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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够了没有?”
冷沧浪站在野焰的帐内,两手环着胸冷冷地瞪着房内谈笑得正开心的一对男女,而他说出口的话,不是有礼的问句,也不是温和的请教,反而是非常不满的斥责。
嗅到气氛不对的粉黛,识相地收起满面的笑意,默不作声地坐至野焰的身边,由他去挡这个对她不怀有善意的冷面军师。
他笑得很阴沉“天天陪着她,你不嫌腻吗?”从早到晚这个元帅都跑得不见人影,而只要踏进这个帐来,就一定可以瞧见他们两人黏在一起的身影。
“不腻。”野焰早就对他这张晚娘睑见怪不怪了,也不觉得他的口气有多冲。
冷沧浪忍让地退步“把那个东西放着,你得和我去参谋那边研究该如何攻打伏罗国。”
粉黛不解地看箸帐内“东西?”野焰哪有拿什么东西?他不是只坐在这和她聊天而已吗?
冷沧浪不客气地睨着她“就你呀。”这座帐里,除了她这个障碍物兼不速之客外,哪还有其它的东西?
许久不曾冒出来的熟悉火气,在冷浮浪那鄙视又伤人的口气下,很快地便自粉黛的身体里窜起,但看在人在屋檐下的份上,以及无辜被牵连的野焰,她只好咬着牙忍下来。
野焰笑咪咪地拒绝“有什么事你在这里和我参详就成了。”他才不要她落单一人,也不要抱着她去那边给其它的男人看,万一每个人都抢起来,他可就很难摆平了。
冷沧浪以驱逐的目光,冷瞟箸不该在主帅帐里出现的粉黛。
“军事大计你要让一个外人听?”就算宠她好了,但也不能这般宠过头,他到底还记不记得什么分寸?
野焰一点也不担心“她只是个弱女子而已,让她听听无妨的。”他早就针对她可能的身分思考过好几回了。
“弱女子?”冷沧浪哼了哼,转首淡淡瞥了粉黛一眼。
在他那刺人又充满戒心的目光下,临危不乱且已经很有心理准备的粉黛,只是装作若无其事地迎上他的目光,不肯在他的眼神下示弱或是露出退却的模样来。
“你是打算和我研究商量些什么?”野焰打断他们之间漾满火藥味的深深凝视,一手将粉黛娜至他的身后以杜绝冷沧浪的视线。
“我军的探子已经打听到了,伏罗国打算派出他们最善战的粉黛公主出战。”不甘不愿收回目光的冷沧浪,马上回过神来他向报出所搜集来的军情,这个粉黛公主可不像其它小柄的大将那么好摆平,在她退出沙场的前些年,她可是打遍西戎无敌手的女枭雄,因此,你就算再怎么不喜欢和我或是参谋们商讨战术,你最好还是来听听我们的看法。”
坐在野焰身后的粉黛,在听到自己的名字被他们查出来时,忍不住在心中摸了把冷汗。
好险她够聪明,没笨得一开始就把由目己的名字亮出来,虽然她很不想在野焰的面前撒谎,但她也不至于笨得把真名让他这名敌军的大帅知道,然后被他拖出去砍成几截,而现在,他的参谋团已经在想法子要攻打伏罗了,这也代表着,她得在近日内赶紧完成手边的工作,好快点回到伏罗备战。
只是:.她不想这么早就离开,但若是再继续持在野焰的身边,她怕自己真会留在这里而弃家国不顾。
“沧浪。”野焰并没留心去听他所说的话,只是淡淡地问他想知道的重点“我的敌手是个女人..”
“我不是说过了..”他还以为野焰已经听明白了。
“不打。”得到明确的答案后,野焰毫不考虑地对他打回票,不但让身前的冷沧浪很是意外,也让身后的粉黛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怎么,你没办法对女人用兵?”深谙他性子的冷沧浪,已经纠结了许多日的两眉,在听到他这话后,几乎在眉心打个大大的死结。
野焰吞吞吐吐地“也不是.!”真是头痛,怎么敌方的大将会是个女人呢?
冷沧浪一手直指他的鼻尖“那你这是什么表情?”摆出那种为难的模样?又不是要叫他去做什么不可能的任务。
“跟女人交手不符合我的作风上他是很爱护女人那种东西的,打他懂事以来,他就不曾大声对女人说过半句话,更不曾对女人动粗过,而现在要叫他跟个女人对战?这不行、不行,大大违反他做人的原则。
“战场上,只有生与死,哪怕是个女人那也是敌,你管他什么作不作风的?”冷沧浪病跋噶搜郏呱锨耙话丫窘舻氐囊买1?br>
他还是很坚持他的原则“跟个女人打有失君子之风。”若是娘亲在地下有知,她也一定不会原谅他的。
“就为了这个原因?”冷沧浪几乎想活活掐死他。“难道你要因个女人而放弃改打伏罗,你不想一统西戎了吗?”为了这个借口他拒绝上战场,他统一西戎的大志呢?往后他又该拿什么去见翼王律滔?
