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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是否由于出于做警察的直觉, 项少龙总觉得乐远岑没有全说实话,但他又觉得自己是多想了, 穿越时空这种事情又不是去菜市场买青菜,可以一买一大把也用不了太多钱。
赵盘在两人说话已经从头到脚欣赏了手里的短剑, 他想着半个月之前认识了项少龙, 捉弄项少龙不成反而被其拳脚功夫折服,却也不知眼前的两人谁更厉害。
“这把宝剑看着很厉害,但为什么它的剑身上没有留下名字?铸剑师不都会将宝剑的名字刻在剑上吗?”
对于赵盘的疑问,乐远岑并不想说出胜邪的真实身份。
欧冶子铸成的这柄短剑每多一寸则多了一分恶,所以并没有铸成一柄长剑应该有的长度,更没有在宝剑上刻上它的名字。也许正如画龙点睛的故事一般, 一旦真的在剑身上铸刻了胜邪的名字, 它就极有可能活过来。
“英雄不问出处, 宝剑也不一定非要有名字。叫什么并不重要, 它是一把好剑就足够了。至于世人到底怎么称呼它,每个人心里可能都有不同的想法,它的功过就留给后人评说。”
赵盘似懂非懂地点头, 只是一把剑而已, 能别搞得那么深奥吗?
他随即就转移了话题,说出了心里真想要问的话, “所以, 寻姑娘是一位剑客, 来邯郸投于什么人门下吗?千万别选赵穆, 他太恶心了。对了, 项大哥的剑法也很厉害,你们有没有兴趣比一比?”
赵盘说完最后一句,脸上就难掩狡黠之色,还偷瞥了一眼项少龙,不知是希望其赢还是输。赵盘想到如果项少龙输给了比他还要小的女子,那么也能为这段时日他被压制的屡战屡败出一口气了。
“我不算是剑客而是一位巫医,来到邯郸也不是为了投于谁的门下,仅是游历至此而已。”
乐远岑先回答了赵盘的前一个问题,她不可能没看到赵盘提及赵穆时难掩的厌恶之色。赵盘厌恶赵穆之事很好理解,起因必然是在其母赵雅身上。
之前提到了赵国的王室很乱——淫.乱的乱。贵族女子有时比平民更加的身不由己,要不则是牢牢地握住权力,要不只能沦为政治的牺牲品。
赵雅虽是赵王的妹妹,但在诸侯国林立的乱世,被惨败夫君赵括牵连,王亲贵族的身份无法为赵雅带去一层保障。她能依靠的仅是哥哥赵王,但被赵括坑了四十万军队的赵王可能还顾念血缘亲情吗?
赵括能够率领赵**队与秦国开战,不难得知他以前在赵国的声望不低,否则也不可能娶到国君的妹妹。赵雅也曾有过一段风光的岁月,她的明艳动人,她的身份尊贵,全都输在了悔教夫婿觅封侯一句之中。
赵括战死沙场,败军之将的妻儿还谈什么尊严与地位。没有了能护住自身的能力,美貌反倒就成为了一种累赘,更有甚者成为催命符。
赵盘对赵穆的厌恶,离开不赵穆与赵雅之间的纠葛。赵穆是赵王之下最有权势的大臣,赵雅如果还想为母子二人在邯郸寻得方寸的立足之地,想要生存下去无法违抗赵穆的意愿。
对此,赵盘不可能不明白,明白却也无能为力。
赵盘是败军之将的儿子,也许已经注定此生都无法在赵国出人头地。并非每一个君王都能再给人一个机会,赵王孝成王显然没有这份胸怀。
乐远岑难免由赵王孝成王想到了楚考烈王,在她离开寿春之前,考烈王又让春申君将那张她进献的犀牛皮送还于她。
考烈王说犀牛皮还是要留给最用得到它的人,他已经老到不会再离开楚王宫,在守卫森严的宫殿里又何必穿着刀剑不入的犀牛皮铠甲。相较而言,乐远岑行走四方更加需要多一份安全保障。
乐远岑在春申君传达旨意之际,对着这张惹出一场大变故的犀牛皮,两人面上不显心里都有了一声叹息——妇人之仁。考烈王作为君王不够果断狠绝,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希望能够粉饰太平,无法成为一个好的君王,但绝不能说他是一个恶人。
“客官,您的面。”小二的话打断了乐远岑的回想。
乐远岑用筷子卷起了面条,将楚国的那些事情都搁置到了一边。这又回答了赵盘的问题,“原来项兄也用剑。大冷天里,相互切磋一下活动筋骨也好,只要项兄没有不与女子动手的原则就好。”
乐远岑说完就开始吃面了。她一路从楚国出发,穿过韩、魏两国来到赵国邯郸,如果问她更喜欢寿春还是邯郸,那必须是寿春,因为那里有米饭。而在邯郸一带还没有大面积种水稻,北方以麦与黍稷为主食,黍稷也就是小米,顿顿以此为主食还真的有些不习惯。
项少龙看到了赵盘期待的眼神,知道赵盘多少还憋着一股不服气,而按照他平时的处事风格并不会就答应了如此约战,不过他心里多少想要印证一下直觉。
“没问题,我随时都可以。寻姑娘刚到邯郸,等你休息两天,我们再动手如何?”
