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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允一怔,但随即笑道:“这游戏才刚刚开始,若是不玩下去岂不是太可惜了。”
林笑语也不知道俩人在打什么哑谜,睁着一双明亮得眼睛看着相视坏笑的俩人,刚想发问。
就听张允笑道:“白莲教这回谋害本公子不成反倒损兵折将,再有刑森之前的劝说,多半就真会疑心是中了咱们的反间计,若是那样咱们的捧杀大业就要中途夭折了,须得想个更好的法子才成!”
说到这,三人全都陷入了沉思,片刻之后张允的眼睛一亮,笑道:“有法子了,司墨这回呀你就把实情都抖搂出去,就说之前咱们用得乃是反间计,目的就是为了陷害刑森!”
“这么一来,不就前功尽弃了吗?”林笑语一脸疑惑地问道。
张允闻言不禁暗乐,心道:“我那个岳丈呀,教会了这老婆一身的学问和武艺却唯独忘了传授阴谋诡计,不过也不奇怪,他老人家原本就是个光明磊落的汉子,可敬可佩,自己的孩子又怎会懂得这些杀人不见血的东西呢!”
就在他愣神时,司墨抿嘴一笑道:“林姐姐多虑了,你把自己当做白莲教的头目一想,便知道公子爷这个发其道而行的计谋是多么高明了。”
“哦!”林笑语又低头沉思片刻后,脸上一喜却朝张允一纵鼻子道:“你呀你,真是太阴险了!外面谣言满天飞时,往往越是真话就越难取信与人,听在耳朵里反倒会更疑心这是朝廷为了护住刑森这个奸细,而故意放出来的欺世之言,其结果一是再不信赖刑森,一是直接就把他杀了,这根本就是借刀杀人呀!”
“嘿嘿!”张允看了林笑语一眼笑道:“那些白莲妖孽藏的太深。咱们寻他们不到,所能做的也就只能离间分化,有句话说的好呀,越是坚固的堡垒就越容易从内部给崩塌,这些人也一样!至于我用的是阴谋还是阳谋反倒是无关轻重,能把这些人搅得不得安宁就是好谋略!”
仨人正在闲聊时,就听到外面又是一阵人喧马嘶。中间还夹杂着女人孩子的哭叫声,张允道:“许是休息那小子得胜回来了,听这动静多半把庄家地一家老少全都抓回来了,你俩先出去应对一下,笑语。先知会休息一声就说我这是在装病,只是为了诓骗那些人上当,让他在外面别露了什么破绽!”
“知道了!”林笑语和司墨携手出去,有这俩女人在,外面很快就宁静了下来。该关监牢的关监牢,该去巡街的巡街,该睡觉的回家睡觉去。一件件都分派清楚了,天也将明了,休息也跟着林笑语走进了内宅,先朝张允行了礼之后站到一边,双手下垂,必恭必敬的。张允喜欢休息就在这一点上,不管他平时怎样,该有的礼数从来都不缺。人也冷静机灵,大事上从不含糊,眯着眼睛看了他片刻,张允把目光收了回来,指了指旁边的一个杌子道:“你也折腾了多半夜。口干舌燥地,不忙着回话。先喝两口水再说不迟!”说着亲自给他倒了碗茶水递了过去。
这要放在现代社会兴趣算不上什么,可在等级制度森严的明朝,顶头上司给自己亲手倒了一碗茶水,那就是莫大的恩惠和器重,先别说其他的,心里就觉得热乎,休息只觉得浑身热血沸腾,一身的疲惫宛如一下子都没了踪影,刚要起身磕头,张允就把他拦下了,摆摆手道:“喝你地茶水吧,在内堂用不着那么多礼数。”
“是!”休息恭敬得应了,半个屁股坐在杌子上,小口喝了点茶水才道:“大人,昨夜小的奉命去庄家捉拿白莲妖孽,确有所获!”说着从袖管里掏出来一本薄薄的本子,而后又道:“且经庄家人供认,确也收敛了李家坡的那些妖孽,全都埋在了庄家的稻田之内,小地命人挖开看过,确实那些人无疑!”
