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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并不用剑。”乐远岑会剑法, 还是非同一般的剑法, 可她一般都不再用兵器了。这句话算不得骗人,虽然不知白衣人提问的目的,但是乐远岑此言一出, 就看到白衣人眼中的骤然升起的光亮又忽而熄灭了。
乐远岑并无半点的于心不忍,她踏入合芳斋的目标很明确,是找郝掌柜谈一谈有没有想法涉及卖书这一行,毕竟她需要一个稳定的收入来源。
如果谈得拢就合作,如果谈不拢,将要去的江南之地那么大,还怕找不到一个好的合作伙伴吗?
白衣人有些索然无趣地松开了郝掌柜的手,他拿起了柜台内侧放着的一柄剑,就朝着合芳斋后堂走去。既然来人不用剑,那么不管对方的武功多高, 更无所谓是找郝掌柜做什么, 这些都与他毫无关联。
郝掌柜在白衣人消失后才舒了一口气,僵直的身体也渐渐恢复了过来,他看向乐远岑说,“我接到消息了,也没其他人会专程来找我了, 是戚平介绍你来的吧?”
乐远岑点了点头, 她猜测戚平多少应该给郝掌柜打了招呼。
“在下乐远岑, 戚叔也未曾多言, 只道如果想要找个出书的合作伙伴, 可以过来看一看。郝掌柜,我看合芳斋经营得不错,你还有拓展经营范围的想法吗?”
郝掌柜毕竟只是一位掌柜,他并不是东家。
乐远岑不知道戚平是与合芳斋的东家认识,让东家提携她一把,还是仅仅想要通过郝掌柜介绍一些人脉给她认识。
郝掌柜下意识地往后堂看去,再是压低了声音说到,“乐姑娘,刚才进去的就是我东家。东家虽然不太管事,但绝不好糊弄。戚平与我是私交,这事情最好别让东家知道。
我接到了戚平的信,大概了解你的想法,是想要把书画刊印成书卖出去。我认识几位经营这一块的朋友,江南江北都有,一会就给你写推荐信。
你拿着信去找人,他们保准都会给我一个面子,不管你想要出什么书,只要不是朝廷明令禁止的禁.书,那都能帮你出版了卖。”
果然如此。乐远岑没有感到失望,糕点铺子的掌柜能做到如此已经不错了。
只不过,郝掌柜有那样一位见面就问人会不会用剑的东家,他也真是有些不容易,似乎也很好理解为什么不欲让东家知道他帮人介绍私活了。
“那我就先谢过郝掌柜了。天色已晚,我看店里也要打烊了,不知郝掌柜愿否赏脸,我请你一起吃晚饭。”
“这……”如果不是刚好遇到了东家来京城暂住糕点铺子,郝掌柜是会立即就答应了乐远岑,毕竟多个朋友多条路。“今天不太合适。不如明天晚上,我请客在聚贤楼一聚。”
“那就定明晚了。不过,还请郝掌柜把请客的机会让与我。”乐远岑没理由让郝掌柜买单,出书的事情不管成不成,理应是她感谢郝掌柜。“郝掌柜,莫要推辞了,我们就明晚再见。”
乐远岑很识趣地先离开了,想来郝掌柜还要去应对他那位冷冰冰的东家。
说来那人有着一身的杀气,应该是江湖中人,也不知道是谁。他穿一身白衣服,这也太不特别了。喜欢穿白衣的剑客到处都是,可千万别提气质不同,反正在不知姓名之前,不可能开天眼都一一分清是谁。
如果是穿着花衣服那就不一样了。
乐远岑脑补了刚才见到的男人穿着花花绿绿的衣服,如果他穿那一身行走江湖,那绝对能让人马上想到他是谁。
罪过了,她的这个想法不能表露出来,否则应该会被拔剑相对的。
可是再试想一下,如果男人是穿着红花绿意的衣服拔剑,对手会不会笑场?比剑那么严肃,应该不会笑场吧?
如果对手再多说一句,你用剑,却喜欢开糕点铺子,这会不会更容易笑场?
