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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情不好,可以陪我喝杯酒吗?”她举起手上的红酒,蹙眉说着。
“不好意思,我有点累了,明天再聊可以吗?”就算不是男人也可以感受出她释放着强大的女性费洛蒙,企图诱捕猎物,夏行森却无动于哀。
“行森,你陪陪我嘛。”温月伶踏前一步,娇美的脸蛋更加布满愁容。“我真的心情很差耶。不然,不要喝酒我们进去聊聊好不好?”
“抱歉伶伶。”夏行森坚决不让步,只是保持着微笑。“我真的需要休息了。”
温月伶眨着无辜大眼看着他,半晌发现他不为所动,有些恼怒了。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这几天她为了他,难道改得还不够多吗?她甚至愿意放下身段去面对孙念恩这是她第一次为男人付出这么多,这样还不够吗?
“怎么会呢?伶伶。”他露出笑容,态度却敷衍,对于一整天的纠缠,他委实也疲倦了。
只是他不愿再多些是非,温爷是个多疑的人,在温家总有眼线盯着,他不想为了温月伶让计划生变。
“别多想了,先去休息吧,我们明天早上还有会议要开。晚安。”夏行森简单回绝便关上房门,留下一脸愕然的温月伶。
她居然被拒绝了?
这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受到这种屈辱,向来只有她拒绝别人的份,怎么有人能当着她的面给她闭门羹?
一股火气无处发泄,温月伶旋风似地回房更换衣物,拎着跑车钥匙就往外冲。
此举惊动了正在客厅看文件的孙念恩,她连忙跟上。“小姐,你要去哪?”
“走开!不要管我。”
温月伶冲出温宅,孙念恩只好也抓着车钥匙跟着往外冲。
唉,显然又是个不平静的夜。
时间已经是晚上一点半。
夏行森仍在房里看阿四传来的董事资料,心里莫名有些不安,他放下平板电脑起身活动了下,认真思考着自己今晚为何隐隐感到不对劲。
他看了眼时钟,才恍然惊觉已经半夜一点多,难怪觉得怪怪的。
温月伶今晚太安静了。
除了刚刚跑来闹着喝酒外,她一个晚上都没再来敲他房门,这也算稀奇了。平日她几乎每半个小时就会借口来敲一次门,不管是什么无聊小事,就连房间可能有蟑螂都能劳驾她大小姐跑下一层楼来找他。
然而今天却意外安静。
难道,是他刚才的拒绝真的奏效了吗?夏行森心里才想着,门外就传来砰砰砰的敲门声,又急又响,简直像是想把门给拆了。
“夏行森出来!”温月伶在外头大声嚷嚷“你出来!”
那声音听来含糊迟缓,带着醉意他叹了口气,该来的果然还是会来。
他懒得回应,反正都一点多了,装作睡着了也合理。
“夏行森!你给我出来!”不过对方显然一点也不死心,用力拍起门板。“你这王八蛋快出来!我有话要问你出来你不出来我就我就把全家都吵醒!”
温月伶果然越喊越大声,逼得夏行森不得不出去面对。
他真是受够了这个大小姐。
“有事吗?”开了门,他冷冷地问着眼前一身酒气的女人。
“夏行森!你这王八蛋!”温月伶看来已经醉了,只能步履不稳地靠在门边,一只手指用力戳着他的胸膛。“我喜欢你我喜欢你耶!我哪里不好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拒绝我?你一定是说谎的你是不是怕我爸爸我可以、我可以跟他讲”
“你喝醉了,先回房好吗?有事明天再讲。”夏行森难得连伪装的礼貌都消失,沉着俊脸一手准备关上门。
“我不要!我不要明天讲!”温月伶硬是伸手抓住门框,看准了他不敢关门。“我现在就要讲清楚。”
“夜深了,请温小姐回房睡吧。”
夏行森不费力地拔开她抓着门框的手,转身就要甩门回房,温月伶却猛地从身后抱住他,双手紧紧扣住不让他走。
“夏行森,你不要走!”
“温小姐!”夏行森不悦地低头,正想拉开她缠人的手臂,却不意看见上头的鲜血,皱眉回头问她“你衣服怎么有血?你受伤了?”
“你还是关心我的对吧行森?”温月伶吃吃地笑了。“你、你不用担心那不是我的血是、是孙念恩的。”
话一出口,夏行森的脸色沉下。
“你说什么?”他的嗓音紧绷严厉,抓住她的手腕质问。“发生什么事情?她人呢?”
就是这种眼神!
温月伶虽然醉了,却还是能认出那种男人真心在意着、紧张着一个女人的眼神。
难道他会看上孙念恩?怎么可能?
“你那么关心那个丑八怪干么?”嫉妒让温月伶失去了理智,她甩开他吼着“她又不会死”
“死”字像把锐利的箭穿透了夏行森的心,过往友伴一个个离他而去的残酷记忆瞬间涌上,让他心口一窒。
“温月伶,她人呢?”他阴森地冷凝着她,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吐出,周身散发的危险气势让她不自觉怯懦地瑟缩了下。
“你为什么、为什么凶我”温月伶声音弱下,却还是嘴硬。“她受伤当然在、在医院啊,不会死她命那么硬”
夏行森冷冷地问:“说清楚,她发生什么事?”
“谁教、谁教隔壁那个男人讲话那么那么大声我只是拿、拿酒瓶砸他的头像电视那样好好笑。”温月伶颠颠倒倒的叙述,讲到可笑之处,她差点露出笑容。“结果他们居然、居然说要打我笑死人,我、我温月伶是谁?他们搞不清楚白痴!”
