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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二章 开封乱(11)
家丁们的声音从低到高,屋顶的瓦片都在嗡嗡作响,这一刻他们已经不是家丁了,而是柴宜哥的战士。
很满意这些还算年少的战士们的回答,柴宜哥举起了右手,这次他又情不自禁地模仿起了元首,“你们的父母都在这乱世中死了,你们没有亲人,你们孤苦无依,可是我不同意让你们当我的假子!”
这句话让战士们的气势为之一滞,都愕然地看着柴宜哥,只见他们的公子用力地指了指天上,大声道:“因为他们在那里保佑着你们。”说到这里,他挥挥手,一个丫鬟端着盛满了小木片的盘子来到众人跟前,接着更多的丫鬟拿起木片分发到每个战士手中。
柴宜哥拿起一块写着“郭”字的牌子揣进了怀里,厉声道:“我写下了所有人的姓氏给到你们手中,你们的父母死的一无是处,但今天你们要为自己姓氏杀出一个前程。看看你们身边的姑娘,她们跟你们一样都是无根的浮萍,但今天过后她们就是你们的,今天过后,你们就留给了子孙后代第一个传奇。从今天起,这些姑娘都是我郭宜哥的姐妹,你们就是我的亲眷。今天,我给你们家,让你们活得像个人,将来,我会给你们更多,让你们做人上人!”
“锵啷!”苗刀出鞘,仿佛在演奏的**中弹出了最强的音符,在场的人都感到热血沸腾,柴宜哥用一种冷峻的,不容置疑地语气说道:“现在,我要你们跟着我去杀人!”
“杀!杀!杀!”明光铠,干戈行,杀气三时作阵云。
汴梁城破了,或者说一开始就没有守过。
此时没有什么比惊惶失措的百姓更可怜的了。他们叫喊着,奔跑着,在箭雨中倒下。禁军,北军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他们有的互相攻击,有的一起奸淫掳掠。有人从屋子里跑出来,又跑进屋子,又跑出来,不知所措地在狂暴的劫掠中乱窜。街头上,一家人在互相呼喊,很快悄无声息,孩子在啼哭,女人在呻吟。大火让这个艳阳天看上去狰狞可怕,弓箭从各个角度飞出来,伤不了有铠甲的军汉,所以死去的都是平民。
大地在马蹄践踏之下沉闷地哼哼着,城里四处都是浓烟和纷乱。人们践踏在受伤的人身上。地下到处是呻吟声。这些人惊惶,那些人吓昏了。兵土和军官没有了区分,都是人形的走兽。一个女的靠着一垛墙坐着,给她的婴孩哺乳,她的丈夫一条腿断了,也背靠着墙,一面流血,一面镇静地给拉弓放箭,他是家在汴梁的军人。
一个体型彪悍的大汉侍立在巷子口,那个尾随着贺兰瑾的马队一路跑回汴梁的人,和所有家在汴梁的军人一样,凡是来侵犯这条巷子的军汉他都将与之战斗。
用力拔出一具捅进尸体的军棒,上面还挂着血淋淋的内脏,他无所顾忌地将军棒上鲜红的血肉塞进嘴里,吱吱嚼出声来,看到这幅天煞魔星的样子,那些被冲昏头的军汉都识趣地走开了。
他强忍着恶心,保持着凶狠的目光,但他的腿还是软得不行,因为脚下已经有十数具尸体。
他以为自己死定了,因为他照顾不了巷子的两端,然而出乎意料的,在这条深远的巷子那头也有个和他一样的猛士,这让他疲惫的心情得到了稍许放松,“打完仗一定要结识这位勇士!”
又有些散兵游勇被他狰狞的模样和脚下的尸首吓跑了,巷口的阁楼上,一个手持铁弓的少年松了口气。
“光义,不可松懈!”汉子在巷口大叫道,因为他听到了整齐的脚步声,心中没来由涌起一股巨大的寒意。
“大哥,不好了!”阁楼上的少年视野比他开阔,失声叫了出来。
整齐的脚步声踏着某种鼓点,带着强烈的肃杀之气,“城里乱成这样,还有谁的军队如此严明?”