在合芳斋之中,西门吹雪突然就觉得有一阵寒风吹进了窗户。果真是到了十月中旬,秋天已经来了,天气不可逆转地变冷了。
今年,他的杀人名额已经用了三个,也不知能否查到谁是梅花大盗。
如果他查到了,当然不必吝啬剩余的最后一个杀人名额。在杀了梅花大盗之后,就回万梅山庄过年,今年不想给陆小凤留酒喝。
陆小凤去年就没有在万梅山庄过年,而是在西陲之地的无侠镇。
他今年也不打算去万梅山庄,因为江南的风景更好,更重要的是这里还有他认识的新朋友。
“你听说了吗?六扇门的总捕头之位空悬好几年,一个月之前,新官上任了,竟然不是第一神捕金九龄。”
“你这就不懂了。官场的水.很.深,听说总捕头是皇上力排众议亲自任命的,是一个年轻的姑娘。我看啊,不简单。”
“什么不简单?听说那姑娘也做了五六年的捕快,是在金九龄之前进入六扇门,只不过没他那么出名而已。”
“所以才说不简单。六扇门里面也有斗争,除了金九龄还有其余比他资历老的捕快。总捕头之位给谁都不太合适,那不如就选一个最让人出乎意料之外的人,听说人称蚀骨,不知是**蚀骨,还是噬心蚀骨。”
陆小凤听着酒楼里的人不着边际地瞎猜,他摇头喝完了手里的一壶酒。江湖传言难免失真,他认识的六扇门总捕头与传言里的没有一分相似。
不过,这并不是陆小凤最在意的事情,因为乐远岑根本不会在意人云亦云。让他有些在意的事情,却是不知如何开口去问才好。
陆小凤走出了酒楼,提着一盒糕点从杭州城的这一头走到了另一头。他在一栋小楼前面停了下来,仰头看向了二楼倚栏而笑的花满楼。
花满楼对陆小凤微微颔首,“陆兄,你来得可真是时候,我刚刚泡好了花茶。”
太像了,真的太像了。
陆小凤心中一叹,他无法忘记初见花满楼时,心底生出的惊讶。他曾经想过,如果在人海之中见到了乐远岑所雕之人,那么就会一眼认出此人来。
八月中旬,极乐楼的特大银票造假案,让陆小凤认识了花满楼,他们成为了好朋友。
陆小凤知道花满楼没有离开过江南,他有六位兄长分散在天南地北,而陆小凤有幸在中秋之时,见到了花家其余的六位公子,兄弟几人倒也并不相似。
换言之,与那个木雕长得相似的人就是花满楼。
陆小凤走上二楼将糕点放到了桌上,“恭贺你的乔迁之喜。”
花满楼刚刚从家里搬了出来住到了百花楼里,作为朋友,陆小凤当然要来百花楼里为其庆祝一番,坐下来一起喝杯茶。
“谢谢你。”花满楼笑着替陆小凤倒了一杯茶,结识陆小凤这样的朋友,确实是一件极为让人心情愉悦的事情。“陆兄,今日你似乎格外的安静。”
陆小凤看着眼前这杯点滴不外漏的茶,花满楼让他惊讶的第二件事情就是此人居然看不见。眼盲之人活得比绝大多数的明眼之人都要心灵明澄,这是太过稀有罕见了。
“我就是在想一位朋友,也不知她如今身在何处,是否解决了那些麻烦。”
陆小凤看着花满楼想到了乐远岑。他已经旁敲侧击地询问过了,花满楼并不认识乐远岑,也不认识传言里的蚀骨。那么木雕只是一个巧合吗?这个问题却是不适合由他来问。
“算了,不提这些,我是不该看着你却想着她。很快就要到腊月了,今年我留在江南过年,有花兄作伴,这个年定是一个好年。”
“陆兄,你的甜言蜜语用在我身上有些浪费了。”
花满楼说着笑得却越发柔和,“因为我知道,有陆兄在,这个新年定是有趣的新年。不知何时江南初雪就会来,陆兄到时候如果感兴趣,不妨与我一起去断桥听雪。”
就是这种笑容。
陆小凤真不是有意再次看着花满楼想起乐远岑,而是这种笑容也太像了,如果介绍他们认识会是一番什么场景?
