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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守正带着她先回公司交代一声后,搭电梯到地下室停车场开车,往高速公路南下而去。
“对了!”她熊熊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我一直忘了问要付你多少费用?”
她只想到要找他帮忙,压根儿忘了要询问价格,她不清楚律师的收费要价多少,但起码知道像他这种有名气的律师,应该都不低。
“我不跟朋友收钱”
“不行。”她很坚持。“公归公,私归私,我不能占你便宜。”
“好吧。”他想了一下,妥协道:“等打完官司再说。”
看着车子远离桃园市区,越走越偏僻,徐希夏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深,终于忍不住好奇地开口。
“我们要去爬山吗?”
“哈哈”他闻言大笑,还是坚持不透露。“你要这么说也行。”
“你是故意不说的,对不对?”她总算察觉出他脸上带着几丝恶作剧。
“你说呢?”他仍然看着前方路况,但脸上的笑意更浓。
“你很坏耶”她好气又好笑地娇嗔。
“哈哈”他再度发出爽朗的大笑声。“终于让你发现我的秘密了,哈哈”“你哟!”她自己也忍不住苞着笑,车厢内的气氛轻松愉快。
他突然说道:“你有没有发现,你这一个小时里变得比较敢讲话了?”
“啊?”经他这么一说,她也有同样的感觉。“好像有耶!”
跟他在一起时,她的心情轻松自在,而且在他刻意的引导下,很多话会顺口说出,不再害怕表达心中的想法。
“所以啦,习惯是可以培养的。”他故意不说出去处,吊着她,就是要逼她发问,逼她说出心里话,他很满意诡计得逞。
“谢谢。”终于体会到他的用心,她深受感动。
他并没有硬性地强迫她改变,而是潜移默化地引导她,让她不由自主地慢慢改变,自然到连她自己都没发现。
她喜欢他的处理方式。
“你不用谢我,是你发挥自己的潜力,我只是启发者。”他完全不居功。
她好笑地瞅着他,表情轻松地笑着。“好吧,那么现在可以告诉我,我们要去哪里了吗?”
“啦,我们到了。”车子正好停在一间陈旧的教堂前面。
“教堂?”她满脸纳闷,好奇地问:“我们要来做礼拜吗?”
“哈哈!”他忍不住失笑。“今天又不是礼拜天,做什么礼拜。”
“你这人很讨厌耶,话都不说清楚,还笑人家”她又羞又窘,但也觉得好笑。
“你的反应真的很可爱。”他勉强压下笑意,但唇角仍忍不住上扬。
“你还笑!你——”她忍不住伸手轻推他的肩膀发泄。
他抓住她的手,双眼直视她错愕的眼,认真地说:“不要生气,我好久没这么大笑过了,我今天真的很开心。”
“我没有生气”她只是被笑到有些窘,但还没到恼怒的地步。
“太好了,我不希望惹恼你,因为我喜欢——”他的话被车窗上传来的敲击声打断,两人一起看向窗外,十几名不同年纪的孩童挤在车外.全都带着大大的笑脸,开心打招呼。“他们是?”徐希夏被车外突如其来的众多“访客”吓到,忘了追问他未说完的话。
怎么有这么多小孩?他们的轮廓都好深,看起来应该有原住民血统,都是很漂亮的孩子,年纪大约三岁到十岁不等。
“他们是“圣路德教堂”照养的孩子,有的是单亲家庭的小孩,有的是祖父母隔代教养的孩童,全都是来自经济有问题的家庭。”他解释完后才打开车门。“下车吧。”
她诧异地看着罗守正,他显然跟孩童们很熟,一一喊着每个孩童的名字,热情地跟他们打招呼,神情轻松惬意,看起来仿佛年轻了十岁。
罗守正站定,等徐希夏跟上来后,将她介绍给周围的小朋友。“来,我跟你们介绍这个漂亮阿姨,她是‘希夏阿姨’。”
“希夏阿姨,你好漂亮!”最小的小女孩害羞地拉拉她的衣摆。
“谢谢”她露出害羞的笑容回应。
另一个大约五、六岁的小男孩立即拉她的手,转移她的注意力。“希夏阿姨,你会说故事吗?”
