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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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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碧玉,这是什么花?”

    在为期将近半个月的闭关作画后,意映终于踏出画室呼吸新鲜空气。突然,她发现房内所插的花都变了个模样,与她闭关前的景象大大不同。

    “百合,每天都会插在房子里的那种。”碧玉拿着剪刀整理着花的枝叶。

    “你知道我不喜欢这种颜色的百合。”看着桌上或粉或红的百合,意映不高兴地提醒。

    “我知道啊。”碧玉理解地点头。

    “那这花怎么会出现在我家?你今天没去花圃摘?”所有的花类里她就独独钟爱纯白的百合,所以才刻意在后院里辟地栽花,以期每天都能在花香中醒来。

    “去过了,但这些花是我从市场买回来的,那家花店今天缺货,没有白色的,你先将就点,明天我再去买白色的回来。”碧玉还是一副忙碌样,有问有答地裁剪花枝。

    “市场买?我家的花圃没种吗?”后院就有,她干嘛跑那么远去买?意映都被她搞迷糊了。

    “本来是有,但现在没种,你的合百花圃没了。”碧玉拿来花瓶,边插花边说。

    “我的百合花圃怎么会没了?”她拨开阻隔在她们之间的花枝,又怒又急的问。

    “早就没有了呀!小姐,你不知道吗?”碧玉理所当然地反问她。

    “这两个星期我都关在房间里画图没出去走动,你没说我怎么会知道?是谁擅自动我的花圃?”意映桌子一拍,火气冒了上来,敢对她心爱的花圃动手,是哪个人不要命了?

    “那个人妖。早在两个星期前他就把花圃里的百合拔得一乾二净,论斤论两地卖人了,他还重新整过地,改种了些新的东西。”碧玉像没事人似地指着后院,转身将插好的花摆上小圆桌。“你怎么不告诉我这件事?”

    “每次你在作画时都在门上贴块‘生人勿近,否则格杀勿论’的牌子,我向天借胆啊?我哪敢敲门跟你讲?”碧玉两手扠着腰,说得理直气壮,她一向都是照着女主人的交代做事,循规蹈矩的,这点任谁也明白。

    “好,就算你不敢破坏我的规矩,那他动我的宝贝花圃时,你怎么不去阻止?”意映气极地捉着短发再问,管家、管家,这点当管家的总该去管吧?

    “他太诡异了,我不敢靠近那人妖三公尺以内的范围,所以只能眼睁睁地看他胡搞了。”碧玉无奈地摇头,要她做什么差事都行,独独不能要她接近那个人妖。

    “他改种什么?”她两眼冒火地瞪着眼前专信神鬼的女管家。

    “他说他要种菜。”碧玉闲闲地回道。

    “种菜?他不是荤素不忌?而且他要是会种菜就不会去化缘了。”打死她都不信那个花和尚会去种菜当苦僧。

    “我不知道,他拿了一种很奇怪的植物回来种,我没看过那种菜耶!”碧玉搔着头回想,那种菜菜市场好象没有卖。

    “那个饭来张口的家伙会种菜才有鬼。”意映两眼瞥向后院,拉着碧玉一同前去一探究竟。

    在后院的花圃里,欧阳零正蹲在及膝的植物丛里劝诱沉重寂。

    “施主,再来一根吧?”他将碾得细碎的植物屑卷入裁好的纸张里,递上前并替沉重寂点火。

    “零,这玩意好,过瘾啊!”沉重寂坐在干燥的泥地上,深深吸了一口纸卷的烟管,然后两眼无神地对他说。

    “夫人,再抽一口吧。”欧阳零又拿了一根给坐在沉重寂身旁的沈家夫人方素素。

    “好好。”方素素快乐地接过,并以手肘撞了撞沉重寂。“老公,有这么好的东西你怎么不早介绍给我?”“我今天不就带你来开眼界了吗?”他搂着老婆嘻嘻笑道。

    冷不防地,一道阴影遮去了他们三人头顶上的阳光,欧阳零心里有数地抬起头看着那片高高在上的乌云。

    “你给他们抽的是什么?”意映看着瘫坐在地上搂成一团的父母,压抑着怒气,面无表情地看着欧阳零。

    “神仙。”他扬高嘴角魅笑,等着看她的反应。

    “神仙?”意映竖着两道柳眉重复,怀疑地摘了片叶子检查。

    锯齿状的叶缘、细瘦的叶脉,揉碎后仔细一闻还有一种特异的怪味。她灵活地运转脑袋寻找类似的名称,记得电视上和教科书上都曾经介绍过这类植物,这植物不但稀少珍贵,而且还有个掷地有声的专有学名,就叫“大麻。”

    “爹地,别抽了,这东西有毒,会上瘾的。”意映蹲下身迅速抽走沉重寂手上的纸卷,也顺手拿走方素素的丢在地上踩熄,并推着她许久不见的母亲。“妈咪,怎么连你也在这里?”她妈咪不都是窝在泥窝里捏泥的吗?今天怎么也会凑在这里哈草?

