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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夜虽然累些,柴宗谊却起了个大早。虽然一直在打哈欠,却是很笃定精神亢奋之辈才能成龙成虎。依旧穿得怪里怪气,踢垃着一双木屐,在回廊上踩得梆梆响,站岗的侍卫对老板这一行径早已见怪不怪,自然地行军礼。柴宗谊微笑点头,唱着他篡改的小曲,“白色乳罩迎风飘扬,流氓色狼站成两行……”得瑟着进了“办公室”,败类啊!
郭威的勤俭绝对不是家族传统,至少柴宗谊对办公环境的要求是很高的。檀木做的大书桌,柔软舒适的椅子,尽量向后世厅级干部靠拢,桌子旁边的书架上春\宫和唐人传奇以及四书五经杂放一处,总之就是个博学。
“再点上一支胜利雪茄就美啦!”柴宗谊感叹,一颗雄心在燃烧,老子要征服世界把美洲都打下来,然后就有烟草了。意淫强国,但工作还得踏踏实实地干,比如手头上的人事安排。
从汴梁传来了消息,郭威将禁军分成了侍卫马步军和殿前军,有意让柴宗谊重建武宁军,甚至想让武宁军划归禁军系统,即以外驻徐州的身份归属于殿前司。
这是个好消息,因着柴宗谊的身份,即便将武宁军划归于殿前司,他实际上的领导只能是郭威,他的军队依然可以独立于禁军之外,而且养兵费用还可以让朝廷买单,想来是郭威恩宠之极的体现。只可惜这个议案并未能通过,枢密使王峻反对的厉害。郭威也算是给老部下面子,就没提禁军兼并一事,但让柴宗谊执掌武宁军却尘埃落定。
“王秀峰只怕不容大皇子进入京畿啊,如今大皇子偏居澶州,他自然不许公子成为禁军要员。”前来汇报工作的欧阳晟想要宽解柴宗谊,看上去郭威是以退为进,柴宗谊以防御使的身份掌了武宁军,实际上比起节度使只是无名而有实了,领徐、濠、泗、宿四州指日可待。这样一来,若对淮南动兵,柴宗谊就是先锋了,毕竟原武宁军所辖至少有三分之一在南唐手上。
柴宗谊却不在意,摆手道:“如此甚好,真要坐在风口浪尖之上我还不舒服,要知道李重进可是泗州刺史,我不去插手,由他抵住南唐乐的轻松。”至少目前柴宗谊是不想站到前线上去,虽然他很鄙视南唐的猥琐。
说话的同时,柴宗谊敲着桌子开始给部下们签发任命书。目前文官系统都不成体系,担子全在欧阳晟身上,却只挂个别驾的官职。承平时期也是地方大员了,可如今怎么也得给他补一个军职,否则也太伤人士气。兼个都虞候吧,做军法官,总不能让自己那泼武将抱成一团。
柴宗谊将武宁军的编制大抵分成了一军两旅一团,中军由他自己掌控,也就是他的近卫,不设中军指挥使,这也可以理解,毕竟这个职务基本都是衙内来做的,譬如柴荣就是郭威的中军都指挥使。王延昭乃马步军都指挥使,理论上是军方第二人,如果柴宗谊挂了,他就是这支军队的老大。另外,两旅则分别由鲁邦和郑恩为主,满熊与赵凤为副,至于那个新兵团又或者教导团则是贺兰瑾负责,一边锻炼新兵一边揣摩新战术,当然,新的武器也会让他们试验,虽然这些都还只是纸上谈兵。
“人才不够啊。”柴宗谊感叹,都教训使也就是他心目中的参谋长还没有着落,欧阳晟在军略上并不算出色,陈安平就更不用提,让他做个徐州长史差不多了。
见柴宗谊签发完毕,欧阳晟谢了恩才道:“何福殷在门外候着。”
“让他进来吧。”柴宗谊伸了个懒腰,“最近洒水般花钱,倒要看看他如今有什么回报了。”一边说一边朝欧阳晟招手,“清乡的情况如何?”
“郑恩部无大碍,财货已在押运途中,还收拢了不少孤儿寡妇,倒是给我找麻烦;鲁邦昨日传信,耿氏抵抗并不激烈,业已凯旋。”这消息让柴宜哥颇为得意,看来两军都做的很好,倒不容易分出高下,岂料欧阳晟话锋一转,竟然扯到了马楚、南唐二国上边。
年初的时候,湖南马希崇联络诸将造他堂兄马希萼的反,一片混乱之后马楚政权在湖南形成了长沙马希崇、衡山马希萼、朗州刘言三大集团,据传南唐已经接受马希萼求援准备侵入湖南。
这是柴宗谊乐意看到的情况。当前徐州正在发展之际,只有泗海二州挡住了南唐,虽然不惧南唐北伐,但绝对会耽误他修整的时间,所以南唐在湖南杀个昏天黑地正中下怀。不过周边发生了战争,怎能不想办法捞点好处。更重要的是趁着南方战乱,把筹谋已久的间谍网布置起来,柴宗谊选择的徐州作为基业的目的,除了初期的安定之外,这里可算是南征的桥头堡。
这时,何福殷走了进来,见柴宗谊正在听欧阳晟陈述,也不好施礼,颇为尴尬,柴宗谊示意他坐下,他才颤巍巍地放了半边屁股在凳子上。
“公子欲遣细作之事须得劳动何先生不可。”欧阳晟话题一转,何福殷慌忙站起,“岂敢,岂敢!”