“我——”
她还没说完,一个大约十岁的女孩也开口了。“希夏阿姨,我可以教你跳舞喔!”
“喔好啊。”
“希夏阿姨,我跳得比较好,我来教你!”另一个跟小女孩长得很像的男孩立即抢着发言。
“我比较会跳啦!”十岁小女孩不甘示弱地呛声。
“乱说,是我啦!”小男孩毫不相让。
“别、别吵”看到两个小孩为了讨好她而发生争执,徐希夏慌了,忙出声安抚,试图当和事佬,只可惜她的音量太小,完全被两个小孩的争执声压过,只好以眼神跟双手环胸、站在旁边看戏的罗守正求救。
他紧闭双唇,用力摇头,伸出右手食指,指着她,摆明要她自己解决。
好吧,也许这又是他给她的磨练和考验。
她双手围在嘴边成喇叭状,深呼吸一口气后,张嘴大喝。“安静!”
吼完后,现场安静无声,就连她自己都惊讶地愣在当场。
活到现在二十五年了,就她的记忆,她还没发出这么大的声音过呢!
吼完的感觉,真好!
只不过,突然大吼后,现场有些小尴尬“呃我”
罗守正适时地替她解围,指着那两个起争执的小孩。“你们两个,惹希夏阿姨生气喽,还不赶快道歉。”
“希夏阿姨,对不起!”两人异口同声地道歉。
“没、没关系啦。”她一手环着一个小孩的肩,温柔地说:“不过,你们不可以再吵架喽!”
“好。”
“来,希夏阿姨,我们来教你跳舞,来吧”两人一左一右地拉着她的手,慢跑到一旁的空地,有志一同地哼着同一首旋律,跳了起来。
大学参加过上风舞社团的徐希夏很快就跟上他们的脚步,开心地随着他们的脚步舞动。
罗守正笑看着没几分钟就领略诀窍的徐希夏,轻松地跟上脚步,舞步轻盈优美,有如在花园跟精灵嬉戏的女神。
她现在的模样好美!他几乎无法移开视线。
当徐希夏看到其他小朋友和罗守正都站在一旁观看时,不禁拍着手说:“大家一起来跳啊,来嘛!”
徐希夏呼唤过后,陆陆续续有几个年纪比较小的孩童加入,慢慢围成一圈,徐希夏一不做二不休,经过罗守正身旁时,突然拉住他的手。
“来跳嘛!”
“我不会跳啦”他肢体严重不协调,跳起舞来比机器人还僵硬。
“学就会了啊!”她硬把他拉进舞圈内,牵着他移动,不断地提醒,还不时传出呼痛声。“右脚点喔!左脚后移噢!往前痛转一圈呼!”“我还是只适合当观众,饶了我吧!”罗守正坚持离开舞圈,不做破坏和谐美的“老鼠屎”
徐希夏不再勉强他,因为只带他两分钟,她就被他踩了六次脚,若不是她今天刚好穿球鞋,脚趾可能会被踩断,她的大拇趾可能已经肿了。
想不到无所不能的罗大律师,跳起舞来竟然像僵尸,她忍不住偷笑。
果然没有十全十美的人啦!
“怪兽就说话啦,‘你是谁?’,公主说‘我是奥黛莉公主’‘你来做什么?’”
