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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四晚上10点，李蕾跟刘智慧煲着电话粥。
“我明天要去肿瘤医院出门诊，就不跟你聊了，先睡了啊”，李蕾打了个哈欠，说道。
“你这几天都没咋理我，是不是碰到什么事了”，刘智慧有些失望的问道。
“没什么事，等见面我跟你细说吧”，李蕾应付道。
确实是有点事。
自从上次带完课后，李蕾就被那个班里的班长拉进了他们班的群里，充当起知心大姐的角色，每天最起码要处理一个学生的问题，从考研指导到情感教学，涉及领悟十分广。
虽然李蕾为此很苦恼，但也不好意思拒绝。
“那等你明天出完门诊，我去接你吧”，明天周五，刘智慧不用值班，“咱们去打台球吧，好久不打了。”
“明天不行，明天下午我约了郝青，说好了一起吃饭。”
“唉…好吧，我还能说什么呢”，刘智慧深深叹了口气。
挂断电话后，李蕾爬下床，简单洗漱后，为了明天有精神，强迫自己提前进入了梦乡。
刘智慧却失了眠，虽然他对跟李蕾的这段感情很有信心，但心底里还是害怕李蕾重走他前女友走过的路。
于是他做出了个十分幼稚的决定：明天偷偷去肿瘤医院堵李蕾。
……
早晨6点的宿舍里，发生了段奇妙的对话。
“今天周几啊”，李蕾意识模糊的问道。
“周末吧”，李蕾对床的安文静没有经过大脑，嘴部的肌肉自动回复着。
“喔”
“嗯”
……
时间悄悄走着，突然，李蕾想到了什么，直挺挺的坐了起来。
“今天周五啊，我要出门呀的”，李蕾看向手机，已经7点过5分了，急忙穿好衣服，洗漱完，往肿瘤医院冲去，坐公交肯定是来不及了，就在校门口豪气地打了个出租，终于在8点整赶到了。
看着肿瘤医院大门口一家家卖早餐的店，李蕾不由得想起之前因为吃肉包子做手术恶心的场景，就空着肚子，往门诊跑去。
“曹老师”，刚到电梯口，李蕾就看到曹惜文踩着高跟鞋“咯噔咯噔”的走了过来，热情的打着招呼。
“李蕾哈，好久没见了”，曹惜文快走了两步到李蕾跟前，温柔的说着，“又得麻烦你了，我这边门诊有个护士生孩子去了，请了半年假。”
一有什么事就想到我，我是免费劳动力吗？你缺人咋不自己招个学生呢，我很忙的知不知道
“老师，你说哪的话啊，什么叫麻烦啊，多少人羡慕我呢，可以体验一下当大夫的感觉”，李蕾口是心非的说着，为了掩盖心虚，还用十分诚挚的眼神看着曹惜文。
“哈哈，走，我先教你打单子”，曹惜文被李蕾这句“真诚”的话逗的很开心。
“好”，李蕾狗腿地跟在曹惜文后边，一起走进了妇科门诊室。
曹惜文打开门诊的电脑，输入她的工号，进入挂号页面，李蕾盯着屏幕，看到光是今天早上的号就有40多个。
“来这看病的，大部分都是复查的，复查就很简单，基本上都是宫颈癌、卵巢癌、子宫内膜癌术后的，你就按这个单子上的来开”，曹惜文递给李蕾一张手写的检查项目，上边清楚标注了什么样的病该开什么样的检查，“点击病人，点检查的项目，输入病情摘要，就比如卵巢癌术后复查，点审核，打印，就可以了。”
曹惜文给李蕾演示了一遍，李蕾对于新东西的适应能力还是很强的，对于这种机械式操作，看一遍下来，也就差不多会了。
“明白了吗”，曹惜文问道。
“明白了”
“好，那我就开始叫号了，我在里边做内诊，让她出来直接找你开单子，开完就让她去交费就可以了”，曹惜文走到门诊口，对门口站着的一个护士说，“元元，叫号吧，先叫6个。”
“好的曹主任”，护士高声回应着。
说完，曹惜文就走进了内诊室，李蕾坐在电脑前等待着。
“大夫，你看看我这，肚子疼得不行啊”，第一个进来的是一个穿着一身鲜红衣服，看外貌有40岁左右的中年，站在李蕾跟前大声嚷嚷着。
“不好意思，大夫在里边，您进去吧”，李蕾站起身，打断了她的话，指了指内诊室，说道。
阿姨听完李蕾的话，转身就往内诊室走去。
没礼貌，李蕾心想。
……
“元元，再叫6个”
……
“元元，再叫4个”
……
手术室还有个病人等着做手术，曹惜文就想尽快结束这边的门诊，反正有李蕾在，她查完后让病人一个个等着开单子就行，曹惜文计划着。
这个计划可苦了李蕾，随着越来越多的人要开化验单，再加上李蕾操作还没有那么熟练，不到半个小时的功夫，堆在李蕾跟前等着开单子的人就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大夫，我要赶火车啊，你能不能先给我开了。”
“喔，行，你把你病历本给我”，李蕾抬起头，接过递过来的病历本。
“张三女，宫颈癌术后是吧”，李蕾核对着。
……
“大夫，去哪交费啊”