“拿下一国国城的方法多得是,并不一定全都得靠争战才能换取胜绩。”野焰冷静地板开他的手,〔这件事让我想一想,我会想出折衷的办法来。”看样子,他只得放弃硬碰硬的主张,另出奇招拿下伏罗才行。
冷沧浪冷不防地刺他一句“你不怕这件事让刺王知道?”若是让一手带大他的铁勒,知道他因一个女人而放弃对战,天晓得铁勒将会有什么轻视的眼神和有多嘲笑他。
刺王两字方飘进野焰的耳底,他便咯咯作响地握紧了双拳,一双总是温柔的眸子,转眼之间也覆上了一层寒意,令身旁头一回见他有此等神情的粉黛,忍不住心头一惊,完全没想到野焰也会有如此森凉得骇人的一面。
“要是刺王在这的话,他才不会理会敌方所派出来的大将是男是女,他定会把顽敌歼灭破城而入,哪像你这般犹豫和好善?”冷沧浪说着说着,不自觉地说出埋在心底的话“很久前我就想再念你一回了,身为一军之帅,你应该拿出像刺王那般铁血治军的本色来对付敌人,而那些不必要的妇人之仁,根本就不该存在你的心底,为什么你就是不肯多向刺王学着点?”
“别又来我二哥那套,也不要拿我和他比较。”野焰烦躁地别开睑,脸上写满了阴霾“我是我,他是他,就算不用他的方法,我照样能拿下伏罗一统西戎。”
“你干啥还是那么介意他?”冷沧浪实在是很希望他能对铁勒放弃成见。“你也知道,刺王从没把你视为对手过。”
他倏地扬起尖锐的冷眸“你的意思是说他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
冷沧浪因他汹猛而来的眼神怔了怔,不一会,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你一定要这么敏感吗?”真是的,每回一提到铁勒,他就净往死胡同和坏处裹钻,兀自多做联想,却不多深想一下别人话里的正意。
野焰恼怒地别开眼“那就别在我的面前提起他。”
“该去面对他了,你不能永远站在铁勒的影子后”冷沧浪还想多劝他一点,但底下的话却被一脸杀人样的他给止住。
危险的星芒在他眼底跳动着“住嘴。”
难得看他如此肝火大动,知道自己踰矩的冷沧浪,只好收回所有欲吐出的话,对他顽固的脾气投降。
“好吧。”他欠了欠身,在转身走向帐门前再告诉他一句“但你得快点做出个定夺,尽快拟出进攻伏罗的日期和详情,好让我们去张罗大军进攻所要准备的琐事。”
“知道了。”他并没有回过头。
在冷沧浪走后,被迫得收拾冷沧浪弄出来一地火气的粉黛,有些犹豫地坐近野焰的身边,怕怕地以指戳戳他的手臂。
“你”该怎么问他!而这种情况,需要安慰他吗?
“吓箸你了?”野焰抹了抹睑,试着柔化自己面部阴森的表情。
她摇摇头,伸指抚平他的眉心“你很讨厌铁勒这个人?”她记得,息兰告诉过她,他是由铁勒一手带大和培育的,可是他怎么会如此仇视铁勒呢?
“我只是不愿想起他而已。”听见兄长的名字,他的眉心又是一邹,但等着他的粉黛不慌不忙地再将他的眉心舒展开来。
“为什么?”她半趴半靠在他的手臂上问:“他不是你的兄长吗?”
“他是我心中永远的阴影。”
“你是这座军营里唯一不瞪我的善类,也是唯一能与我和平共处的男人。”
打从野焰被冷沧浪给拖去参谋那边密商后,他们的军事会议一开,就是接连着两日,百般无聊的粉黛就杵坐在帐里发呆,满心想着那些男人怎么做个事这么罗罗唆唆,居然开个会开那么久。就在她快把自己闷死在帐内时,奉野焰的命令过来看看她的花间佐,才只是过来露个睑而已,就被她给强行留下陪她聊天解闷。
花间佐挥挥手“我对东西的包容心向来都很大嘛。”反正他已经习惯把她当成个东西了,所以也没必要去跟个东西争风吃醋。
又叫她东西,真是欠扁极了。
粉黛紧咬着贝齿“我可不可以请教你一个问题?”
