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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长走了?”秋月抱着甜甜走进屋内,神情鬼祟地左右张望,眼带惶恐。
“你有出息点。”罗品葳见她胆小怕事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如果不是她抱着小孩,她一脚就踢过去。
“别为难我了,学长一身妖气,我抵挡不住。”秋月摇头。
王蔷疑惑道:“怎么用毛巾包着甜甜,她尿尿了?”她走到柜台后,从底下的置物柜拿出尿布。
“她在旭哥家大便了,他家没尿布所以用毛巾包着。”秋月亲了下甜甜的胖脸,甜甜嚏吧睫吧地叫了两声。
王蔷掀起隐藏在墙面的板子,将女儿安放在木板上,俐落地帮她穿尿布。
“你跟学长谈得怎样?”秋月问。
“不怎么样。”
“他没打你吧?”秋月又问。
王蔷好笑道:“我看起来像被打过吗?”
当年自己抹黑戚慕生是为了不想秋月跟罗品葳一再追问,虽然对他有点不好意思,但当时的她心烦意乱,也顾不了那么多。
这几年,她虽没再提过,但秋月与罗品葳却记得牢牢的。谎既然都说了,现在再去圆,又得把以前的事翻出来,她实在不愿,可见到罗品葳好像要跟人拚命的表情,她也得试着漂白一下。
“其实也就——”
“什么也就,一次都不能原谅!”正义使者罗品葳怒斥。
“没错。”秋月附和。
两人一搭一唱地讲着受虐妇女如何坚强站起来等等的话语,完全没发现王蔷尴尬的神色,只得抱起活泼的女儿,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话说回来,我还是很难相信学长会打人,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秋月戚叹。
“这种人叫衣冠禽兽。”罗品葳冷哼。
王蔷轻咳一声,说道:“不说这些了。”
“不行,一定要说清楚,如果不是你拦着我,我早揍他一顿。”罗品葳气愤难平。“不是我说你,阿蔷,你平时强势,怎么遇上他就矮一截。”
王蔷瞥她一眼。“不然你想怎么样,约他去操场决斗?”
秋月笑了出来。“好啊,我还满想看的。”
王蔷瞪她一眼,示意她别火上加油。
“这件事包在我身上。”罗品葳拍了下胸口。“你们怕他我可不怕。”
“我不是怕他,只是没必要跟他纠缠。”王蔷以手指梳了梳女儿的头发。“他的个性多疑又强悍,硬碰硬只是两败俱伤,我现在不是一个人了,得为甜甜想。”
秋月忙道:“学长应该以为甜甜是我的。”
王蔷没这么乐观。“我的事在这里不是秘密,他只要稍一打听就知道我有个女儿。”刚刚让秋月把甜甜带走,不过是本能反应,担心戚慕生知道甜甜的存在。
其实她并未打算瞒他一辈子,他毕竟是甜甜的爸爸,没告诉他其实不公平,但她不想讲公平正义原则,原本是想等甜甜大一点再说万万没料到他会突然出现。
怀孕时担心得要命,怕他突然出来逮人,结果担心的没发生,现在都两年了,他却突然出现杀她个措手不及,还异想天开地要复合,简直莫名其妙,真以为世界绕着他转。
“学长为什么突然来找你?”秋月疑惑道。
王蔷蹙眉。“他想复合。”
“作梦!”罗品葳怒道。
甜甜被她的怒斥吓了一跳,哇哇地哭了起来。
“小声点。”王蔷瞪她一眼,拍着女儿的背。“乖。”
罗品葳面有愧色。“甜甜乖,乾妈不是要吓你。”她摸摸甜甜的头。
“不提戚慕生了。”王蔷哄着女儿,等她露出笑脸后才转向秋月。“你不是要染头发?”
“对。”秋月点头。
王蔷把甜甜交给罗品葳,说道:“来吧。”
罗品葳将乾女儿抱得高高的,逗她玩,甜甜呵呵笑着,口水滴了下来,罗品葳哈哈大笑。
看着女儿天使般的笑容,王蔷浮躁的心沈淀下来。只要女儿好,受点气也不算什么,只是她不明白戚慕生要什么。
他真的想复合吗,还是想报复她?
