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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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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着一顶大草帽,一名身形壮硕的中年男子站在借来的货车上,嗓门奇大的吆喝底下的庄稼汉。

    平时这些人务农为主,几亩薄田种稻植杂作,一年两获利润不高,仅够温饱,常常阮囊羞涩。

    偏偏农闲时又爱赌上两把,大伙聚在庙前的大树下,一百、两百的往下押,积多也是相当可观的赌资。

    而十赌九输,想当然耳他们有多缺钱。

    于是当有人喊出一次五百元的“临时工”时,大家纷纷举手,有钱不赚是傻子,而且“工时”不长又轻松,像是来凑个数,何乐而不为。

    “河仔,你要炸到什么时候,不就一块废田,你要赶鸟还是捉地鼠?”钱太多也不能这么浪费,放了快一个小时的鞭炮了。

    如果拿来给他孙子缴学费多好,每到注册日,他就得东凑西凑,凑不齐还得跟邻居借。

    “逮人。”这只老鼠大得很,还用两只脚走路。

    “逮什么人?”阵仗一摆开也够吓人了。

    “阿月她女儿。”大的败坏门风,丢人现眼,小的古里古怪,一肚子鬼主意,这对离经叛道的母女搞得他火冒三丈,睡不安宁。

    “咦!阿月有女儿,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丢脸的事就别提了,阿土伯你把冲天炮插好,让小魏一根一根点燃,我想她快出来了。”丁西河抽着烟,面露凶狠地吞云吐雾。

    他们口中的阿月是丁家排行第三的女儿,也是长他两岁的姐姐,他是家中的么子,打小被爷爷宠大的。

    丁家生五子,老大、老四、老五是男丁,老二和老三则是女的,小时候,兄弟姐妹感情很和睦,常玩在一块,跟一般家庭没两样。

    但是自从老四在十八岁那年为了救人而溺毙后,一切就开始走样。

    先是该继承丁家武馆的老大跟一个烟花女子私奔了,他一走多年音讯全无,等无长孙归来的二老思念过度,最后重病缠身,没几年相继过世。

    接着二女儿爱上穷教书匠,非嫁他不可,阻止不了的父母只好由她去,所幸婚后过得还算幸福,没再添乱子。

    只可惜才刚平静一段日子,北上求学的三女儿居然挺个大肚子回来,她未婚怀孕还搭上已婚男子,大搞世人不容的不伦恋。

    丁家女主人因此气到中风,扬言要将这个女儿赶出门,后来在丈夫的安抚下才让她待到生完孩子后。

    而这时,眼见兄姐不争气的丁西河也开始吃喝嫖赌、率众滋事,他以为丁家庞大的家产终将落到自己手上,因而更加挥霍放浪。

    痛心儿子不成器,丁父在死前便预立遗嘱,虽然每个孩子都分到为数颇丰的遗产,但盖上农舍的丁家旧武馆才是最值钱的土地,它登记在丁秋月女儿名下。

    当年那个不被祝福生下的女婴,便是丁晓君。

    “头仔,鞭炮没了啦!还要再去买吗?”他放到手都酸了,有鸟也炸成鸟干。

    “什么,没了?那就多买一些。”这些烧掉的钱,他一张一张都要向那丫头讨回来。

    “可是附近的店家都问过了,又不是什么大节日,他们囤货不多。”能买的全买光了。

    “真是没用,一点小事也办不好,不会跑远点去买吗?”还要他教,自己没脑子想呀!

    “钱呢?老板,你没给钱怎么买?”他可没傻到工钱还没领先倒贴。

    一提到钱,脸色乍青还红的丁西河恼羞成怒。“你垫一下会怎样,我晚一点再一起算。”

    怕领不到钱的男人赶紧掏出口袋,表示自己身上只剩五十元铜板。

    “没钱”是最大的主因,风光一时的丁家早已没落,尤其是花钱如流水的丁西河,他早就败光父亲留下的那份财产,现在是空壳子一个。

    “算了啦!河仔,都是自家人,何必跟小辈闹脾气。”阿土伯在一旁劝道,不想看丁家后人反目成仇。

    “我当她是自家人,她有把我放在眼里吗?你看看我们来了好一会,她连出来探探也没有。”好歹他是长辈,起码的问候总该有吧!