“语说。”花间佐摆出了个有教无类的和平笑睑。
她一手杵着额“为什么你们全都把女人当成东西?”这个问题她已经憋在心里很久了,野焰一个人叫她东西就算了,没想到全军营的人见箸了她后,也全都叫她东西,要是再不拿出来问一问,她迟早会得内伤。
“你说,在王爷的面前,有哪个女人能比他还美?”花间佐理直气壮地反问她一句。
粉黛想了想,然后很谨慎地朝他摇首。
“没有。”虽然说脂粉颜色各不同,各国各地的佳丽美貌评断也都有差别,可是野焰那张不分国界都会爱上的古典仕女脸,还真找不到半个女人能够比得上他。
他又摇头晃脑地朝她开讲“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我们雄狮大军里的每个人都被他的美貌养刁了胃口,女人若是不能比他还美,我们就一概视之为次等物品,全以东西当作统称。”唉,这世上哪有什么美女?肯怎么美的女人一到他们军中来,和野焰两相比较后,马上就被他们给贬成丑女了。
物品?还是次等的?
粉黛紧捂箸胸口,深深地吐息换气好,看在为她解惑的份上,她就大人大量不跟他计较。不过,他们天朝的男人,真的每个都很有遭人砍的本钱,而圣人往往就是从他们这种地方训练出来的。
“谢谢。”虽然她很不愿承认,但又不能否认这是个事实。
“你还要在王爷的身边待多久?”他忧心仲仲地望着她不晓得外头局势的脸庞。
粉黛流转着水眸,很纳闷他怎忽有此问,而且他的口气像在赶她似的,她在这里吃得好睡得好,又有待她温柔宠溺的野焰当靠山,她干啥要那么早走?
为她解开心中之谜后,花间佐又善心大发地向她提出警讯“不趁早离开王爷,你不怕会被人乱刀砍死?”
“为什么?”这倒稀奇了,有人想要砍她?
“你若是继续待在王爷的身边,很多人会想杀了你好来顶替你的位置。”被她一人独占野焰那么久了,军中早就有一箩筐的人看她不顺眼了,要是不早将她打发走的话,他们军中一定会爆发内乱。
她一手托着香腮“那群想杀我的男人里,包括冷沧浪吗..”很多人嫉妒她,这件事她早就心底有谱了,不过那群男人她都不当作一回事,她真正在意的,就只有那个冷沧浪而已。
“当然,他是头一个想杀你的人。”花间住靶慨万千地叹了口大气“军师相当不谅解你的存在。”从她进营来,拜她之赐,军师的火气一日比一日大。
好,又是情敌一名,马上把他列入黑名单的头号大敌里。粉黛暗自在心底记下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的小道消息。
其实,她对冷沧浪已经好奇很久了,每回看他在野焰面前,不分尊卑地大吼小叫,她就很想弄清楚他到底是什么身分,和为什么他能够这般对野焰说话,而就她入营至今所获得的观察结果,息兰口中的那个天才型军事家似乎不是野焰,而应该是一手掌理雄狮大军的冷沧浪才对。
在野焰的身边那么久,她不免多做联想,像野焰这种对所有的属下都那么好,更不像传闻中的北狄武王那么残忍的温柔性子,他真的是铁勒的亲弟弟吗?而他又真的会统领一军吗?最重要的是,她从没山口野焰的身上探听到任何蛛丝马迹,反而是那个神神秘秘的冷沧浪,总是在代野焰处理军中事宜,甚至代野焰主持召开军情商讨大会,令她不得不怀疑,她那日在战场上所看到野焰施展的战术,应当不是野焰临时所想出来,而是冷沧浪在背后事先为他想好的战术。
嗯射人先射马,有必要对冷沧浪多下点功夫。
“你怎么了?”花间佐伸出一掌在她面前挥动。
“既然你什么都知道,那你可不可以再一解某个梗在我心头的疑惑?”她讨好地漾出一张笑睑〔寰王不是刺王的弟弟吗?可是他怎么和传闻中的刺王差那么远?”