他有权利不原谅她,自己当初是走得太匆忙,她不想跟化面对面谈分手,只能选择不告而别。
王蔷郁闷地叹口气。已经两年了,现在才来追究当初分手的原因,有意义吗?
一个月后
“戚先生,这是调查资料。”徵信社的员工将纸袋递上。
他接过纸袋,随手放在桌上。“资料我慢慢看,先说重点,她有男人吗?”他直白地问。
虽然他信誓旦旦地说不可能,但还是需要强有力的佐证,好堵得王蔷哑口无言。
原本并没打算雇用徵信社去调查她,但他回来后越想越觉得蹊跷,首先是秋月跟罗品葳诡异的态度,再来就是王蔷离开他的原因。
他几乎要相信她真的是受不了他才分手,但纸袋的事点醒他,如果她真的讨厌他,依她的个性怎会用他设计的东西?虽说她也有参与设计,但她的个性很决绝,若真的讨厌一个人,不可能会留下他设计的作品时时提醒自己。
“没有。”中年男子说道。“除了街坊邻居探问外,这一个月没看到她跟哪个男人特别亲密,不过”
“有话就讲。”他蹙眉。“我讨厌人家话说一半。”
中年男子上前拿起纸袋,抽出一叠照片。“她有个女儿。”
戚慕生震惊地盯着桌上的照片,还来不及有任何反应,却先认出小宝宝是一个月前他进蛋糕店时看到的女娃娃,印象中,这是学妹秋月的女儿才对
“你确定没错?”
“没错。”中年男子肯定地点头,又拿出一张纸。“婴儿的出生证明,从母姓,叫王静,乳名叫甜甜。”
戚慕生没听到他说什么,因为他的注意力被出生日期吸引住了。他飞快地算了下,脑中忽然闪过那一晚她的热情可是不对,他有做防护措施,也不对,保险套还是有风险,避孕不是百分百
心里涌上一阵狂喜,戚慕生忍不住想大笑,但很快又压下来。都还没确认,现在高兴还太早,他只知道女人怀孕将近十个月,但其实不到十个月。
小女娃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是他的,除非她一回到台湾就找其他男人,不过依她的个性,可能性很低。
但她为什么不告诉他?
就算她离开时不知道自己怀孕,之后也能通知他,可她音讯全无,一想到此,原本欣喜若狂的心情飞快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愤怒。
见客户一会儿狂喜一会儿怒火中烧,徵信员工决定还是快闪得好,免得被流弹波及。
“如果还有需要我服务的地方”
听到声音,戚慕生才想起办公室还有别人,付完尾款后,就打发他走了。
他气冲冲地就想去找王蔷问个清楚,但瞧着照片里她与女儿的可爱笑脸,他心一软,决定缓一缓。他们都是硬脾气,现在去,除了吵架没有任何建设性。
他拿起照片,抚过甜甜阳光般的笑脸,试图从她的五官上找出与自己相似的地方。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觉得女儿的眼睛有点像他,鼻子跟嘴巴像妈妈,怎么他们两个臭脾气生得出这么可爱的女儿?
只是一想到王蔷误导他,忍不住又火了起来,他放下照片,烦躁地走来走去,试图理出一点头绪。
他完全搞不懂她在想什么,都有了他的小孩还不肯与他复合
“在干么?”陈子蜚走了进来。
“想事情。”他走到桌边,拿起女儿的特写照递到他面前。
“怎么样,可爱吧。”
照片里的女娃正抓着头发,张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还露出两颗小门牙。“可爱,这谁?”
戚慕生咧嘴而笑。“本王的爱女。”
陈子蜚惊讶道:“你什么时候是认的乾女儿吧?”
“吃饱太闲,我认别人当女儿干么。”他瞪他一眼。“不觉得她跟我很像吗?”
陈子蜚细细审视。“嗯看不出来。”
戚慕生火道:“滚!”
“我滚屁?这我办公室。”戚慕生的工作室太凌乱,借了他的办公室与人谈事,没想到转头就过河拆桥。陈子蜚在皮椅上坐下,发现桌上散着一堆小女娃的照片,令他讶异的是抱着娃娃的女人。
“这不是王蔷吗?”他领悟地张大嘴。
“你是说你她离开美国的时候怀孕了?”
