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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看了眼包裹,淡淡一笑,侧身让开:“门口风大,吧!”
难怪张亚男才来一会就被人叫回去,难怪突然有人得急病,原来陶春花早就有准备了,早就再盘算着要赶她走了。
“我给你一刻钟收拾东西。”见苏尘没有表现地如自己预料中的软弱和慌乱,陶春花脸上更是不高兴,重重地哼了一声走了进来,趾高气昂地道“不过你也没什么东西好收拾的,我们救你的时候,你身上可什么都没有。”
“是,裴大夫的救命之恩和春花妹妹的照顾之情,苏尘永不敢忘。”苏尘微笑着不卑不亢地即表达了感激之情,又适当地点出了恩情的轻重。
是,她确实很感激陶春花的帮忙,感激因为有她帮忙而免除了疗伤中的许多性别尴尬,但这并不代表她就会为了这份别有目的的恩情而顺从的离开。走,她当然迟早要走,但不是现在,也不是这样的走法。
“你记得就好,我娘已托了人找裴大夫提亲,年前我们就会把好日子给定下来,我们已白养了你这么多天,又免费给你治伤治病,你是个聪明人,也该自足了。”
陶春花显然听不出苏尘的话中话,摆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抬高了下巴,自作聪明地把别人都当傻子,仿佛她一提亲裴一涯就赶忙会求之不得的答应。
看到陶春花明显想挟恩图报以击败情敌的样子,苏尘忍不住想笑,幸好及时忍了下来,无论如何,人家确实也是照顾过自己,还是不要和她一般见识,毕竟人家也还是个小姑娘。
“喂,你这是什么态度,难道你不相信吗?告诉你,裴大夫已经去过我家,我们马上就要商定婚期了。”陶春花眼尖地发现苏尘的眼里有一丝笑意,恼羞成怒地往门外喊道“赶车的?”
“小人在,小姐有什么吩咐?”
门外立时有人谄媚地应道,随即门旁探进一个戴着厚厚皮风帽的脑袋。这是个标准的矮个子男人,样貌看起来似乎老实巴交,可衣着却很邋遢,一双细小的眼睛一见到苏尘就呆的转不开眼,闪闪地发着幽幽的亮光,几乎当场流下口水,盯得苏尘心里十分不安。
苏尘脸上微笑不变,心却顿时一沉。
陶春花这么幼稚可笑的谎言她当然不会放在心上,也不认为自己走了裴一涯就会真的娶她,这原本不过是小女孩为了争取心上人的一种幼稚的手段,可现在她带了人来,事情就复杂了。倘若不依着陶春花离开,她很有可能会让这个车夫来用强,强行把自己赶走唉,她和裴一涯明明什么都没发生,可女人嫉妒起来却是一点理智都没有,只凭自己主观臆断。
“你就在外面等着,我叫你你再进来。”陶春花先是狠狠地瞪了瞪赶车的,又示威地向苏尘瞟了一眼。
“是是是,小人就在门外候着”赶车的恋恋不舍地收回了视线,缩回到院门前的乌蓬车上。
“进去吧!”陶春花走了两步,回头叫苏尘,仿佛她就是这里的主人。
苏尘无语地往院内走去,心中不住快速思索,看来今天不先离开一下是不行的了。
裴一涯和张亚男既然被调虎离山,一时之间恐怕赶不回来,自己身虚力弱,如果陶春花让这个男人一用强,这幅大伤刚愈的身体根本就经不起粗暴的对待。为今之计,只有暂时先顺了陶春花,等走到半路再想办法。只是,离开一下是没问题的,但这个车夫的眼神却让人实在无法放心,万一陶春花不仅仅要赶她离开,还别有用心,或车夫半途起了歹意,冰天雪地的,自己一个弱女子又该怎么办呢?
当务之急,必须要先想个自保的办法。可该如何自保呢?
“你想好没有,要带什么?”耳边传来陶春花不耐烦的声音,苏尘才发现两人已走回屋内。
“哦,我就收拾。”苏尘暗暗苦笑,脸色却平静地打量这间居住了快一个月、虽不是家却如此温暖的屋子,目光巡回过躺了一个又一个白天和黑夜的木床,巡回过床边那张小几和小凳,巡回过那两个大药架
药架!苏尘的心忽然一动,这些天她偶尔也会翻一翻裴一涯的医书,闲来无事的对照着医书认识药架上的各种中草药,也好多少学点皮毛。她记得第二个药架上有一味极容易捏磨成粉的草药具有很好的麻药效果,那日裴一涯用来制mi药时就曾经放过一点点。
“春花妹妹,我也知道我打扰了裴大夫很久了,原本我也打算等伤一好就离开,只是,裴大夫不在家,我这样大恩未报就不辞而别,未免
心下一转,面上诚恳地道。
“这个你不用担心,裴大夫那里我会说的。”陶春花果然以为苏尘想采用缓兵之计,马上打断苏尘的话,同时稍微缓了缓脸色,故意道“其实也不是我一定要逼你走,只是我马上就要和裴裴哥哥成亲了,你一个大姑娘家的留在这里,旁人总免不了要说闲话,裴哥哥人好心善,不好意思说出口,所以才让我来说的,还让我帮忙叫了车夫,送你去镇上,免得你走路。”
裴哥哥?