到现在,她还是很介意野焰那日变脸的模样,而她更想知道,铁勒究竟是培养出了个什么样的野焰。
“他们是如假包换的兄弟。”花间佐无能为力地垂下眼眉“不过,王爷是星子中的特例,他不像他的皇兄们有野心、企图或是爱玩弄朝权,所以他跟每个兄弟都差很多,而他的性子又亘,跟他合不来的兄弟也有很多。”
“喔?”没想到他们天朝的皇家还挺复杂的。
“虽然王爷是由刺王带大的,但他和刺王最大的差别点就是,他有仁慈之心,但刺王却没有。”很庆幸没跟错人的花间佐,脸上泛起满足的微笑“撇去战事上的分野不看,王爷在私底下呀,爱笑、爱怒、爱闹,即使明知身为治军者是不该这样,但这样的他反而更得人心,因为每个人都知道他为人真诚不作假,所以即使他不冷血治军,人人也都愿为他出生入死。”
粉黛听得频频头点称是,还不忘帮腔“你忘了加说一点,他们也都为了他的美貌而愿为他出生入死。”
“是这样没错。”花间佐陶醉地抚着脸颊“不过这话你可别份由着王爷的面前说,他最痛恨有人说他长得美了。”谁要是敢坦白地说出他们都很迷野焰的那张睑,少不了会被野焰给拖去揍上一顿。
“我很能体谅别人的自尊心的。”她明白地颔首,可不一会又诧闷地揪紧黛眉“但他怎会生成这模样?”她真的很想知道他为什么能够这么迷人,让男人女人都抢着想要他。
〔王爷的生母贵妃玉镜娘娘生前可是宫中第一美人呢,他的容貌就是得自于娘娘的闭月羞花,而他也是九个皇兄弟中外表最突出的皇子”久逢知已的花间住,又知无不尽地对她讲解了起来,但就在他讲到兴头正好时,一只从暗地里冒出来的大掌,忽地紧紧摀住他的嘴。
“你在对她说些什么?”冷沧浪火气挺大地将泄密的叛徒一把给扯过来。
花间佐登时白了睑“我”
“你把王爷的私事告诉她这不相干的外人?”很快地,冷沧浪便推论出这个大嗓门的花间佐可能做过的好事。
“我、我”他支支吾吾半天后,在不敌恶势力后,马上脚底抹油“我还是先出去好了,我突然发现我很忙。”
“你还不走?”眼看花间佐跑了,冷沧浪马上把目标转移至粉黛的身上。
“野焰又不赶我,你急什么?”才不像花间佐那么没胆量的粉黛,懒懒地坐在榻边把玩着水葱的素指。
“劝你最好早点把包袱收拾好滚得远远的,我就快查出你的底细了。”他冷笑地板着指头“你若是现在走的话,我还可以考虑饶你一命,若是等我查到了,我可就不知道能不能留你一个全尸。”
聆听箸他充满威胁的话语,粉黛微抬起眼眉,瞅箸这个巴不得她赶紧离开野焰的男人。〔你知道吗?”她自嘴边扯出一抹笑“在我的国家,男人也是会爱上男人的。”嫉妒她就说嘛,干嘛拐着弯说这些?她就说天朝的男人都不对自己老实点。
没头没脑的,她在说些什么?
自认为很聪明的冷沧浪,丈二金刚摸不着脑袋地站在原地发愣,直锁着剑眉拚命深思她话里的含意。
看他那么蠢,粉黛好心地再把话说得白些“不过我到现在才知道,原来天朝的男人跟我国的男人也是一样,尤其在某方面的癖好上,更是像得如出一辙。”
这女人是不是对他有什么误会啊?就算军营里女人再怎么缺货,但他也没有饥不择食到那种地步啊。
思索老半天才得到个很不可思议的答案后,冷沧浪好气又好笑地瞪着她,但很快地,一条铰计自他的脑海里窜了出来。
“野焰长得很美吧?”他全面压下笑意,刻意换上垂涎三尺的模样,暧暧昧昧地问着她。
粉黛闷闷地应着“是很美。”果然,本性露出来了吧?
“美得会让人有种想要欺负他的冲动是不是?”冷沧浪又刻意摆出一张让人看了很想赏他一拳的嘴脸。
“我可从没那么想过。”她哪像他那么变态?
〔既然如此”他不疾不徐地朝她伸出一掌“你可愿意放开他,把他还给我..”
〔还给你。粉黛不再跟他客气,站在他的面前两手扠着纤腰与他对峙着—,谁说他是你的所有物;”先抢先嬴,凭什么要她拱手让出野焰来,冷沧浪徐徐靠近她的面容“怎么,不退让也没有成人之美?”
