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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过了三天了,哥哥粒米未进,伯父也是如此。伯母不在世上的事实,已经击垮了他们父子。我一天一天受着这种煎熬,简直都快疯了。
伯母,我应该怎么做?我怎么才能让他们俩振作起来?您为什么走得那样匆忙?为什么?为什么?!我望了望呆呆地坐在床上的哥哥,不由自主地又掉下泪来。
“哥哥,无论如何你也要吃一点东西呀!不然,你也会倒下的。”
“我没胃口。”
“没有胃口也得吃。别傻了,伯母看见你这样,她也会不高兴的。”
“你先吃一口,啊~!”
约翰哥哥拿起放在膝盖上的粥碗,想先喂我一口。说实话,在这三天里,我也没有好好吃东西,吃什么吐什么。我也真是的,自己都不吃,还为约翰哥哥不吃饭而伤心。
“那么,我吃了哥哥也吃吗?”
“总之你得先吃。”
“哥哥一定得吃啊!”“知道了。啊~~~张嘴。”
“啊~”
尽管胃里很难受,我也只能张开干巴巴的嘴,一口一口地把粥往肚子里咽,约翰哥哥这下放心了,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哥哥也吃一点,我们都快点打起精神来吧。”
“知道了,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啦?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没事儿。现在不是担心我的时候吧,高约翰君?”
尽管开着玩笑,可我们俩的表情却无比悲伤,就像强装出笑脸的丑娃娃一样。就这样好不容易让约翰哥哥吃完了一碗粥,我又走进了伯父的房间,不,正确地说,应该是伯母以前住的房间。
“爸爸,吃点饭吧。”
“没有胃口。”
伯父用冷冷的一句话打发了我。但我不能退缩。我说尽好话,才让他勉强地吃了一碗粥。我从那个房间走出来。以后我该怎么办?我怎么才能让他们振作起来呢?
我无力地瘫坐在房门前,把头深深地埋进膝盖里。这几天,我的身体一下了瘦了很多,可能是太费神的关系吧。我不舒服也不敢表露出来。突然想起,我还没跟在济州岛度假的景恩、焕侯、池勋哥哥他们联系,于是从兜里拿出手机,拨打了景恩的电话号码。不知什么时候换的彩铃,流出了与我的心情极不相配的摇滚音乐,接着重复了几次信号音,这才传来了景恩的声音。
“哇~,娜莉呀~”
“景恩。”
“喂,你的声音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约翰哥哥的妈妈去世了。”
“什么~~~??!!”
“对不起,这几天我忙得晕头转向,没来得及跟你联络。三天前已经举行了葬礼,现在约翰哥哥和伯父伤心得不得了,我该怎么办?”
真的,我该怎么办才好啊。
“什么怎么办,听声音你的身体也好不到哪里去。你每天都按时吃饭吗?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我很难受,但这个时候我也不能说我生病了。总恶心,吃不下饭。景恩,你什么时候回汉城?”
“好,挂了,我现在马上就回去。学长家在哪儿?你也先躺下休息吧。你这丫头,怎么那么傻呀?出了那样的事,应该先告诉姐姐呀!噢!你来电话我也可能接不着。好,挂了,我现在就出发。”
也不怪景恩大发雷霆。当时我真是一点主意都没有,只给爸妈打过电话。可是,她没看电视吗?这几天可是全是些伯母遭遇车祸的消息。可能玩得太疯了吧。
总之,被景恩狠狠地骂了一顿,又大概告诉了房子的位置之后,这才回到了哥哥的房间。身体像是有千斤重,我无力地瘫软在哥哥的怀里。
“哥哥,请你不要太伤心了。你伤心,我也跟着你伤心。”
“娜莉。”
“我恨伯母,我真恨她把你弄得这么伤心就走了,又恨她走得那么匆忙。呜呜!”
约翰哥哥只是默默地把我拥紧。极度疲劳的身体,闻着约翰哥哥的体香,就那么沉沉地睡着了。
“池勋哥哥,焕侯,还有纯美,大家快点收拾行礼,快点,快一点!”
宾馆里他们四个忙得团团转。刚从岛上回来不到三个小时,这简直就是苦差事。
“约翰学长的母亲去世了。是我们在岛上的时候出的车祸。总之,我们娜莉快要死了,快死了!大家快点收拾东西,我现在就要回汉城。池勋哥哥,你跟我一起去对不对?你们都跟我一起回去对不对?快点!快点!呜呜!”
