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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音真人吓了一跳,
被苏琉玉周身瞬间暴涨的杀气吓的忍不住往后移了移。
“你刚刚,说谁死了?”她目光狠戾,全然不复刚才一派气定神闲。
玄音老心发颤,又道:
“我派玄门圣手和他徒弟,陛下认识?”
苏琉玉一下子站了起来,一把揪住眼前人的衣襟。
“云崖儿,在哪里?”
被揪住道士指着她,想发怒,想大斥,但看她这吓人的架势,立马怂了:
“贫道不知,只听闻前月受了廷杖之责,素来杖下活口少有,怕是......”
他话还未说完,只觉得一道强力袭击脸骨。
那力道极大,又狠又快,他完全没反应过来,整个身子已经倒飞出去,砸在大殿之中的粱柱之上。
来人!
快来人!
顺帝疯了!
他全身钝痛,只觉得老骨头都要散架一般。
想站起身,只觉得筋骨都在作痛。
苏琉玉跨步上前,把他又揪了起来。
“你们打了他?”她手骨泛白,因为用力隐隐颤抖:“现在,去调你的人,是死是活,朕要亲自见他!”
玄音真人哼哼两声,想开口,只觉得脸骨都要裂了。
“说话!”苏琉玉呵斥一声。
“贫道被派遣而来,在殿内权利不足。”
这话倒是实话。
长生殿,分布极广,各国都有势力。
但大魏这破烂小国根基不稳,被派遣而来的,大多没什么权利。
况且,谁知道大魏顺帝是这个性子。
他来往列国也有十几年了。
那些小国帝王对他哪个不是恭恭敬敬。
即便是皇上,在天道面前,也只有俯首称臣。
这来到大魏,全部都反过来了。
百姓,奉天子为天。
这天子,又是这么个阴晴不定的性子。
他的脸好痛!
苏琉玉现在没工夫和他闲扯,深吸一口气,问道:“人在哪里?”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陛下,你要惹长生殿!”
“惹?”苏琉玉冷笑:“是谁先惹谁?你们若老实本分,我大魏尚且有尔等一席之地,但如今,朕很生气。”
上次,苏琉玉说这句话,还是在大金。
当初,代价是大金十五城池,浮尸千万。
而今,再开口,苏琉玉已然动了杀意。
撕破了脸。
玄音真人也不想和她在虚与委蛇。
他承认玩不过她。
当即冷笑道:“陛下真以为你得民心,我等便奈何不得?陛下得民心,不过是百姓有利可图,新政之下,百姓安乐,崇拜皇权。”
他又道:
“一旦大魏面临亡国之难,陛下无力相救,这皇权,这民心,便一击就碎,这乃人性。”
让人畏惧,让人忌惮,让人臣服,唯有天道信仰制衡。
顺者,顺应天道,逆者,逆天而行。
“人在哪?”
“陛下,你要想好。”
“说!”
苏琉玉走出大殿,已是黄昏。
余阳斜晖照在她身上,拉长她瘦小的身姿。
她抬头。
看着天空大片烧云,死死握拳。
“真人!真人你怎么样!快醒醒!”
“来人!真人被打了,快来人!”
进殿的道士吓了一跳,急忙喊人。
苏琉玉听着周遭吵杂的声音,大步跨到殿外。
看到御驾,直接冷声下令:
“调人,前去大齐,朕要去接一个人。”
九月秋收。
鄂北府发生两件大事。
其一,顺帝亲临。
其二,大魏长生殿,一夜之间,消声灭迹。
苏琉玉骑在前去大齐的官道之上。
一身劲装,神色肃穆。
她身后没有御驾,只有从京中赶过来的斥候将士。
“皇上,歇一会吧,日头正热,仔细身子。”
司马锐骑马来到苏琉玉身侧。
魁梧的身子笼罩出大块阴影。
苏琉玉点点头。
“也好。”
这些人,自九月十五当日拿到密令,就赶了过来。
直属皇权,从不问打谁,只听吩咐。
苏琉玉说去大齐,一伙人一路人一个字都没问。
“急报——”
“急报——”
“急报——”
突然,自官道之上,响彻一匹铁骑之声。
速度之快,马蹄扬起尘沙滚滚,声音由远到近,不过须臾之间。
苏琉玉心下一沉。
看着赶来的长白铁骑。
“何事?”
那人一下子跪了下来。
“西北突然爆发霍乱,还请皇上速速回京。”
“你说什么!”她不敢置信:“怎么会有霍乱?”
“皇上,真的出大事了,西北一片全部受灾,民心不稳,还请皇上回京主持大局。”
民心不稳。
“一旦大魏面临亡国之难,陛下无力相救,这皇权,这民心,便一击就碎,这乃人性。”
那老神棍的话,又响彻在苏琉玉的脑海。
她望着这官道。
往前,是大齐边境。
往后,是大魏百姓。
她死死的捏住马上的缰绳。
“皇上,还请回京!”
这声一出口,司马锐带着众将士也全部跪了下来。
“皇上,还请回京!”
苏琉玉眼里一片血色。
只觉得全身经脉钝痛,让她瞬间血液凝固。
“摆驾回京。”
她沙哑开口:“斥候军按密令行事。”
为政,民为本,民为先,民为重。
她不能走。
苏琉玉死死掐住手下的缰绳。
长生殿!
此患当除!
......
大魏,乱了。
瘟疫爆发,让全国陷入恐慌。
病源迟迟没找到。
这瘟疫,极广,极烈。
让苏琉玉束手无策。
广求名医,毫不见效。
甚至因为医药无效,鄂北府已经封城。
下令这日,苏琉玉一晚上都没睡好。
只觉得心口呕血,钝痛难忍。
她眼底全是血丝。
只要一闭眼,都是那些上奏疫情的折子。
虽无民怨。
但全是对天灾的惶恐。
不。
不是天灾。
是人为。
是长生殿的反击。
他们这是在告诉她。
她这民心所向,不过一击就碎。
自责侵袭她五脏六腑,让她整日难眠。
她合衣起身,实在睡不着。
陈韶柔被她的动静惊醒,问了一句:
“皇上,可有吩咐。”
“无需伺候,朕去御书房。”
九月之天,晚风微凉。
苏琉玉推开御书房大门。
没去看案台上各州府的折子。
她细细沿着朱墨。
展开纸,提笔而落。
笔劲苍劲,一笔笔,都分外有力。
墨迹晕染开来。
三个大字浮现在纸面上。
“罪已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