其实,陆小凤非常明白这两人并不相同,或者说相似之处只有三分。
但是也许源于某种直觉,他荒谬地觉得素不相识的两人,存在着某种藕断丝连或是讳莫如深的关系,当然也可能完全是他的错觉。
“听雪一事,太过风雅。花兄,你就别为难我了,我听你弹琴已经足够了。”
陆小凤说着喝了一口茶,今年不与去年同,也不知道会不会在新年的时候,遇到去年一起过除夕的朋友。
**
乐远岑也有些好奇陆小凤与极乐楼的案子。
不过,事情分轻重缓急。在她接任了六扇门总捕头一职后,就将梅花大盗的案子安排给了金九龄,她先要直奔姑苏而去。
逍遥侯与天宗一案并不似梅花大盗那般闹得沸沸扬扬,但是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因为萧十一郎消失了一年半载后又出现在了江湖上。
最新消息,萧十一郎的身边有美人相伴,不是曾经闹出过八卦的有夫之妇沈璧君,也不是乐远岑认识的风四娘,而是一个叫做冰冰的女子。
这个冰冰并不简单,恐怕世间没有知道她的全名叫做哥舒冰,正是逍遥侯哥舒天的嫡亲妹妹。
此案如从头说起,就要从逍遥侯建立了玩偶山庄开始。
哥舒天是旧时安西哥舒部族的后人,他天生残疾是一个侏儒,却又天资过人,非常人能及。在西域的楼兰古城附近,哥舒天寻觅到了一个地下城池,在里面找到了非同寻常的武功秘籍,以他的资质练就成了一身绝世武功。这一过程中,哥舒天并非一个人,他的妹妹哥舒冰一直都陪在左右。
武功大成的哥舒天来到了关内,自封逍遥侯建立了一座玩偶山庄,它成为了江湖中让人胆寒的禁地之一。
玩偶山庄,顾名思义就是将人当做了玩偶看待,以囚禁不服从的江湖人为乐趣,像是昔日驰名江湖的红樱绿柳也被困在其中十多年不得离开。
逍遥侯不只建立了明面上人们知晓的玩偶山庄,更是暗中组建了天宗,控制了江湖上的很多人。
只不过代他出面的人是小公子,而为了保守自身武功与身世的秘密,他派人去毒杀亲妹哥舒冰。
直到两年前,割鹿刀的消息出世,沈璧君带着刀嫁入了姑苏无垢山庄,嫁给了庄主连城璧。
逍遥侯也许是闲得久了,他也想见一见人口称赞的美人沈璧君,也想见一见神乎其神的割鹿刀,他就把沈璧君给抓到了玩偶山庄,这却招来了大盗萧十一郎。
撇去萧十一郎与沈璧君的那些八卦传闻,一年半之前,小公子被杀,玩偶山庄被破,萧十一郎与逍遥侯一同消失了。
消失,是一个暧昧的词语。
死要见尸,活要见人,才能给一个明确的说法。
小公子死了,逍遥侯不见了,天宗却未曾瓦解。
乐远岑依据那本名录几经调查,将嫌疑锁定在了一个人的身上——侠义无双的无垢山庄庄主连城璧。
割鹿刀出世后引起的一连串事情,连城璧虽是牵连了进去,但江湖人都在八卦,他的妻子竟是与大盗萧十一郎有了不清不楚的牵扯。
在逍遥侯失踪之后,沈璧君没有回到无垢山庄,也是去寻找了一起失踪的萧十一郎。
连城璧看上去就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
直到一个月前萧十一郎重现江湖,人们也都认为是他接手了逍遥侯的势力。
然而,乐远岑很确定并非如此。
这世上本来只有逍遥侯与哥舒冰两人熟知天宗势力,乐远岑获得了名录成了第三个知道的人,而她跟踪调查确定了第四个知道的人就是连城璧。
连城璧从哪里得知了天宗的事情?
哥舒冰既然是一直都陪在萧十一郎的身边,那么只剩余一种可能,连城璧找到了消失的逍遥侯,让逍遥侯亲口说出了天宗的一切。
作为六扇门的总捕头,要做的并不是去惋惜这一段恩怨情仇,而是要除去天宗的掌控者,彻底瓦解这一势力。
乐远岑来到江南,连城璧与萧十一郎之间已经开始一段纠葛之斗。
很明显连城璧是想要挖一个大坑让萧十一郎跳下去,让人们都认为萧十一郎继承了天宗,让他背负上洗脱不了的骂名。
这很可能是报复,或是其他,但都不重要了,为此连城璧已然根本不在意旁人的性命。其中包括了设计萧十一郎的弱点,以沈璧君与风四娘的命来牵制萧十一郎。
“你醒了,那就先吃点东西。”乐远岑看到转醒的风四娘,她是在一条河里救起了风四娘。
“老板?”风四娘没想到会见到乐远岑,她一醒过来却是担忧萧十一郎,她知道了设计萧十一郎背上逍遥侯传人恶名的人都是连城璧,“他还好吗?我必须去找他,把事情都是说清楚。”
风四娘说着急匆匆地下了床,跌跌冲冲地要朝屋外而去。
乐远岑叹了一口气就一把横抱起了风四娘,不由分说地将风四娘按回到床上。
“说清楚?不必了。事情都清楚了。萧十一郎已经离开去找失踪的沈璧君了,无垢山庄也已经关闭了。”
风四娘有些茫然地看乐远岑。她只记得自己与沈璧君是被逼迫跳入了水中,为的就是不连累萧十一郎。“老板,到底发生了什么?”
