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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墉把帽子一转,就算官复原职了。系好了搂海带,叩头谢恩。
乾隆一琢磨,皇上金口玉言,不能说了不算哪。得了,官儿让他讹回去讹回去吧。哎,认可啦!随说:
“刘墉,你赶紧回府,叫三位王爷跟和申,来金殿交旨。”
“臣,遵旨。”
臣遵旨,称臣,这就不是草民啦。
刘墉回到礼士胡同,在口儿外头下了马,牵着往府里走。
张成、刘安一看,呦!中堂的帽子又回来啦!俩人心说,我们中堂这帽子,这月,连这回丢了三回啦!可也不知怎么弄的,过不了几天,哎,又回来啦!
俩人赶紧过去请安:
“请中堂安。”
“请中堂安。”
刘墉问了:
“三位王爷跟和中堂走了没有啊?”
张成说:“跟爷回,一位也没走,全给锁屋里啦。也别说,九王爷还真拧锁来着,我一擀面杖打手脖子,嘿嘿,老实啦。”
“啊?!”
刘墉吓一跳:“张成!你,你怎么打王爷呀?”
“啊,不是你叫打的吗?”
“嗬!我说,他要拧锁叫你打,这个也别真打呀!”
“不真打?把锁拧开,他走了,您回来跟我要人,哪儿给您找去呀!”
刘墉一琢磨,这话也对,不能怪张成。可九王爷,金枝玉叶,动不得呀,白挨一擀面杖,他,他不答应啊!这怎么办呢?这个嗯,行了!
“张成,你你想死啊,还是想活呀?”
“这什么意思啊?想死怎么办呢?”
“想死容易,我把你交给九王爷带走。”
“带走?!好嘛,王爷非把我剐了不可!我,我想活。”
“想活也不难,就看你有胆子没有啦。”
“什么?胆子?连王爷我都敢打,还没胆子哪?!”
“有胆子就好办。你到厨房,拿把菜刀”
“噢,我把王爷宰喽!”
“别,别,别价!那就真把你剐啦。”
张成说:“不宰王爷,宰哪位呀?”
“哎,哪位也别宰呀!”
“那,拿刀干什么?”
“你呀,到厨房拿把菜刀,去后院儿,把那只大公鸡宰喽。鸡血往脸上一抹,装疯!叫刘安前边儿跑,你攥着刀在后边儿追,一边儿追一边儿骂。啊,你们俩呀,就围着那书房转圈儿。故意的,叫里边儿都听见。这时候啊,我吩咐底下人喊:“中堂回府!”刘安你就赶紧说:‘张成!中堂回来了,我让中堂揍你!’张成你呢,听说我回来了,哎,连我一块儿骂!这我就有办法了,听见没有?”
张成说:“中堂,装疯行啊,我会。可又不是真疯,骂您这个我不敢哪。”
刘墉说:“什么?你都敢打王爷,会不敢骂我?”
“不是这个,打王爷,是您让打的呀。”
“废话!骂我,也是我让骂的呀!”
张成一琢磨:“哎,哎,对呀!来吧,好,我骂哎,中堂,我可怎么难听,怎么骂呀?!”
刘墉说:“哎,这就对了。你是骂得越起劲儿,越难听,越好!”哎,这不吃饱了撑的吗?!
张成、刘安到后院把鸡宰了,鸡血往脸上一抹,张成攥着刀,就追上刘安啦。
有人问了,三位王爷跟和申,锁书房里头这么半天啦,他们干嘛哪?
哎,他们呀,也没闲着。九王爷手不是肿了吗,和申哪,一边儿帮着揉,一边儿就说了:
“王爷,您是金枝玉叶,这下儿白挨吗?咱们等着,看罗锅儿最后怎么说。哼,弄不好,打他个‘纵奴行凶,以下犯上’。哎,他们谁也活不了!”
七王、八王也说:
“对,等着罗锅儿回来,再跟他算帐!”
等着吧。等来等去,这工夫可不短了。九王爷绷不住了:
“和申!这罗锅儿打酒怎么还不回来呀?”