所有的孩童都围着罗守正,听他活灵活现地说故事,他的声音会随着故事角色而改变,而且还有夸张的动作,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全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包括徐希夏。
先前一到就被小朋友强拉去跳舞,跳过几支舞后,罗守正很有魄力地将小朋友赶进教堂旁的小屋,也就是他们平时做功课的地方,两人随即分别教导孩童写功课,直到晚餐时间。
用餐后,她跟几个年纪较大的孩童一起帮忙清洗餐盘,其他年纪较小的孩童则缠着要罗守正说故事。
将厨房整理干净后,她跟着玛丽亚修女慢慢走到孩童写功课的教室,跟着修女在后头找张椅子坐下,专注地看着被层层包围在中央的他,自编自导自演,惊觉他的另一项才华——他可能是舞蹈白痴,但绝对是出色的演员。
“守正很会说故事。”玛丽亚修女轻声说着,她的国语带着淡淡的外国口音,但语调和用字都非常台式。“小朋友最喜欢缠着他说故事。”
玛丽亚修女年约五十岁,长得圆圆胖胖的,看起来非常和蔼,她来台十年,生活方式已被同化。
“他的确很厉害!”徐希夏完全赞同,事实上,她也被他说故事的功力深深吸引,就跟他身旁那些听得如痴如醉的小朋友没两样。
他的声音多变,而且会随着剧情夸张的起伏,故事峰回路转,引人入胜,一听就会入迷。
“希夏,谢谢你跟守正今天来帮忙。”玛丽亚修女的声音充满感恩。
“圣路德教堂”由美籍葛瑞丝修女创立于三十六年前,除了宣扬天主教义外,最主要的工作就是照顾弱势家庭的孩童。
这里成了他们放学后和休假的最佳去处,不但提供餐点,有志工定期上山辅导孩童的学业,同时这里也提供暂时的住宿给无家可归的孩童。
当初一手创立的葛瑞丝修女年纪已大,退休返回美国,目前除了玛丽亚修女外,还有两名台籍修女协助管理,三个人照顾十几名孩童,工作量很大,幸好不时有志工上山帮忙。
“您别这么说。”徐希夏摇摇头。“跟您的奉献比起来,我才做这么一点小事,根本不算什么啦!”
“no”玛丽亚修女猛摇头,认真地说:“话不能这么说,只要有心,就是大奉献。”
“玛丽亚修女,罗守正为什么会知道这里?”她在说他的名字的时候,脸不自觉地红了。
“要不是有他,这间教堂早就被拆除了。”玛丽亚修女充满感慨。
“啊?”徐希夏好奇地追问:“怎么说?”
“当年建教堂的这块地,是一个教友捐的,但是我们没有白纸黑字写下捐赠书,五年前那位教友过世,他的儿子强逼我们搬迁,因为他要拆掉教堂盖度假村。我们找了好几个律师打官司,都输了,最后找上守正,才成功化解危机。”玛丽亚修女侃侃道出始末。
“喔”原来如此!
“而且啊,他知道我们没钱,竟然免费替我们打官司,他是我们教堂的大恩人哪。”另一个坐在她旁边的林修女接着说。
“他这个人全身都充满正义感,又有慈悲心,就像是上帝派来的‘正义使者’。”刘修女也对罗守正大为赞赏。
“没错。”她露出会心的微笑,完全认同她们的话。
“正义使者”说得真好,要不然他不会在她生日那天挺身而出,站在她这个陌生人身前挡住卢世豪,罗守正确实就是“正义使者”
“他几乎每个星期都会来半天,教小朋友功课,说故事给他们听,简单的电器用品坏了他也可以帮忙修,除了出力,他还会固定捐助,他真的是一个大好人。”玛丽亚修女对这位上帝派来解救她们的使者,充满感激。
“嗯”静静听着二位修女对罗守正的大力赞扬,徐希夏比她自己被赞美还要开心。
能认识这么一个好男人,她该满足了
可是,她的心却空空的,一点也没有满足的感觉,就像是缺少某种她非常渴望的东西。
其实,她心里很清楚自己为什么无法满足。因为,她不要只是认识他而已,她想跟他有进一步的交往!
她知道自己在痴心妄想,以他的条件,根本轮不到她。
算了,能跟他当朋友已经不错,不该再奢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