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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一个丫鬟?”
一早,并也回报第一手的消息,告知昨晚西院的骚动是因为有个丫鬟死了。
“嗯,已经被送回寒烟阁了。”
“寒烟阁的丫鬟?”金如玉微扬起眉。
西院住的是寒烟阁和花绦楼的花娘,里头自然有些伺候的丫鬟,如今得知是寒烟阁的丫鬟,不知怎地,教他心底泛着不安。
“听说死状凄惨。”并也小声道。
“怎么死的?”
“好像是悬梁自尽。”
金如玉一顿,浓眉紧拢着。
一个丫鬟会悬梁自尽,若不是有人故布疑阵,那就是发生什么事让她自觉活不下去会是什么事?
失去清白抑或是被私罚了?
“吊诡的是,明明是条人命,可是府尹大人明明知情也压根不以为然。”并也将声音压得极低,就怕隔墙有耳。
“哼个府尹,岂会在乎一个丫鬟的死活?更何况”金如玉顿了顿,俊脸神色冰冷慑人。
“那丫鬟说不定是因他而死。”昨夜,凤翎的话透露了饶亦骅的为人,并非无例可循。
“大少这么说”并也皱起眉,总算意会。
“该不会就是府尹大人可是他怎么会对个丫鬟有兴趣?如果要侍寝,西院那头少说也有三十来个花娘,犯不着逼迫个丫鬟吧。”
再怎么说,在花楼里当丫鬟的,通常是貌不惊人,府尹大人怎会舍美取丑?
“天晓得是怎么一回事?”金如玉起身由看并也替他整装,突问:“我交代你的事,可有告知絮姨?”
“我说了,就说大少希望能先把凤姑娘送回金府,可是絮姨只对我摇头。”并也替他整装完毕,赶紧为他梳发,边应着“更怪的是,絮姨的脸色很不好。”
“你没问她原因?”
“怎可能没问,但絮姨只是摇头,不愿多说。”
“是吗?”他闭了闭眼。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虽然自己没机会跟絮姨说上话,但通常只要是他的吩咐,她都会照办的,怎么却对并也摇头?
待打理完,金如玉便走出厢房,正巧见饶珠仪迎面走来。
“饶千金你今儿个的气色瞧起来比昨日好多了。”他将不耐和嫌恶藏在眸底,勾唇笑得俊雅。
昨晚她以身子不适为由,硬是缠着他虽说聚禄城的风气原本就较为开放,但她那种缠人做法,令他极为不快。
“昨日赶路来到崆峒城,疲累自然气色就不好,但睡得好气色自然跟着好。”饶珠仪笑弯了唇。“我爹想和金大少一道用早膳,往这边走吧。”
“这点小事,差下人告知便成,让饶千金特地走这一趟真教我心里过不去。”他笑意不变,也不推却。
原本是想要去探望凤翎,顺便探知消息,好让自己安心的,但为了达成目的,这边也不能不管,只好要并也去处理了。
“我爹说,要我前来邀请才有诚意。”她主动地挽着他的手。
“大人真是太客气了。”他也不甩开一只是微偏着脸朝并也使了个眼色,又笑道:“咱们走吧。”
“嗯。”并也目送两人离开,打了个寒颤,便赶紧赶往西院,非得将凤姑娘给带离这里不可。
当金如玉一来到主屋偏厅时,瞥见絮柳正唯唯诺诺地站在饶亦弊身旁,像是不断地细声解释着什么。
“她该不会是在拿乔吧?!仗着自己是花魁,就在本府面前摆架子,本府想要她陪侍是看得起她。”饶亦骅突地拍桌低斤着。
金如玉闻言,微扬浓眉。
好大的官威,不过是一城府尹,竟可以放肆到这种地步。
“大人息怒,凤翎不是不肯,而是真的身子不适。”絮柳脸色苍白地解释。
金如玉垂着眼,让饶珠仪挽着进偏厅,心想,看来计划似乎没有变动,凤翎如他所愿地离开那么,他就应该试着帮一下才是。
“本府不管她身子如何,要她陪就陪,否则往后也不用她陪了。”饶亦骅哼了声。
“爹爹大早的发什么脾气,金大少在这儿呢。”饶珠仪轻喊着。
饶亦骅闻言,变脸速度无人能及,马上抹开笑脸道:“珠仪、金大少来来来,坐在这儿道用膳后再到厅里听曲。”
“嗯。”饶珠仪应了声,金如玉也领首。
“还不快去。”饶亦骅又低声命令絮柳口
“可是”她一脸为难。
正当他不满地皱起眉时,金如玉朗声启口“大人,花魁又不是只有凤翎,花绦楼的沁兰也是上上之选,大人何不雨露均沾?”
