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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多牧午餐
凌光配合他干咳了一声“呵,小安多来了(加‘小’意为部落继承人,不加小即为族长,多牧人已经习惯了统称吉家父子为安多,只有凌光总喜欢叫人叫全名儿),这么早,塔萨咔碦(问候语)。”
“塔萨咔碦。”吉姆利双手合十还了一礼。紧着抹去脸上难看的神色,嘴角挂起虚伪的笑容,走到床边坐下,‘一脸关切’地说道:“老师刚找人传话来说凌先生已经醒了,这不我赶紧过来看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凌光心里大骂“好个四川国粹”心想你不来就真的是帮大忙了。照样还是伸过手去同他握了握,显然吉姆利对这西式的问候礼节还是很精通的。
“小安多也太客气了,你瞧瞧,我这点小事儿怎么劳这么多人为小弟费心,实在惭愧啊。”
吉姆利握着他的大手再道:“哪里,要不是那天有你帮忙我一起去找草葯,我这位小师妹这会儿怕是还好不了哪,怎么着我也一定要代她好好感谢你。”说完眼角飘到娜娜一处偷偷瞧她。
这人真不要脸,明明是他心不甘情不愿地陪凌光去采葯,此刻却又说得好像全是他的功劳,而凌光只是陪衬,想来这几天他也是这么跟娜娜说的吧。要说起来,他那天唯一的贡献可能就是在最适当的时候选择了一处最适当的地点昏了过去,要不,这采葯的进程还得被他拖慢不少。
“娜娜,等凌先生身体康复了,我们要好好款待他一番才是呀。”
娜娜是个明白人,出事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别人不清楚,但同为当事人的成克哈利姆却最是了解,所有的一切他早就一五一十和盘托给娜娜,但她实在不想跟吉姆利磨蹭况且凌光现下住在他的地头,自然要看他脸色。不想凌光跟他翻脸,赶忙出面圆场道:“好了好了不说了,你们两个我都要谢。”
吉姆利抓住机会,打蛇随棍,一脸‘诚恳’地道:“娜娜说得对,那就这么定了,等凌兄弟复原了,让老哥我做东,一来答谢凌兄弟,二来也顺道为他践行,你看怎么样?”不知他的‘你’是在问谁。
娜娜抢着接道:“过几天再说吧,怎么样凌光,再吃一碗吗?”
凌光摆了摆手,同样的,他的手不知道是冲娜娜摇的还是冲吉姆利摇的。
吉姆利也不想逼得凌光太紧,毕竟,逼凌光就等于逼娜娜,这点他非常清楚,但是留着凌光这碍眼的家伙在,他总是不放心也不舒坦。
看凌光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样子,吉姆利生出鬼点,站起身来拍了拍凌光床头道:“要不出去转转吧,躺这么些天了,凌先生一定很憋闷吧。”
“可是我”
“走吧,我扶着你,晒晒太阳也好。”不待凌光把话说完,他大手上去一把扯起凌光,可怜的凌教授双腿发软一个踉跄栽倒在地。
“你做什么!”凌光没急娜娜先急了,她自问已经很容忍这位‘伟大’的安多了,可这不识抬举的家伙却是怎都不想放过凌光,抓住一切机会想要整治他,哪怕这些无聊龌龊的小计俩他也愿意使使。
“没事没事。”凌光在娜娜的搀扶下直起身来,他不想也没力气去跟吉姆利争吵,更加不想因为自己搞得娜娜跟他关系恶化。
吉姆利虚伪地走上前来搀过凌光并不住向他道歉。
凌光笑了笑,除此之外他还能怎么样。
屋外阳光明媚,夏日的山间常能刮出阵阵凉风,拂过脸庞的感觉甚是惬意。
猛然间接受阳光的照射,凌光感到有些不习惯,他眯起双眼,刺眼的日光照得他不住流泪。
“要不还是回去吧。”看凌光一副辛苦样儿,娜娜心疼地说道。
“没事,我习惯一下就好了,都快一个礼拜了,也该出来活动活动了。”
吉姆利讨厌的声音又再响起:“凌先生说得是,总这么躺着也不是个办法,多走走,恢复的也快,要不我陪二位去银湖坐坐?”
凌光心叫你是要我好看。日光照射下的湖面,那种耀眼的反光对一个已经窝在床上整整一周没有睁眼的病人来说伤害是很大的。
婉拒了他的提议,再加上咸一句淡一句的娜娜在凌光身旁撑腰,感到无趣的吉姆利万般无奈之下只好识趣告辞。
“吊靴鬼,一大早就来耍无赖,凌光呀,你告诉娜娜为什么世界上会有这么讨厌的男人。”
凌光嘿嘿一笑:“他这也是着急你,我能理解。”
娜娜没好气地白他一眼,小手掐住他的后腰,叱道:“就会贫嘴,还说陪你去阿布爷爷那里讨碗面吃呢,现在不去了,回家。”
凌光夸张的哎呦一声,笑嘻嘻道:“那就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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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溜吸溜。凌光喝完了最后一口面汤,满意地打了个饱嗝。整整五碗葱花面外带两大碗面汤,六天的饭食算是让这一顿汤面条给补回来了,不过,如此暴饮暴食贪图一时嘴上快感,颇通养生之道的小木棍回头怕又是要教训他一番了。
“还要吗?”一直坐在他们身旁同他们聊天的阿布爷爷笑眯眯地问道。
“还吃?他那猪肚子能填多少,吓死娜娜了。”
凌光也不好意思地笑了,摆了摆手说:“我够了,饭这东西,每顿只吃七分饱就好了,对了娜娜,咱们下午吃什么?”