“你、在、作、梦。”她扬高小巧的下颔,缓缓地把话杠上他的鼻尖。
“那:.你就是要跟我抢了?”他尖锐地拉长音调。
她低声冷笑“抢就抢,怕你啊?”就看谁的本领高了。
“我警告你,人呢,是我先看中的,也一直是我跟在他身边的,所以你最好别再打我家主子的主意,不然我会把你这张可爱的小脸撕成一片片的〕冷沧浪卯足劲地把激将法全都用在她身上。,—.、—“我才想警告你这个男女通吃的军师,你若是敢输矩妄动他一根手指头,我会把你那张一点也不可爱的大脸拆下来当成箭靶射。〔的招拆招的粉黛也礼尚往来的回赠他一句他笑得很黄鼠狼“你太容气了。”
“哪里,你不也是?”她也掩着芳唇笑得很假。
“小东西”引爆战火的野焰却在此时掀起帐帘走进来“咦,你们两个都在?一“我们在聊天〕他们俩异口同声地把第三者赶出他们的战局外。
“聊天?你们两个?”野焰不相信的目光在他们两个人的身上来来回回了好几趟,觉得他们此刻的表情并不是什么快乐的谈笑,而他们剑拔弩张的模样,反倒看起来只差没拿刀互砍而已。
“我先走了。”冷沧浪走至野焰的身边,一手亲热地揽着野焰的肩头,不但在他胸前乱摸一把,还靠在他的耳边低喃“记着,待会过来我那边,我有悄悄话要对你说。”
“好。”不明就里的野焰乖乖点头。
“你最好别靠他那么近,也要对你的这个军师多防着点。”冷沧浪前脚刚走,粉黛马上把野焰拉至身边为他洗脑。
“防他什么?”野焰一头雾水地盯着她如临大敌的模样。
她气岔地大嚷:“免得你在不知不觉中吃了亏都还不知道!”太可恶了,居然在她的眼前示威,还敢借机偷吃野焰的豆腐!
“吃亏就是占便宜。”反应慢半拍的野焰,还以为这是她新起的聊天话题。
“错,大错特错!”她忙摇晃着他纠正“亏就是亏,哪来的便宜可占?是你被占便宜才对!”怎么办?他那么钝,要是一个不小心,他可能会被冷沧浪从头到脚的结吞掉,不好好看着他不行。
他弯着两眉“有这种说法吗?”她的俗语是不是记错了?
粉黛两手紧按着他的肩,谨慎地向他叮嘱“记住,什么都可吃,就是不许吃亏,知道吗?”
“你在担心些什么?”野焰一手拍着她的头顶,笑意盎然地瞅着她气得红通通的小有。
“当然是担心你的安危呀。”深感内忧外患的粉黛,忙着转想着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不被冷沧浪染指。
“有沧浪在我身边看着,我不会出什么乱子的啦〕这么多年来,有沧浪在紧看箸他的一言一行,还屡屡舍命护卫着他,他有什么好操心的?
她大大地摇箸头“就是有那个小人看着你才危险!”完蛋,他太没有危机意识了“小人?”野焰终于发现他们的对话完全没个共通点,而在认知方面上的差距也很大“你在说什么?”
“我说,你就不能换个军师吗?”先下手为强,只要能把冷沧浪换掉,或是把他调到别处去,那么他就不能作恶了。
他正经八百地摇首“不能,沧浪是我父皇亲自指给我的。”
“那”她战战兢兢地再问.!“姓冷的要到何时才会离开你的身边?”糟糕,那家伙还是皇帝御赐官位的。
“嗯恐怕这辈子都不可能。”冷沧浪从一出世就被命定要终身效忠皇家,而他,就是冷沧浪得一生尽心守护的对象。
她如遭雷极“什么?”那他不就危险了?
“小东西?”野焰不解地看着她花容失色的模样。
粉黛深吸口气强迫自己表定下来,努力前思后想着,该怎么解决那个心腹大患。
既然抽刀断水水更流,而她也没办法将冷沧浪拉离野焰的身边,为免夜长梦多,她决定尽早返回伏罗,她要把这个温柔的男人自冷沧浪的魔掌下解救出来,并且强行独占这朵狂野的火焰,再也不让别的男人心怀觊觎想染指他。
“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你的。”望着野焰那张令人心动的脸庞,粉黛拉来他的手,郑重地放在掌心里拍握着。
他的眉心开始打结“保护我?”等一下他一定要去问问冷沧浪,看他到底是对她说了些什么,不然她怎会突然激起这种想要保护他的雄心壮志..
她握紧他的手,对他笑得很笃定“对,我要保护你。”
“不见了?”本来还在焦急踱步等消息的野焰停下了脚步,难以相信地看着来向他报告的冷沧浪。
就在冷沧浪与粉黛宣战的次日,野焰一早起来就发现昨晚还跟冷沧浪显得很不对盘的粉黛,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就是不见了。”找人找了一整日的冷沧浪,一身热汗地坐在椅上纳凉,根本就没有他脸上的心急。
野焰不死心地拉起他“你到底有没有仔细找?”那个小东西还能上哪去?万一她不小心走到军营外去怎么办?现在外头那么乱,谁能担保她的安危?
冷沧浪挥开他的手“都照你的吩咐,手底下的人也都把整座大营给翻过一回了。”不只野焰很想找到那个女人,全军营的弟兄都很想藉此机会挟仇群起的堵她一次,好来算一算她私占野焰那么久的深仇大恨,可偏偏就没有一个人能够如愿。
“你说。”野焰脸色难看地一把揪紧他的衣领“是不是你暗中把她给带走的?”罪魁祸首除了他不会有别人。
冷沧浪两眉挑得老高“我?”为什么第一个被怀疑的人就是他?