乐远岑点了点头就把这一场比试定下来了,她当然要答应赵盘的提议,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尽管她对套麻袋一事有信心,不过狮象搏兔皆用全力,多了解一些项少龙的功夫路数,她就能揍得更畅快。
“你们过两天就打?那一定要等我来,腊八我也会偷溜出来。”
赵盘想到两天后的腊八就头疼。每一年的腊月、正月以及各个节日都要去面对赵王宫里那一堆烂人,这还不如走街串巷逗狗斗鸡有趣,何况这是他提出的比斗之约。
这年头的腊八尚未有喝粥的习惯,却是祭祀先祖神灵的重要节日。
乐远岑没有哪壶不开提哪壶,不会多问赵盘为何在祭祖之日也要偷溜,她仅是问项少龙,“项兄要在邯郸停留多久?是打算投入谁的门下做门客吗?”
“我还没有想好,先等过了年再说,现在天太冷了去哪里都不方便。”
项少龙最想知道的是嬴政的情况,他已经从赵盘处得知了朱姬与赵政住在哪里,打算趁着哪天混进去先看一看未来的始皇帝是什么样子,这之后再想着怎么把朱姬与赵政给弄回秦国。反正为了能够早日回家,他比谁都深切盼望着嬴政早日登基。
“项大哥,你……”赵盘没能说完而是喝了一口酒,他也很想离开邯郸,离开那个让他厌烦的家,但又做不到抛下赵雅一个人走。如果他们母子能一起逃走就好了,去其他国家隐姓埋名过日子,总比留在赵国受欺辱要好。
项少龙猜到了赵盘想说什么,但是他没有接话,因为他什么都承诺不了。乱世之中,他也是一介浮萍,不知道自己的出路到底在哪里,更不知道究竟能不能回家。
“喝酒,这顿我请。”
一时之间,饭桌上没有谁再说话了。
**
腊月初十。
乐远岑与项少龙在客栈的后院里比了一场剑。
赵盘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到了尾声之际,他忍不住拍腿叫到“好!”
说好了是友好切磋,乐远岑就不会咄咄逼人,她已经看出项少龙的剑法还不够熟练,他的身法还带着从前的习惯,那是一种与人近身搏斗的功夫,显然他那门功夫练得很不错。
正因如此,项少龙也算是充分发挥了他的所长,尽管是最后被乐远岑挑落了长剑,但也不算输得太难看。
乐远岑即便是已经辗转几世,又由于最初的魂魄受损对于现代之事所记不多,但她还没有弄丢某些常识,项少龙之前从事的必然与警察、雇佣兵、军人等一类好身手的工作有关。不仅如此,这一场比剑足以看出项少龙来到此地后向谁学了剑法。
“没有想到,项兄是师承墨家元宗。”
乐远岑微笑捡起了长剑交于项少龙手中,这次更能肯定他手心的茧子是常年持枪留下的。“想来加以时日,项兄定能成为一代用剑大家。”
项少龙有些惊讶地看着乐远岑,一是惊讶于她的剑术过人,就算元宗也不是她的对手,她习得如此剑法居然是去做了巫医。当然,更加惊讶的是她怎么会猜到是元宗教了他剑法。“寻姑娘,你认识元宗?”
