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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的瘦亭湖,从爹爹住进来开始修起,匠人们依据各种地势勾引而就。种树栽花,修修停停,完工也没几年。
瘦亭湖正西,就是爹娘住的别显居。是以爹爹的字命名的。他出生的年代,正是皇家命脉贱如草的时候。爹爹的爹爹,不希望他的儿子太过招摇,用名字记下了老人家的浓浓厚望。
月亮门外,文成子一身白衣,正手摇折扇。虽然他的脸上并未见一滴汗珠。湖水已经不像初春时那样清澈。太阳照到湖面上,微风吹过,映出道道金光。湖心的瘦亭、九曲回廊,倒映水中。远处的柳条在轻轻摇摆。一阵风吹过,满地的柳絮毛球。
静得可以听到自己的续,我低头看看水面中的倒影。一身绿裙,纤影玉立,炫目多姿。那个人一身白衣,素朴又安稳,就像这石头栏杆有个名字叫汉白玉。
娘的侍女从院里出来“郡主,王妃请您过去。”向文成子作礼告退,我进了院中。“娘,您找我?”我跨进房间。四位娘亲大人都在,正笑嘻嘻地望着我。
侍女禀报完后,就都退了出去,顺手把房门带上。屋里暗下来,有种麻烦上身的感觉。
最近我又有什么坏事被娘给知道了?回头想想,好像除了大慈恩寺的事情,就只有张驰远的事了。
难道云云乱说话,让娘给套出来了?还是云云根本就是陷害我故意让娘知道,不然干吗会有一出四娘教女的戏演出来?这种阵仗可是好多年没见的了。于是我就开始准备接下来娘亲大人的长长训斥。
小时候娘就拿长孙皇后的书,好像叫什么诫女十三篇的,让我笑不露齿,步不摇裙。我又当不成皇后,于是阴奉阳违。为了摆脱这种苦难的岁月,在我的大力推荐下,娘成了佛门的虔诚信徒。
真是祸福难测。在我还没来得及高兴地时候,娘居然从厚厚的大藏经里,找到了。然后就按照上面的佛语,要求我遵奉心行。
真是自掘坟墓啊!从那以后,我隔些时就得重温一下佛门的功课。“佛告玉耶。女人之法。有三鄣十惡。不自覺知。”我的童年,就在给娘背诵那篇长长的佛经中度过。在娘的督导下,我完全可以把头一剃,随时遁入空门,做个合格的尼姑。唉!我无奈地看看她们,爹爹上朝还没回来呢。
“乖女儿,看什么呢?过来啊。”娘坐在大椅子上朝我眨眼。“嗯。”反正又躲不过去,还是乖一点的好。“乐诗见过娘,二娘,三娘,四娘。”我老老实实地给四位娘亲大人见礼。
“嗯。乖女儿,你的生辰快到了,娘送你件礼物好不好?”在经过了一大段地闲言蜜语后,娘这样说。没错,真的是蜜语。娘还没这么夸过我呢。“好呀。谢谢娘。”被一堆蜜语夸晕了头的我,脑筋有点打结,一时有点迷糊。娘笑笑,伸手把桌上的小木匣打开。匣子里是一对的耳坠。幽艳的蓝色,像大海的深遂,夺人眼目,动人魂魄。
“好漂亮的坠子。”我有点蒙蒙然。“怎么样,喜不喜欢?这可是娘的嫁妆。从你姥姥家带来的呢。”娘趁热打铁,笑着说。我高兴地说:“女儿很喜欢,谢谢娘。是现在就要送我的吗?”“当然了,不然干吗把你叫来。”娘笑得像害人的文成子。说了送我的,却把小匣子捏得紧紧地。
怎么看都不像要送我礼物的样子,我还是不要了。就在我想说不要告退的时候,看看身后的三位娘亲大人,已经移步门前,把我的退路堵死。
“乖女儿,你不是很喜欢吗?可是你现在还没有耳洞,怎么能戴得上呢?”娘笑嘻嘻地看着我。“打耳洞吗?好。我不怕疼。”在娘的惊愕目光中,我轻轻地接过小匣。“谢谢娘。女儿告退。”施一礼,我落落大方地朝门走去。
呵呵,大功告成!不过是使了一点小小的凝神术,暂时让娘入定。人我皆空,世间万事,置之不理。就轻松地达到了目的。开玩笑,我怎么可以打耳洞?