和申说:“王爷,我看这里边儿有毛病。罗锅儿不准是打酒去啦,咱们别这儿干耗着啦。”
九王爷说:“嗯,对,来!我踹门!看他们谁还敢打我?!”
九王爷铆足劲,抬腿刚要踹,就听外边儿,刘安喊上了:
“不好啦!张成疯啦!拿刀要剁我呀!快来人哪!”
刘安一边儿跑,一边儿喊。张成呢,跟后头追:
“刘安!你这小子往哪跑!我非宰了你不可!宰了你,我再请你喝酒!”
哎,那还怎么喝呀?!
俩人喊着,围着书房转圈儿,就是为叫屋里听见。
九王爷,扒窗户往外一看:嗬!张成满脸是血,手里攥着切菜刀,好嘛!就跟凶神附体似的。本打算踹门,一瞧这劲头儿,哎又把腿缩回去啦。
“和申,怪不得张成敢打我呢,敢情他疯啦。多亏刚才是擀面杖,要切菜刀,我这手就下来啦!”
和申一琢磨,嗯?不对呀!刚才从屋里出去的时候,还挺明白哪。怎么?一会儿的工夫,疯了?嗯,这里不定耍什么鬼花样哪!
“王爷,依我看哪,张成这里有诈,不象是疯了。”
七王、八王搭碴儿了:
“嗯,是疯啦。你没看见吗?满脸的血,手攥着刀,要宰刘安,还说什么,‘宰了你,我再请你喝酒’。不疯能说这话吗?疯啦,没错儿!”
还没错儿哪?!
正这时候,就听有人喊:
“中堂回府!中堂大人回府喽!”
刘墉呢,装着才回来,进院子了。刘安一看,嚷上了:
“张成!瞧见没有?中堂回来了。我禀报中堂揍你!”
张成一胡撸脸上的鸡血,指着刘墉就骂上啦:
“什么中堂啊,还南糖哪!不就是刘罗锅儿嘛,我不怕!刘罗锅儿,你过来!我一脚把你罗锅儿踹直喽!”
刘墉一听,哎,你就别重复啦!还怕把我骂得不磁实是怎么着?!
赶紧说:“刘安!你说什么?”
“啊张成把王爷打啦。”
“啊?这还了得!”
装模作样的,直跺脚:
“来人哪!快把这个奴才捆起来!”
刘安带着人过来,偷着冲张成一使眼色,然后,抹肩头拢二背,给捆上啦。
嗬,这下张成骂得更凶啦,逮谁。bsp; “不论是谁,我都把他窝成罗锅儿。来一群大小罗锅儿,我再挨个儿踹罗锅儿!”
大伙一听,得,他跟罗锅儿干上啦!
刘墉吩咐把锁打开,进了书房。和申抬头一看,吓一哆嗦!啊?帽子又回来啦!心说,得,要坏!刘墉过来挨个儿给王爷请安。
九王爷说:
“刘墉!你们爷们儿够可以呀!你敢参皇上,你的底下人就敢打王爷。哼哼,你们这是要造反哪!”
“王爷,您可别这么说,参皇上是为跟和中堂打赌哇。再说,光我们俩打赌也不算数啊,主要仗着您给作‘保’啊!”“嘿!噢,合着倒赖我啦?!好,好好,参皇上是我作的保,那这张成竟敢棒打亲王,是怎么回事?啊?!”
“王爷,张成疯了呀!您是皇上的兄弟,凤子龙孙,但凡要不疯,吓死他也不敢动您啊。不过呢,我决轻饶不了他,一定给您出气,怎么样?真格的,您这么大王爷,还能跟疯子一般见识吗?”
七王、八王一听,嗯,对!可不是嘛,要不是为跟和申打赌,哪儿至于参皇上啊。
就说了:
“嗯,这话说的对,要不是打赌,僵到那儿了,也不能参皇上。啊,再说,张成是疯了!罗锅儿既然把他捆上了,还说要重办他,得了,这事儿就这样吧。”
九王爷一瞧,七王、八王都这么说,也不好意思再言语了。
和申心眼儿多呀,一想,这事儿不能这么就拉倒了啊。嗯,得煽火着九王爷,让他闹起来。
哎,您瞧和申这人性多地道?!