乐远岑笑着摇头,看上去诚心实意地提醒了一句,“想来赵公子也不会把此话传出去,我就实话实话了,在项兄的剑法大成之前,还是别轻易动剑。墨家剑法除了传自行会就是传自有矩子令的元宗,你单打独斗就不是行会中人,那么元宗应该告诉过你墨家行会的内部斗争。
你在赵国的地盘上很容易遇到赵墨的人,谁不想要矩子令?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不必给无端招惹麻烦。当然了,有时候麻烦也是避免不了的,我就是给你提个醒,墨家行会的势力很大,不好惹。”
“原来项大哥的剑法是传自墨家。”赵盘有些兴奋地看着项少龙,又是更加兴奋地看向乐远岑。从小到大,他就没什么遇到过有真本事的人,赵穆那个混蛋当然不能算,他也想要学一身真本事起码能自保,起码能要有逃跑的本事,眼下就遇到了两个人。“我能不能拜你们为师啊?”
乐远岑看着赵盘眼中直白的期待,他还真是一个没长大的少年。再不讲究师门传承的唯一性,大大咧咧地问否能同时拜两个人为师也有些欠妥。
“为人师,不是教你武功就行了,做老师起码还要传授处世之理。我恐怕没那个时间在赵国呆太久。”
被赵盘这一打岔,项少龙也没有再问有关矩子令一事。元宗将矩子令传于了他,然后元宗就失踪不见了,临走只是嘱托他要重整墨家行会。
项少龙可不认为拿着一块令牌就能让人听命于他,他在赵国人生地不熟,很多事情都是从赵盘或是街上打听来的,还不知道江湖上的传闻如何了。
“盘儿,你要学墨家剑法?你也听到了寻姑娘刚刚的话,学了说不定就惹祸上身了。”
赵盘眼中的期待一下就暗了,他知道自己只是一个没什么本事的纨绔子弟,但如果他敢在邯郸城里大张旗鼓地表示出想要上进,说不定赵王与赵穆就更怀疑他的别有用心了。
“如果仅是教你一些功夫,那也不是不行。”乐远岑想到了赵穆,他与春申君的关系成谜。若能给赵穆制造一些障碍,对她而言有利无害,“不过,我对学生的要求严格,你如果叫苦的话,我就喊停了。”
赵盘立即就开心地笑了起来, “没问题!我一定能撑住的。”
“项兄要在此地过年,反正也是闲来无事,不如也指点一下赵公子一二。不能教剑法,也能教一些防身之术。你说呢?”
乐远岑笑着问项少龙,想来他们多相处一些日子,她总能从项少龙身上得知他穿越的始末。
“好吧。”项少龙拍了拍赵盘的肩,虽然他是想着以回家为重,但也不妨在赵国多与赵盘相处,难得有一个朋友。
这会赵盘反应了过了,后退一步弯下了腰,“两位师父,请受徒儿一拜。”
**
赵盘想不到的是,他的一位师父已经在暗算另一位师父了。
乐远岑摸清了项少龙每天的行踪,尽管风大雪大,他却不是一直宅在客栈里,而是每天都会往城东去。
城东有什么?那里有朱姬与赵政。
乐远岑也很关心始赵政如今的处境,也想要去探一探赵政是什么样的人。不论史册上如何记载了始皇帝的生平,那都不如她亲自感受一番来得直观。
如果赵政与史册上记载的并不相同,他完全无法成为秦始皇怎么办?乐远岑不愿去假设这种万一的可能,却也隐隐担忧万分之一,因为尽信书不如无书。历史烟尘掩埋了太多秘密,偏偏她要做这个掘墓人。
不过,还能有一件畅快之事。
项少龙要赶在太阳落山前回到客栈,他穿过了一条小巷时却猛然背后一凉,刚想要回头但一只麻袋从天而降,精准地套到了他的头上。
“谁……”项少龙的后半句话没能说出来,仿佛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他只觉得背后一痛,嗓子就被一股气堵住发不出声了,难道这是传说里的点穴之术?
