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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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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心不灭的夏语绫伸出两手食指在唇上打了个叉,表示她要把嘴巴关起来了,专心吃冰。

    少了她的笑声,早习惯耳边叽叽喳喳的初日辉反而不太自在,他一言不发的将黄橙色芒果果肉挖到她的红豆冰上,再挖一口红豆往自己嘴里放。很甜、太甜了。他心里想着,却默默咽下。

    “学弟,吃下相思豆,学姊一定会想你的,我快毕业了”唉,青春哪,过得比她想象的快好多。

    “毕业”他微微一怔,心脏的位置好似有些抽紧。

    “你会不会想我?”

    “不会。”应该吧?

    她又伸指轻轻的戮他脑袋。“没良心的家伙,打雷时你最好闪远点,免得正义天雷劈中你。”

    真的不想吗?

    那他为何心慌意乱、坐立难安,胸口好像压着一块大石头,重得他连呼吸都感到困难,有股喘不过气又莫名紧张的感觉?

    当年她令太阳也为之失色的灿烂笑容,是他高中时期生活中唯一的鲜活色彩。

    她用爽朗清澈的笑声融化了他冰封的心,硬是在他灰色的青春扉页里抹上一道七色彩虹。

    因为她,他开始试着放开自己,在往后的日子里也不再自我拘限,因此交到真心相待的朋友,丰富了原本封闭孤寂的人生。

    她是他心底收藏的记忆,美好却令人感伤,来不及说再见的那一天,成为他这一生最大的遗憾。

    小夏学姊,夏语绫,他心里抹喊不掉的美丽倩影,此刻和他只有一门之隔,他却没勇气面对

    “什么?你坚持要用汪雪!”

    会客室里,传来陶四非不解的讶异,躲在门外偷听的初日辉忍不住皱起眉,同样有着深深的困惑。

    夏语绫也楞了一下“不是贵公司言明要用汪雪当广告代言人的吗?怎么我方提出配合方案,你们反倒一脸惊吓。”难道他们收到的讯息有误,其实另有人选?陶四非有些尴尬,但很快恢复沉着,笑容满面的回复“是惊讶,不是惊吓。听说夏小姐前不久才拒绝拍以汪雪为主角的广告,怎么又决定和她合作了?”

    “拍摄内容不同,产品不同,所适用的对象也就有所不同。人要自我挑战才会进步,不去做做看怎么能突破自我设限的框架。”她就不信区区一个汪雪能将她打倒,必要时,她也可以化身为女战士披荆斩棘。

    夏语绫说的,当然一般是场面话,只是用商业角度说服付钱的金主,其实她心里很不以为然,和风华集团接触也是因为她不肯认输、被人瞧扁,认为她只能拍小品作品,跨不出大局面。

    “为什么是汪雪?”陶四非很好奇,心有疑虑不解开,挂着也难受。

    明艳双眸充满了斗志,她的小脸闪着光彩道:“因为我能塑造出不一样的大明星。”

    他顿时微怔,以轻咳掩饰快逸出的笑意。“咳,不过我们公司采公开公平方式甄选合作广告商,要先送上企划案逐一比稿,再从中择优遴选,你的自我推荐恐怕不符合本公司的制度。”

    他看过她的创意文稿,确实引人入胜,合乎他们对广告行销的要求,若循正常管道而来,雀屏中选的可能性极大。

    可惜决定权不在他手上,汪雪更在某人的淘汰名单中,若是那人不点头,再好的企划书也是废纸一堆。

    “竞争是市场不可避免的原动力,人要因应市场潮流改变,风华集团若有意推广旗下金融休系使银行的资金流通,有时也不必顾虑太多固有制度,异军突起才见奇效,能创出其他银行措手不及的效果,毕竟,相同的产品都有类似的销售方法,反而不易引人注目”

    论起脸皮之厚,夏语绫说了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身为广告人不仅创意要灵活,口齿同时要流利,有以一挡百的气势才可由同业中抢得先机。

