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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回 仅知这天下无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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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更新时间:2013-03-22

    显宗未给任何提示,扔了一句话下来,就由得他怎么做,墨门之大,哪里会是其容身之处。

    林逸今就是个楞头青,打哪都不怕碰壁,要做就做只瞎猫,还老想碰些死老鼠,死猪不怕开水烫,林逸只身一人就要去寻这文臣之首,上柱国,一点都不惧。

    袁府今儿门头大开,林逸今儿未持兵,算是给这上柱国留了些面子,他可是入宫都敢提兵的人,若是要闯,那还真是得闯,焉是你一个小小上柱国能挡的,敢情这心气对其而言便是天生的,文要做个天下第一,武亦然。

    大马跨中门,乌骓气势凌人,长嘶声,啸鸣入耳,神骏的很,在这长安内这么一奔,倒是引来了不少伯乐,马上那人飘然而落,纶巾青衫,有些桀骜,今儿林逸特地换了一身文士袍,显得清逸飘然,本就是身材皙长,长相出彩之人,若不是一双左顾右盼的单凤眼出卖了这一些文雅行头,真就是个翩翩佳公子。

    佳公子踏风而来,实则是个假公子。

    早前便听闻这上柱国府墨客墨侠居多,皆是入了府间效命,倾其全力,盼着一日羽化龙门之日,不过这般倒是真走出些大人物来,有人言这府门内食客直属皇帝,不然这堂而皇之的聚天下如此之多文墨,可是大罪,皇帝若是庸碌也就罢了,而今更是个明君,野心城府极深,哪能随意容在其耳目下这般蹦哒。

    林逸一路去瞧见带剑的就以为是墨侠,文士衣的就是墨客,礼贤下士,不得不说今儿就是待人他也是中规中矩,《礼仪》用的淋漓尽致,门房狗眼看人低他也是莫名其妙的并未发火,倒是乐呵的等其通报,入府前可是花了些大功夫,对这袁府内禁忌更是通晓了不少,鲜有此举,倒是免了一丝唐突,前阵子入那皇宫的心气都给磨平了?

    做人若能中庸也是不错,比平庸高些,锋芒少些,中规中矩。

    林逸没官没阶的,又是两手空空而来,真是不受人待见,一年到头这种来府间碰运气,企图让上柱国伯乐识马的人络绎不绝,多的在内门当个食客,过着保暖思淫.欲又不得其解的日子。

    通报归通报,大半个时辰等了下来,林逸不慌不恼的坐门外石头上打着哈欠,门前两人看着林逸都有些不顺眼了,恨不得骑碰一鼻子灰,知难而退的好,上柱国府还惧你一闹腾的人,随意墨客都可以打发了。

    过了会,还真有人唤林逸进去,这倒是跌破了门口那见着人会叫的赖皮犬跌破了眼镜,林逸对门口两人眨了眨眼。

    小人物毕竟是小人物,小肚子小鸡肠,林逸转眼既忘,你这千般万般的依旧是小井市民。

    引林逸前去的这人倒像个书生,与那府间老管家大是不同,文雅的很,一手别于身后,一手腰间衔着,林逸两手藏于袖袍间,文人袖有些冗长,一摇一摆当真有些不舒服,这武人袖子窄小,穿起来却是十分舒坦,束手束脚的动起手来,十分蹩脚。

    进了袁府的林逸本以为是别有洞天之局,与这徐匡胤家中应当有的一拼,怎奈一瞧,却是差强人意,既无那九宫八卦阵型齐出,就是那风水相术也是瞧不见,随意的很,一花一草一木都任其而长,随意的很,个中道理也只有其间主人才看的透,不过于其他地相比,林逸还是更喜欢此处,亲近一些,也自然一些,过分雕凿,未免写意不足,多了些刻意,那就变得差强人意了。

    食客住于后房,上柱国大人住的地确实有些差强人意,青色篱笆院,门外不知从哪引来的活水,活活的凿出了个过桥小溪来,溪下由过一群胖饿来,最肥的那只带头,摇摇晃晃的在桥下缓缓而过,悠然自得的很,林逸不识货,只以为是鸭子,不过想想养鸭真就有些不符了,文人骚客再文雅,也不会将这鸭摆上台面,那就当做是鹅来看,林逸心中不禁青梅煮酒烹鹅的煞风景之意来,毕竟一粗人要是真要雅,真是很难风雅起来。

    人生当如此闲云、野鹤、夕阳、古刹、再多个老树、昏鸦、一同自在。

    林逸倚着石桥上的是栏观了半刻的鹅,实在觉得无趣,前方这书生倒是享受的很,也不急着带林逸进去,反而凭栏倚望,林逸侧脸望去,见其反而生了一副恬淡之感,读书人读书好名利,此人反倒喜欢这山水田园,倒是真有雅兴,林逸感这赋闲,不时感慨几句,道:“哭疼老叔昏压,小跷流水人家。”

    林逸真不懂这文人雅士,这大俗大雅这东西该如何区别,东篱把酒黄昏后,且歌且笑举杯饮若是真的文雅,诵明月之诗,歌窈窕之章。

    清风常在,而人不常在。

    人生得意须尽欢。

    这上柱国当真是闲情逸致,今儿将自己带到是有意而为?