五十人的方阵从街面上走过,每个人都穿着连脸都遮挡起来的坚实铠甲,在方阵中间是一排骑士,最耀眼的骑着白马,手握长刀的领袖,这便是柴宜哥和他的战士了。这样的方阵在巷战中是不可靠的,但此刻有谁敢去阻挡他们呢,那杀气实在太吓人了,头盔里的眼睛涌动着令人胆寒的嗜血**。正因为如此,从何园出来他们就没有经历战斗,仅凭外形就把乱兵们唬住了。
这时,哐啷一声,阁楼上的少年遗落了他的铁弓,他被这群铁甲怪兽给吓到了。柴宜哥也悚然一惊,心脏狂跳不已,这毕竟是他第一次上阵,虽然他煽动了战士们的热情,可新丁总归是新丁,他才不信自己的人能在乱兵中纵横汴梁城,所以才故作高深地弄出这个方阵。他只想有惊无险地冲进皇宫,把刘娥救出来,然后再回何园固守。郭威不会纵容乱兵太久,他只要熬过今天就行了。
可是铁弓的坠落改变了这一切。
阁楼上的少年几乎哭了出来,因为铁甲怪兽们都朝阁楼挺起了长枪,而马上的骑士则把弓箭指向了他。
“停!”柴宜哥立即下令,只不过是自卫者,一路上他们见得多了,不过这次有些不同,因为巷子口那个凝神戒备的汉子脚下摆满了尸体,而且这个人穿着郭威亲兵的皮甲,这样的甲胄柴宜哥实在太熟悉了。
“这些人都是你杀的?”柴宜哥问道,怪不得郭威能成为后汉第一战将,身边的亲兵都如此骁勇,他看那汉子年岁不大,顿时起了招徕之心。
“为了自保!”那汉子点了点头,他感觉到柴宜哥没有恶意,但他的回应不卑不亢。
“你叫什么名字?”柴宜哥决定了,完事后就向郭威索要这名亲兵。
“赵匡胤!”那汉子从容道,语气依旧平静。
“哦?好名字!”柴宜哥点了点头,又仔细看了看赵匡胤脚下的尸首,赞叹道:“真猛将也!”说罢对手下道:“把铁弓还他!”接着催动马匹,不再多问。
刚走了两步,柴宜哥突然勒住缰绳,叫道:“全速前进,但有阻拦者皆杀之!”说完猛踢马腹,带着身边的骑士冲出了方阵,“杀!”步卒们则跟在后边奔跑起来。
赵匡胤茫然地看着这支部队朝皇宫进发,心中骇然,领兵的究竟是谁,开封城怎么突然多了这样一支装备精良,气势磅礴的队伍。此时,柴宜哥也只是用速度来压制内心的惊讶,赵匡胤,这个国家未来的主人?从穿越伊始他就在逃避这个名字,然而今天的不期而遇让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将要和这个强人登上同一个舞台,而在自己的内心深处是不想再给赵匡胤机会演绎他的故事。
“杀了刘承佑,用这个皇帝的人头作为自己在这个时代的登场礼!”本来只想去救老母的柴宜哥似乎被某强人刺激到了,当他看到宫门外零散的骑士时,大声命令道:“夺马,杀进皇宫!”
此时,刘承佑已经在开封大街上夺路狂奔。
“虽然失去了整个天下,但有美人相伴,朕不落寞!”刘承佑怀抱着舞阳奔腾在马上,无视妹子那嫉恨的目光,自慰似的演出一幕霸王别姬,“舞阳啊,之所以会有今天全是因为你呀,但朕不后悔,朕愿用整个天下去换与你红尘作伴!”说起来,这个失败的皇帝还有点浪漫诗人的气质,可惜这种浪漫情怀并没有持续太久,当郭允明再次连滚带爬的跑回来时,刘承佑意识到又有麻烦了。
“陛下,前边巷口有个恶汉阻延,生人勿近,还是择路而行吧!”
“择路?”皇帝那浪漫的心境立即消失,方才想抢在郭威进城前从玄化门逃出,结果门卫刘铢死活说刘承佑冒充圣上扰乱军心,付出了三成侍卫的性命,连李业也被射成刺猬后,皇帝只好无奈择路。现今听说一个军汉便把他的路给挡了,郭允明又劝他择路,这也太憋屈了吧。
他郑重地将舞阳放下马,拔出腰中佩剑,驱马前进了两步,对身后的侍卫命令道:“给朕杀了那狗才!”