“一楼门诊大厅”，李蕾又抬起头，微笑着说道，还用手指了指门口。
……
“李蕾，我先上手术了啊，你给她们开完就行”，曹惜文处理完病人，拎着一包东西就走了。
……
“大夫，我这个病什么时候能好啊。”
李蕾抬起头，继续微笑服务，“不好意思啊阿姨，这个需要曹大夫给您诊断。”
……
“大夫，交完费我就可以走了吧。”
“交完费跟B超室预约时间，按那个时间来做B超就行。”
李蕾又忙活了半个小时，但病人还是那么多，把李蕾围的快要喘不上气了。
李蕾抬头，看着头上仍旧黑压压的一片，有些不耐烦了，“下一个是谁，把病历本给我一下。”
“王秀娥是吧，子宫……”
“大夫，你能不能快点啊，着急上厕所呢”，在旁边等了十多分钟的一个阿姨开口催道。
李蕾刚想张嘴解释一下，“子宫内膜癌，快点”，王秀娥用手拍了拍她的病历本，用一种极其不耐烦的声音说道。
算了算了，都是病人，不跟她们一般见识，李蕾自我安慰着，帮王秀娥开着化验单。
……
“穆秀秀，你给我说一下你的联系方式”，李蕾往系统里输入病情时，系统提示【联系方式不能为空】
“什么东西”，穆秀秀没听清，问道。
“联系方式”，李蕾高声重复着。
“联系…联系方式？打电话，打电话就行，我家不在T市”，穆秀秀“体贴”地说。
“我是问你手机号”，李蕾觉得很无语，但还是强压着火问道。
“喔，1861…”
“哎，大夫，我找不见交费的地方啊，在哪啊。”
李蕾正专心听着穆秀秀说的电话号，就被折返回来的老人打断了。
李蕾没有理会，继续向电脑里输着穆秀秀的手机号。
“341684”穆秀秀接着说着。
“少一位”，李蕾输进去后发现只有10位数字。
“不少啊，1861341684啊”，穆秀秀重复道。
“对啊，这不是少一位吗”，李蕾觉得自己的情绪管理就快失控了。
“18613…”
“大夫，交费的地方我找不到啊”，那位老奶奶以为李蕾没有听见，挤到李蕾耳边吆喝着。
“奶奶，交费在一楼，你下电梯就看见了哈，找不见问一下保安，我这里还有人等着呢”，李蕾站起身让周围的人给老奶奶让出一个通道。
“手机号”，李蕾坐下后，叹了口气，继续问着穆秀秀。
“那我换一个吧，我老公的，186…”
总算是说对了，李蕾快速给她打出单子，放在她怀里，“交费去。”
……
“该我了该我了”，一个阿姨眼疾手快的把自己的病历本放在李蕾面前。
“你这人怎么不分先来后到啊，我先来的。”
“明明是我先。”
李蕾看着自己眼前的病例本换来换去，无奈的说：“不要急，一个一个来。”
“大夫，交费的地方在哪来着”，穆秀秀又返回来，问道。
李蕾深吸一口气，愤怒的说：“下一楼，问保安。”
……
“大夫，这个B超怎么那么贵啊，能便宜吗？”
“大夫，能给我再开盒药吗？”
“大夫…”
“大夫…”
……
忙活了两个小时，终于把所有人都搞定了，李蕾一个人瘫坐在椅子上，累到不想多说一个字。
我总算是知道，为什么那些医生对病人的态度不好了，都是那些病人逼得，李蕾心想。
……
看着时间已经11点了，李蕾正打算关电脑。
突然从门口走进来一个农民工打扮，40岁左右的大叔。
“你好，这边是妇科门诊，你是……”，李蕾问道。
“大夫，我有个事求你帮忙”，大叔毫不客气的坐在李蕾对面，做贼似的说。
“我？不好意思啊，我不是大夫，我是主任的学生，主任做手术去了，你要是有事，等她忙完找她吧”，李蕾还是很客气的说着。
大叔稍迟疑了一下，继续说：“不怕地不怕地，跟你说也行，你帮我转达一下。”
“我妈一会下午要过来看病，她是卵巢癌，在我们那边已经检查完了。”
“所以……”，李蕾一时没明白大叔想表达什么意思。
“她想住院，你看你们能不能让她住院，不要做检查，随便给她输两瓶液算了，就跟她说不用做手术。”
李蕾越听越觉得不对，皱着眉，问道，“为什么呢。”
“大夫你不知道，我妈70岁了，我知道治不好了，家里也没有那么多钱”，大叔面露难色。
这是当XX还要立牌坊啊，李蕾听大叔这么一说，就明白了。
“你妈妈卵巢癌现在是几期知道吗”，李蕾冷笑一声问道。
“知道，二期”，大叔回答的很肯定。
“二期是可以手术治疗的”，李蕾虽然是个假医生，但这最基本的问题，她还是了解的。
“姑娘，你怎么就不懂呢，你们让她住院，随便输几瓶液，骗骗她就行了”，大叔烦躁的说。
李蕾冷冷的说，“不好意思啊，这个我还真做不了主，你等下午主任过来吧。”
说完，李蕾低头开始收拾起桌子上的东西。
“你这姑娘……我给你50块钱行吗？”
“不好意思啊大叔，这50块钱我还真不缺。”
“你”，大叔看李蕾这条路行不通，愤愤的走了。
什么人啊，人渣，李蕾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