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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三章 朕这条命,自己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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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渐渐退了下去。

    大理寺审案堂的门闷声合上。

    四周一下子安静下来。

    苏琉玉盯着高堂之上的正大光明牌匾,轻声道。

    “这位道长,你拿着我大魏律法状告朕,想为云仪求份公道,但公道朕给不了。”

    “朕欠云仪一条命,也还不了,因为朕的命,是我大魏百姓的,不能擅自决定。”

    她目光从牌匾上收了回来,踏出几步,走到高堂下。

    “你说云仪为朕挨了廷杖,那这百杖,朕今日还给他。”

    她抽出一根三尺长两寸厚的棍子。

    那棍子浑身漆黑,是历来堂前杖责犯人用的立威棍。

    她递上前。

    云虚子看向那根棍子,立马退后一步,怒骂道:

    “你疯了,你以为我不敢!”

    “对,你不敢!你来状告朕,不过是想带动百姓舆论,给朕压力,因为你知道,八议之下,君辱臣死,律法不能把朕如何。”

    她上前一步,神色肃穆。

    “但朕从不受胁迫,你的诉求,朕不会答应,皇家大婚岂是儿戏,重议皇夫你真敢想,一旦朕答应,祖训之下,贸然废弃皇夫,师父便遭万民唾骂,以后又该如何自处?”

    她冷笑一声。

    “你真以为,我大魏政三省是摆设,如此有违礼法昏庸之举,即便朕想立云仪,下一刻,沈埕安便会动用他在朝根基,联合言官午门城下谏言,全体请旨处死云仪。”

    “国有国法,朕当政,即便皇权独揽,也不能寒了文臣之心,昏庸无道,擅自妄为,乃为政大忌。”

    她递上这根棍子。

    “万方有罪,在朕一人,云仪为朕受的,朕还给他,从此,别到朕跟前,朕没兴趣听这些无用之话。”

    云虚子看着这根立威棍,鬼使神差的握住它。

    “你是天子,是皇上,即便擅自妄为,谁又能拿你如何?他为你拼了命,你保他一次,又怎样?”

    苏琉玉死死攥拳。

    “多说无用,他的心意,朕回应不了。”

    说完,看他久久不动,只能走向门外。

    但是刚刚踏出一步,却被一股大力袭向后背,让她一个不防,直接半跪在地上。

    “你根本不配!苏琉玉,你就是个混账!”

    “......”

    这力道又猛又重,让她辩驳全部卡在喉咙,只觉得后背钝痛难忍,刚想站起来,一击重棍打在腰迹,让她直接趴在地上,一脸狼狈。

    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

    她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

    这立威棍,是素来震慑犯人之用,连挨两棍,饶是她武学惊人,都受不住如此大力。

    她只觉得后背火烧火燎,叫嚣着痛楚。

    “这就受不住了?他为你挨的,又岂是这两棍!”

    苏琉玉死死咬牙,盘腿坐在地上。

    “你要打,能不能先给人一个准备。”

    “......”

    她说完,伸出颤抖的手去解身上的龙袍。

    “皇家龙威不能有损,这龙袍,你打不得。”

    “你!”

    龙袍褪下,露出里面明黄色的绸衣,还有清瘦的后背。

    苏琉玉盘腿坐在地上,闭上眼。

    “一百杖,还给他,从此两不相欠。”

    云虚子握住手里的棍子,手腕青筋暴涨。

    “对,两不相欠,你挨了这一百杖,命都没了,确实能两不相欠。”

    “你这人,废话真多。”

    她说完,回应她的,是一声打在背脊的闷棍声。

    她忍着泪,死死攥拳,心底无声嘶吼。

    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

    每一棍在耳畔呼啸,带着劲道的利风,让她后背绷紧,手都在发抖。

    痛楚席卷脑海,让她想痛呼出声,但残余的一分理智,让她死死咬牙,口中全是腥甜。

    朕......朕想分期还款!

    “我再问你一遍,你答不答应。”

    云虚子手也在抖。

    他放出一句狠话,希望她可以回头。

    “如今才不过三十杖,还有七十杖,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敢揍你,你现在反悔,也可以。”

    才......三十杖......

    苏琉玉额发间全是冷汗,她咽了一口血沫,唇颤了颤。

    “确实很疼。”

    她喘着粗气,感觉后背已经麻木了。

    “但朕这条命,想自己扛,从不欠人。”

    云虚子看着她后背一片血迹,根本没办法再下手。

    气急打了这么多棍,是知道她有保命之药,但死不了是一回事,这伤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看着她痛的发抖又紧绷的后背,一下子把棍子丢在地上。

    那棍子染了血迹,滚了几滚,落在她面前。

    “苏琉玉,你真以为还了这一百杖,你就能两不相欠,你永远欠他。”

    “呵。”

    苏琉玉苦笑一声。

    “也是,朕这一身武学,也是因为云仪才有所大成。”

    云虚子脸上一变。

    “你想如何!”

    他话音刚落,只觉得眼前寒光一闪,再看,只见她手持一把怀中匕刃,划断右手经脉,那血瞬间溅了一地。

    “武功,还给他。”

    云虚子怔怔的看着那一地的血。

    疯了!

    这人疯了!

    苏琉玉浑身颤抖,草草包扎一下,把血迹全是擦了,又去拿那地上的龙袍。

    她左手吃力的一点点把那龙袍穿在身上,外表看来,根本看不出受了重伤。

    云虚子看她脚步沉稳的推开门。

    午间阳光高照,那背影刺的他眼睛发痛。

    她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这个疯子!

    他死死咬牙,走到外面。

    却见外面人潮已经散了。

    他看她装作无恙伸出左手,揪住沈怀舟的袖角。

    “回宫吧,师父。”

    “琉玉,你受伤了。”

    “小伤,他被朕揍了一顿,回去包扎一下就好。”

    蠢货!

    云虚子怒骂。

    他终于知道她为什么要脱了龙袍。

    外人看来,也不过袖中渗血,但那致命的伤,全掩在那衣袍之下。

    他手指发抖。

    松了握,握了松,最终还是放下。

    她有那保命的药。

    自是无事。

    有了药。

    自然无大碍。

    他心里这样想。

    到底良心过意不去,跟了上去。

    苏琉玉步伐沉稳,咬牙着上了御驾,又一路撑到御书房,借口把自家师父赶走,这才让人去把太医请过来。

    宫道之上,沈怀舟到底是放心不下。

    他眼皮一直跳,这几年,一旦自家徒弟出事,他便心神不宁。

    刚刚从大理寺出来,虽一路无恙,但直觉却让他又迈进了御书房。

    只是踏了进去,却闻到一股子血腥气,让他脸上一白。

    “琉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