死前的丑陋。”
司徒贝贝撇撇嘴,正想说些什么讽刺的话语,终究忍了下来,扶着父母,缓缓离去。
身后传来“嘶嘶”的腐蚀声,司徒贝贝忍住呕吐的欲望,脑子里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