项少龙没闲工夫多想,屁股就被踹了一脚,整个人扑倒在了雪地里。他挣扎着想要摆脱套着大半个身体的麻袋,想伸手掏出怀里的匕首刺破麻袋,但是屁股上已经迅速地被踹了很多下无影脚,每一脚都将他往雪地里踹得更深了一层。
也许才是刚刚过了一分钟的时间,他的屁股必然已经被踢肿了,凶手竟然还能做到左右两边对称,没有偏心哪一半。
项少龙终是拔出了匕首,将前身的麻袋划出了一道口子,想着挣脱出来去看真凶是谁,但他还没能转身,这又被多加了两脚再度倒地了。
一道非男非女、难辨老少的沙哑声音在项少龙身后响起,“你想知道为什么挨打?理由很简单,就怪你长得美。没打你脸,已经很给你面子了。”
项少龙闻言猛地一咳,他长得美所以挨打?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理由!他这样想着发现又能说话了,“你到底是什么人?!”
然而,项少龙一把扯掉了麻袋转身一看,巷子里空空如也。
积雪的地上仅有一对他自己的足迹,除了麻袋那个真凶什么都没有留下。
一阵冷风吹过,项少龙顿时起了鸡皮疙瘩,刚才他遇到的是人吧?
别说他不信科学,这年头连穿越都可能了,更加科学的鬼说不定就要冒出来了。如果是人的话,会没留下一丝足迹,会踢得那么快吗?
项少龙不再多想急速走回了客栈,可是每多走一步,两边的屁股就一抽一抽地痛。这下麻烦了,屁股受伤,是站也痛,坐也痛,睡觉只能趴着了。伤在那么尴尬的地方,他要不要用药油揉一揉?
临近除夕,邯郸只剩下了三家客栈还在营业。
乐远岑住的这一家,只有她与项少龙两位投宿的客人。算是为了过年热闹一些,她在获得了客栈老板夫妇的应允下,也会帮忙做些事情筹备年节之物。
在客栈大堂里,乐远岑正听着老板娘说除夕要准备爆竹一事,就看到项少龙缓缓跨过了大门的门槛,“项兄,你脚怎么了?还好吗?怎么看起来神色有些纠结?”
“没事,雪地路滑,我摔了一跤。”
项少龙当然不会把被套麻袋一事说出来,尽管他很想知道是谁动的手,奈何对方来无影去无踪。他也是要面子的人,还真谢谢对方没往他脸上招呼。
“摔了一跤?”乐远岑微微摇头一脸不赞同地说,“这天气走路要小心些,看你的样子是朝后摔,那碰到了后脑就麻烦了。就是往前摔也不好,万一磕坏了牙齿。我这里有伤药,别怕涂了会痛,活血化瘀的效果比外面的药好上很多。”
只是这几个晚上,你的屁股会遭受非人之痛。
项少龙接住了乐远岑抛来的药瓶,他真是有苦说不出,只能认了是自己走路不看路,必须快点转移话题,“你们这是在说爆竹?现在有爆竹了?”
“当然要去挖才行。每年除夕之前,大伙都会去城外的几处竹林砍竹子。”
老板娘刚才正说到这里,除夕放爆竹就是往竹子里点火,发出噼里啪啦的爆竹声驱走邪祟。“我正与寻巫说有一处竹林不要去。一年半以前,天上掉下了好多的贼星,还砸死了人。在那以后,那处竹林一直都阴风阵阵的,太不吉利了。”
乐远岑听着老板娘的话,目光自然地扫过了项少龙。依照项少龙所言,他是在几个月之前从赵齐边境来到邯郸,应该能推测他来到此世的时间不会超过半年。对比来看,她来到此间已经过了一年半。
鬼谷子曾经做出了推测,异世之人并不是以在同一时间点进入此间,天外的时间有几息的差异,对于此间就是一两日或者三年五载的差异,这都在她的意料之中了。
而出乎人意料的是,真有被流星砸死的人,也不知道是谁那么倒霉? </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