张允瞥了一眼手里的本子,见上面印着一个盛开的莲花,翻开一页上面都是些人名,多半还都是本地地乡绅富商,别的张允也不大认识,王守则和鸿宾楼佟四海的名字就赫然列在其中,看到这张允也不禁一惊,但随即就皱起了眉头,问道:“这册子是从哪得来的?”
“是庄家藏匿着的白莲妖孽手中抢夺而得,那帮人殊死反抗,想要逃跑却被我和弟兄们给拦了下来,那厮原本想要毁掉这本名册,却被射死了!”休息恭敬得答道。
张允已经看到了上面的血迹,想像得出来当时的惨状,遂道:“可有人走脱了吗?”
“无一人逃脱!”
“好,你这差使办的极好,先回家去睡上一觉,回头等这事了了必定少不了你地好处!”说到这,张允凑到休息的跟前道:“以后多留神,帮老爷盯着刘油儿那些人的动静,不可被他们给察觉出来,若是把这事办砸了,小心老爷的板子!”
“小的遵命!”休息应了一声,刚要再说别地,张允却道:“若是查抄出了一些财物,不太相干得就跟底下人分了吧,就当是老爷犒赏你们的,让他们领你地情便是!”他之所以这么说也是知道庄家已经没有太多的财物了,而底下人也不能一味的使其谅解,偶尔的灰色收入还是要的,毕竟高尚的情怀不是每个人都有,利益驱使才是最大的原动力。
“谢大人!”休息终于是放下了心,行了礼走了。
“既然有名册,我这就带着黑巾众抓人去,哼,这回管教他们一个也跑不了!”林笑语自告奋勇得道。
“林姐姐,此言差矣,只怕这又是白莲教那边放出来的一个圈套,就是逼着老爷往里面钻的!”司墨摇了摇脑袋,接过张允手里的名册翻了两张,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失声道:“若是真都抓了的话。只怕,只怕这河间县就真得要翻天了!”
“是呀!”张允苦笑道:“看来咱们的对手也不是傻子,还懂得用这么一招连环计,先是调走咱们的人想要杀我,又怕杀我不了就在庄家布置了个死套,只要这名册到了我手里,无异于拿到了一块烫手的芋头。是扔也不是拿着也不是,呵呵,够毒地呀!”
“你们是说这名册也是假的喽?”林笑语插了一嘴。
张允早已经习惯了林笑语的慢半拍,点了点头道:“这名册的事若是被朝廷知道了,只怕也是个大麻烦。奶奶的,得想个化解的好办法呀!”说着皱起了眉头冥思苦想起来。
张允如此见招拆招暂且不论,第二日坊间又有新鲜热辣的内幕消息被爆了出来,其中之一就是说那个刑森并非朝廷地内应,只不过是板子县令用了一招离间计。不但搞得白莲教内部疑心四起,而且还逼得他们自乱阵脚,狗急跳墙跑来行刺。
值得庆幸的是板子县令运筹帷幄。不但化险为夷,而且还抓住了不老少的活口,正在逼供,同时板子县令中的奇毒也寻觅到了解药,虽然还没康复却也苏醒过来了。
这么一来,满城的百姓自然又是欢呼雀跃,只觉得头顶上这块阴沉了许久地天骤然间又放晴了,跑去酒肆和茶馆里喝酒听书的人骤增。到处都在传扬着板子县令的神奇之处。
可是张允似乎还嫌河间县城不够热闹,虽然从不曾露面,却把一队队的衙役给派遣了出去,皆都是左手持着抓人的签子,又手拎着条锁链。阴沉着脸凶神恶煞一般从衙门跑了出去。
这情景不由得让县城里地百姓想起了之前张允捉拿段三等人时的情景,均以为这次他又要办什么大案子了。买卖也都不做了,都站在街道两边等着看热闹,别的不说,张允公审犯人那可是相当有趣地,尤其是板子打在犯人的屁股上,三五下就能见血,犯人的惨叫听起来比窑子里的婊子唱出的小曲还动听。