    是你讨债似的用鞭炮炸人家,人家哪敢出面挨轰。大家心里有志一同的想着。

    “哼!她再不出来没关系,我用烟熏她,看她还能当多久的乌龟?”丁西河忿忿地扔掉烟蒂,大步地走到野草边,打算点火。

    被逼急的他什么事也做得出来,他才不管合不合法,这片荒地本来就是他们丁家的,他收回有什么不对,一个“外人”哪有资格分走丁家产业。

    嫁出去的女儿是泼出去的水,即使当时的三姐没嫁成,但她做出那种丑事,而且还是女的,分财产哪有她的份。

    结果爸不但分给二姐、三姐,连那个私生女竟然都有一份。

    “放火烧屋是犯法的,你要是不想被关入牢里,我劝你三思而后行。”

    “谁说我要放火了,是烟熏吓!你是谁?打哪冒出来的。”

    莫名冒出低哑男声,丁西河以为是他请来的那些人其中之一,火大地扬高声量,为自己的劣行辩解。

    谁知一回头,身后站了个高他半颗头的男人,长相斯文俊美,一身料子甚佳的手工西装,手上戴的表还是名牌货。

    他先是怔了一下,接着气恼的板起脸,长年抽烟的厚黑手指比着无声无息出现靛面男子。

    做亏心事的人总是气虚些,看得出他对突然现身的风间彻抱了几分戒心。

    “从里面走出来的。”他指向荒芜的土地。

    “从里面”丁西河眉头倏地一拢,酒色伤身的混浊双眼半眯。“等等,你和那丫头是什么关系,不会是她的姘头吧?”

    “姘头?”一听到极具侮辱性的字眼,原本还算和善的面容骤地一沉。“不,我是晓君的男朋友。”

    刚上任的,还热腾腾。

    “哇!什么男朋友,说得真好听,不就跟她母亲一样爱勾搭男人,还没结婚就先跟人家睡了,有其母必有其女,母女俩都下贱。”存心丢尽他们丁家的脸。

    “我不认识你,但请你客气点,我们是正大光明的交往,不是偷偷摸摸的往来,若你再出言不逊,口出恶言,那就等着我告你毁谤。”每个人都有婚前交往的自由,只要不是未成年xin交,或是与人通奸,情侣间各种亲密举止是被允许的。

    “搬出法律我就怕你呀!我们家的家务事有你插手的份吗?滚远点,别来碍手碍脚,不然待会皮肉痛就别怨我。”丁西河挥动拳头,像个流氓语带威胁。

    “凭我是受害者。”他卷起袖子,露出被冲天炮灼伤手臂。

    “你呃,鞭炮是死的,你是活的,不会闪呀!”谁晓得他在里头,又不是针对他,鞭炮不长眼嘛!

    风间彻扬起一抹令人胆寒的冷笑。“我闪了,可是你们一发接着一发,我该往哪里闪呀!你要不要试试看被冲天炮炸得无处可逃的滋味?”

    “我又不是故意的,你别待在屋里不就没事了。”他自找的,怨不得人。

    “一句不是故意的就想推卸责任吗?要是造成重大伤害,你该付的赔偿金我一毛钱也不会少拿。”

    这警告听在好面子又爱摆阔的丁西河耳里,简直万分刺耳,他已经被钱逼得走投无路,只差没去抢了,再听到这个浑身上下看起来就是有钱人的男子提到钱,他顿觉脸上无光地认为对方在嘲笑他没钱,打肿脸充胖子。

    一股气冲上,他恶声恶气地咆哮“你想怎样,替那丫头出头吗?她自己不敢出来就推你来挡,想要医药费我成全你,等我把你打成残废再来要”不给他一点教训是不知道怕。

    自认拳脚功夫不错的丁西河习惯以武力解决事情,简单又快速,拳头一出,没人敢吭气,乖乖地认栽,他向来以此沾沾自喜。

    不过他唯一踢到碟板是姐姐的女儿,丁晓君是练武奇才,打从她十岁起,他就没一次打赢她。

    “小舅,你真要吃上官司吗?老是死性不改的使用暴力,若外公地下有知,肯定后悔教你丁家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