“嗯。”戚慕生将文件跟照片收进纸袋。
“你找徵信社调查她?”陈子蜚已经不知道哪件事比较让他讶异了。
“有意见?”他睨他一眼。
陈子蜚耸耸肩,识时务地说:“也不算啦,符合你的作风。”他顿了下后才又问:“你打算怎么做?”
“我还没想法。”他蹙眉。“你觉得呢?如果有个女人偷生了你的孩子——”
“不用讲了,我老婆直接把我分屍。”陈子蜚笑了两声,见他嘴角都没扯一下,才拉回正题。“其实说简单也很简单,如果你还喜欢她就跟她结婚,或者两人一起养孩子也可以,对她没感觉的话更简单,每个月给育儿费就行了。”
见戚慕生绷着脸若有所思,他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还不知道,不过绝不可能只给钱。”
“你回台湾就是为了她?”当年他与王蔷只见过几次面,算不上熟,只晓得他们两个住一起,后来王蔷趁戚慕生去法国时不告而别,他知道的就这么多,毕竟当时戚慕生发狂得差点把屋子都拆了,谁敢多问,又不是想死。
“一部分。”说完,他将话题转开,与他讨论起香港佳士得拍卖公司到台北举行预展的几件画作。
陈子蜚识相地没再追问私事。他与戚慕生认识也七、八年了,前两年完全下熟,只觉得此人性格怪异、自大无礼,后来一起工作,慢慢熟了以后,才发现他其实也没那么难搞,虽然个性有些阴晴不定,好的时候跟你称兄道弟、谈天说地,坏的时候翻脸不认人、不讲情面,可基本上是个讲理的人,就是态度惹人厌。
“这几年张大千的作品又被炒了起来,去年嘉德春拍,他的‘爱痕湖’以一亿零八十万元人民币天价成交,今年除了他之外,齐白石、徐悲鸿、吴冠中这些大家都会在拍卖会上亮相。”陈子蜚闲聊地翻着桌上的拍卖目录。“晚上跟几个艺廊老板吃饭时倒是可以聊聊。”
作为经理人,对艺术杂志、画廊、拍卖情报等,他都会涉猎,算是做功课,对于市场行情才好掌握。
没听到回应,他抬起头,却发现戚慕生心不在焉地把玩桌上的木头雕刻。
“慕生?”
“我出去一下。”他得先去找个人。
陈子蜚看着他拿着纸袋急匆匆跑出办公室,无意识地搔搔下巴,看来应该是去找王蔷求证,怎么会突然跑出一个女儿呢?未免太戏剧化了。
“算了,还是少管闲事。”他耸耸肩继续翻阅拍卖目录。
纽约
“十、九、八四、三、二、一。”烟花在天空炸了开来,绚丽的色彩与图案布满天空,在众人的倒数声中跨入新的一年。
每年的最后一天,时代广场几乎要让人群挤爆,王蔷本不想来凑热闹,但她三天后就要离开纽约飞往日本,拗不过朋友淑华的请求,才答应来跨年倒数。
淑华的朋友与戚慕生认识,也邀了他一起来,不知怎地,王蔷最后与他挤在一起倒数看烟火。
当烟花爆开时,戚慕生倾身吻了她,温热的气息覆上她微凉的唇,她震惊地立在原地没有反应,他抬起头,露出笑容。
“王蔷,我们交往吧。”
她应该拒绝才对,但她第一个想到的却是——
“我要去日本了。”
他皱眉。“你要去日本?”
“三天后。”原本是打算待到春天再走,但这阵子冷得不像话,才想早点出发。
他不高兴了。“取消。”
“我为什么要?”他自以为是的态度让她不爽。“刚刚的事我还没跟你算帐。”妣应该在他亲吻的瞬间赏他一巴掌才对,但她实在太惊讶了,以至于忘了行动,现在再打人好像也怪。
“你去日本做什么?”他问。
“旅行。”
“别去。”他霸道地说。“留下来。”
她讶异地望着他。“为什么?”
他说了什么她没听清,周遭的人太吵了,她大声问道:“什么?”
