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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而不语,只是迈着小方步,慢条斯理的和明轩走向马棚。
在小厮的引领下,两人来到马棚取马。当解开绳栓上马正要离去时,两匹马却只向前走了几步便奇怪的停在原地。
安坐马上的李玄臻和明轩一怔,同时向后望去,就见两匹马的马尾间竟拖着一条细细的绳子,那绳子将两匹马的尾巴牢牢绑在一起,才导致两匹马没走几步就因为那绳子的牵扯被迫停了下来。
两人面面相觑,同时下马察看,马棚外正候着的小厮见状,忙不迭地迎过来,仔细瞧了情况后顿时脸色大变。
“哎呀,这是怎么回事?刚刚将马牵进来时明明还好好的,怎么才一眨眼的工夫,两位公子的马尾居然就给绑在一块儿去了?”
小厮在马棚工作多年,自是一眼就看出这两位公子的马品种非凡,乃真正的宝马良驹。
而这两位公子的穿着更是贵气,尤其是那位白衣公子的眉宇间尽展雄风霸气,令人心生折服。
小厮虽然不知对方是何等身份,但凭他多年的阅人经验,断定这位白衣公子非富即贵,现在遇上了这情况,若两人怪罪下来,他可就完了。
见小厮面露惊恐,李玄臻宽容道:“这不怪你,你去忙吧。”
当明轩正认真将被绑在一起的马尾解开时,李玄臻反倒悠哉的摇着扇子,在马棚的周围察看,没多久他就发现在不远处的地上躺着一个浅粉色的香囊。
他走过去轻轻捡起,发现这香囊有些旧了,但这香囊的作工十分精致。
香囊的外层是水粉色镶金边的绸缎,上面绣着几朵精致的花叶,香囊口则被金丝线轻轻系着,从里面散发出一股淡淡清香。
香囊被他拿在手中时,还发出一阵轻盈悦耳的铃铛声。
他好奇的解开香囊,只见里面不但放着特殊的香料,还躺着一颗银色的、比拇指略大一些的小铃铛,造型非常独特,上面雕刻着奇怪的纹路,像是咒语,又像是古怪的经文,他看了半晌,仍不得其解。
轻轻晃了晃,小铃铛发出十分清脆的声音,与普通铃铛略有不同,那声音久久之后仍在耳际盘旋不断,仿佛可以深入骨髓一般。
“少爷,怎会有这个香囊?”
已经将绑住两束马尾的绳子解开的明轩,不知何时凑了上来。
李玄臻闻了闻从香囊里散出的味道,俊美的脸上露出一抹了然的笑容“看来咱们是被人给跟踪了呢。”
明轩满脸不解。他和主子初到盛阳,且一路上两人掩饰身份,行事低调,就连暗卫也只带了四个出来,怎会有人盯上他们呢?
而且,少爷行事谨慎睿智,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他一向能拿捏好分寸,他们是不可能惹出什么大是非的。
那么究竟会是谁跟踪他们?