娜娜哑然
“别讲废话了,快说后来怎么样了。”娜娜拍了拍凌光的肚皮笑着催问道。
凌光:“你还想听?我刚讲到哪儿了?”
“你说到准备从娜娜的伤口上破刀为她排毒。”阿布爷爷接道。
原来这几天在娜娜身上发生的事,这位老者一点也不清楚,直到她协凌光至此,才了解到竟发生了这么惊心动魄的一幕,好在娜娜的阿哥不在,要不她短期内是别想出门了。
生意干脆也不做了,反正也没什么客人,阿布干脆关了门,好好跟这两个小年青摆摆。他饶有兴致地子着凌光,等着他继续讲完这出精彩的故事。
“对了,当时那叫一争分夺秒,这蛇毒性太强了,我寻思着就这么抱娜娜回多牧怕是来不及了,所以我当机立断”说着便从自己裤兜掏出娜娜那柄弯形匕首,重重拍到桌上,指着它神气活现地道:“就是它,得亏当时有它在,要不就真难办了,当时我身上又没有既坚硬又锐利的东西,除了这小刀就只剩我的牙了,可我总不能拿牙帮娜娜做手术吧。”
娜娜噗嗤娇笑一声:“没个正经!”
阿布爷爷也笑了。
凌光怀着“无限感戴”的心情捧起那把匕首,拔出它来像表演话剧一样嗖嗖对空划了两刀“说时迟,那时快,我做了唯一能做的也是唯一正确的决定,果断地”这小子口沫横飞添油加醋,也不知是不是憋了好些天没说话了,好好一出临床(地)手术,楞是讲得好像评书一般,还时不时夹杂两句低沉沙哑的学舌,像足了单老先生(单田芳)而小木棍‘才’不露白的忠告早被他抛之脑后了。
他讲到为娜娜吸毒时,身旁的少女脸上泛起一丝甜甜的微笑,讲到大手用力挤毒时,她下意识地揉了揉自己纤细的小腿。
话至一半,凌光端起身前的茶水大灌一口,回了回气,再道:“后来我发现,原来没有抗毒血清助疗,只靠伤口排毒是根本不够滴,所以我果断地解开娜娜的上衣”讲到这里娜娜“啊”的叫了一声,她当然知道凌光在自己的那处开过一刀,但她实在没想到这小子居然当着自己面就这么毫不含蓄、无所顾忌地讲了出来,她恨他讲话时那没事人似的表情,更恨自己因好奇心作祟而挑起了这话题。
凌光好像没有听到她的叫声,依然固我地讲着“当时我朝着娜娜胸口就来了一刀”只看他口沫横飞,从为娜娜挤胸排毒血到大嘴贴上吮吸毒液,他是一字不漏地一五一十详详细细通通道出,而这出惊心动魄的评书式医学报告也在凌光绘声绘色的讲演中缓缓结束。身边的娜娜小脸已经红到了耳根,她多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可凌光呢,他还在等听客的掌声
“走啦,快走啦。”娜娜瞪着凌光小声嗔道。她是阿布的晚辈,谈话当儿上自然不能说告辞就告辞,爷爷想听孙子讲话,她更是没法阻拦,好容易等凌光歇下来,她再不催促两声要他走人,这口没遮拦的小子万一又说出些什么,她以后怕是连这面馆的门都没脸进了。
阿布爷爷抬眼望着房梁,心有余悸地说道:“好!好!有惊无险,太好了,太好了。”再看小脸通红的娜娜,他发出了有会于心的微笑。
“为什么要走?正聊得起劲呢。”凌光甚是不解。
娜娜“咚”地一声踩到凌光脚上,不待他有嚎叫的机会,也顾不上什么礼节,拉起他的大手就朝外奔去。
被扯得东倒西歪的他回头叫道:“老爷子,钱先欠着我改天来付。”
阿布爷爷呵呵一笑,冲门口喊道:“临走前一定要来跟我讲一声,老头子有话对你说。”
凌光:“知道了!”
房内只剩其回音不见其人。
“你刚才乱说什么。”娜娜嘟着小嘴嗔道。
“我说什么了?”凌光反问。
就这样,贪图一时嘴快的凌光被娜娜怨怼了一路,更本事的是,直到回到丁目诊所,他都没搞明白娜娜为什么要怪责他,不过他也不会去深究,反正娜娜的怨怼只是流于表面,他很清楚,这小姑娘不是真的在骂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