    她一如往常用丰富的言语和表情阐述理念,过人口才散发着对工作的热爱,毫不退缩地表达她的合作意愿,誓在必得的态度让她整个人像在发光,亮眼得教人难以逼视。

    只是,她一直被某件事分心,由她的角度刚好面向门的方向,门下有道古怪的阴影老是分散她的注意力,她感觉好像有个人在门后偷听。

    “事无不可向人言”是她坦荡的为人准则,因此她实在忍受不了别人有不光明的行径。她心头犯嘀咕,很想拉开门,揪住那人的耳朵训话。

    虽然她的反应不明显,心细如发的陶四非仍然察觉到她的眼光不时往门板底下飘,他自然也瞧见了那抹微暗的影子,一道浅细的笑纹跃于嘴角。

    “夏小姐的建议我们会虚心受教的,至于高达三亿的广告案,可能要说声抱歉了,我们公司已向外表明不会独厚任何一家广告商。”黑箱作业不可取,一切各凭本事去争取。

    “好吧,你有你的为难,我就不勉强了,贵公司公开比稿日,我一定到。”她拚了,不拿下风华集团的广告绝不罢休。“对了,陶经理,你看来有点面熟,在这之前我们是不是曾见过?”有关系攀关系,没关系找关系,这是商场生存法则。

    他莞尔一笑。“我想应该是没有,除非你是我同学。”

    同学?同学“咦!你是南陵高中的?”

    误打误撞,陶四非没想到他随口一句话,竟勾起夏语绫记忆中的画面。

    他干笑一声,神情困惑。“但我记得你不是我同学。”不知为何,他感到很不安,好像有件不堪回首的往事即将被掀开:

    “果然是你!难怪我觉得这名字很耳熟,三十届的运动会,你参加八百公尺接力赛,结果被隔壁跑道的选手绊了一脚,跌得四脚朝天、鼻血直流。”满脸是血的学弟,她印象很深刻。

    闻言,他脸都绿了。

    “不记得我吗?我是高你一届的学姊,当时在台上广播的人就是我。”所以她看得最清楚,一眼尽览他的狼狈。

    “小夏学姊?!”不会吧,当时笑得最大声的女魔头?

    “唉,好怀念的叫法呀,毕业到现在,已经好些年没听见有人喊我一声“小夏学姊”了。”日子过得真快,一转眼有十来年了。

    “学姊也三十了吧,还没嫁人吗?”陶四非有些恶意的提醒她年纪不小了,好报复她当年的取笑。

    夏语绫皮笑肉不笑的横了他一眼。“是刚满二十九。学弟的记性真差,还没老花就先得了老年失智症。”

    “我”他本想反讽几句,但一想到她在校时就有无人不知的恶势力,话到嘴边又缩了回去。“小夏学姊还记得我们那一届的同学吗?我有几个同学也在风华集团工作。”

    “咦,是谁?说个名字来听听。”她的长项是认人,过目不忘。

    “就是他。”陶四非像个恶作剧的大男孩,走到门边毫无预警的拉开门。

    没料到好友会突然开门的初日辉楞在当场,一脸错愕,接着迅速转过身,以背影见人。

    他根本没有心理准备见到记忆里的她,怕自己失态只好压抑住揭望。光凭“夏语绫”三个字就已勾起他无限回忆,双腿难以控制的一直想走向最靠近她的地方。

    不是时候,还不是时候他这么告诉自己。

    偏偏,耳边扬起熟悉的轻快语调,令他脑海中浮现一张清丽的面容,当年那个热情过盛的女孩到如今仍让他内心翻腾不己,想见又不敢见她。欠债的人总是有愧干心,何况他还曾

    “那是谁呀?干么畏首畏尾的不见人?我的学弟当中好像没有这般害羞的。”夏语绫半开玩笑地调侃。

    “他是初——”陶四非正想介绍“害羞”的执行长,岂知才一张嘴,随即遭到喝止。

    “闭嘴!”

    他叫他闭嘴?他居然叫他闭嘴?!“执行长,你不想见见我们南陵高中的小夏学姊吗?”陶四非不解的间。

    不就是同校情谊,他在瞥扭什么?等等小夏学姊和他似乎有段时间走得很近,还有传言两人在校园内谈恋爱

    咳!不会是真的吧,看他不同以往的反常举动,难道确有其事?