    “嘿嘿,映映,好久不见了。”第一次抽烟的方素素傻笑地望着她。

    意映马上有了决定“碧玉,把老爷和夫人都带回屋子里休息,给他们洗洗脸、喝杯咖啡恢复精神,还有,明天叫人来把这块地夷平,一片叶子也别留下,统统烧掉。”

    这片有毒的植物园她务必得斩草除根,免得危害了她父母的身心健康。

    “是。”碧玉扶起沉家的两名新烟鬼,一手一个地进屋。

    “施主,这玩意吋叶吋金,这般浪费,罪过罪过,你太不懂得享福和惜福了。”欧阳零惋惜不已地叹道,脸上有着十足的遗憾。

    “惜福?好让你把我爹娘变成烟毒鬼?谢了。”她横着眉峰没温度的婉谢,让这名祸害来害两个德高望重的艺术家进烟毒勒戒所?那样她的罪过才会更大。

    “我是做好事,让他们由中体会腾云驾雾的感觉,机会难得,只要不吸多,不会有事。”他没良心地甩着长发辩解道。沈氏夫妇也才吸上头一回,要上瘾还早哩!“这东西你哪儿弄来的?这被海关列为违禁品,抓到是要坐牢的,你怎么有办法种成一大片?”意映一手使劲,一棵好不容易长了一些高度的植物马上被她连根拔起。

    “化缘化来的,某位施主十分慷慨地赠了贫僧些许。”欧阳零怡然自得地笑道,对于植物得来的管道秘而不宣。

    “有谁会施舍这种贵得离谱的毒品?你说,你是不是se诱人家得来这东西的?还是你偷拐抢骗来的?”她压根就不相信他的鬼话,愈推敲就愈往阴暗面想。

    “此言差矣,贫僧乃出家人,怎会做那种事?”欧阳零将手上的佛珠转呀转地玩着,奸滑狡诈地撇清一身的罪行。

    “出家人四大皆空,而你色欲嗔痴皆俱,你这个假和尚还好意思污辱佛门?”意映嗤之以鼻,以他的行径看来,这家伙会躺在路边,九成九是被寺院踢出来的。

    “我说过我是个实习和尚,那些我还没学到。”他将手上的佛珠一拋,准确地套进意映的颈项。她说得没错,他本来就没想过要剃度当个真和尚。

    “你铲了我的花圃我可以不计较,但你种了这玩意不把它拿去黑市卖,反而拿来给我爹娘吸是什么意思?”意映冷静地拿走颈子上的佛珠,掷回他的身上。

    “总要有人先试验这是不是水货啊!”欧阳零抚着下巴坏心眼地说。就算他要做生意,他也得先确定货源好不好才能开张。

    “你当他们是小白兔?”她勾着他的衣领冷冷地问。

    “不中亦不远矣,聪明。”欧阳零低首亲吻她的手褒奖道,眼底写满了欣赏。

    “在你待过的佛院里,其它的和尚是否也像我爹娘一样,曾被你当成实验品,试过其它的东西?”既然眼前已经有了实例,意映开始联想其它人是不是也曾经惨遭他的毒手,也许他处还有更多的小白兔和小白鼠。

    “有福同享,无一幸免。”他以特大号的笑容当作答案,对她的聪颖打了满分的评价。

    “你自己怎么就不抽?”靠他这么近都没闻到烟味,意映病白叛劬鞯匮省!拔一峁簟!彼换挪幻Φ卣页鼋杩诶从x裕成系谋砬橄窦宋薰嫉男1?br>

    “你混蛋!”意映抄起他的佛珠用力往他的脖子扭绞着,巴不得当场把他勒死。

    “是混蛋和尚,你忘了加句‘和尚’。”欧阳零轻轻一扯,杀人凶器便断了线,佛珠一颗颗掉落至地上。

    “你是和尚那全天下的男人都是佛祖了!”意映百般克制地忍下想扁他的冲动,这家伙祸人之际还不忘护己,有哪个和尚会这般毒害生灵?