“就是你。”他有相当充足的理由可怀疑。“她孤零零一人又无处可去,怎么可能会随便离开这里?一定是你暗中把她处理掉的。”
“哼,需要我去动手处理她吗?”冷沧浪撇开他紧揪不放的手,颇为遗憾地朝他低哼“你的脑子怎么就是不会转?那个东西才不是随便离开,她是回国去了。”她还算有点自知之明,懂得在被他挖出底细前开溜,不然被他逮到后,他就把她拖去砍了。
“回国?”野焰顿了顿“你在说什么?”
他一手抚着下颔“让我猜猜,你还不知道那个东西叫什么名字对不对?”根本就不须猜想,这个爱心过剩、又太过尊重他人隐私的少根筋王爷,一定是从头到尾不曾问过那个来历不明的女人。
“我没问她。”既然她没主动提,那他也不会去冒犯人家。
“她叫粉黛,同时也是伏罗国的六公主。”冷沧浪报上他随手捡来的东西,在她背后有多大的来头。
帐内的空气顿时沉淀了下来,宁静得只听得见烛油燃烧的声响,哑然无言的野焰,半晌没有任何反应,就只是直愣愣地瞅着他瞧。
“她是”他勉强地找回声音“敌军的主帅?”这怎么可能?
冷沧浪懒瞥他一眼“不相信?”算他枉作小人,那个女人说假话野焰都信,偏偏他说真话野焰却不信。
“不信!”野焰怒指着他的鼻尖与他嚷了起来:“你一直都对她存有偏见,这一定是你的离间计,”从一开始冷沧浪就讨厌她,所以冷沧浪才会说出这种话,刻意想要打击他对她的印象。
他一脸的鄙视“我何必去离间你们?”是那个女人怕身分曝光所以落跑了,这与他何干..
“你对她不安好心!”野焰老早就把冷抢浪过于“关爱”粉黛的行径,自行在脑海中推演为他也对粉黛有兴趣。
“谁会去对那种东西不安好心?”他极为不屑地用力哼了口气,并伸出一指频频戳着野焰的胸膛“还有,别把话题岔远了,无论你信不信,她的确是伏罗国派出来迎战我们的主帅,现在你有什么打算..”
“我”他一时语塞。
“你还是不打?”冷沧浪两手环着胸,算准了他会有什么反应。
“就算就算她是敌军的主帅好了。”野焰果然如他所料地恼着一张脸“可是她看起来就像个不能没有人保护的弱女子啊,这种仗我怎么打得起来?”强人所难嘛,纵使她的身分是如此好了,面对她,他说什么也下不了手。
“不能没有人保护?”冷沧浪将两眼病俺梢惶跽欤袅怂氖直阃释庾撸拔医t槟阍绲惆涯愕拇砭跬簟!笨蠢捶且盟辞宄率岛螅拍馨阉油返轿泊淼煤芾肫椎挠蟾拚础?br>
野焰一头雾水地被他拉着走“你要带我去哪里?”
“让你从错觉中清醒。”他边走边扬手召唤在外头等候已久的花间住“小花,你准备好了没有?”
“随时都可以上路了。”早已就冷沧浪的吩咐在暗地里打点好一切的花间住,马上命人牵来他们的坐骑。
“我们要上哪去?”被人推上马的野焰还弄不清楚他的目的。
“上敌方阵营去学那位粉黛公主刺探敌情。”冷沧浪一手揪紧缰绳二手策着马鞭挥向野焰座下的狮子鬃。
“什么”连话都还没问完的野焰,座下的狮子鬃已经载着他飞奔而出。
带着花间佐以及全副武装的将官们,冷沧浪也追了上去,在赶上野陷后,他便丝毫不给野焰反对的机会,按照众参谋研究好的路径,选日不如撞日地暗自潜入伏罗国的边境地带。
趁着幽黑寂然的夜色,轻装便捷的人马,行色匆促地在野漠岭里放低了音量疾速前进,在小心地突破了尚未整肃集结完全的边防后,来到伏罗大军的储备军扎营地带。
攀上山头由至高处往下眺望,伏罗国储备军大营净在目下,然而在这万物皆沉睡在夜色里的时分,储备军大营却是夜深不寐彻营明亮,火把吞噬了黑暗,飞升的火星自柴堆里凌空漫升,拖曳成一道道飘冉的红光,兵戎镗甲在火光的照耀下,闪闪烁人。