但是就在万众期盼张允再次除恶扬善时,百姓们却发现衙役们锁回来的都是当地有名的乡绅,其中固然是为祸乡里,欺压良善之辈,可更多的则是急公好义地大善人。
这下子黎民百姓全都懵了,忍不住纷纷议论,有的说张允必定是抓到了这些人贪赃枉法的罪证,也有的说板子县令多半是所中的毒还没好利索,患了失心疯,以至于好坏不分了,更有地人则干脆就大骂张允与先前的官一样,都是鱼肉百姓地昏官。
还有些胆子大的,或者认定了张允乃是一时糊涂才犯了错的,找了个挑头的人,敲起了衙门口的鼓,想要前去告状喊冤,奈何门口却已经被范同那硕大的身躯挡住了一半,黑着张大脸道:“诸位乡亲,哪来的回哪去吧,我家老爷病了,这两天都不上堂,有什么事过两天再说吧!”说完闭着眼睛竟呼呼睡下。
这些想要告状之人虽少见范同,可听惯了茶馆里所说的张公案,很快就猜度出眼前之人必定是那个以车轮砸死数个白莲妖孽的莽撞人,心底不由得都打了小鼓。
想绕过去吧,可看着他这又长又大的身材,差不多把个县衙门口堵上了一半,摆明了就要是挡路的;想把他唤醒吧,又担心若真是把他惹恼了,发起疯来,只怕这河间县城虽大,却也没人是他的敌手,一个个只好望而却步。
可也有些不死心的人搬了张板凳,坐在衙门口上和范同耗了起来。
范同一大早就被林笑语叫了起来,让他搬张床榻去衙门口挡住前来申诉的百姓,他虽然搞不明白张允的葫芦里又想卖什么药,不过出于绝对的信任和忠诚,还是听话的来了,尽管他闭着眼,却也晓得有不老少的人朝自己指指点点,心说:“看吧,看吧,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以后只怕再也见不到俺这么威武的帅小伙了。”
他在这yy暂且不说,张允派去抓人的衙役却是一点也没耽搁,一个个的乡绅被抓回来连审都不审。直接就关进了牢里。
新任的牢头郑乐审了多半夜的白莲教徒,在张允私下里传授给他的一些严刑酷法下,那些人终究是没有后世革命党人地钢铁意志和决心,全都竹筒倒豆子一样,把所知道的都一一招供了,郑乐整理成册,刚要递交给张允裁断时。就瞅见休息锁了不少乡绅送进牢来。
“我说休老大,你这又是唱得哪出呀?我这牢里拢共就这么两间小破房,你把这些人给我送进来,我怎么安置呀!?”郑乐皱着眉头叫苦。
“少跟我在这装!”休息捶了他一拳头,将他拽到一边去。低声道:“这可是大人直接下的令,按着从庄家搜出来的白莲妖孽的名单抓的人,你可得给我看好了,跑了一个,咱俩都为难。”
“那用不用再审一审呀?”郑乐脸上浮现出一丝冷森森的笑容。
操。这是什么毛病呀,牢头怎么都这德性。将郑乐那流露兴奋和阴冷笑容看在眼里,休息在心里暗骂了一声。环顾了一下四周阴惨惨地牢房,耳朵里听着里面高一声低一句的哭嚎,尽量压低声音道:“别审,大人吩咐过了,这些人都好好的供着,别伤了一丁点。”
“那又何必抓进来呀?”郑乐一愣。
“操,这我怎么知道!”休息瞪了他一眼,沉声道:“大人和小夫人的心思岂是咱们这些榆木脑袋瓜子能够猜度出来的。听哥哥我一句,你有幸做了大人地长随,那是祖坟上冒起了青烟,一心想着好好为大人办差,有令就行。歪脑筋是一点也别转,要不然犯了事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你!”