见他满脸凝重,李玄臻用扇子在他眼前晃了晃“不过就是个调皮的小东西,你不必这样紧张。”
明轩更加不解了。
李玄臻也懒得解释,将那只作工精致、造型独特的铃铛放进粉色香囊,然后揣进自己的袖中。
他转身拉过马缰,对呆怔的明轩道:“看来咱们此次盛阳之行,应该不会无聊了,还发什么呆,走了。”
话声才落,一人一马便冲了出去,明轩这才回神上马直追。
盛阳城虽然不似京城繁华,但也算得上是应有尽有。
两人今日初来乍到,并不急着买玉,在街上转了转,想寻处条件好的客栈暂时安顿下来。
李玄臻身着白色绣暗纹衣袍,外罩的白纱氅用银线绣着绵延如流水的行云纹,腰间系着银灰色的玉带,脚踩灰色平底小云靴,贵气十足。
漆黑的发用银色丝带拢在脑后束着,黑白分明的双眼,剑眉斜飞入鬓,英姿飒飒,俊美绝伦,骑在高大的白马上,更有睥睨天下之姿。
莫说姑娘们见了这等谪仙般的人物会羞红双颊,有些大胆的更是使劲送秋波,就连从他身边经过的稚儿老者,也忍不住被这人的气度所震撼。
苞在他身后的明轩忍不住叹了口气。自家主子得天独厚的容貌一向让人难以抗拒,京城里那些官家小姐名门淑媛已经被主子迷得七荤八素了,如今来到盛阳城才不到一日,整个大街小巷就因为主子的出现而彻底沸腾起来,想隐藏行踪可说十分困难啊。
就在明轩暗自腹诽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一阵骚乱。
循声望去,只见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正被一个二十多岁的蓝衣男子调戏。
那姑娘一脸慌张、不知该怎么办的样子,他们听旁边百姓私下议论才知,原来那花枝招展的姑娘是盛阳城首富的闺女,而那个蓝衣男子则是盛阳城恶霸之一。
仔细一瞧,那姑娘的确是有几分姿色,年纪看上去也不大,从穿着打扮来看,的确是个家境殷实的小姐。
至于那蓝衣男子,据闻他老子在盛阳城是个开赌场的,口袋有些钱,经常流连烟花场所,若在路上看到好看的姑娘,都会上前去调戏几句。
今儿个大概是碰上了极品,任凭那姑娘怎么斥责怒骂,他就是一个劲儿的死皮赖脸不肯离去,还趁那姑娘不备,用力拉过她的手,狠狠地亲了一口。
姑娘惊叫,大喊着救命,可旁人都只是偷偷观望,不敢上前制止。下一刻,她就被那蓝衣男子霸道的抱进怀里。
那姑娘花容失色,旁边的侍女见状大哭出声,场面混乱。
李玄臻慢吞吞地从袖里取出一只金叶子,冲着那蓝衣男子射了过去,只听“哎哟”一声,那蓝衣男子便捂着被金叶子削去一角的耳朵哀嚎痛哭。
“是谁?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打少爷我?”
蓝衣男子叫得正酣烈时,就见李玄臻慢悠悠骑着马朝他而去,坦承道:“是本公子做的。”
蓝衣男子怔住,上下打量着他,再看向刚刚害得自己耳朵流血的凶器,居然是一片作工精致的金叶子,心中不免有些惊慌。
他长时间在龙蛇混杂的地方打滚,各形各色的人都瞧过,眼下这人面孔虽生,可浑身上下却散发着不容小觑的气度。
想起他爹常告诫他,平常老百姓可以随便欺负,可若真看到那种惹也惹不起的人,就一定要躲得远远的,所以心里虽然还有些可惜那快到手的漂亮姑娘,但和小命相比,还是后者比较重要。
李玄臻垂首看向他“那金叶子给你拿去看大夫,你走吧。”
如果是平常人,他定是不肯罢休,可这人一出手就是枚金叶子,想必是个了不得的人物,这样的人他怎敢得罪?
蓝衣男子只得捂着耳朵,弯了腰捡了金叶子,再头也不回地转身跑了。
那被救的姑娘好似忘了刚刚才被人调戏的惊恐,一双眼紧紧盯着眼前这俊俏不凡的男人,双颊羞得通红。
她细声细气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李玄臻淡淡一笑“姑娘不必多礼,只是路见不平罢了。”
语毕,就要骑马继续向前走时,那姑娘却拦住他的去路,一脸羞涩道:“小女子想报答公子搭救之恩,若公子不弃,可否到府上略作休息,让家父家母好生款待一番?”