他靠近她。“我喜欢你。”
在她惊愕中,他再次吻上她的唇。“留下来,王蔷。”
温热的气息与触感让她回过神来,脸上染了一层红。“等等,你你怎么可能喜欢我?”她推开他的头。
“为什么不能?”他很不高兴亲吻时被打断。
“我们见面几乎都在争论吵架”
“打是情骂是爱。”
“鬼才信。”她瞪他。
他微笑地捧着她的脸。“我没什么选择。”
“什么意思?”她疑惑地看着他,一边拉开他的手。
“受得了我的女人不多。”他耸耸肩。
她噗哧一声笑出来,双眸在烟火下闪闪发亮。
他的胸口怦怦响着,似也在放着烟火,他温柔地注视她灿烂的笑脸,低头亲着她微凉的唇。“冬天就是要这样互相取暖”
山上景色青翠明媚,戚慕生一路开车。本来是想直接去找王蔷的,但想到自己心情仍未平复,而且有太多事未解,他不觉得她会老实回答他,念头一转,想到了秋月,她一向怕他,去找她或许能问出什么。
又开了半个多小时后,民宿已矗立在前,他将车子停好,正好瞧见秋月自服务处走出来,他喊遒:“秋月。”
她惊吓地回头,戚慕生尚未来得及道出来意,她竟癫狂地跑了起来。
“你到底跑什么,给我站住!”戚慕生斥喝。“就不能好好说话!”
“你为什么阴魂不散?”秋月惊慌失措地往前跑。
“我只要问你几句话。”
秋月拐弯往上跑。“上次不是问过了?”
他冷笑一声。“若不是你撒谎,我何必又来找你?”
秋月拚命往前跑。“你去找阿蔷,不要来找我——”
他手臂一伸,抓住她的左手,秋月惊叫一声。“学长,你放过我行不行?”她朝他踢了一脚。
他怒道:“还踢!”
她大声喘息,挫败地说:“你去找阿葳好不好?没道理只找我一个,难道你也是欺软怕硬的人吗?我借你球棒,你去跟阿葳打。”
戚慕生让她说得哭笑不得。
秋月死命想挣脱他紧抓的手。“学长,拜托你轻一点,我快骨折了。”
他冷声道:“少装可怜,我只问你一件事。”
她用另一只空着的手捣住一边耳朵。“不听不听,啦啦啦高山青,涧水蓝,阿里山的姑娘美如水啊,阿里山的少年壮如山呀”
戚慕生忍不住笑出来。想搞笑混过去吗?他一使劲,原本低音的地方一下变成高音。
“啊好痛!”秋月惨叫。
“你好好回答我的问题。”他面色一整,严厉道:“甜甜是我的孩子吗?”
“不是不是。”秋月惊恐地摇头。
戚慕生冷冷地瞪着她。“给我说实话。”
“真的不是”
“简秋月!”他使劲一握。
秋月惨叫。“啊你不能屈打成招”她抬腿踢他。
怱然一个身影冲到他面前,他本能地伸手挡住挥来的拳头,往后退了几步。
“你们你们别打。”秋月惊叫。“不要打了。”她生气地抓起地上的泥沙丢向学长。“快点住手,不要以为我怕你!”
在秋月的丢沙行动下,戚慕生又挨了两拳,立刻退后两步,拉出距离,一个男人立刻插到两人中间,挡住一脸杀气的萧旭维。
“好了、好了,有话好好说。”戚慕生抹去嘴角的血渍,脸色也十分难看,两人互相瞪视,大有一触即发的趋势。
“旭哥,你没事吧?”秋月担忧地问,双手在男友身上摸了几下。
“我没事。”
“简秋月!”戚慕生冷冽地扫她一眼。“你倒是找到靠山了。”
“学长你别为难我了,我不能背叛阿蔷”
戚慕生弯身捡起墨镜。“你还记得自己说过什么吗?”他恶意一笑,故意望向萧旭维,说道“学长,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主人,我的神”
“啊——”秋月惊叫一声,冲上前。“卑鄙!”
萧旭维抓住她的手臂。“秋月!”