    林逸自然也不打扰前方必须感怀的书生,态度极好的在一旁候着。

    书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稍稍歉意的瞧了林逸一眼。

    上柱国就在这小院内自己煮起茶来,瞧林逸踏步而来,也只是微微颔首,一手摆至对面竹椅前,二人之前并未见过面,倒也并不见生分,林逸深深作揖,也就毫不客气的坐了下来。

    袁志焕泡茶手法老道。

    用的是一次滚水,稍稍一泡,倒水,再泡,取二次茶。

    林逸举这窄小茶杯,笑了笑,大口一饮即没,手毫不避忌的由袖口跳了出来,这枚戒指自然入了上柱国眼中,后者只是轻轻一瞟,眼神未变,举茶而饮。

    林逸倒是并未有这面对显宗那般正襟危坐,反倒有些恬淡道:“上柱国这高门阔府内,过着却是这鸡鸣外欲曙的生活,可真叫人艳羡,一直以为这田园风光,就是那河光秋色,这般一见,小人这见识反而浅薄了,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这高居庙堂之上,才是真切的大隐。”

    袁志焕呵呵一笑,二指举杯,小酌一口,与林逸这饕餮毫饮不同,极是文雅。

    一闲,一饮,茶水不断,二人无话。

    袁志焕,拿起茶盅再倒,边说道:“你来寻我,不说我也知道是何事,那我来问问你,可懂墨义?”

    林逸点头,侃侃而谈道:“兼爱、非攻、尚贤、尚同、天志、明鬼、非命、非乐、节用、节葬,是为墨义,天下墨客皆得守之,我既非墨,实为不懂其中之道,还得请上柱国不吝赐教。”

    袁志焕笑道:“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懂也罢,不懂也罢,这墨义,又有几人守得?”

    林逸故作诧异微笑道:“这不是儒道所学,你若以墨论,未免有些似是而非了。”

    这话确实有些不敬了,一官一民,一人立于万人之上,一人确实市井乡野屠狗辈,确是十分融洽,由此可见,林逸果真气度非凡的很,这般对上袁志焕不卑不亢,这满朝文武百官,见得此人,惴惴不安的还是居多。

    林逸弯着嘴瞧着这上柱国会如何说。

    袁志摇了摇道:“儒是儒,墨是墨,泾渭分明,若是天下学术都是想悖,这与那白马非马有何区别,怎能齐家治国平天下,朝野上儒墨兼施才是执政之法,沙场上纵横一出,谁与争锋,一家独大,治国有如烹小鲜,若真是一味料,未免淡了些。”

    袁志焕居然跟林逸谈起这些来,却是林逸薄弱之处,听急,林逸也只好故作平淡的细细品茶。

    林逸点头笑道:“都说这宰相必出于州部,猛将必发于行伍,早听闻上柱国乃墨门大家,如今再朝野之上可独抗大纛,却是可敬可佩。”

    袁志焕笑而不语。

    这马屁着实是羚羊挂角,憋足的很,林逸自然也无所谓,轻轻一笑。

    饮茶。

    林逸继而道:“都说三儒不如一墨,三墨比不上一大儒,儒术却是更适合这权术之争,为何不拿三大墨与一大儒相较?我说难听些,墨仅是小墨,仅可利于小家,若是大家,难免脱不了这君君臣臣刻板的规矩,兼爱可兼天下,说句不切实际的话,却是有些虚幻了。卫境虽是扬墨,但大都将这与儒道潜移默化了,若说墨,实则难登大雅之堂,这也是为何我境内这般多儒家学堂,与这墨家并立,虽势不如墨,但依旧独领几代风骚,至于帝王看,这权术相论下,自然少不得墨侠墨客这帮愣头青来治国,毕竟这一身“兼爱非攻”所学还是利民利生,这也是为何不将墨弃之人如敝屣之故,在我看,治大家上难免却是比不过儒。”

    袁志焕淡淡一笑,示意林逸继续。

    林逸清了清嗓子,继而侃侃而谈道:“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这儒家所学自然将这礼义取相悖而论,但若是以我们墨义来说定然是义可生利,这二者相和,应运而生,这说法自然也是可圈可点,但若天下皆是义,我却是觉得这利更是难生,人心人性,若可兼相爱,那还不如这天下大同,无君臣之礼,长辈之礼,这样更好一些。”

    袁志焕不可置否,继续饮茶,林逸稍稍坐了下来,不言不语。

    现今林逸算是懂了这徐匡胤心思,若说现今墨,已然不纯粹了些,这墨义传至今,后人若是欲谨遵,只一字言,难。

    “而今可还懂何为墨义?”袁志焕细细问道。

    林逸继而不知,道:“不懂,也无需懂,天下无墨义,只有墨侠,墨客,自然少不了这庙堂。”

    袁志焕不答,目光变幻,稍稍点了个头。

    这稍远处,一人眺望于此,神情淡漠。 </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