“这”“看来金大少常到销金窝走动,要不怎会如此了解?”饶珠仪抿了抿嘴道。“男人上花楼洽谈事宜,说不上天经地义但也是没法子的事,我相信这事儿大人肯定明白。”金如玉勾笑答复。
“可不是,珠仪,这点小事没必要放在心上。”
饶珠仪瞅他一眼,突问:“不知道昨儿个晚上,金大少上哪去了?”
金如玉面不改色地说:“昨儿个初见美人不禁心动,只是不敢唐突佳人,所以便到后头的花园走走散心。不知道饶千金为何突出此言?”
他对答如流,毫无停滞,让人完全看不出破锭。
但,他心底却不禁暗付,难不成他真被视为乘龙快婿举一动全被监看着?不过,真要有人监看,别说并也,他也肯定会发觉。
“没什么,随口问问罢了。”
“好吧,既然如此,那就将花绦楼的鸨娘找来。”饶亦骅对着守在厅外的随侍发话。
正当随侍要领命而去,却见一抹纤柔身影缓步而来。
“大人就这般心急,也不肯多等奴家一会?”
金如玉闻言,回头一见果然是凤翎,眉头蓦地深锁。
这又是怎么回事?
昨晚明明跟她说好了,为什么又违约行事?
“凤翎。”絮柳赶忙上前搀着她。
饶亦骅打量着她的神色,发觉她果真脸色苍白,屏弱得像是随时都会晕厥,惹人心疼极了。
在絮柳的搀扶之下,她缓慢地走进偏厅里双勾魂眼含悲带泪。
“大人,还请恕罪。”凤翎柔弱欠身,身子晁了下,吓得饶亦骅赶紧伸手扶住她。
金如玉沉着脸,浓眉紧燮着。
她的气色不佳,看起来似乎真的身子不适,而且她双眼布满了血丝仿佛一夜未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你既然身子不适,就在房里歇着吧。”饶亦骅嘴里这么说,却拉着她在身旁的位置坐下。“唉,怎么抖成这样?要不要找大夫过来诊治?”
“不用了,奴家只是想跟大人说一声,不希望大人有所误解。”她气若游丝地说,从头到尾,视线都落在饶亦骅的脸上,仿佛极为骇惧惹恼他、得不到他的宠爱似的。
“不知道待会儿,能不能让奴家先离开?”
她身上的颤抖,其实并非身子不适,更非害怕,而是因为死命忍住怒气而颤。
她一夜不能眠,过往的记忆和紫蝶的死,在她脑袋里不断地回荡、凌迟着她,让她生不如死
身旁的人因自己而死,要她怎么装作没事地过日子?
可是,她和金如玉有了约定
“既然如此,本府就不勉强了。”
“多谢大人。”
“不过,先留下来陪我吃顿早膳吧。”
凤翎看向满桌的珍谨,内心不禁咬牙切齿。
昨晚才发生那事,他却一早就吃得如此丰盛这个人的心是用什么做的?
