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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未听过云江以这般欢悦的语气,提及任何一名女子。
仿佛只要想到她,整个人都轻松愉悦起来。
他说喜欢她。
那自己呢?
自己在他心里,又算什么?
“听闻那位郡主甚是不详。”
虞贞说不出自己出于什么心理,皱着眉道:“大越求娶她的两位皇子都落得……”
再说下去未免有诅咒之嫌,他虽极不赞成这门婚事,还做不出此等泄愤之事。
他勉强换了个说法,委婉道,“婚嫁之事,还是合过八字为好。”
乐流的声音带着几分奇异,“你先前不信这些。”
“如今信了,”虞贞道,“你风华正茂……”
又碰到不该说的。
他满心杂乱抓着被角蹂躏,像是真心在为他考量:“你这般出色,若要选妃,应当好好挑选才行。”
他越说自己越信,“楚国地处险要,那位郡主定是千娇万宠,不一定能受得了苦寒。”
“你是楚国储君,所配的女子除了要具备美貌才能贤德,最好能在国事上襄助一二。”
“郡主的身份不够高贵,大夏又正是飘摇动荡之际,未来如何还很难说。”
他此话已然透露出了一点别的意味,燕国这是打算动了。
虞贞道:“听说她虽是金枝玉叶,但没有实名,还常年在民间长大,眼光格局未免不够。如果连好好服侍你都做不到,来日或许还会给你添麻烦。”
“这样的女子恐怕天下难寻。”
乐流淡淡道,“曜华倒是符合所有,可惜身为男子。”
虞贞一愣,难以相信这话是从他口中说出。
然云江已转了个身背对着他,声音困倦:“睡罢,我自个心中有数。”
楚国太子一行将消息带到,并与国君商定了大婚吉日等项,在燕国逗留两半月后,即辞别国君。
谷侍女同太子坐在华丽宽敞的车内,心头甚是奇异。
不愧是楚国,拉车所用也非一般的马匹,而是四头被驯得服帖温顺的梅花鹿。
沿途所见,则是有别于燕国的另一番风景。
巍峨群山如黑漆漆的眼,直视着路边行人,像下一刻就会猛地跳出来什么东西,将人吞吃得渣也不剩。
瑰丽霞光透着几许妩媚,像衣着暴露的舞娘扭动着玲珑的曲线,恍惚有女子笑声在耳边响起。
阵阵白雾自丛林蒸腾着直冲天际,上下天地与树林相接,如同加了猛火的大笼屉,稍稍靠近便觉灼热滚烫。
这是什么诡秘之地,里头竟也能住人?
谷小澈一面感叹一面欣赏美人儿,“这次回去,你就要死了,该说的话可说明白了?”
乐流靠在金丝软垫上,手里翻着本书,才看了十来页。
通常这本书翻完,楚国也就到了。
他没什么情绪地答:“没有,但我该知道的,已经知道了。”
乐流说着又想起什么,眼中带了一点促狭,“曜华同我说,你是克夫命哎?”
“胡说!”
她分明是祸水命,搞搞清楚差别。
谷小澈秀眉微皱坚决否认,“堂堂一国太子,竟听信这些浑话。”
“你若同我定下婚事,岂非得坐实这名声?”
大越的确是亡了,大夏也无人敢娶,若再嫁得他这已故者……
乐流想想就觉好笑,“郡主也是难为,花朵一般的年纪,背负如此恶名。”
“我要做神仙,不在意这些。”
看在他快离开人世,心上人还要娶自己亲妹的份上,这位太子也是命途多舛,几乎不逊于她。
谷小澈忍不住多说几句,“谈情说爱固然欢喜,却不是当下第一要紧事,我未来的时间还很长。”
乐流低头思索着什么,忽而一笑,“是了,你所爱之人已在身边,即使分离也不过须臾,不像我同虞贞……”
他眼中露出一丝憧憬,“真羡慕你们呐……”
曼宁同她的爱人可以拥有那么多时间去相守,他却无法眼睁睁看着虞贞老去,死亡。
虞贞要做江山的主人,他们终究是缘分浅薄,无法同行。
谷小澈觉察出他误会了什么,倒也懒得解释,“情字有千万种写法,一笔错,步步错。若注定是没有结果的开始,我情愿舍去。”
乐流长叹一声,这大抵便是他们的区别。
他留恋短暂的欢乐,执着虚妄的幸福,最终落得一场空。而她,却在修炼之途上越发坚定。
他不免羡慕起曼宁的人生,可眼下的结局是他自己选的,不知来世,是否还有机会……
纸鹤自窗外不受阻挡地飞进,谷小澈伸出掌心,它化为一张透明的光纸,显露出几行蝇头小字。
乐流盯着她手掌上空,分明是看到了什么。
谷小澈也不惊讶,这位太子身上分明还有许多秘密。
见她面上欣喜,他恹恹道:“你不随我回楚国了么?”
谷小澈笑容有几分顽皮,“我们就快大婚了,成亲前见面不吉利。”
再者,不早些回去的话,那位生了病的燕国国君,可能比乐流走得还早。
云层之上忽地一声鹤鸣,有身穿道袍的仙人缓缓降落。
他生得淡远从容,每一步都似踏风伴月春风过境。
谷小澈告别乐流,同那人一道驾鹤凌空,留下一众楚国随行之人怔怔望着天空。
乐流平静得像是什么也未发生,传令道:“今日之事不许同旁人提起,违令者斩。”
金橙的天光万丈,足下是柔软的鹤羽,云层之上则是凡间无法看到的景象。
山峦为脉,平原为叶,她所求的并非万物匍匐脚下,而是护住这份生机。
凡人多数糊涂着幸福,同样也因糊涂而不幸。神仙则是清醒而痛苦,也因清醒而从容。
许是为燕楚两位太子的情谊所感,她问:“你那情劫该如何勘破?”
顶着莫风模样的重年喉间微动,“没有经验,大抵也如他们这般,爱一场,然后痛一场。”
谷小澈深深叹息,她若一直做不到,重年这劫是不是永远过不了?
他察觉到谷小澈的想法,轻声道:“你不必焦虑,本君有的是时间。”
她愈发头痛,妖君这是打算细水长流了。
谷小澈回到大夏,先将莫风带去,见了柳明容一面。
自柳相篡位朱潜失踪后,柳家几位皇子先后来看过她,都被拒之门外,无一不是叹息着离开。
莫风在一旁伫立。
谷小澈上前,蹲在柳明容膝边道:“母亲,他是莫风师兄,您还记得么?”
她的神志已然混沌,依着谷小澈如今的修为,要医治不是难事。可柳明容心结难消,纵是治好一时,也难免复发。
柳明容见到她后清醒了些许,丝毫不觉自身有异,唤了声“澈儿”,而后直视着莫风,“你们已经成亲了?”
谷小澈摇头,“没有,楚国为太子求亲,外祖有意将我许嫁。”
柳明容惊道,“怎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