秋月急道:“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慌什么。”萧旭维微笑地揉了下她的头发,转向戚慕生,冷声道:“你跟王蔷之间的事,别把秋月扯进去。”
秋月点头。“对、对,我现在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你就别为难我了,学长。”
“为难你?”戚慕生瞪她一眼。“现在是谁为难谁?”他也不过是想问个话,她却像老鼠看到猫,拚命窜。
“你唉”秋月也不知从何说起。“谁教你拖了两年,你为什么不早一点回来?现在沧海桑田——”更别说他还会打人。其实,她很想私下问学长打人的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起初王蔷说的时候,她与阿葳义愤填膺,但再细问,王蔷就躲躲闪闪,不愿再谈,她想大概是太过难堪,而且听说受害妇女会羞愧,她自然不好再追问。
但凭良心说,她很难把阿蔷跟受害妇女联想在一起,尤其这几次阿葳说要帮她报仇,她的表情都有些别扭,急急转开话题。
“狗屁,哪来的沧海桑田。”戚慕生不悦地打断她。“别忘了你欠我什么、答应过我什么。”
秋月顿时垂头丧气。“学长”
“她欠你什么?”萧旭维打断两人的交流,面露不悦之色。
戚慕生扬眉,故意道:“怎么,她没告诉你吗?这是我们两个人的小秘密,对吧?秋月。”他朝她眨个眼。
她颤了下,没好气地说:“你不要故意讲得这么暧昧好不好?”
手机忽然响起,戚慕生本想直接按掉,却瞄到荧幕显示“妹妹”两个字,他推开滑盖,问道:“什么事?”
“天大的事,大哥你快回来。”
“到底什么事?”他皱眉。
“我离家出走了,今天就飞纽约。”
他错愕地蹙起眉头。“你到底在胡说什么?”
“我是认真的,我现在在高铁上,你来接我,顺便把你纽约房子的钥匙给我,然后送我去机场——”
戚慕生皱眉。“等一下。”
“大哥你不要阻止我,我是认真的。”
想到电话里说不清,而且时间地点都不对,他简短道:“你几点到?我去车站接你,到时我们再谈。”
听到妹妹报上时间后,他便挂断电话,看向一旁窃窃私语的两人。“秋月,你过来,我有几句话让你带给王蔷。”
“喔。”秋月反射地望向萧旭维,见他点头后,她才走到学长面前。
戚慕生刻意往前迈开几步,压低声音说话,萧旭维听不清他讲了什么,只瞧见秋月表情有些不乐意。接着戚慕生又不知说了什么,她转而露出愧包,然后他从口袋里掏出名片,在上头不知写了什么递给秋月。
秋月看起来很高兴,戚慕生又说了几句,她认真听着,眼睛闪着光采,而后戚慕生摸摸她的头,她开心地露齿而笑。
萧旭维不悦地沈下脸,让她去听几句话,她转眼就投诚了,还露出讨好的笑容。“秋月!”
她转过头,满是笑容地就要朝他跑来,却让戚慕生抓住手臂,她不明所以地抬起头。
“怎么了,学长?”
“没事。”戚慕生微笑地看着萧旭维冷着脸走过来。“你啊,怎么就找了个这样的人。”
秋月不悦道:“什么这样的人,旭哥很好。”
他故意又揉了下她的头。“他就是你念念不忘的人吧。”
秋月腼腆地点点头。“嗯。”戚慕生松开她的手,在萧旭维靠近时后退一步,转身离开,还恶意抛下一句。
“你看人的眼光还真差。”
她顿时炸开。“你才差!”
戚慕生笑着往前走,本想再丢几句刻薄话语闹闹她,最后却作罢。对秋月,他总多了几分宽容。
他们差了三岁,他大四时,她刚进大学,两人虽然喜欢的绘画风格不同,但同样进了美术社,她是少数几个和他谈得来的女生,有趣又好欺负,他大学的最后一年因为捉弄她得到不少乐趣。
当时他见过王蔷几次,也打过几次招呼,但没有特别的感觉,直到在纽约过上她。
她在蓝色的流光中哭泣,无声而悲凄,他在角落里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直到她恢复平静才出声打招呼。当时的他没有特别的想法,只是感动于自己的作品竟能产生如此力道,勾起一个人的情绪。
另一方面则是觉得她很面熟,人在异乡难免戚到脆弱,如果自己能帮到她一点也是好的。没想雨人又意外过上,发现对方也喜欢喝热巧克力,才兴起想更进一步认识她的念头。
于是第三次、第四次最后决定在一起,当时一切都那么美好,谁晓得最后却变了调。
现在蹦出个女儿,虽然出乎意料,心里却很高兴。以前他没特别喜欢小孩,觉得吵,不过事情落到自己身上就不一样。
他到车站接妹妹时,怱然想起以前带妹妹的经验,他与大弟只差两岁,几乎是一起长大,没印象有照顾过他什么,顶多小学时弟弟在学校跟人打架,第二天他过去把那个人揍了一顿。
妹妹与他差六岁,出生时他还有印象,也抱过她喂她喝过奶,还教她拿蜡笔画画,两人感情还不错,他在纽约时,她也去找他玩过几次,也见过王蔷
他迟疑了一会儿。要不要把王蔷跟甜甜的事告诉瑜燕?