嗖嗖!弓弦声响,三名侍卫只策马奔了两步就被射杀,剩下的人都不敢继续上前。刘承佑不断催促着,突然一名侍卫夹紧马腹,吼道:“护佑劳什子天子,洒家不干了,不如抢去求!”一声大喝之后竟然当着皇帝的面脱掉御林军服脚底抹油了。有人带头,剩下的侍卫也作鸟兽散,潇洒的如同美国独立战争时期的农民军,说声家里要收麦子就撒丫子开跑,充分展现了五代职业军人的崇高素质。片刻之后,皇帝身边只剩下他忠诚的基友郭允明。
“朕乃天子!”刘承佑的声音悲怆几近绝望,却听见巷口一个粗豪的声音回道:“谁是那贼厮鸟皇帝,某要射死他!”话音刚落,弓弦再响,刘承佑惊慌失措地哭叫起来。
巷口却传出汉子的长声大笑,赵凤背靠着墙壁坐了下来,紧紧抱着老父遗留的长弓,他的箭已经射完了,腿也挨了一刀已经无法站立,刚刚不过是拨弦戏耍那自称天子的笨蛋。
“罢了,某要命丧此处了,可恨呐!”精疲力竭的赵凤一遍遍擦拭着长弓,苟活这么久还不如当初死在契丹人的马蹄下。
刘承佑驱马哭号着在原地转了两圈,发现无恙后又疯狂叫嚣起来,“狗才敢戏耍寡人,窦十去杀了他!”话音刚落突然觉得背心疼痛,一支箭穿过了他的袍服,转头看去,郭允明颤巍巍地扔掉弓,连声道:“陛下,一路走好,臣也不干了!”说完不待皇帝落马,急切地将失神的舞阳长公主抱上坐骑,呢喃道:“公主,其实某是个男人,是个男人啊!”
他真是厌倦了,在这凶险的开封城他今日差点死了三回,难道为两代君王奉献菊花的下场就是这样?在他的内心世界中,他依然是血气方刚的汉子啊,和刘承佑一样,他何尝不曾垂涎舞阳长公主的美色,既然皇帝已经不行了,那就让某与公主红尘作伴吧。
“窦十,你这贱婢!”当郭允明犹自沉浸在那逆流成河的忧伤中时,应该死去的刘承佑居然站了起来,背上还明明插着箭,吼出了二人共赴断臂山时皇帝赐予他的爱称,郭允明顿时魂飞胆丧,“难道天子真是杀不得?”
尖叫声中,舞阳猛地将郭允明连同自己一起摔下马来。
“窦十!”刘承佑挥动着宝剑,披头散发追了上来,从他嘴角溢出的白沫可看出皇帝在激愤的情况下,癫痫病有发作的迹象,这幅模样形同恶鬼。郭允明狼狈地在地上翻滚着躲避皇帝的砍杀,而皇帝因为发病也脚步踉跄,很快这对曾经亲密的君臣就像争抢骨头的野狗一样滚做一团。
坐在巷口的赵凤呆住了,箭矢耗尽的他本来已准备引颈就戮,谁曾想会看到这么离奇的一幕,“这真的是皇帝?”迟钝的赵凤摸了摸脸上的刀疤。
更加离奇的是刘承佑和郭允明在街面上角斗了好半天也没有乱兵来骚扰,大概是因为之前赵凤这个杀神和赵匡胤一样把乱兵的胆子吓破了吧。因此,直到柴宜哥的队伍从皇宫杀了个来回,刘承佑和郭允明依旧没有分出胜负。
“谁是皇帝?我猜是上面那个。”
“两贯钱,我赌是下面那个!”