“王爷,我看这‘疯’是装的。您想,如果张成原来就有疯病的根儿,罗锅儿能让他管事吗?整天弄个半疯儿跟着?不能啊!再说,刚才挺好啊。怎么着?打了王爷啦,他疯啦?!您琢磨琢磨这情理。”
和申翻过来掉过去这么一说,哎,还真把九王爷给说二愣啦:
“嗯好。刘墉!你把刘安叫过来,我问问,张成是由打多咱疯的。”
刘墉赶紧把刘安叫过来了:
“刘安哪,王爷想问问你,张成是打多咱疯的。你哪,别害怕,记住了,要实话实说,听明白了没有?”
“嗻!”
刘安一听心里就明白啦。中堂嘱咐我实话实说,那意思就是,越撒谎越好!
“跟爷回。张成小时候吃凉药吃多了,留下这么个病根儿。哎,这疯病是一着急就犯。他一犯病,麻烦啦。是花钱不知多少;说话不知迟早;睡觉不知颠倒;吃饭不知饥饱!”
“哎,你贫不贫哪!”
“不不是王爷,您别着急呀。他这疯劲儿,就这一阵儿,待会儿就好了。”
“噢,那,得多大工夫啊?”
“没多会儿,三天!”
“啊?三天!那,我哪儿等得了哇!”
“王爷,您等三天,张成的病准好!”“行了,行了。别废这些话了。我就问你,张成好模样的,怎么会疯了?”
“啊,这个是这么回事儿。虽说张成有这病根儿,平时倒不常犯。可就怕着急、窝火。刚才,您不是把椅子坐坏了吗?我们中堂一生气,打他一嘴巴。哎ap。,这下把病根儿勾起来啦!”
九王爷一听,嗬!瞧我这倒霉劲儿啊?!
转过身来,就说了:
“和申,看来张成是真疯了。”
“嗯,不见得!王爷,咱们这么办,我有个主意,能试出真疯假疯。”
“试?怎么试啊?”
“咱把张成叫来,解开绳子,问他认打认罚?要认打,您就说,乱棍打死!他要不怕死,哎,那就是真疯。如若怕死,认罚了,让他给您磕仨头。只要这仨头一磕,行了。甭问了——假疯!没别的说的,捆起来带走。怎么处置就在王爷您了。”
“行了,好。依着你!”
工夫不大,人带过来了,绳子也解开了。张成立而不跪,冲九王爷一乐:
“谁找我呀?噢,小九儿哇!”
啊?管王爷叫小九儿?嗬!
和申在旁边儿搭碴儿啦:
“大胆!放肆!”
张成也真对得起他:
“谁这么说话哪?噢,蜡头儿哇!”
和申差点儿没背过气去。心说,嗬!瞧我这碴儿搭的?!嗯,别忙,等你认罚了,磕完头,咱们再算帐!
九王爷说:“张成!你棒打亲王,罪不容恕,如今我问我,认打呀?还是认罚?”
张成一点儿都不含糊,一拍胸脯:
“我认打!”
“认打?好,来人哪!把这奴才给我乱棍打死!”
“啊?别,别,别价!好家伙,乱棍打死,那哪儿受得了啊?!我我认罚吧。”
和申这份儿高兴:
“王爷,您听,认罚了,有门儿!”
“嗯!好。认罚呀?念你自幼有此病根,本爵,大人不记小人过。啊,你给我磕仨头,就算赔罪了,咱们是既往不咎!听见没有?”
和申说:“哎!还不快给王爷磕头!”
张成稍一愣神儿,然后“啪!啪!”把俩马蹄袖儿掸下来,抢步请了个安:
“多谢王爷!”
和申冲九王爷一乐,心说,嗯,行了。没错儿,假疯。装的!磕完头就捆!
张成规规矩矩磕了仨头,往起一站,和申刚要说:“捆!”就见张成一指王爷:
“小九儿哇,该你给我磕啦!”
哎,他又疯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