为什么突然给我打耳洞?可能是因为我生日快到了吧。
“乖女儿,你去哪儿啊?”在我即将自由地时候,就听到娘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回头就看见美丽的娘亲大人,正一脸笑容地笑望着我。一时间毛骨怵然。
在我努力思考脱身计地时候,娘亲大人已经莲步轻移,款款走到面前,伸手把匣子取了回去。“乖女儿,娘送你的礼物,都不舍得装扮起来,让娘观赏一下吗?就是急着要走,也是戴在耳朵上出去才好。都不肯孝顺一下为娘吗?”
我低着头不敢搭话。在娘亲大人的威迫下,一点点后退,直到小腿一弯,坐在椅子上。守候一旁的二娘三娘四娘,立即拿出绸带,为虎作伥,束缚我的手脚。“娘,娘,你就这样对待自己的女儿吗?”在呼救未果的情况下,我奋力挣扎。在二娘的手上留下几圈牙印。
一番搏斗后,大功告成的四位娘亲,排成一排看着我。终于有心情开始说笑。不理身后叽喳地三位姐妹,娘伸手在我脸上颊捏几下,满心遗憾地想:
真是个不孝女呀!刚生下来就自己跑去睡觉。一睡就是四年,害我担心。多少次梦到你醒不来了。好容易盼到你有了精神,又开始四处乱跑,都不肯陪娘一会儿。这会儿长大了,不用几年又得嫁人了。人家的女儿是娘的小棉袄,还可以说点知心话什么的,我白养你这个女儿。真是个不孝女!这样想着,就狠狠地捏我几下。
使劲摇头后,终于摆脱了那只蹂躏我的恶手。娘罪恶地行为,令作壁上观地三位大人目瞪口呆,张口结舌。可能她们没有想到在温柔贤淑,整日笑嫣嫣和善的光华外表下,竟然会隐藏着这样一颗暴虐之心。
唉!人之本性啊。看到美好的东西,总要摧残一番。我现在被绑在椅子上,楚楚可怜,明媚动人。即使造就我的娘亲大人,也不能免俗地想要折磨一番。以满足她本性中的施虐yu望。
不理那三个一惊一乍地女人,娘缓缓抽出银针,沾上药水,在我耳边泳:“哎!儿是娘的心头肉丫!叫我怎么下得去手。”一时直令我等人众,静悄悄讶然无语。直以为刚才被狠狠捏痛的面颊,只是自己的错觉。
看到王妃脸上,一抹而逝的笑容,二娘识相地接过银针,忐忑地想:王妃真是害人!自己不肯动手,把这得罪人的差使,推我做了替死鬼。将来乐诗的报复,可是不会到你们的身上。我可不想无故树敌。
于是举起光荣负伤的右手“好疼啊,手抖得厉害。妹妹你来吧。”快手地推给三娘。在她还没反应过来之前,躲到一边偷笑去了。
大懒支小懒。针在大家手里转了一圈,没有落在我头上。娘担心四娘发抖的手把我耳朵刺成筛子。
在一阵为难后,四人窃窃秘议,一块白绸,就蒙上了我的眼睛。几双手压住我身子。揪我头发的,肯定是娘了。别人还没那么威风。在她们描红刺绣的手里,我的耳朵像布片一样被扎穿。下手这么狠,一定是二娘了。刚才被咬的,可能太轻了。然后,就塞进两截细香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