“来人,准备碗筷。”
饶珠仪微扬起眉,瞥见身旁的金如玉眨也不眨地注视凤翎,不禁冷哼“爹,你待她可真好。你昨晚去找她不是扑了空吗?怎么不问问她到底上哪去了?”
“那倒是,昨儿个我特地去找你,却没遇到你,只有你那个丫鬟在她也太不知好歹,昨晚还闹出那等晦气事。”
凤翎收在宽袖里的粉拳喔得死紧。说紫蝶不知好歹?说她闹出晦气事?是谁逼的?!混帐东西!
金如玉听着,眉头紧攒,再看向凤翎,联想到西院有一个“‘鬟悬梁自尽的事。难道说
“昨晚你上哪去了?”饶亦骅低声问着。
她垂敛长睫,将怒火收妥,心思转得极快,抬眼朝他勾了勾纤指。
“嗯?”他凑上前去。
凤翎附在他的耳边,吐气若兰,每说一字,他的笑意就愈来愈深,最终甚至忘形大笑着。
“好好好,就这么说定了。”
“那么,奴家先告退了。”
“好。”
絮柳赶忙扶着她,亦步亦趋地跟在身旁。
直到她消失在金如玉的视线里,她都没有看他一眼,自始至终都没有。
金如玉闭了闭眼,将怒气忍住,陪着饶家父女吃吃喝喝,听着无关紧要的官场消息,用完膳,又和饶珠仪在园子中走着,边思忖着凤翎到底是在搞什么鬼
“金大少似乎一直心不在焉呢。”
身旁的饶珠仪突然似笑非笑地饱怨,教他霎时回神。
“佳人在旁,谁能守得住心神?”看着阴霆的天色,想着凤翎惨白的脸颊,他的心不住地下沉。
“是吗?我倒觉得某人一走,金大少的魂也跟着被拉走了。”
“饶千金多想了。”
“真不知道你们这些男人是怎么想的?眼里看的、手里抓的、心里想的总是不相同。”她走在府邸的园林里,百花齐放,却没能替她添点好心情。
“那个凤翎有多好?不就是个烟花女子罢了,还没心没肺的,昨晚她的丫鬟死了,瞧她似乎也不怎么伤心心只想勾引我爹,真是个只会装模作样的浪蹄子。”
金如玉蓦地抬眼。死的真是凤翎的丫鬟?
他思绪转得飞快,想起昨晚她说的家j限、如今再添上紫蝶想着她的气色和背道而驰的举措,令他心底的不安急速扩大。
死的是她的丫鬟,她怎可能还能够对饶亦骅和颜悦色,再加上她刚刚对着饶亦骅咬耳朵她到底是想做什么?
金如玉的心躁动着,教他坐立难安,再加上并也直到现在也没回报状况,让他没心情再和饶珠仪耗下去。
就算明知道只要再加把劲,他极有可能就从饶珠仪身上得到关键的证据,但此刻他只想知道凤翎现在到底好不好,至少有他在身边不会让她出什么乱子。
“饶千金,叨扰了一日,在下就此先告辞了。”想了想,他低声道。
就算事情毫无进展,白白浪费了时间,他也不会觉得可惜。
“你”瞧他敛去笑容的神态森冷,饶珠仪以为自己说话惹恼他,不禁放软姿态道:“可、可是我想带你去看我爹爹从京城带来的奇珍古玩呢。”
明知是探查的好机会,金如玉毫不犹豫地说:“下回吧,我已经在府上打扰多时,不方便再打扰。”
他回头欲走时,却瞧见并也正朝自己小跑步而来,眼神稍稍交会了下,他的心才放宽了些。
“可可是真的有很多稀奇的东西,很多都是宫中来的,寻常人想看还不见得看得到,你不是说过你对古玩很有兴趣?”
金如玉回头,扬笑。“既然饶千金如此盛情相邀,那就再叨扰一会吧。”
“好,我先去请下人准备。”
他点点头,瞧她走远,才对停在几步之外的并也勾了勾手指。“如何?”