犹豫片刻,他决定还是先不提。依瑜燕的性子定会想来看甜甜,还是等他先与王蔷谈过再说。
想到王蔷隐瞒他这么久,他又不由得怒气翻腾,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质问她。他深吸几口气,冷静下来。在纽约几年,接触各式各样的人后,他个性比大学时圆滑许多,虽然依旧我行我素,不过在艺术圈不算特异,比他难搞的人不知凡几。
前些年在大师工作室担任助手时,受的气也没少过,助手中也有彼此看不顺眼但又不得不共事的,他的个性不可能当受气包,谁敢惹他,他也不会让对方好过,几年磨下来,尖角被磨掉不少,若不是这样,他现在早在王蔷店里大声质问,甚至破口大骂。
快到车站时,瑜燕又来电,说她已经下高铁走到外头了,一分钟后,他驾车停在她面前,瑜燕把行李塞到后车厢,进了副驾驶座就嚷:“大哥,快走,载们直奔机场。”
戚慕生淡声道:“纽约公寓的钥匙我没带在身上。”
“什么,不是叫你带着?”她杏眼圆睁。
“讲得还真顺口。”他瞪她一眼。“你有给我时间回家拿吗?”
戚瑜燕蹙眉。“好嘛好嘛,那现在赶快回去拿。”
“就算要去纽约也不用这么急,我要先弄清楚你在搞什么。”
戚瑜燕悲叹地往后靠。“妈要我嫁给远盛小开,拜托,我才二十岁,她到底在想什么?哇靠。”
“靠什么靠,两年不见讲话怎么变这么低俗,女孩子要有点气质。”戚慕生忍不住训了一句。
“气质能干么?我都要被卖了还管什么气质。”她不爽地说。“如果讲靠靠靠一万零八遍能让妈脑袋清醒一点,我愿意双手合十骂脏话。”
戚慕生笑了出来,敲了下妹妹的头。
“大哥,我知道你对我最好了。”戚瑜燕露出谄媚的眼神。
“少来。”他冷她一眼。
戚瑜燕低头假哭。“二哥已经不理我了,如果你再不管我,我只能搭上末班飞机离开,在纽约街头流浪,你忍心吗?”
“哪来的街头流浪,你的卡呢?”
“我的卡都是老妈的附卡,她全收回去了。”她咬牙切齿。“以前要妈给我办正卡她都不肯,原来是有阴谋的。”
“你才二十岁,没卡也是正常。”他持平地说。
戚瑜燕气道:“你到底站哪一边嘛!”
“你想自由,经济先要独立。”他瞟她一眼。“虽然你才二十,但也要好好想想该怎么走,如果不想听妈安排,起码要有能力养活自己。”
戚瑜燕嘟嘴。“说得容易,我才二十,还在念书,哪来的钱?你当初能去纽约不也是爸赞助的?”
“我先跟他借了一笔钱,两年后就还清了。”他挑眉。“我知道你除了shopping没别的本事,我看到百货公司当专柜小姐好了。”
“少看不起我。”她没好气地说。“大不了我也叫爸赞助我。”
“你不是不跟他讲话了?”自从三年前父母离婚后,戚瑜燕几乎不跟父亲讲话。
戚瑜燕的脸顿时臭了下来,生气地望向窗外。
“你要去纽约可以,耍住我那里也可以,钱我也能借你,可是你要先告诉我你去了要做什么,你在台湾的学业怎么办?不要忘了你还在念大学。”
“大不了先休学。”她赌气地说。
“然后到纽约混吃等死?”他冷下声。“这两天你好好想想,有计划了再告诉我。”
虽然心里还是不爽,不过知道大哥还是帮着她的,戚瑜燕心里好过了些,听话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