    “你生气的模样真让人陶醉。”他执起她的手,沿着手腕内侧一路蜿蜒吻上。

    “变态!”阵阵的酥麻感油然而生,意映连忙抽回手,这家伙的脑筋到底是哪里有问题?

    “你没说错,我本来就没当自己是常态的普通人。”欧阳零意犹未尽地抚着唇,一边欣赏她生气时的娇俏模样。

    “下次再有这种事发生,你就马上给我滚!”她高昂着下巴警告。

    “你指的是种大麻?放心,种一次就够了,我只是闲来无事突然很想上上自然课,所以种点东西好观察植物生态。”欧阳零摘下一片翠绿的叶子嗅着,左翻右转地观察叶片的表面。

    “想上自然课干嘛不种绿豆?”铲了她的花园种大麻,就是为了这个?

    “我讨厌豆类。”欧阳零弹开手里的叶片,正经严肃地说。

    “讨厌豆类?有多讨厌?”她眼角闪过一道灵光,兴致勃勃地问。

    “厌恶至极。”想起他一向拒食的东西,难得诚实的欧阳零铁青着一张脸回答。

    “好,那就土豆、碗豆、黄豆、红豆、绿豆、毛豆、四季豆。”意映自言自语地盘算着。

    “你在念什么?”听她念了一大串,欧阳零耳朵都快打结了。“往后你的三餐菜单,我会叫碧玉好好打点照顾你。”她洋洋自得地宣布。

    “你”“或者你比较喜欢吃大麻?”意映笑意盛满眼底,跟她玩花样?他是古今第一个。

    “明天我就把你的百合全部种回来。”欧阳零臭着脸不情愿地说。天天让他吃豆?

    那不如让他吃全荤算了。

    “算你识相。”意映高傲地转身,懒得看他那脸臭样。

    “映映。”他冷不防地凑到她的身后。

    “嘿嘿,这次我有防范,你别想得逞。”上一次当、学一次乖,意映回过头,一巴掌掩住他准备侵犯的双唇。

    “不,我只是想告诉你”欧阳零扳开她的手,在她耳边呵着气“你的头上有只毛毛虫。”他快步地往后退了三大步,等着看戏。

    “啊”天不怕地不怕的意映生平唯一的天敌,就是那小小、毛毛会蠕动的足节动物。

    看着意映在一片大麻园里又拨又摇头的丑样,欧阳零的嘴角慢慢往两旁咧,一报还一报后的心情甚好。

    过了许久,他在意映使尽全力也没能将毛毛虫甩开之际,懒懒地上前拥住她,镇住她跳跃的身子,善心大发地替她拿掉头顶的小虫,继而捧着她的脸,安抚地印上她的唇。

    与毛毛虫相较之下,欧阳零亲吻的举动对她而言打击程度算是小多了。在欧阳零具有安定人心的吻安抚下,意映惊魂稍定,脑海里飞掠过继续沉迷在他吻里的欲望,她心头一惊,留恋但不感激地推开他,缓缓退至一旁愠火地瞪视。

    “趁火打劫。”她红着脸指控道,对于自己又迷失在他的吻下甚感挫败。“我最拿手。”欧阳零迷恋地看着被他吻得嫣红的唇瓣,修长的手指轻刮她白里透红的脸颊。

    “少得意,迟早有一天我会把你轰回梁山泊与鲁智深作伴。”意映甩甩头晃掉脑内残留的温存感,抡起拳头展示决心。

    “你不会让我走的。”欧阳零勾回她,出神地抚着她的脸庞。

    “你怎么”看着他突然改变的眼神,意映竟然忘了自已原本要说什么。

    “你相不相信一见钟情?”看尽缘起缘灭后,欧阳零深切地认为自己遇上了今生难逢的情缘,而她就在他寻遍天下后出现在他的面前。

    “一见钟情?”意映傻眼地看着他严肃又真诚的脸,缓缓地重复他的问题。

    “难道你对我没有这份感觉?”他像拥着珍宝似的看着她,淡淡的冀望写在脸上。

    “我”忽然问她这个问题,意映一时之间居然不如该如何回答。

    “从那次我吻了你之后,你没发觉到吗?”欧阳零靠着她的额际叹息,那次的吻震惊了他,他相信她的感受也是相同的,不然不会在他吻完之后茫然得像个木头人,一反她平日的伶俐与冷静。