“大少,凤姑娘坚持要回寒烟阁,她说希望你晚上能过去夜莲坞一趟。”并也小声传讯。
“是吗?”沉吟了声,他忍不住低叹。
垂睫想了下,他只希望别是他所想象的那样而眼前他只能希冀待会就能让他找到相关的证据,再不然就由他出面前往京城,找些官员好好地叙旧,共商大计。
掌灯时分,寒烟阁的夜莲坞已是灯火明亮。
粉雪带着凡个厨娘,在凤翎的房里摆上了一桌酒菜,准备差不多之后,不由得问着“凤翎姊,还要准备什么吗?”
“不用了,剩下的要紫蝶”话才出口,她便又顿住。
坐在临窗的软榻上,环顾四周,已不见紫蝶的身影紫蝶已经被埋在黄土之下了!她张着眼流着泪。
“凤翎姊,你不要再难过了,紫蝶要是知道的话,心里肯定不好受。”粉雪蹲在她身边劝着。
她苦笑不语。
“紫蝶常说,凤翎姊笑起来的模样最美,总说光是待在凤翎姊的身边,看着凤翎姊的笑,就让她忘记想家。”
粉雪不说就算了说就让她泪水盈眶。
“你先下去吧。”凤翎哑声道。
“是。”
粉雪领着凡个厨娘离开,独留她坐在房内。
要她怎么笑得出来?
她对紫蝶不够好,她要是真的将她搁在心上,今日也不会害得她自尽紫蝶是那么那么柔弱的小姑娘,最终却是遭受暴力失节,身心都受到重创,莫怪她宁可自溢。
而她,没能保护她没有将她保护好“凤翎。”
金如玉的嗓音传来,她一抬眼,泪水扑簌簌掉得更凶。
他快步走来把将她搂进怀里。
“紫蝶不在了”在他怀里,她不需要再压抑,因为她知道这个怀抱愿意承受她所有的喜怒哀乐。
“我知道。”他不舍地吻去她的泪。
她肯哭,会在他面前掉泪,反倒教他松了口气。
至少哭过了、发泄完了,她才不会将恨给堆积在心里,促使她去做些不该做的事。
“那个混蛋,他竟然那样对待紫蝶,他竟然”
听着她抽抽噎噎地告知昨晚发生的事,金如玉不禁通体发凉。
如果不是他要并也将凤翎请到后院一叙,那么今天变成冰冷尸体的,就会是她了难以置信,饶亦骅闹出人命,却压根没放在心上,这种人怎能放过?
不知道哭了多久,哭得凤翎的双眼都肿起,哭声才渐歇。
“抱歉,让你看笑话了。”她抹着泪,笑得苦涩。
“说那什么话?”他碎了声。
对于无法在第一时间就守在她身边,对他而言已经够难受,自认没有尽到自己该尽的责任。
“嗯,不说那些了,你用膳了没?”
“当然没有。”
“饶千金怎么舍得放过你?”她拉着他起身,先走到五斗柜前,点起了香炉,再回头拉着他在桌前坐下。
“凤翎,有时候我会忍不住觉得商人跟花娘没两样,都是不断地卖笑。”他自嘲地笑道。
他陪了饶珠仪一整天,却没半点进展,教他觉得自己亏本了。
饶家是有一大堆珍奇古玩,却和那批消失的紫玉不相干。
八年前送进宫的紫玉,在宫内御雕师的手中雕了十数件首饰,最终却是不翼而飞,反倒是多了批羊脂玉顶替。只要从饶亦骅身上找出紫玉,就是逮他的关键证据,毕竟紫玉是极罕见的玉石,这百年来就只出现过这一批。
可惜,他全数看完,怎么也没有发现紫玉,而其他的各种金银珠宝,就算是从内务监得来的,他也无法证实。
“你有找到什么证据吗?”
