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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同僚也不是都城中人,家中父母年迈,又喜耕种,死活不愿意来都城对着城墙高瓦生活,是以之前,都是同僚独自一人。
后来为与佳人相伴,索性便盘下了孟家旁边的宅子,只为让孟芫安心,哪怕是嫁出去也不过是门靠门的距离。
远在老家的父母听闻儿子开了窍,在家抓鸡逮鸭,一路叮铃哐啷的来了都城,老太太握着孟芫的手怎么都舍不得撒开,而后又将祖传的首饰交给了孟芫,还偷摸的将老两口这些年攒下了一众家当,系数塞给了孟芫。
彼时,二人还未成婚,孟芫哪好意思收下这些重礼,连连推辞。
老太太笑眯眯的说:
“我的儿子,我还是了解的,从前为他相看女子,皆是用头疼脑热的给推辞了,害的我们两口子以为儿子有隐疾,不敢再问,今日得见他恨不得连茶水都给你吹凉了,就知道,肯定就是你了。”
聘礼早早备下,老太太却说,那是儿子准备的,与她们无关,将一叠厚厚的银票塞到了孟芫,只说这是父母的一番心意。
甚至还偷偷将自家儿子年幼丑事都抖落出来,说若是以后儿子不识趣,便用这些编排他,莫要觉得下不了手。
接着,便又带着孟家准备的礼物,叮铃哐啷的回了老家。
可见是真的过不惯都城的生活,只道待二人成亲之时再来,走的潇洒。
孟芫算是嫁的好了,而且就是门靠门,实属午时饿了,转脸就能回娘家吃上热乎饭的距离。
且孟芫的夫君待她极好,甚至可以说是粘人。
便是有时孟芋见了,都忍不住摇头嫌酸牙。
姐姐的婚事尘埃落定了,孟芋也在他人的介绍之下,娶妻生子。
妻子贤惠,孟家父母又很开明,加上孟芫这个小姑子也是个和善的,一家人相处融洽,邻里间也是一段佳话。
而作为镇宅的汢之,也随着孟家从一户不起眼的镇子上,搬到了都城里。
孟芋的气运,是会影响汢之的。
孟芋的官路走的越高,越顺,汢之的实力则越强,守护家宅之力便越高。
两者互相牵引。
汢之之修,只百年之约。
后来孟芋子孙和乐,寿终正寝,便是汢之修成之时。
凡人么,不过是个轮回。
不似神灵,千万年如一日。
在孟芋气运的影响之下,汢之的实力已然很强,便是在这凡间逍遥个千百年都不在话下。
可是他却不想走。
汢之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许是因为那个一夜懂事的少年,也是那个为了弟弟放弃了自己喜爱书籍的姐姐,亦或是那对一心只为儿女的父母。
这家人一路的辛酸坎坷,汢之自始至终都看在眼里。
孟家的后人,也是争气的,汢之犹豫了很久,徘徊了很久,终于决定离开。
那时,正好孟家子孙成亲。
铺红挂锦,好不热闹,让汢之想到了,孟芋成亲之时的场面。
孟家的那一代,叫孟怀。
模样生的很好,是孟家子孙里,最像孟芋的人。
汢之想:看着他成亲吧,等他成完亲就走。
原以为不过是小磨几日罢了,
直至看到新嫁娘时,汢之便知,孟家官运亨通的气数怕是将近了。
凡胎肉眼见了,那不过是个容貌艳丽的女子,而汢之看到了,却是那女子头顶灵台的一片混沌,甚至还封镇着一个生魂。
是的,是封镇。
人魂本该进黄泉轮回,可这个新嫁娘身上带着的,却像是活生生被剥离开的,甚至是鲜活的。
起初汢之还不解,是何原因,竟残忍至此,生生剥离了魂魄镇压在另一个人身上。
直到看到新嫁娘身上若有若无,甚至有些飘忽不定的命格,方才了然。
人呐,总会有各种各样的方式,不计后果的去满足自己的贪念。
此番作为,若说是逆天改命,都不为过。
可因果之事,岂能容下这番作为,费尽心机得到的,总会以别的方式离开。
比如,气运。
汢之低估了这个女子身上的改命之法,还没等它想出周全之法,孟府上空的气运之力便稀薄了许多。
孟怀的官路开始受阻,被身边心思不正之人陷害,多亏孟怀发现及时,自证清白,不然.....
后来,孟怀的公务越来越多,甚至忙的脚不沾地,便索性在主院里隔了书房,与新妇分住。
孟父也因各种缘由,早早卸职,赋闲在家。
孟母一改往日康健,偶尔有些小病小痛。
可若说反噬最重的,便是那个新嫁娘了。
与夫君分房一事,虽只近身伺候的几人知晓,不曾传出,可到底不如新婚时那般甜蜜。
再者,便是愈来愈弱的身子。
风寒之症日夜缠身,便是炎炎夏日,只略略在阴凉处歇上一歇,都能凉的唇边发紫。冬日里,咳嗽吐血,更是常见。
如此这般,出门交际更是不能想。
后院里的交际,孟府一向是缺席的,在孟怀的官路上,助力不了半分。
汢之曾试着将那生魂救下,还没发力,那新嫁娘便吐了血,奄奄一息的样子,汢之终究还是没下手。
于是,汢之开始用自己百年里好不容易积攒下的灵力支撑,保孟府一方太平。
好在,好在孟怀是有本事的,公务里虽举步维艰,但到底是站稳了脚跟,颇有些他祖父当年的风范。
可汢之的灵力,是有限的。
那女子身上的换命之术诡异难解,汢之既要护家宅安宁,又要守孟家无人伤及性命,苦苦支撑。
直到....直到他听说,朝都开了个神秘的酒家。
那酒家,无一个汢之能近身。
酒家里时不时走出来的人,都看不出实力几何,只一眼便知,厉害的紧。
且看那酒家的名字:
往生酒馆。
约莫像....像是那一线渊的那家,
那可是无所不能的存在。
汢之观察了许久,这酒家新奇神秘,周边的结界一看就不能凡间那些异士能为的。
所以,汢之赌了一把。
只这一次,便赌赢了。
“眼下孟府的气运回转,未来几十年里倒是无忧,至于以后,便不是我能左右的了。”汢之顿了顿:“我自知灵力耗尽,便不再奢望逍遥于人间,远处我也是去不了的了,只求这副残躯消散之时,不至于连城外十里都走不出去。”
锦昭点点头,让连鲛取了一盏水酒来。
与当初一线渊里用的漆黑酒盏不同,那是一尊琉璃盏,南离产的。
还是凤玹嫌那黑盏死气沉沉的厉害,看着实在碍眼,硬是给换了。
汢之感恩再三的接过,刚触碰到琉璃盏那一刹那,指尖传来汩汩灵力,相伴自己许久的无心之力竟消失殆尽。
待将酒水饮下,暖意布满了全身。
还想再谢时,锦昭挥了挥手,汢之立刻会意,不再打扰。
在连鲛的指引下离开。
“你也是心软,那一盏酒里的灵力,够他逍遥小几个百年。”凤玹漫不经心道。
“不然呢?”锦昭端起茶盏刚要送至唇边,便被凤玹拦下。
“啧,茶凉了便别喝了,我再给你煮一盏。”
“凉了如何不能喝,凡间的夏日里还喝冰茶呢。”
“现在还不是夏日。”
“可我又不是凡人。”
“凉了喝着不香。”
“初酒就不会管我这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