    “发觉什么?”意映一直想着他的问话,以及她每次遇上他之后便不能自己的行为,不由得开始怀疑所谓“一见钟情”的可信度。

    “在我们两人之间存在的东西。”欧阳零抬起她的脸,坦白地说。

    “那是”意映说了一半便神情凝重地住了口。对着他的眼她无法说谎,也没有把握能解释那份突生的情愫。

    “是什么?”他手指轻轻滑过她的唇柔声地问。

    “我不知道。”意映看着他,彷佛也看见了那股存在于他们两人之间的庞大吸引力。

    “还不了解不要紧,多给我一点时间和我共处,你很快就会知道答案。”他倾身向前,又再度在她身上施展吻功,企图唤回她当日对他的感觉。

    “停你把我愈吻愈迷糊。”意映从他的吻里察觉了一件事,她正如欧阳零所言,爆发出某种需索的感觉,赶忙离开他的怀抱转过身。

    “只要我在你身边一天,对于你,我永远不会停止我所说的诺言。”在她转身之际,他隐约看见她眼底的那份恋意,于是有信心地提醒她那日对她所说的话,她一定会成为他的。

    “你也忘了我说过,我会赶你出去。也许不是在短期内,但我们画家什么没有就是有耐心。”她横了他一眼,甩开他带来的迷惘,怀着决心离开这片大麻园。一旦她的画作完成,她第一件事要做的,就是将这个使她也逐渐有成为色魔倾向的花和尚踢出家门。

    “别小看敲木鱼的男人,他们的耐心多得让你无法想象。”欧阳零在她走远后,漾着笑意喃喃。

    比耐心?这几年的和尚他可不是白当的。

    凉风徐吹的深夜,正是入眠作梦的好时节,但在沉意映宅子的一楼里,却灯火通明,热闹滚滚。

    “听牌”沉重寂拉高嗓音,对着麻将桌上的其它三家喊道。

    “胡了,多谢多谢。”欧阳零将手上整齐的牌色一摊,开始算台数清帐,和数他又赢了多少钱,并且将放在一旁的木钵摆到沉重寂的面前要帐。

    “啊?不会吧?碧玉你呢?”又被他胡了?沉重寂大惊失色,赶紧问向另外一家。

    “自摸满贯、国士无双,给钱!”碧玉对他伸出一只手,勾勾手指也向他要钱。

    “国士无双?老婆?”也是这么好的牌?沉重寂转头看向右手边的方素素,发现她的表情也是洋洋得意。

    “断么九、跳满、花牌,嘿嘿,这局最输的人不是我。”方素素指着她的牌面,纯熟地一一念道,对最后一名的沉重寂投以同情的眼光。“你们三家联合起来围攻我,这局不算。”沉重寂没啥牌品地打散一桌的牌,赖帐地不想给钱。

    “谁说不算?拿钱来!”三只手整齐画一地自三个不同的方向伸来,由不得他不肯。

    “再来一局,我一定要扳回局势。”在被他们掏空荷包后,沉重寂心有不甘地要求再赌一盘。

    “肉脚再怎么扳也是肉脚,省省力气吧,老头子。”碧玉边洗牌边以不屑的眼神瞄着他。

    “碧玉,你是我女儿请来的管家,怎么可以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沉重寂不服气的叫道,一上了牌桌她就没大没小了?

    “牌桌上谁跟你分主仆关系?等一下我就把你杀得片甲不留,输得当裤子来补我的薪水。”碧碧又开始专注地研究手中的牌色,准备将老板的老爸榨得一滴也不剩。

    “老婆,咱们换位置。”沉重寂推推旁边的方素素。

    “不换,坐你那里风水最差,我才不要。”方素素坚决地摇头。打了一晚,她老公总是排在最后一名,肯定是那个位子风水有问题,换了位置岂不是换她输?她说什么也不换。

    楼上的意映被楼下的喧嚷声和洗牌声吵得频频皱眉,一幅以欧阳零为主题的画即将完成,却怎么也画不下去。

    “吵死了!”她低着头对着地板大喊,三更半夜还这么吵,她的灵感都被吵没了,这她要怎么作画?