“没。”金如玉仔细地看着她的反应。
凤翎苦笑。“他可以在朝中待那么久、贪污收贿那么久而不出事,除去人脉之外,也代表他行事极为小心,想抓到他的把柄,不是件易事。”
“你可知道,很多时候并不是非要证据不可,栽赃嫁祸也是种方法口”他已经没耐性也不想再陪笑,所以他决定用自己的方式去做。
“算了,别想了,我就不信老天不开眼。”她微擒笑意,替他斟了酒。“先吃点东西,再陪我喝一杯,今晚我想要好好地睡。”
她的反应出乎意料,教他警戒地看了饭菜一眼。“你昨儿个不能睡?”他问得漫不经心。
这不该是她的反应,她应该j质怒不可能这么快释怀。
就算她大哭了一场,就算发泄够了,刻在体内的j限,也不可能这么快遗忘,甚至说得那般云淡风轻。
“嗯,我不能睡。”凤翎夹着菜喂到他嘴边。
金如玉瞅着她,张口吃了菜也替她斟杯酒。“那就喝吧,我陪你大醉一场。”
“好啊。”她豪气得很,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他注意她的举动,她吃着菜喝着酒,看似正常,但总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快喝啊。”她拿起酒杯敬他。
他勉为其难地饮了酒,却见她一杯接着一杯的喝。
“好了,别喝那么快。”他要阻止却感到一阵晕眩。
“你喝醉了?”她笑问。
金如玉攒起浓眉,闭了闭眼,发现身上的力气一点一滴地流失。
“来,我扶你到床上躺着。”
“你对我下药?”被她搀扶着踉跄跌上床榻,却也拉着她跌进自己怀里。凤翎趴在他身上,倒也不挣扎,朝他笑得极为妩媚。
“胡说,你吃的菜和酒,哪一样是我没吃的?明明就是你酒量差。”
他紧闭着眼,却甩不开体内那股无力感。“我酒量再差,也不可能差到一杯就倒。”这感觉分明就是被下了迷药。
“要跟我比酒量,你真的是差远了。”她把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沉稳的心跳。“瞧,这么简单就被我灌醉,要是哪天栽在饶千金手中,该怎么办呢?”
“我不会跟她喝酒。”他没好气道,双手尽管无力还是搂着她。
他待人向来有防备,什么时候该走、什么时候该留,他自有一套法子判断,对她本是有防备的,但一看见她的泪就忘了。
“不管怎样,我真讨厌她偎在你怀里。”她哼了声。
金如玉微张眼,对她的行径益发摸不着头绪。“凤翎,你到底在想什么?”她明明下了迷药,但她什么也没做只是偎在他怀里,甚至还对他娇嗔抱怨着。
“往后,绝不让你去陪笑。”她起身,轻啄着他的唇。
“凤翎?”他皱起眉,发现自己的双手竟无力的从她身上滑落。
“先说好,我没对你下药,我只是点了熏香炉而已。”她指了指五斗柜上的香炉,如今还香烟缭绕着。
她已经先服下了解药,闻再多香炉飘散出的迷香都无所谓。
“你不准做傻事。”他用尽气力,只能抓着她的手,只能强撑着不让自己陷入昏迷。
“我才不做傻事。”她勾唇笑得魅惑,葱白长指朝他的挺鼻点了点。“我只做该做的事。”
“凤翎,我说过了,那件事”
“那是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处理。”凤家的血海深仇,就算要报也得是由她自个儿动手。
金如玉瞪着她,突地喊道:“并”
话未出口,已被她封住。
唇瓣上贴覆的是她的柔软,笨拙又青涩的吻,教他不禁直瞪着她。
“就算他进来,也只会看见我们在床上的模样,你猜你那个纯情的并也会有什么反应?”
金如玉眯起黑眸。“我说过了不管是要栽赃嫁祸,我没有办不到的事你一个人又能怎么对付他?”