“我明白,这些日子是为难裴大夫了,只是”苏尘故意为难地道“春花妹妹你好人做到底,能不能再让我带点草药走?你看现在天气这么冷,我的身子又虚,如果能继续吃几副药,一定能好的更快些,也免得以后再回来找裴大夫。”
“这个没问题,你自己拿好了,裴哥哥那里我会做主。”陶春花听苏尘愿意离开,也乐的大方。
“多谢春花妹妹和裴大夫。”苏尘也不迟疑,走道药架前拿了一把草药,包了起来,为怕陶春花起疑,又随便地拿了两样,一起放进了陶春花带来的包裹中,目光扫过窗台前的笔墨,又道“春花妹妹,我能不能给裴大夫和亚男姐妹留个条子,亲自告别?”
“不用了,她们那里我也会转告的。”陶春花立刻机警地拒绝,自己不识字,万一这个女人说了什么不好的话,自己也看不懂,穿帮了就麻烦了。
“好吧。”苏尘故意为难地不再坚持,动手把自己来时身上所穿的衣服放进包裹中,然后披上蓝暖玉所赠、被掳时一起带来的绣花外袍。
这间华美的衣服一披,陶春花眼睛又是一亮,似乎想开口索要,但还是忍了下来。
“好了吧,那走吧。”自己喜欢的东西不能得到,陶春花的语气又开始变差。
mi药在手,苏尘心里顿时安定了许多。
当下淡淡一笑,估计视而不见那做了一半的捻棉线的活,也不取放在床头里面的半条围巾,从容地走了出去,甚至连头也没有回一下,她既然决定了要先报答一下人家再离开,就不会因为陶春花小小的威胁就吓的不敢回来,所以这些活,她迟早要回来做完的。
车是辆极其简陋的马车,一匹瘦马,一个乌黑的雨篷罩,车辕上斑斑痕痕的,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载人的,更像是用来运货的。
苏尘裹紧外袍,顶着冷冽的北风,在陶春花得意的目光下上了马车,看着她给了赶车的一吊钱,秘密地嘱咐了几句。那车夫一边弯腰听着一边讨好的点头,目光不时地瞟向苏尘。
苏尘权当什么都没看见,车子启动时,她留给陶春花的,依然时一副微笑的面容,那镇定的气度气的陶春花马车都走远了,还恨恨地踢着边上的积雪出气。
幸好,她也还算识趣,没有死皮赖脸地要留下来,相信过几天后,裴大夫一定就会慢慢忘了她。到时候,她家的媒婆就真的可以上门了。想到终于顺利地打发走情敌,陶春花返身关好院门,得意地准备离开。
可是,裴大夫真的没有地这个女人动心么?为什么,他从来就不曾对自己那么好?
回头看了一眼院子,陶春花忽然又想到一个主意,为什么不索性让裴一涯认为苏尘忘恩负义,不仅不辞而别,还偷走了他的钱呢?这样哪怕她好意思再回来,裴大夫对她的印象也一定会很差。
马车沿着小路,一路颠簸着向前驶去,冷风不时地灌进来。这一个多月,苏尘几乎足不出户,自然不懂这里的地理,也不知马车是往那个方向而去,只能尽量地记住沿路的一些较为明显的特征。
上车后,不管苏尘怎么套话,怎么问陶春花打算把自己送到哪里去,车夫始终咬紧嘴巴,一句话也不说,不过他那双小眼睛,却不时地就回头看一眼苏尘,仿佛一直在寻思着什么,气氛安静而诡异。
尝试着沟通无效后,苏尘也不再说话,只是一路悄悄地捏着那包草药,神经半绷着寻找着机会,一刻也不敢松懈。
他越是不说,就越证明心里有鬼,倘若目的地真是什么青楼,那她再想逃就难了。
马车大概走了近一个小时光景,途中经过了一家又一家零零散散的雪中小屋和小村落,终于从小路转上了官道。
上了官道后,路上顿时开始热闹起来,南来北往地都是赶着回家过年的客旅和嘴里喷着白气的牲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