乐远岑将清粥放到了风四娘的手里,这人死里逃生该做的是好好养伤。
“我没有跟着偷听就知道一个大概,在我找到你的时候,没在河里发现沈璧君。而后萧十一郎应该识破了连城璧的诬陷,他击破了连城璧的阴谋,我亲眼看着他完好无损地离开了无垢山庄。两天前,无垢山庄遣散了所有的下人,连城璧封闭了山庄。”
“就这样结束了吗?”风四娘听着乐远岑的寥寥数语。
她时隔一年半载再见到了萧十一郎,有多少担忧或是割舍不了的爱恋,但在她醒来的这一刻,一切缠绵痛心爱恋与惊心动魄的死生似乎都已经结束了。
乐远岑无法说清是否到此为止了。
连城璧的阴谋被识破了,他设计萧十一郎不成,即便他没有被杀,但是意气风发与执念成狂的连城璧都已经不在了。
萧十一郎击破了连城璧的阴谋又能如何,这不是赢了,生活不只有输赢,是非对错更是难以分清。
人只要活着就还要面对未来。不到死亡的那一天,爱恨就不可能彻彻底底的消失。失踪不见的沈璧君,黯然离去的萧十一郎,清醒过来的风四娘,生活还在继续。
“你好好休息,我已经付过账了,湘红楼什么都不缺,你有需要就找张妈妈。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有什么事情,等你完全养好了身体再说。”
乐远岑没有多劝风四娘,她还有最后一个疑问要去证实。
萧十一郎是与逍遥侯一起失踪的,后来逍遥侯被连城璧囚禁问出了天宗。而这一年半载里,萧十一郎与哥舒冰在一起。
此前,连城璧实施的计划有一招,他对外散布萧十一郎是天宗新任宗主,但又在萧十一郎面前一直扮演着朋友的角色,让其认为是哥舒冰接手了天宗,塑造了哥舒冰利用了萧十一郎,并且散布诬陷萧十一郎的谣言,再杀了哥舒冰就死无对证了。
而今,萧十一郎识破了连城璧的阴谋,但真的只是连城璧一人的阴谋吗?
这可能是有些复杂的问题,简单地说来,从逍遥侯手里救走萧十一郎的哥舒冰,她真的是一个与人为善的角色吗?
哥舒冰从小与逍遥侯一起学习诡异的武功。她从逍遥侯派来的灭口杀手手中活了下来,她是萧十一郎击杀逍遥侯的关键,她深知天宗的所有秘密,她真的死在了连城璧手里吗?
**
除夕之夜,姑苏大雪。
已经封闭的无垢山庄里,飘散着一股血腥味。一把寒光冷冽的剑,使得雪地上多了几滴血迹。雪地上不仅有雪,还站着两个人。
乐远岑看着出现眼前有些孱弱的美人,这人就是已经被连城璧杀了的哥舒冰。就在上一刻,死者又活了过来,反而杀了据说是杀了她的连城璧。
“蚀骨,久闻大名,你果然来了。今日,我们终于见面了。”
哥舒冰勾起了一个诡异的笑容,“几个月之前,我就觉得有人盯上了天宗。可是连城璧却好无所觉,人一旦心有所恨就变得迟钝。爱与恨,都是一种无趣的情绪,多了就容易让人功亏一篑。”
“所以,这一切都在你的计划之中,救下萧十一郎,连城璧算尽一切与他相斗,包括将你自己的生死,这都是计划的一部分。”
乐远岑见到哥舒冰就验证她的猜测。局中局,斗中斗,真真假假从来不是那么容易分清。诡异的塞外武功能让逍遥侯成为绝世高手,为何不能让他的妹妹也完美地演出一幕假死之剧。
等到逍遥侯死了,接手天宗的连城璧死了,替她排除异己的萧十一郎认为一切结束离开了,天宗的势力那该落到谁手里?