“感谢姑娘好意,可在下有要事在身,不便叨扰。”
李玄臻一眼就看出这姑娘对他赤luoluo的爱慕之意,可他对这姑娘实在没兴趣,虽然她长得算是漂亮,却无法入他的眼,更何况他还有正事要做,没空发展那些儿女情长。
可他这么明显的拒绝却没有打消那姑娘执意纠缠的念头。
这姑娘便是盛阳城首富段德远的长女段灵儿,早在这白衣公子出手相救的那一刻,她的目光就再也无法从他俊美的脸上移开。
这么个神仙似的人物居然在大庭广众下救了自己,这让她欣喜不已,哪里肯轻易放他离去,一副非得留下他不可的态势。
见对方要走,她立刻道:“听公子口音是从外地来的吧?”
李玄臻也没否认,只点了点头并未答话。
段灵儿急忙又说:“一般外地来的人都是冲着宝玉而来,不知公子是否也想在咱们盛阳买几块好玉回去?”
“不错,再过些时日就是家父的寿辰,此番来盛阳,的确想在盛阳给家父寻几块好玉。”
“如果公子是来买玉,那您就不能不进我家的店铺来瞧瞧了,因为家父正是盛阳城最大的玉商,如果公子有兴趣,不如就到府上与家父仔细聊聊,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呢。”
“哦?”李玄臻一挑眉“如此说来,倒真该随姑娘过去瞧瞧了。”
段府位于盛阳城最繁华的地段,对面则是盛阳最大的玉器店——珍宝阁,而珍宝阁的老板正是首富段德远,也就是段灵儿的爹。
在一行人来到珍宝阁之前,段灵儿早将贴身侍女打发回去向爹娘禀告,将方才被人调戏却遇上一位公子搭救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也不知道那侍女是怎么形容李玄臻的,当一行人来到珍宝阁前,就见一个五十来岁、打扮体面的中年男子迎了出来。
段灵儿见了那人,乖乖巧巧的叫了一声爹爹后,便借口要向娘亲请安,朝内室走了进去。
李玄臻和明轩则是下了马,冲着那中年人行了个礼。
在听侍女说有个贵公子搭救女儿时,段德远并没有太在意,直到远远看到那个衣着不凡的俊俏公子骑着白马朝这边而来,阅人无数的他立刻察觉这人并非池中俗物,便赶紧迎了出来。
近距离一看,这公子不但相貌堂堂,就连与生俱来的贵气也是平常老百姓无法比拟的。
李玄臻在道明来意后便踏进珍宝阁,里面别有洞天,打磨出来的玉石各形各色样式非常齐全,放眼望去,虽有几块玉看起来成色不错,但皇宫大院里的好东西太多,眼前这些玉石虽然还算名贵,却不足以让他眼睛一亮。
段老爷知道这是个贵客,便殷勤地带着他四处看看,并不时做介绍。
可李玄臻仍找不到想要的好玉,想着不能再在这里耗时间,便朝段德远微笑直言“价钱不是问题,只要你有宝贝,尽管拿过来就是。”喝了口侍女送上的茶水后,又道:“你店里的这些东西,实在无法入我的眼。”
段德远闻言,浑身一颤。
他经营玉石买卖多年,什么人没见过,可眼前这位少年公子年纪看来不大,说出口的话却极具威严让人不得不臣服。
珍宝阁里摆着的这些玉石大部分都只是充当门面用的,好东西自然不会摆在这里供人随便观赏。
既然贵客开口了,他该派人取宝贝来才是,就在他开口欲言之际,一个中年美妇不知何时从内室走了出来,身边伴着刚刚进入内室的段灵儿。
如今那段灵儿换了一身华贵衣裳,似乎多了几分媚色,唇瓣更加粉嫩,面色也更加白皙了。
想必这丫头刚刚进去内室后仔细打扮了一番,是想引起他的注意吧。
李玄臻但笑不语,因为这样的女子他见过太多了,根本无法令他感兴趣。
那中年美妇不是别人,正是段德远的正妻。
她一脸亲切的走到李玄臻面前“不知这位公子怎么称呼?”
“在下姓李,李璟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