    “不用比稿了,广告企划直接给她。”初日辉刻意压低声音,急促的说。

    喝!这才叫走后门,拘私狗得太明显。“执行长,公司有公司的原则,不能有违诚信,不少股东正等着看你的作为。”陶四非提醒他,暗指董事会仍有康金宝的人马,这人对没能一举拿下执行长一职已是颇有微词,私底下小动作频频,意欲拉下目前对公司尚无建树的万金太子。

    “照我说的去做。”少说废话。

    “可是”会不会太明目张胆了?二话不说的偏袒“老情人”

    陶四非把初日辉的一意孤行当是旧情难忘,殊不知他俩虽然手都牵过了却不是男女朋友,单纯只是学姊、学弟关系,而且一度闹得很僵,多年不再往来。

    “四非学弟,关照一下学姊不会比登天还难吧?既然这位见不得人的执行长都同意和敝公司合作了,你又何必挡人财路?”夏语绫笑了笑,为了能拿下上亿元的广告案,她丝毫不介意“靠关系”

    有实力的人不怕被比较,但是不用和人比脑力较劲不是更好?她也知道真正的胜利是看结果,有端得出台面的成品才是致胜关键,可她对自己一向信心十足,这不是间题。

    “小夏学姊,事关敝公司声誉”陶四非力挽狂澜,想把失控的火车头再拉回来。

    夏语绫一把推开他,直接走向那背对着她的男人。“执行长的决定是正确的“月光争辉”会给你辉煌的一页,让你为这选择大放光彩。”

    “我相信你办得到。”初日辉说。从不让人失望,会勇敢争取她想要的东西,不像他

    蓦地,他神色僵硬地瞪着探头到自己面前的脸孔,只见那张原本带笑的明媚娇颜慢慢敛起笑意,眼神由讶然到迷惑,渐渐的转为陌生。

    “据说你是我学弟,可是我好像没见过你你真的是南陵高中的学生吗?我不记得有你这号人物。”

    “你不认识我?!”

    初日辉一楞,语气艰涩的间出这句话。

    事隔多年,他在外表上的变化确实不少,已由青涩俊秀的借懂少年变为昂藏而立的大男人,岁月的洗礼为他增添了内敛傲然的气势。

    但是,本质上的他并未改变,出色的五官仍有学生时代的影子,深邃的轮廓和眼眸极易拼认,以他俩过去的熟识度,她不可能认不出他是谁。

    如果连在操场上跌一跤的陶四非她都记忆犹新,那他更不是容易让她忘却的对象,毕竟他们相处的时光远比任何人多,在她毕业前,他的身边一直有她。

    “不认识。”夏语绫睁着大而圆的水眸,笑容可掬的说道。

    “我是初日辉,你得奖的画作“日光男孩”的模特儿。”他语带质疑,不相信她真把他忘得一干二净。

    “没印象。”她说得敷衍,表情茫然,一副真的不认识他的神态。

    相较她漫不经心的态度,他内心冲击甚大,隐隐火光在眸底跳动。“夏语绫,你没有失忆症吧?”

    “难说呢,谁晓得我是不是撞过车,或从悬崖上摔下来撞坏脑袋?人的脑子构造复杂,一根小神经搭错线就全完了。”她状似洒脱的耸耸肩,轻快的玩笑语调仿佛琴弦,悄然拨动某人的心。

    “但你记得陶四非,你明明跟他毫无交集。”初日辉不能接受她记得别人,唯独忘了他。

    陶四非觉得很无辜,打了个冷颤。他没出声站在一旁看戏也中枪,平白无故惹来某人横眉怒视,而且还无从耕解。

    “血琳琳的画面总是令人兴奋嘛,一直到多年以后,我才知道自己有嗜血的一面。”夏语绫突地话锋一转,故作悄皮道:“唉!说不定我是吸血鬼,见血痴狂,所以才忘不掉陶学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