    但楼下的声音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打算,依然扰得她耳根子不得清静。

    “叫你们别吵听到了没?”艺术家的脾气涌了上来,她猛对地板跺脚,想踩停楼下的噪音。

    没人收到她的怒讯,回答她的仍然是清脆的打牌声。“搞啥?”意映火大地画笔一扔,忿忿地推开画架下楼找让她画不下去的嫌犯。

    意映无声无息地下楼,循声站在一楼饭厅的转角处,两眼抽筋地瞪着眼前的这一幕。

    这是什么情况?一张方桌坐了四个人,八只手揉搓着麻将制造巨大的噪音,吆喝声、加油声牌声不断,她的饭桌正被当成麻将桌使用着。

    “爹地,好玩吗?”她走到沉重寂的身后,拍拍他的肩头询问。

    “好玩。”沉重寂全副精神都投注在牌面上,没注意问他话的人是谁。

    “妈咪,开心吗?”意映靠在方素素的耳边,轻声细语地问。

    “开心。”方素素乐乐地点头,忙得没空回头看女儿。

    “很有赚头。”欧阳零手执麻将,笑呵呵地对她说。

    “又没人问你。”意映清冷地回了一句,把他当成隐形人。

    沉重寂摸牌不利,正想偷看方素素的牌色时.不小心撞到身边多出来的一个人,一抬头才知道他那闭关自守的女儿出关了。

    “映映?你怎么下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全部不睡觉聚在我家做什么?”也不看看时间,这群通常都难得碰上一面的人,今儿个全聚集在她家制造噪音,她是耳背才会不下来关心情况。

    “吵到你了?”欧阳零将手中所有的牌一盖,靠在椅背上闲适地问。

    “死人都被你们吵醒了!”意映两道冷芒扫向欧阳零,她家会出现这种乱象,始作俑者一定是他。

    “零他说要教我们打日本麻将,我们正在观摩学习日本文化。”碧玉埋首在牌堆里,替他们的行为找了个正大光明的理由推托。“碧玉,你早该下班了,还留在这里干嘛?”意映矛头一转,改射向早该回家却还赖着不走的管家婆。

    “老爷说他们三缺一,所以我才来凑一脚,你就当我是来加夜班。”碧玉打牌之际不忘贪财本色,还向她要加班费。

    “你什么时候起也跟他们同流合污了?”她还以为碧玉是唯一没遭欧阳零魔掌污染的幸存者,也许是她太低估那个和尚搞怪的功力。

    “什么同流合污?我是学老爷夫人培养文化气质。”她是陪两名艺术家打牌,当然算是培养气质。

    “你不是说你不敢接近那人妖三公尺?现在你还和他同桌玩麻将?”意映指着欧阳零问她,她那时的忌讳现在都跑哪儿去了?

    “哎呀,有钱赚的时候谁管那么多忌讳?”不乘这个机会捞些油水,她哪还有时间兼差赚外快?碧玉边讲边掷出一张牌“碰!”

    “映映.借点钱给爹地翻本。”沉重寂讨好地拉拉她的袖子开口借钱。

    “翻本?你们还赌钱?”意映的眉头迅即打了数个死结,她的房子不只是麻将馆还变成赌场了?

    “不下注就玩不起来,你说对不对,老公?”方索素帮腔替沉重寂解围,她老公如果真的输得一毛不剩,那他们的牌局就会因此少一脚而提早结束。

    “对。”沉重寂勤奋地猛点头,他老婆真会体恤人心。

    “对个头,你输了多少?”意映白了她老妈一眼,转过头问向借钱的大输家。

    “才两三万,不多啦。”沉重寂不以为意地笑笑。

    “为什么输得这么惨?不会玩你还跟他们赌?”她拉着沉重寂的领子质问道,她老爸对麻将一窍不通,还敢上桌海赌?

    “他被我们三个一家烤肉万家香,当然惨啰!”碧玉笑嘻嘻地踢落水狗。“谁赢最多?”这个问题很重要,赌场的主人总得知道是谁抱走了所有赌客的钱。

    “他。”三根食指齐指向穿著僧袍、正在讪笑的欧阳零。

    “我想也是。”算她白问,那个万恶根源怎有可能会是输家?

    意映看看手表继而挽起袖子,走到笑得像恶魔的欧阳零身后,毫不客气地扯着他的长发。

    “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时候不早了,该是除魔的时候了。

    “各位,我先失陪了。”头部受制的欧阳零离座时仍不忘对其他赌客们行佛礼告辞。

    “慢着,你走了我们这局怎么打?”碧玉不依地嚷嚷,她好不容易才拿到一手好牌,怎能让机会溜走?

