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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莫不是想要为他们开脱吧?”一个不无嘲讽的声音从人群里传来。
“当然不是!”张允坚决的摇了摇头道:“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何况只是小小的衙役,只是大家该想一想,究竟是谁给了他们祸害乡民的胆子?不是别人,恰恰就是我的前任,大家都是明白人,不妨想一想,若是你被人放狗咬伤,是该恨那狗子呢,还是它的主人!”
“自然是它的主人了,狗不过是畜生,能懂什么事!”众人答道。
“那就是了,衙役虽恶也不过是一群恶狗,若是驾驭的好,非但不会伤及百姓,反而可以看家护院,防范贼盗。”张允说到这声音提高了一些,颇有些鼓动地道:“那么本官请大家为我拿个主意,究竟是因为前面人的放任而咬伤了人,就把恶狗打死吃肉呢,还是好好管教,让它们多为乡亲父老作些好事,偿还自己的罪过呢?”
“当然是好好管教,为我们看家护院的好了!”矮商贩此时倒成了张允的托,很给面子的推了尚在犹豫的百姓一把。
于是众人纷纷表示赞同。
张允这才长长得嘘了一口气,激动地道:“多谢大家的慈善之心,本官在此保证,必定要严加管教属下之人,再不会出现为祸乡里之事,大家也尽可以睁大眼睛看着,从今日起再看到衙役有不法之举,直接来找本官,我定会严惩不贷!”
“话是说的漂亮,还不是不再责罚这些恶犬,把我们老百姓当傻瓜一样哄骗,我看你这新官比前上一个来也强不到哪里去!”那个反对的声音再次传来。
张允倒是并不生气,依然笑吟吟地道:“此言差矣,古人曾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总要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才不至于一竹竿打翻一船的人,不过呢,你的话也没错,做了错事总是要受惩罚的,只是他们被我派出去缉拿凶犯了,那我这个知县就先戴着锁链,替他们受过,日后自会给诸位一个公道!”说着抱拳做了个四方揖。
这下子在场的百姓全都跪了下来,口称不敢。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跟着一个捕快闯进店来,看见地上跪了一大片人不禁有些愣神,可是想起张允的手段,也觉得双腿发软,单腿跪地,气喘吁吁地道:“老爷,我等奉命追缉凶犯,却在十里外发现了一具死尸,刘头命我回来禀报大人知晓,他们顺着车辙追去了!”
“好!”张允拍了下巴掌,对店主道:“劳烦店家陪我们走一趟,去认一认尸首,诸位乡亲稍等片刻。”说完走了出去,前世的罗素可没学过骑马,况且之前张允摔下过来一次,想想都觉得脑袋有些隐隐作痛,因此泥一脚水一脚的跟着衙役朝发现尸首之地走去。
这是一片小树林,四周都是田地,也许是连日阴雨的缘故,满地黄泥,黏黏糊糊,粘在脚上倒似有千斤重一般,四处也没有什么人家,倒真是个杀人弃尸的好地方。也许担心现场被人破坏,还有一个捕快在旁看守。
那具被发现的尸首仰面朝天倒在地上,吐着舌头,眼珠子如金鱼眼一般凸了出来,脖子上还有中间细两边宽淤痕,不用推断也看得出来,此人乃是被人掐死的,身体四周满是脚印,凌乱不堪,幸好雨水不大,倒没有完全冲掉。
“莫非老爷我运气不好,怎么连公堂都没坐过,就出了两桩人命案子!”张允一阵叫苦,还是叫过店主去辨认一下。
“这不是那个布商!”店主只看了一眼就摇了摇头,而后又道:“可他也是我店里的客人,也是前日住进来的,不知道怎么在此遭了毒手!”
看来倒霉的不只是我一个,若非遇到我,恐怖这店主的家财不但要被那帮衙役敲诈的一干二净,而且还会成了两桩案子的替死鬼。张允想到那些衙役的累累劣迹,也不禁有些头疼,回头看了非要跟过来的司墨一眼,见他躲在自己身后,紧闭着眼睛,显然吓的不轻。
疼爱之心顿起,边抚摸着她的头顶边笑问道:“不让你来,却非要跟来,怕成这样,何苦呢!”
“我是公子的书童,自然要跟在你身边,要没有我,谁来伺候公子呢!?”司墨半闭着眼睛辩解道。
“我说不过你,别怕,只是个死人而已。”说着拍了拍她的后背,轻声抚慰了两句,让她离的远些,自己则把官服的下摆掖在腰带上,饶到一旁从没脚印的白地上走了过去。
外面的雨原本就不很大,方才已经停了,既然地上地上还留着脚印,就只能说明这人遇害的时间并不太长,摸了摸尸体,还不十分僵硬,又细心的搜查了他衣服的里里外外,连个铜钱都没有,对于一个出门在外的人来说,这明显有些不合情理,照此看来倒有了几分图财害命的迹象。
尽管张允没学过刑侦,但凭着看过的一部csi多少也学到了些窍门,现场没有什么明显的证据,至于掉落的毛发,在这个时代也压根派不上什么用场,况且雨水一打,早混进了泥土了,想找也找不到。
可是张允却拿起了死者的双手来细看,见他指甲留得并不长,在这个以养长指甲来标榜自己乃是闲人的时代,只有普罗大众才会把指甲剪的很短,尽管如此,张允还是在指缝里看到了一些皮肉和血迹,足见死者断气之前和凶手有过激烈的撕打。
这倒是给了张允一个提示,于是回头问道:“这人住店时可有同伴!?什么时候从你店里离开的?”
“有,有,有!”店主忙道:“和他一起投店的还有他老婆和一个男人,也是因为下雨才住了下来,他许是出门做生意赔了本钱,就盘算着把老婆卖了换钱,跟他同来的客人说要买,可是早上我去催房钱时,他又没花完了,要我再等等,晌午时分这人的婆娘留在店里,他俩就出来了,只是回去时,就没了他的踪影,他的同伴却要领走他老婆,我没答应!”
听他这么一说,张允想起之前见过的那个满身是水,一鞋烂泥的男人,无论是从时间上来推算,还动机上来看,这杀人之后图菜夺妻的勾当都是他所为,又审视了一下四周,见没有什么遗漏的表面证据,于是吩咐一个捕快先回县衙将仵作找来,勘验现场,另外一人扔留在原处保护现场。
他又回到店里,敲开了这死者所住的房间,见到了一个尚有几分姿色的妇人,还有之前见过的那个男人,问过姓名才知道,此人名为杨朝富,死者则叫陶友才,原本俩人并不相识,只是路上相遇,陶友才说起自己有意卖掉老婆换些钱财回家,而杨朝富声称要卖,这才走到了一起。
张允见他他脖子上有道新鲜的血痕,更坚定了自己的判断,冷着脸看他一眼,劈头就问道:“杨朝富,你图人钱财,害人性命,可知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