“放心,我已经想好办法,也不会连累寒烟阁。”她低喃着,勾弯菱唇。“这是好久以前就想好的法子,原以为派不上用场也决定不再报仇,可是,
他不应该那样对待紫蝶,他不该视人命如蝼蚁”
她怎么也无法容忍那种人活在这世间,拿她的命抵他的命也算合理了,对不?
“凤翎!”
她纤指抚上他的唇。“我不要你再为我做任何事,甚至一再接近饶家千金很多事情太难预料,我不愿你为我承受半点伤害。”
他不像她已是孑然一身,他还有许多家人,尽管金家的势力庞大,但要是饶亦骅发现了他的意图也不会轻饶他,届时就算金家势力再大,也无法救出他的。
但她可就无所谓了,是生是死也就只有她一个人。
“之乐呢?你不在乎之乐了?”金如玉望着她希望能动之以情,指甲深深地掐入掌心,渗出血来,强迫自己清醒。
他知道,她已经不打算活了恼人的是,他现在没有办法阻止她。
凤翎顿了下,笑得无奈。
“如玉,能够遇见你,能够生下小乐,是我这一辈子最快乐的事了我会永远记得这些快乐的事。小乐你要好好地待他。”
抽这一生,悲伤的事已经太多了,她已经不愿意看任何人再为自己牺牲。
快乐的事虽然不多,但却充塞在她的心中,她知道,即使最后一刻到来,她也会带着快乐的记忆去寻找她的爹娘兄姊。
“我不会善待他。”金如玉咬牙道。
凤翎笑眯眼,贴过去咬了咬他的唇。“不可能的,你用你娘亲的名字起誓了,还记得吗?”
无力地闭了闭眼,他突地一把将她搂得死紧。
“不许去,哪里都不许去你说过,我是个空心的人,我等着你爱我你要是走了,我的心不但空了,还死了!”
她一愣,享受地偎在他怀里。“其实我觉得甘家千金个性还挺温婉的,你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混帐你以为感情能说给别人就给别人?”他低斤着。
“谢谢你这么爱我,可是”她嗜着泪,唇角却维持着勾弯的弧度。“对不起,我注定要辜负你了,那对巧儿你要记得带回家。”
就算是乞求姻缘,但少了那条红线,终究是连不在一起。
巧儿,不过是在补偿人世间的无奈遗憾罢了。
话落,她毫不费力地起身,不舍地再亲了亲他的唇,泪水不自觉地滑落在他脸上。“我何德何能,能够得到你的爱,但只能说是相见恨晚了。”
如果再早一点,在凤家巨变之前,那么一切都不一样了。
就可惜,晚了
金如玉目皆尽裂地瞪着她,喔紧拳头,手突地朝床边的花架一扫,花架应声而倒,摆在上头的巧儿落在地上碎裂,发出巨响。
守在门外的并也听见声响,立刻冲到门前,低声问:“大少?”
“并——”
凤翎捣住他的嘴,突地发出令人脸红心跳的轻吟声。
门外的并也闻声,吓得连退数步,到最后干脆捣着耳朵跑到拱门边。
“是我迷香下得不够重,还是你真的这般坚持要清醒?”她低叹着。
“别走”透过她的掌心他喃喃的声音破碎着。
用尽全力,意识还是逐渐模糊,从未有过的无力感袭上心头,竟让他烫红了眼眶。
凤翎取下从不离身的镂凤玉佩。“这个玉佩,是我大哥将我送出门时塞在我手中的,我一直把玉佩视为我大哥,有玉佩陪伴着我就不怕而这玉佩,就请你当成是我”
金如玉微张眼,瞥见那紫玉,想要开口,黑暗却瞬间夺去他的意识。
“如果我能拥有,我又怎会放弃?这世间本就无奈,万般不由人。”她笑着,泪水却不断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