王延昭和郑恩好整以暇地欣赏当今天子的狼狈相,他们比柴宜哥早一步闯进皇宫,不过依旧晚了刘承佑一步,但现在无所谓了,因为皇帝就在他们面前跳扭扭舞。
“真是富有戏剧性的场面啊!”柴宜哥撑着马头感叹道,当他闯进皇宫营救母亲时,小太监泥人向他哭求去解救舞阳长公主,出于报恩的心态他敷衍答应了,但他只想赶回何园,因为郭威派出的马队正在等他。虽然他一度想干掉刘承佑,不过既然皇帝跑掉了,他也没必要满城搜索,反正那只是他世界里的一个龙套罢了。至于传说中的长公主,他只能报以遗憾。可世事难料,也许这个倒霉的皇帝注定要死在他的手上。
“嗖!”一支箭射穿了郭允明的头颅,白浊的脑浆伴着血水爆裂出来。
“公子,你没射中皇帝!”郑恩叹息道,皇帝这个至高无上的词语在他嘴里就像靶子一样,其实他很想过去几斧头把那两条肉虫拍碎,不过让柴宜哥手刃仇人才是真理,他可不敢造次。
“是吗,那是因为我闭着眼睛的!”柴宜哥笑了笑,此时他感到无比轻松,并没有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感觉,而且射穿一个人的脑袋也没觉得恶心。当他得知自己杀的人是郭允明后犹自感叹,史书上说郭允明杀了刘承佑,原以为是郭威对真相的掩饰,没想到这丫真的有种。
此时,皇帝已经恐惧到石化了,他的脸上沾满了郭允明的脑浆,就像吃了老鼠药的死狗一样瘫在地上,只是大口喘气,然后用弥留的眼神看着瘫坐在地上的舞阳,“呵,朕的死期到了?”他默问了一声,然后鼓起勇气问柴宜哥,“你是谁?”他还抱有幻想。
“郭宜哥,郭威的孙子!”
“郭威的孙子?”刘承佑实在没想到郭威在汴梁城里还有亲眷,而且即便有漏网之鱼他也没想过会成为自己的威胁,可是当柴宜哥披着甲胄带着武士困住他后,他终于万念俱灰。
柴宜哥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扔给了刘承佑,然后摘下头盔,睁大了眼睛,就像前世第一次看大卫·科波菲尔一样露出兴味盎然的神态。
刘承佑哆嗦着拾起匕首,扭捏着迟迟不肯自裁,可怜巴巴地指了指舞阳,很无耻地问道:“可否让她伴寡人上路?”
柴宜哥这才注意到地上的舞阳长公主,她那憔悴的容颜被尘土掩盖,但坠马时她弄破了襦裙,细碎的布片掩盖不了白玉般修长的双腿,“真是一双美腿啊,她不能跟你去!”柴宜哥摇了摇头,没注意到舞阳长公主听到他的声音后,眼神都变得明亮了一些。
刘承佑叹了口气,突然大叫一声,将匕首刺进自己的胸膛,接着屈膝跪下,头部慢慢耷拉在地,这倒霉的君主就这么死了?
“把她扶起来!”柴宜哥指了指舞阳长公主,然后打量着皇帝的尸体,看到他背心上插着断掉的羽箭不禁纳闷,“这家伙明明早就该死了啊。”
这时,舞阳长公主突然尖叫着冲向刘承佑的尸身,在众人的讶异目光中,猛地将皇帝怀中的匕首抽了出来,接着狠狠地在捅进他的下体,“嗷呜!”刘承佑仰天惨叫,结果把柴宜哥等人唬了一跳。
“他妈的,这家伙居然装死?”反应过来的柴宜哥不禁苦笑,这皇帝也太无厘头了吧,不过很快他以及他的手下都被接下来的一幕震撼了,舞阳长公主握着匕首将刘承佑的衣物划开露出内里坚实的护甲,柴宜哥正想吐槽,却差点被长公主弄得呕吐,只见她神经质地将她兄长剥光,疯狂地剐着皇帝的每一寸血肉,刘承佑的惨叫声从高到低,血水染红了舞阳长公主,而她却始终机械地一刀又一刀……当夕阳低垂之时,炼狱般的时光终于流逝到了尾端。
开封城外一座荒丘老树下,鲁邦和满熊看到了悬在树杈上的苏逢吉。“直娘贼,迟了一步!”鲁邦叹息着,欲挥动马鞭,满熊却拔出腰刀,割下了这位宰相的头颅。
皇宫外边,郭威扶着皇帝的灵柩痛哭流涕,他的身后则是给聂文进,后赞,刘铢等“战争犯”准备的刑场。太后颓然坐在深宫里,死死盯着桌上的传国玉玺。
开封城内,王峻指挥着部队杀戮那些已经丧失理智的乱兵,虽然“劫掠十日”是他的建议。
民夫们面无表情地在城外挖掘着,已经冷静下来的士卒们则将死难者的尸体扔进万人坑里。
慕容彦超依然在路上狂奔,他那妖娆的亲兵早已在他的皮鞭下“香消玉殒”。
“真是漫长的一天啊!”站在郭府的池塘边,柴宜哥伸了个懒腰,今天过去了,明天将会怎样? </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