答案只有一个,从来都是以弱者示人的哥舒冰。
哥舒冰笑意不减,她的计划到此已经失败了,或者说输赢的意义早就变了。
因为她的缘故,萧十一郎找到了逍遥侯的破绽将其重伤。后来,她救走了同样重伤的萧十一郎,他们一起生活了一年半载。萧十一郎认为她重了剧毒命不久矣,所以愿意顺着救命恩人的心愿,陪她渡过最后的一段时光。
“不全是计划,有很多事情是分不清对错。正如你明明猜到我可能对连城璧下杀手,但是你没有阻止,因为你需要的是天宗彻底覆灭,你希望我与他都死了才好,只有死人才没有威胁。”
哥舒冰平静地说出这种坐山观虎斗的猜测,“我明知你来了,却还是对连城璧下了杀手,不是为了成全你,而是没有人可以利用我。利用我的人,那就让他死吧。”
乐远岑没有说话,哥舒冰的猜测是对的,只有死人才没有威胁,只有斩草除根才不必担心春风吹又生。
“至于,我是不是利用了萧十一郎?我救过他的命,我与他一起生活了一年半载,而今他去寻找不知是否还活着的沈璧君了。”
哥舒冰说到这里顿了顿,她是不是喜欢过萧十一郎,这一点谁能说得清?就像是让萧十一郎在沈璧君与风四娘之间做出一个选择,真的可以选择吗?
“有一点是我最后的实话。我要死了,我的好哥哥给我下了剧毒,我是真的命不久矣。遇到你,你替我收尸,顺便替里面的连城璧收尸,这个结尾也不错。我与他死了,你就能彻底瓦解天宗。收尸,就当做是一份薄薄的回礼。”
哥舒冰反手一刀就刺进了腹部,她微笑着说了最后一句,“人总会遇到意料之外,感情的真真假假与虚虚实实,你敢说你能分得一清二楚吗?”
乐远岑看着雪地上的一滩红色血迹。
到此为止,天宗彻底解散了。然而,是非多错,真真假假,从来都不那么容易分清。
既然天宗的事情收网了,火化了连城璧与哥舒冰,那么就要继续进行下一件事情。去杭州拜访花如令查一查极乐楼的后续,还有就是应对瀚海国老国王与花如令的关联可能会带来的麻烦。
**
东风夜放花千树,又是一年元宵时。
乐远岑从姑苏来到杭州,同行的还有不想一个人呆着的风四娘,两人找了一间客栈落脚。
时逢元宵佳节,满城灯火,很多人都在街上玩乐。
为了让风四娘心情愉悦一些,乐远岑劝她不如也上街去凑凑热闹,逛街买买买有时候能忘了那些不开心的事情。
这是一个很没有新意的提议。不过,有人愿意出钱让你买买买,心情确实会好一些。
乐远岑并没有全程陪同,她琢磨着既然最棘手的天宗一事结束了,在杭州还要停留一段时间,也该抽时间去拜访一下郝掌柜的朋友,坐吃山空不是她的做派。
只不过,有一点没有事前向郝掌柜言明,她要出的书不是一般的画册,也不知道郝掌柜的朋友接不接赚钱的活。
此时,街上来了好几个遛兔子灯的孩童。
元宵佳节,兔子灯正是寓意吉祥团圆。兔子灯所到之处,亦是吉祥所到之处。
街上的人群纷纷自发为其空出了一条道来,人们都是笑意盈盈地看着一排兔子灯从眼前而过。
乐远岑等着一串样式不同的兔子灯从眼前晃过,她也是感觉到了正月十五的热闹气氛。下一刻,她再抬头朝前看去,嘴角的笑容却是瞬间凝固住了。
‘香香,现在想来,此生我尚有一个遗憾,我没有能亲眼看一看你的样子。’
乐远岑只觉眼前模糊了起来,她看到一个人站在灯火阑珊处。
那是一张铭刻在心底的颜容,但为何看着他的笑容,她无法去辨别真真假假与虚虚实实的界限。
真的会有如此相似的容貌吗?而又有几人能透过躯体看穿灵魂。
也许,本人都不能,因为在轮回之中,过往化作了烟尘,再世已然是新生。除非是仙人,否则怎么能断定是其中虚实。
而今,乐远岑不过也只是一介凡人。 </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