作为比较早效忠张允的衙役。休息也没少琢磨张允,可是越琢磨就越是糊涂,越猜度就越是恐惧,后来也就想明白了,嘛都不想,只要张允说什么他就跟着做,不但省心还有不少的好处。
他见郑乐以一个长随之身直接拨到监狱里来当牢头,表面上看不出什么来,可细一品就知道张允将来是会大用他的,因此就甩过来这么两句话,一是给郑乐提个醒,二来传到张允耳朵里,那也就算是表了忠心。
在休息看来,自己再卖力那都只是个衙役,论身份就算比郑乐高,却远不如他这个长随跟张允贴得近,能让这人帮自己说句好话,比抓十个贼都强。
郑乐也是个机灵人,被郑乐一点马上就明白了,一拱手道:“谢休老大提点,以后有什么用得着的尽管说!”
“不敢不敢!”俩人在这客气了两句,抓来地犯人也都进了牢笼,休息将走时又道:“让你的手下把嘴看严了,这里面的事嘛都不能说出去,胆敢有人靠近窥伺,也都抓起来,外面若有人问,就说这些人是白莲教同党,这是小夫人地话,记住了?”
“恩!”郑乐应了一声,把休息送走之后,忙把手下的人招呼到一起道:“给老子听好了,这回的差事非同小可,办好了,我替你们到老爷那请赏,办不好,奶奶的,跟我一起挨板子去吧,从现下起谁都不准出牢门,老二,给我守在外面,有胆敢靠近的通统给我抓进来。听到没?”
“是!”一干狱卒齐声唱喏,呼啦啦散开了。
郑乐则把口供本子往怀里一抱,出了监狱,瞅见大街上来人人往,一个个脸色仓皇,知道多半是被张允这回玩命抓人给吓住了,他边走边琢磨,却也想不通自己老爷这回又在玩什么花样。
“哎呀,这不是郑爷吗,这是哪去呀?”他正在转心思时,有人朝他打起来了招呼,抬头看去,原来是王家估衣店的掌柜,衙役们的不少衣服都是他给做的,因此倒是见过两面,见他凑过来忙拱了拱手道:“掌柜地好,有何指教?”
“呵呵,郑爷客气了,我一个小小的商人在你这官爷面前何谈得上指教二字,只是见您当差辛苦,略备了薄酒一杯,想请郑爷赏个脸!”这掌柜满脸堆笑的奉承着。
郑乐的心一动,想起休息的那番话来,瞥了不远处地衙门口一眼,正看见自己老大那魁梧的身躯,登时脸色一沉道:“不敢不敢,我们老爷常说:无功不受赂,掌柜地好意我心领了,酒就不喝了,还有差要办,回见!”说着朝他一拱手,快步朝衙门口走去
“老大,你怎么跑这睡觉来了,也不怕着凉!”说着郑乐就蹲到了范同身边,小声道:“要不我给你去拿床被子盖吧!”
“睡这凉快!”范同闷声回了他一句,睁开牛铃铛一样的大眼珠子瞥了他一眼,嘿嘿一笑道:“行呀,当了两天的牢头,你小子就长出息了,有眼力见,不过呢,你老大我真不希罕,滚进去吧,我大哥的正事比什么都要紧。”说着伸手扇了郑乐后脑勺一下。
这巴掌一拍,郑乐反倒是笑了,贼兮兮地道:“谢老大打,我先忙去了,回头再跟你聊!”说完朝衙门里跑去。这帮和范同交情不赖的全都知道,范同越是打你两下,弹你个脑瓜蹦,那就是看得起你,用他以前的话说,那就是打是亲骂是爱爱得不够拿叫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