“所以你让念恩替你出头?”夏行森狠狠地瞅着她。
“她、她本来就是我的保镖替我、替我出头有什么问题?”为什么夏行森要那么生气?自尊心一再被践踏,却败给一个处处不如自己的丑女,她说什么也不甘心。“你不会真的以为她是、是我的朋友吧?她只是我爸找来保护我的受伤又没什么大不了又不是没有过”
“她在哪家医院?”他紧握拳头,提醒自己别忘了不对女人动粗的原则,咬牙切齿地问。
“我、我哪知道难道我、我还要陪她去吗”温月伶不屑地轻嗤。
此刻夏行森已心急如焚,懒得和她瞎扯,一把将她推出门外,反手甩上门。
温月伶被这么一推,差点跌坐在地上,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夏行森!”她冲到门边用力地拍门。“出来!你居然敢甩我门!夏行森!你——”
房门突然猛地被拉开,夏行森表情冷若冰霜,只是冷瞪她一眼,连话都不想跟她说就快步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温月伶知道自己彻底输了。
可是为什么?她为什么会输?
而且,为什么是输给那个女人?
夏行森一面开车,一面持续拨打着孙念恩的手机,打了好几通,才终于有人接听。
“喂。”孙念恩虚弱的声音从彼端传来。
“你在哪里?”他掩饰不住声音中的紧张。
“有事吗?”她疲倦地开口。
“你在哪?我过去接你。”
“不用了。”
简单三个字,她还是倔强的将他拒于门外。
“孙念恩,你要我打到警察局问吗?”他坚定地沉下嗓音警告。
彼端沉默半晌,终于心不甘情不愿地报了个医院名字。
“我可以自己回去,我叫了计程车。”她说。
“我再十分钟到医院,如果没看到你,温月伶会比现在更难过。”知道威胁她大概没什么用,他索性放狠话。
挂上电话后,夏行森几乎是以飘车的速度往医院冲,尽管听到她的声音,确认了她没有生命危险,但在没看到她人之前,他一颗心依旧悬在半空中,无法放下。
夜里的医院十分安静,除了急诊室还亮着灯光,整栋医院大楼都熄灯了。
夏行森快步走进医院,终于在长廊上的等候椅看见那抹纤弱身影。
“你伤到哪了?”他快速走到她面前,来不及细细打量,直接问了。
“手臂。”孙念恩坐在椅子上屈着身子,听见声音抬起头,轻声回答。
那张俊朗容颜上的焦急神情映入眼底,竟让她有种亲密的错觉,仿佛他一直是她最亲最信赖的那个人,从未改变。
“怎么受伤的?伤口多大?”看见她受伤的右臂已经包扎妥当,夏行森一双剑眉紧紧拧了起来。
“还好,不是太严重。”反正这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严重的一次。
孙念恩坐直身子,准备起身。
他这才看见她整件衣服几乎都被鲜血染红,心脏紧紧抽了一下。
“你怎么流这么多血”他眉头几乎打结了“你为什么那么傻,要替温月伶出头?”
“这是我的工作。”她沉默了下才开口。他口气里的心疼和关心太明显,令她一时有些无措。
已经很久很久没人这样在意她了,久到她几乎要忘记曾拥有过同样的温暖。
“你的工作?包括帮别人卖命吗?他们付你多少钱?我给你双倍、三倍!”夏行森一思及自己再次保护不了她,不禁动了火气。“这样你是不是就能学会爱惜自己?”
“不是钱的问题。”孙念恩有些意外他激动的反应。
“不是钱是什么?温月伶从来没有把你当朋友看待,有什么理由让你为她这样卖命?告诉我?”
她看着他,想了想才开口“因为我答应了温爷要保护她。因为答应了,所以我就会做到,不会让温小姐受到任何伤害。”
尽管她的话语平铺直叙,并无弦外之音,但他却为之震撼。
他和阿年曾一起给过陶可苹同样的承诺,却没有做到是因为这样,所以现在的孙念恩才会把同样的承诺看得这么重要,甚至为此受伤也在所不惜吗?
她对温月伶的包容、忍耐,难道也都是因为她将过去的自己投射在温月伶身上,所以无论温月伶的要求如何不合理、言词如何刻薄,她都能不介意?
温月伶说过,她父亲之所以带回孙念恩,只是因为女儿需要一个同龄、能一起上学的保镖。
短短一瞬间,夏行森突然明白了他始终搞不懂的事。
在陶可苹失踪的同一年,她从被保护者被迫转换了角色,成为了温月伶的保护者。而这个角色,让她投射了一部分的他和阿年,也投射了过往的自己。
“希望你不要责怪小姐。”见他不说话,孙念恩轻轻说道。
看着她清澈的眼神,他只能点头。
“走吧。”他伸手环住了她的肩膀,轻轻带着她往外走。
那是纯粹温暖的、善意的举动,因此即便是讨厌和其他人有肢体接触的孙念恩,也仅是迟疑地僵了下身子,并没有抗拒。
或许今晚太累了,让她难得渴望一点友善的温暖。
夏行森不再多说什么,安静地驱车将她送回温宅,临入屋前,他突然喊住她。
“等一下!”
孙念恩困惑地回头看着他。
月光下,那张俊美好看的脸庞流露出一股坚毅的神色。
“只是想让你知道,”他定定地开口“以后我会保护你,不会再让你受伤。”
“以后我们会保护你,不让别人欺负你。”
年幼的时候,孙念恩曾经听过这样信誓旦旦的宣示。
然后有很长一段时间,她身边总有两个男孩保护着她。
他们三个是最要好的朋友,总是一起出去玩、一起写作业、一起分享童年。
一直到“那件事”发生之前,他们的确是守着诺言,像她专属的骑士,守护在她身边。
这么多年之后,她没想到还会从同一个人口中,听见同样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