定眼细看后一部分已然就将备齐物资,犹待出征的大军军力,正呈现在他们的眼前。
“哪,你自个儿看清楚。”趴在山头上的冷沧浪,指着下方人群中个头最小,衣着最醒目的粉黛“好好看看你究竟是捡了个什么东西。”
就着大营里熊熊燃柴的火光,野焰极为容易地找着了他悬心了一日的粉黛,但他却无法辨认出她来。
站在校席上的她,褪去初时他所看过的罗裳,也不再穿著他借给她的军衣,换上了一身为她量身计作的雪白戎装战甲,正抬起她娇美的脸庞,目光炯炯地直视箸半跪在她面前呈报军情的属下们。
在她的那张小脸上,他找不到昔日半分她嬉笑怒骂的可人模样,也见不箸一个会柔柔倚在身边聆听、分享他人心事的粉黛,他看见的是一个治军者,虽说因距离太远而听不见她正和属下们说些什么,但她的神态、气韵,非但找不到一丝可爱之情,反倒是浓浓的霸势充斥在她的一举一动中,那冷酷森严和显现出不可摧折意志的模样是他不曾见过的,也让在她身旁的属下们,个个皆是表情、心惊胆战地聆听着。
是他认错人了吗?这不是他记忆中的小东西,也不是他心底的那朵小野花,远处的她,倨傲自得、如鱼得水,彷佛她本就该处在这个战甲四处的地方才是。但,倘若眼前的她才是真实的,那么他脑海依稀还记得自马蹄下搭救起,曾柔弱无依地伏在他胸前啜泣,也曾孩子气地啃咬着他指尖的小东西呢?她又是上哪去了?
心神有些悠晃的野焰,反反复覆地在、心底问遍自己,却依然得不到个解答后,他忍不住要相信起眼前的这个现实,也让他获得了一个相当不愿承认的教训。
他两眼直盯着粉黛,那种脸蛋、那种身材、那种嗓音却偏偏是这种本性、这种身分?
这简直就是诈欺嘛!
“她、她”因学到教训而饱受青天霹雳的野焰,一手颤颤地指着下方的粉黛,转首对冷沧浪张大了嘴,结巴得说不出完整的字句。
冷沧浪赏了他”记白眼“早就跟你说过了,你就是不信。”现在他总算知道梦醒是很痛的吧?谁教他的眼睛有问题,不该检的东西老是随便乱检。
站在下方的粉黛,正因白日火速潜回国境,又连夜集结兵力而忙得焦头烂额和有些疲惫,才抬起素指揉揉酸涩的双眼,打算休息一下伸个懒腰时,方扬起蟀首,在眼角余光中,她敏锐地察觉对面山崖上有着兵器微弱的反光。
察觉有异后,她并没有打草惊蛇,只是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来者是谁,微病白判禹宰旁诨鸸庀驴辞宥闵碓诎荡锏娜擞昂螅记那拇蛄科鹚抢础?br>
这个尖脸猴腮样的好眼熟,这个圆脸看来就拙拙的也好眼熟,而这个张大了眼睛的美女睑,她更是熟得不能再熟!
她愕然地低呼:“野焰?”他怎么会在这里?
看着野焰一副打击过大的表情,她马上转首看向他身旁的冷沧浪,就见冷沧浪不知在他耳边说了什么,野焰的表情瞬间变得更加灰败。
好啊,挑拨离间计,没想到那个男人在这方面居然那么卑鄙,连这种类似在背地裹偷袭的手段也使得出来。
粉黛在看了野焰的表情后,更是在心底和冷沧浪结下不解之怨,虽然她混入敌军营里打探消息,还隐瞒身分待在野焰的身边那么久,是有点理亏在先,可是她什么消息也没探到呀,她也没有利用野焰一丝一毫,更没有在野焰的面前拆穿冷抢浪也对他有意的事来,可看看现下,那个冷沧浪怎么可以因私人之情对她来个挟怨报复,而且还是因公循私?