    “回来,我还没翻本呢!”沉重寂也忙着留人,不把输的钱赢回来,他不就太没面子了?

    “散会,全部回家睡觉,不然你们三个就打三缺一的麻将。”身为宅子的主人,意映独断地下达驱逐令,拉了欧阳零就上楼走人。

    她一把将欧阳零拉回自己的房间,甩上门笑得很虚假的看着他。

    “谁准你带这东西来教坏楼下那些人?”这家伙自大麻事件后安分不了几天就又给她搞这种飞机。

    “教坏?言重了,我只是教导他们发扬国粹。”欧阳零谦逊地朝她拱手作揖,脸上依然是一派洋洋自得的表情。

    “那是日本货。”意映纠正他的说辞,飘洋过海来的日本玩意哪算是国粹?

    “异曲同工,赌的一样是钱。”他可没分得那么仔细,反正钞票都长得差不多。

    “为什么教他们日本麻将?”她那纯艺术家的双亲如今可多了一项赌博技能,但她却没有半点雀跃的心情。“他们长久处于工作状态,有碍身心健全发展,贫僧本着出家人普渡众生的宏愿,特来解除他们身上的桎梏,引领他们走出阴暗的工作环境,舒畅身心、运动头脑”

    他叨叨絮絮地搬出大道理,说到一半,就被意映的强硬手势打断。

    “这次你又有什么目的?”妖言惑众,意映比了个暂停的手势问他。又不是在开布道大会,而他的道理如果能听,那鸡也能飞上天了。

    “纯属娱乐无损身心,我哪有什么目的?”欧阳零隐藏着眼底真正的意图,耸着双肩辩道。

    扁看他的眼睛意映便能洞悉他的心思,他最大的意图还不是想挑起她的注意力,把她引出房间?

    “这副麻将又是从某位慷慨的施主那里化缘来的对不对?”她改挑另一个话题问他。

    “你真是了解我。”被识破后的欧阳零笑得阖不拢嘴,搂住她在她耳边亲密地赞颂,只要能将老是闭门作画的她引到他面前,他什么事都可以做。

    “屁话。”意映调整他的头部姿势,两手拍上他的脸颊,冷淡地笑问:“化缘的收获不够好,所以又拿麻将回来坑我的家人?”

    “赌钱是为了激发他们对麻将的灵敏度和学习热忱,坑他们?那是手气问题。”欧阳零任她使力地压着自已的双颊,不闪不退地享受她冷冷冰冰的手温。

    “日本的佛寺教你这个?”台湾没有这项技艺,一定是他去日本求经求来的。

    “非也,正好相反,我是在民间学习后带入佛寺广授师徒,上至住持下至香客,全部归功于我的调教,整座佛寺人人会打。”欧阳零向她叙述实情,佛寺自从有了他之后,香客不断、生意鼎盛,他可谓是幕后一大功臣。

    “又是无一幸免?”她开始可怜收容过他的佛寺。

    “学习知识不分贵贱嘛。”欧阳零自认是很博爱的人,因此没偏袒任何一方,自然也没有漏掉任何一个。“你待过几间佛寺?”

    “两三家。”欧阳零数了数,模糊地回答。

    “那些庙倒了没?”听完这席话,意映不禁揉揉双眼再看看眼前的男人,这家伙简直像人形瘟疫,谁碰到他谁倒霉。

    “都还健在。”他摸着下巴沉思,应该是吧。

    “他们没倒的原因是不是因为及时发现你是个灾星,所以在疫情扩大之前把你踢了出来?”意映真想为那些佛寺哀悼,却又不知该从何怜悯起,因为她自已也是不长眼地把他捡回来。

    “向来只有我随意来去,没人能赶我,同理,你的情况也可以比照以往。”欧阳零抚着她小巧的下巴笑道,恋恋的眼神投注在她的身上,就算他要走,也要带走这个让他无法自拔的女人。

    “不想赶你走是因为你还有利用价值,相信我,我会再让你踢一次铁板。”她张口差点咬断他来不及收回的手指。

    “请神容易送神难,你没听过?”他笑笑地采取一贯的方式先发制人,大军压境般地将她抱得密不透风。

    “那也得等你修练成佛后再说。”又想武力犯台?意映以静制动的乖乖待在他怀里。

    “我不是佛,我是魔。”欧阳零磨蹭着她的脸颊,多日来想一亲芳泽的渴望如狂涛巨浪不断涌上。

    “喔?哪一种魔?”