“老何,你可是越活越胆小啦,何必如此谨慎,我又不会吃人。”柴宗谊笑着让他坐到跟前来。嘘寒问暖一番后,何福殷才切入正题道:“陈郎君监制的纺纱机已经初成,试验或有缺憾,然改进后果然效率惊人。”柴宗谊看过陈安平研制的纺纱机,根据他对珍妮机的印象设计,虽然还没达到珍妮机的标准,不过已经超越了时代。
“只是棉麻等物却难以为继,缫丝还可,棉纺麻织却已停了。”何福殷道,有心言柴宗谊把淮南商人坑得太狠,终究不敢说出来。
柴宗谊打着开放通商的口号,又是招标又是商务谈判,由于他的政府要搞集约化生产,即便搞不清概念,还是有不少商人被忽悠,结果却只是刺激了鸿宾楼的生意,所谓的大型纺织场被何福殷内部标到了,虽然柴宗谊买了不少南方的织料,可商人不是傻子,这个时代也大抵明白什么是产业链高端,对原料供应的积极性难免打了折扣。生丝还可获利,但现在徐州改良了缫车,倒是大量需要蚕茧,但这玩意儿江南百姓自个儿愿意留,而且利润也薄,至于苎麻就更没利润了。因此淮南商人倒是把热情放在了置办机器上,只可惜柴宗谊坚决不卖,一时间这织造生意竟清淡了。
“本州不少荒地已经垄亩,但收成只怕得来年。”何福殷叹息,棉花种子倒是有,只是对于棉纺的前景,他还是有些担忧,更重要的是,现在他好大的工场,纺织机正在拼命地制造,流民里要找织工也容易,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哼,等织品出来了,瞅着这廉价那些商人自然会回来。”柴宗谊此言非虚,何福殷是计算过成本,等织品出来只怕江南百姓要倒霉了,更恐怖的是,如今丝帛大多充作货币,柴宗谊无疑弄了个印钞机,只怕织品的廉价到时候会引发不少物品价格飞涨。当然,这一层,何福殷却是没有想到。
“江南没有,湖南如何?”欧阳晟突然道。
何福殷还没回过神,柴宗谊却抚掌大笑,“怪不得药师要讲湖南的情状,看来是早有准备啊。”虽然柴宗谊对历史并不熟悉,但对马楚政权却有所了解,这毕竟是中国历史上为数不多的重商主义政府。虽然马楚的主要商品是茶叶,但事实上他们早就开始种植棉花,苎麻的产量也非常可观。
只可惜开国君主马殷死后这二十年来湖南陷入了无休止的内讧之中,茶市虽然坚挺,然其他产业却相继势弱,如今湖南三分天下,又有南唐搅浑水,“公子无须去碰茶叶,只找丝绵即可,或可贩些棉农过来亦无不可。”欧阳晟轻声道:“湖南虽物产丰饶,却是缺盐,原本可依赖蜀中,只如今内乱迭起,总有人得不到盐。”
柴宗谊深吸口气,他岂不知盐是暴利,说起来唐朝还是被盐贩子搞死的,只是盐铁被朝廷卡得很紧,虽然郭威上台后,允许私人少量贩卖,但还是朝廷官营,当年刘铢贵为青州节度,还不是因为私藏青盐被遣返汴梁,如今柴宗谊拿这等战略物资跟湖南搞走私,只怕将惹起不少是非。
江浙之盐多于徐州转运,柴宗谊要上下其手也并非不行,只是这处亏空了得找地方填补,他望了欧阳晟一眼,欧阳晟却将壁上挂的地图取了下来,手指顺着江河向东。
“海州?”柴宗谊眼睛一亮。
“乾佑年间,南唐遣李金全为北面招讨使,其停驻海州不前为南唐朝廷不喜,如今变相流放与此。其本石敬瑭之将佐,对南唐已无忠诚可言,公子或可跟他做笔生意……”
正商议间,却听门喀喇一声被撞开,陈安平拿着一副图手舞足蹈地冲了进来,后边还有一名亲卫竟没将他拽住,只是哀声道:“公子恕罪,陈先生竟似疯了,如何也拉扯不住。” </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