她睁大杏眸,冷冷地狠瞪甚是小人的冷沧浪一眼,可惜看不清楚她真正在瞪谁的野焰,却误以为是在瞪他。
野焰简直不敢相信地按着胸口,拉过冷沧浪也要他看一看。
“瞪我?她在剩我?”她怎么可以这样待他?才不过一日不见而已,她不但变了个人,竟还把往日的恩义全都拋诸脑后,还用仇视敌人的眼神瞪他。
“是啊,她是恶狠狠的在瞪你,真是没良心的女人。”逮着兴风作浪机会的冷沧浪,马上称职地在他耳边加油添醋,而后背着野焰,耀武扬威地向粉黛扮了个大大的鬼脸。
收到下马威的粉黛气得直发抖,满脑子都是只想找冷沧浪算帐的想法,几乎忘了她现在是处于何地和是什么身分。
“殿、殿下?”站在她身旁的息兰不明所以地看她一把夺来挂在架上的长弓,完全不知道是谁惹怒了气红眼的她。
粉黛没有回答她,抬脚往后退了一步,持弓上扬并搭上一柄翎箭后,便奋力挽起弓弦瞄准正在放肆嘲笑她的冷沧浪。
并不是粉黛的射技失了准头,也不是因鸟天色选暗的缘故没瞄准好,而是早有警觉她一定会采取某些行为的冷沧浪,太过了解这类冲动派的人会做出什么事来了,因此在”看到粉黛举弓时,算准了时机的冷沧浪,便在她欲脱箭时闪身至野焰的身后,让来不及收箭的她飞脱而出的箭,在暗色中直朝野焰破空而来。
“她”身手绝佳的野焰及时举刀劈下那迎面而至的飞箭,脑海里最后一丝对于粉黛柔弱可人的错觉也消逝而去。
“唉—残忍的女人哪,利用完你后就翻脸不认人了。”冷沧浪巴不得他们就此反目成仇,一手抚着脸颊,深深为震惊难息的野焰抱不平。
他木着一张脸站起身“竟敢撒谎骗我”即使早就料到她不是普通的弱女子,也假设过她曾习过武,可是她在伪装下的贡正模样,还是让他深深感觉自己深为所骗。
冷沧浪张手按住躁动的野焰“别忘了我们现在的身分只是探子,走为上策。”目的已经达到了,接下来他只要等着他们两国交战,以及这两名元帅在战场上交手就行。
“我要去找她问个清楚!”野焰不死心地想挣开他,非要讨个受骗的原因。
“小花。”冷沧浪不慌不忙地朝身后拍拍两掌“绑走。”早就料到他一定会有这种反应,后头的人已经为他准备好了。
“唔”等候已久的花间佐瞬间率众一拥而上,仗着有冷沧浪做靠山,硬是把发起火来破坏力特强的野焰来个五花大绑,还将他的嘴紧紧地捂上。在细好他后,冷沧浪还回头对粉黛冷笑一阵,接箸再大摇大摆地慢慢步下山崖。
“野焰!”目睹一切的粉黛慌急地大叫,深怕野焰就要遭到冷沧浪的毒手了。
“殿下?”大敌元帅的名字就近在耳边,让息兰不禁心中一震。
粉黛又气又急地绞扭着十指“那个小人竟然在我面前绑走了他!”
“哪个小人?”息兰不解地顺着她的目光朝空无一人的山崖望去。
“冷沧浪,你不是好汉!”她气极地对着他们已消失的背影嚷着,也不管此举是否吓着了那些半跪在她面前等箸她下令的属下,在听见她怒意十足的叫声后,皆脸上风云变色地紧捧着脑袋。
“殿下,你要上哪去?”听着她没头没尾地叫完后,息兰又忙着拉住扔下众人置之不理的粉黛。
“回城进宫。”在激将法发挥作用后,她才不理会这是不是冷沧浪设下的陷阱,她就是要去挑掉那根眼中芒刺。
息兰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扯停她的脚步“你现在要进宫?在这个时辰?”
“我要回去见我父王。”她深深吐出一口梗在胸坎里的闷气,眼眸清明地转首看向息兰,一字一句地说出她的决定。
“殿下,你见王上做什么?”到底是有什么天大地大的紧急军情,才会让她连夜进宫觐见王上?
她握紧粉拳〔明日天朝和伏罗就将开战了,我要去向父王请缨,明日我就点兵出城迎战!”
“啊?”事情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赶?不是说好可能还有一段时日吗?怎么前线的探子都还没探到天朝有进军的举动,她就知道两国明日会开战?
息兰还未将心底的疑问说出口,一转身,脚步急忙的粉黛已不在原地,她忙不迭地快步跟上去。
粉黛重重地踏着步子,在漠地里踩出一个又一个的小巧步印,以发泄她被冷沧浪暗算后,郁闷到极点的、心情。
她记得,野焰曾说过她会引起人的保护欲,在经过今晚后,她很想大声地问,到底谁才会引起人的保护欲?
瞧他那副天真懵懂,冷沧浪一进谗言他就相信的模样,她就很想保护他好不受那个邪恶军师的荼毒,赶紧将他拯救于水火之中。就算一时遭受误解不要紧,她相信,只要在她攻下雄狮大军后,她能和野焰谈上一谈,定会让他回、心转意重新相信她。
哼,跟她抢男人?那个冷沧浪就不要在战场上让她见到,不然他就死定了。战场如情场,此次兴师不为家国、不为野照,而是为冷沧浪,她就不信那个男人能够抢赢她,粉黛愈走愈快,雪嫩的镗裳在风中款款轻飘,在夜色中,留下一道白色炫眼的窈窕倩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