    “心魔。”他浅吻着她香馥的脸颊。

    “我没有心,你重入魔道修个几百年再来。”受不了,他喷拂在她脸上的气息像会烫人,意映发觉这种热力正无所不在地袭向她,双手连忙使劲地将他推开。

    “那这个正在跳动的又是什么?”欧阳零又贴近她,大手神不知鬼不觉地覆上她的左胸,暧昧地问。

    “日本待久了中文就全忘了是吗?此心非彼心,词同意不同,懂不懂?”又吃她豆腐?意映捉牢了他的袖子和衣领,一转身就将他摔飞出去。

    “哇,你好粗鲁。”他身手灵巧地安全着地,完全没料到她会摔人。

    “你更野蛮。”意映甩甩手,客气地回他。

    “要玩摔角我比较喜欢在床上玩。”他欺近她的身侧,捉住她的双手想将她抱至床上。

    “这是柔道不是什么摔角。”一捉住机会,意映马上绊住他的左脚,赏他一记正宗的过肩摔。

    “这种地板不适合玩柔道,为了安全起见,我带你到床上练习。”欧阳零没被她摔得四脚朝天,反而迅速稳住身子落地,在意映还没来得及反应前,就将她轻松抱起一同躺上大床。

    “你想玩的不只是柔道吧?”被扔到床上的意映迅即被压制住,而他也开始隔着衣料探索她的曲线。

    “正解。”他封住她的唇与她交缠,一手解开她的扣子后,转移阵地亲吻着她的酥胸。

    “慢慢着。”意映结巴地制止他在她胸前横行,尽管大脑不允许,但她的身体马上不合作地迎合欧阳零。

    “你想慢慢来?可以。”带着浓浊的气息再度回到她的唇上,欧阳零征服的吻像雨点般朝她密密罩下。

    想从他的热吻下脱逃简直难如登天,意映半迎半拒地按着他厚实的肩,感到阵阵晕眩和沉迷,几乎忘了抵抗,在被他脱去上衣之时,她才恍然想起自已的立场和能保身的最后之计。

    “好,随你。”她突然放弃挣扎,不迎不拒地躺在床上。“不抵抗了?”欧阳零脸上的笑容渐渐远去,只手撑着身体,病白叛鄱了谋砬椤?br>

    “招待客人是我们中国人惯有的礼数,你想要就给你。”她两眼一闭,动也不动就像尊死尸躺在他身下。

    欧阳零怒意顿生,躺着等他?这么一来她跟其它的女人有什么不同?

    “今天就当我放过你,对于还没有调教好的冷感女人我没兴趣,而且我最讨厌被人招待。”他兴致全失,当下马上放弃与她纠缠翻跳下床,旋风般地袭卷而出,一道劲风随即把房门阖上。

    欧阳零怒气冲冲地走后,意映悄悄睁开眼猛喘大气,抹了把冷汗瘫坐在床上,掩着脸想起欧阳零对她所做的一切,不禁感谢她的大脑能在危急存亡之际恢复运转,却又对自已屡屡无力阻挡欧阳零的自主反应感到头痛和惊讶。

    好险,若不是用“置之死地而后生”这方法,恐怕今晚她也会像老爸一样输得什么也不剩,把什么都给他了。

    她微颤着手低头扣好不整的衣衫,赫然发现左胸多了道深深的吻痕。

    欧阳零居然在她身上留下痕迹?意映怏怏不快地盯着房门想,第一次有男人能在她身上得寸进尺到这种程度,难道说夜路走多了真的会碰到鬼?而自己竟捡了个会撩起她身心反应的色鬼回来?

    不对,意映看着自己心窝前的吻痕,很快地就推翻了这种想法。

    那男人不是鬼,如他所言,他是魔,他是那个把她的心绪摧毁,然后加以催眠,使她随着他走的心魔。

    欧阳零那张具魔性的脸庞停滞在她的脑海不肯离散,像阵云雾徐徐地盈绕在她心头的每一处。她按着自己仍急跳不停的心房,茫然地想,什么时候起她竟然开始管不住自己的心了?被他烙印之后,这颗心还会不会属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