景恩终于哭出了声。她像尾巴着了火的兔子一样,急得直蹦,最后,干脆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景恩外表很坚强,像是轻易不哭的人,其时她的眼泪很多。
“你说的是真的吗?”
焕侯想否认景恩说的话,摇了摇头。纯美麻利地给服务台打电话,让他们把报纸送上来。池勋则打开了电视机。
“前国防部长韩明珠女士,因交通事故,于二十八日凌晨去世。因没有发现迎面而来的货车”
果然,各个频道的新闻节目都在播出约翰母亲遭遇车祸的消息。报纸也送来了,在各家报纸的头版上,登着伯母的大幅照片。面容憔悴的约翰和快要倒下去、面色苍白的娜莉也占据着报纸的一角。四个人都不相信这是真的,傻傻地、愣愣地站在那儿发呆。
“天啊。这不可能,这不是真的。”
“哥哥,呜呜!现在不是这样发呆的时候。搞不好我们娜莉也会死的。已经都收拾好了,我们快走吧,啊?快走吧。”
“娜莉她,又怎么了?”
“为了照料他们父子,我们娜莉快要累死了。快,快走啊!”想着娜莉,景恩急得直掉眼泪。纯美搂着景恩的肩膀,又哄又劝。
“学姐,会没事的。你先冷静一点。焕侯,你快点预定飞机票,越快越好。”
焕侯急忙打电话,通过熟人买到了飞机票,飞机35分钟以后起飞。景恩一直担心娜莉有什么闪失,早已哭成了泪人。这可怎么办呢。娜莉生病的消息,比伯母去世的消息还让她揪心。
池勋还是不太相信这是真的。他也担心娜莉,但他还担心着约翰。娜莉生病,肯定也有约翰的“功劳”
在飞机上,景恩一直不停地哭着。济州岛离汉城不太远,坐飞机一个小时就能到。但景恩一直抱怨着:说飞机是不是在走路啊,是不是在爬行啊,是在天上飞吗等等。但时间过得再慢,也会一秒一秒地过,确切地说,过了一小时20分钟以后,他们一行就到了约翰家的大门口。
大门没锁,他们走进了像御花园一样豪华的庭院。景恩飞快地跑着,穿过宽敞的院子,进到房子里。
“娜莉,曹娜莉。娜莉!”
景恩大声地喊着。但死寂的屋子里一点动静都没有。景恩不管三七二十一,跑上二楼,挨个屋地打开房门,开第三个门后景恩瘫坐在了地上。
他们俩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好像是昏过去了。景恩急忙跑到床前,约翰好像只是睡着了,可是,躺在约翰怀里的娜莉,满头虚汗,正无力地呻吟着。
“景恩,找到了吗?”
“哥哥,快打119119。焕侯,你快去拿湿毛巾,快点。”
大家都迅速地行动起来。焕侯拿来了湿毛巾,景恩用湿毛巾给娜莉润了润干燥的嘴唇。
不一会儿,救护车来了,把他俩送到了医院。周围一直闹哄哄的,可他们俩都不睁开眼睛,像死人一样昏睡着。
送走了救护车,池勋开始挨个屋地去寻找约翰的父亲。池勋的爸爸和约翰的爸爸都是酒店业的巨头,两位的私交很深。况且,池勋又很尊敬这位长辈。池勋下到一楼,打开了看起来像是主卧室的房门。于是,他看到了与以前判若两人的高会长。
高会长用空洞的眼神,漠然地望着池勋。池勋的心中腾地升起了一股火。
“会长,会长!您醒醒,醒醒!”
“你是你是池勋吧?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您让我太失望了。您这是干什么?为了让我们看到您崩溃的样子,你才回这个家的吗?”
池勋对面容憔悴的高会长大声地嚷道。面对池勋的斥责,高会长无言以对。
“会长,人已经去了,您也该振作起来了。您还想再失去身边的人吗?刚才,娜莉和约翰被送到医院去了。您的准儿媳妇曹娜莉快要死了。因为您逃避现实,另一个人快要死了!”
为了刺激高会长,池勋有些夸大其词。果不其然,高会长好像一下子被惊醒了,茫然的眼神逐渐恢复了常态。
池勋带着欣慰的笑容,温和地对高会长说:“您也瘦得不成样子了,也该想想自己的身体了。先跟我一起上医院吧。还有伯母您还是让她安心地走吧。”
高会长流下了一滴热泪,跟着池勋去了医院。
娜莉细细的胳膊上插着粗粗的针头,被汗湿透的头发紧紧地贴在额头上,显得她更加苍白无力。
“娜莉,哥哥错了,哥哥已经知道错了,你也该醒醒了,啊?你为什么总这么躺着?是不是想看着我为你而疯掉?”
连着几天,娜莉一直昏迷不醒。
“学长,该吃午饭了。”
要是在几天前,约翰肯定把饭盒扔了。但现在,一天三顿饭他都按时吃。理由嘛他是被景恩和池勋说怕了。
“你这家伙,嫂子为谁病成这样的?还不都是因为你。你不吃不喝不睡,她一着急,就病倒了,不是吗?你还想让景恩再病倒不成?”
池勋左一口嫂子右一口嫂子地叫着娜莉,埋怨约翰。从那以后,约翰每天除了上洗手间,就寸步不离地陪在娜莉的身边,求上帝,求菩萨保佑娜莉平安。尽管他根本就不相信这世界有什么上帝,菩萨。他还抽空对着镜子练习微笑。为的是娜莉醒来的时候,能给她一个灿烂的笑容。等得无聊了,他就给娜莉唱歌。有时,唱得太投入,都不知道景恩进来了。景恩看着他,越来越喜欢他,觉得他很可靠,可以把娜莉交给他了。
还有一个变化,那就是约翰的父亲。他已经振作起来,回釜山去了。文件已堆成一座山,正等着他来处理。可是,不知为什么,他的心思却在还躺在医院的、有可能成为儿媳妇的娜莉身上。这几天,他每天都打电话问娜莉的情况。
今天,约翰也像往常一样,吃完了景恩带来的好吃的便当,去洗手间洗洗脸漱漱口,重又回到了娜莉的床边。不知娜莉能不能闻到清新的香皂味。他手拿着一条湿毛巾,像往常一样,对着娜莉自言自语。
“娜莉,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今天已经是1月7日了,你已经在这儿住了七天了。小傻瓜!你不想见见老公吗?你的老公都快想死你了。醒醒吧,啊?”
娜莉似醒非醒地皱着眉头,不停地流着虚汗。约翰只是无奈地望着她。他的手紧紧地握住娜莉的小手,手掌早已被汗水浸透了。
“小傻瓜,你再不起来我出去找别的女人啦~?”
这是哪儿?这是哪里呀?四周全是灰蒙蒙的,什么都看不清。身体一直往下沉,往下沉可是为什么还能站着呢?来不及想这些,我的内心已充满了恐惧。怎么什么都看不清啊?到底这是哪里,怎么全是雾蒙蒙的?我明明是躺在哥哥的怀里睡着了呀?
我漫无目的地往前走,一步一步尽管心里怕得要死。不知走了多久,像是已经走了几十个小时。但是走了这么长时间,我的腿却一点都不疼,只是恐惧感越来越加重了。
“啊!灯光?”
我看到了红红的灯光,就朝着它走。于是,我看到了伯母,她表情严肃地站在那里
“妈妈妈。”
“你来这儿干什么,我真是看错人了。你还不快点回去?!”
“我找不到回去的路。”
“那是什么话?我相信你,才放心地到这儿来的,你这样,我的儿子怎么办,啊?”
“妈妈。”
伯母一改往日的温柔慈祥的面容,怒气冲冲地对我吼着。这时,不知从哪里传来了好熟悉的声音,而且还是美妙的歌声。
“这样你还找不着路吗?你还回不去吗?”
“我还是不知道哪儿是哪儿。”
“可恶。”
伯母甚至骂了我。可是,我的眼前全是灰蒙蒙的雾,我只能看见发着红光的伯母的眼睛。您让我到底上哪儿去呀?不断传来的歌声,让我的心情变得舒畅些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只知道这里有我和伯母两个人。
当我突然清醒,发现伯母也不在了。
怎么办?怎么办?我怎么回去啊,恐惧感再次包围了我。在偌大的空间里,就我自己,好害怕呀。好像,好像有一个能保护我的人可怎么想都想不起来了。
我又漫无目的地往前走。一步、二步一万步。我开始觉得累了,只想闭上眼睛,闭上眼睛躺在这里好好地睡一觉。疲惫的身体突然倒在地上,我就地躺下,正要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