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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远岑附身靠近了躺着的楚留香,她先确定了那些伤口都没有再继续流血, 看来求抱抱的这人还有余力先封住了穴位。
只是这些伤大多都集中在胸前的位置, 想必下手的人是真的想要了楚留香的命,这句话也有些多此一言, 剑已经出鞘本就是为了伤人, 杀手的剑更是为了杀人而生。
“听说香帅从不杀人, 那你也该明白一个道理。一入江湖,没有谁的手是不沾血的,你不沾血是因为有人替你沾了血。”
乐远岑笑着挑起了楚留香的下巴, 非常温柔地继续说,“这是你的运气好,但是天若有情天亦老, 它从来都是公平的。运气在某处多了一些,在别处就会少一些。你如果指着运气过日子,那应该就逃得更快一些,免得下一剑就是刺破这里了, 你猜我不会不伤心呢?”
楚留香只觉乐远岑勾着他下巴的手指缓缓下移,一下就戳在了他的心口上, 让他的心随之砰砰直跳。
在没有月光的漆黑夜色下, 楚留香无法万全看清咫尺之间乐远岑的表情, 却觉得她的眼眸中尽是星辰之光, 有些冷冽但着实温柔地让人沉迷。“岑岑, 我怎么舍得让你伤心, 你不能冤枉我, 那我就要伤心了。”
乐远岑摇了摇头,人在江湖谁能不挨刀,只要不死就不该伤心,可是不该与不会是两件事。她一把抱起了楚留香朝着道观走去,希望观主见多识广不要因为有人被染了一身血而拒绝他们的借宿。
“香香,这次你是以身例证了我说的话。你若是在我心里的分量再重一些,那么下次你再求抱一抱,我就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楚留香真是哭笑不得,他并不是故意的,只是刚好如此遇到。“那我们就换一下,是我求之不得。”
“我现在求之不得的是你能够安静一点,最好是能晕过去。那么我听不见也就心不烦。”
乐远岑身上也有些伤,她本想在杜先生的消息传来前,好好静养一番,而今看来是有了病友可以一起好好静养。难道还要说一句,这样也不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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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留香再次醒来已是翌日上午,屋里只有他一个人,一身的伤口已经被清理干净包扎好了,也许是伤药不错,痛得感觉并没有作夜那么明显了。桌上有糕点与茶水,床尾也放着叠好的干净道袍。
他梳洗了一番吃了糕点垫了垫肚子,就披上了床边叠放好的道袍出了屋。只见这间道观并不大,此处是在后方的园舍,并没有种什么花草,反而是种了不少蔬果。
在庭院里,乐远岑与一男一女两个小道童正坐着剥毛豆,一边还在说着故事。
“姐姐,那后来神雕有没有渡过雷劫成为大妖前往上界?”小道姑歪着脑袋问乐远岑,“它还会遇到从前的人类朋友们吗?”
乐远岑笑着点头,“你觉得它会遇到,那么它就遇到。人总是要心怀希望才好。”
楚留香看着阳光下的乐远岑,在那些黑暗散去后,此刻是岁月静好,让他不住会心一笑。
乐远岑转头望向楚留香,“怎么,你是打算捡现成的吃。既然能站起来了,那还不去洗手来帮忙,不然中午就没你那一份了。”
“好,你说什么都好。”楚留香笑着走回房里洗了手,在搬出了一把椅子,一起坐到了庭院里,“不过,你就不能偏心我一会?好歹我也是伤重刚醒。”
乐远岑没先回答楚留香,而是对跟前的两个小道童说,“有人来帮忙了,你们的份也已经完工了就先去玩吧。记得与观主说一声,别跑得太远了。”
“谢谢大哥哥。”两个小道童才向楚留香道谢,就是向乐远岑甜甜一笑,“姐姐最好了,那么我们就先走了。”
楚留香无奈地开始剥起了毛豆,“为何他们虽是谢谢我,但你才是最好的?”
“我还不够偏心你?观主收留了我们,而只需我们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我替你选择了剥毛豆与择菜,把拔鸡毛那样的事情留给了观主,这还不够吗?”
乐远岑一点都没有劳役伤员的愧疚感,楚留香还不至于连这点小事都做不了,难道还要惯得他一个人在一旁游手好闲。“至于小良与小荷说我最好,这有什么对吗?我难道不是最好的?”
“是,你是最好的。”楚留香说着也认真了起来,“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好的。”
乐远岑欣然点头接纳了,“谢谢夸奖,但是你别以为夸了我,就能有什么额外奖励。若每次都要如此,那我可真的太累了,不知要给多少人奖励。”
楚留香闻言只能笑了,他也没想乐远岑能好心给什么奖励,那需是由他主动去讨要。
“你是不是与薛笑人对上了?”乐远岑换了一个正经的话题,她大概打听过了薛宝宝大名薛笑人。依照庞文所言,江湖上有两大暗杀组织,一则是阎王殿,另一个就是知名不具的存在。“看来他的手下本领不小,而他的剑法也不一定逊色于薛衣人。”
“十有八.九就是薛笑人。”楚留香想着这大半个月来的探查。
他对为何会薛笑人会如此做,有了一个大致的推测。也许严厉又极度出色的哥哥,就是让弟弟承担不了重压而疯了的根源,这份重压被转嫁到了另一处,就形成了一个杀手组织。“这件事势必还是要让薛衣人知晓,我也不知道那以后他们会如何?”
杀人者,人恒杀之。这就是残酷的江湖本质。想要不被杀,那就必须技压群雄。
乐远岑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我与杜先生达成一个协议,她答应全力帮助我找到杀害柳叔的真凶,而庞文已经死了。虽然庞文不知究竟是谁下了追杀单,但是柳叔生前是在调查海岛之事。我猜我就要找到他了。”
乐远岑说的‘他’,指的只会是十多年来藏在黑暗中的幕后真凶。
楚留香手上的动作停了一停。十多年以来,他也从未停止过在寻找这个幕后真凶,但一直都是音讯全无,如今那人终于浮出了水面,也许是一个谁都想不到的人。
“你答应了杜先生什么条件?”楚留香不会认为朝廷派来的人会大方相助,一来一往之中,乐远岑要做的事情定然十分危险。“是与出海有关吗?”
“帮朝廷杀一个人,是一年多之前上位的新任海贼头领。”
乐远岑已经陆续从杜先生处了解了已知的史天王资料。那人似是已经有了三个替身,而且还打算培养更多的替身,给了他继续成长的空间,日后必成沿海边境的心腹大患。
“杜先生的意思是,史天王会想要邀请山大师上岛作画,那就是我的机会了,顺便可以探查东海上的神秘海岛在哪里。
我想史天王应该不仅是自己求画。海贼掠夺了沿海百姓的财富之后向东瀛转卖,东瀛人也很喜欢春宫名作,往往以高价收购,我猜测史天王是想要请我去为他多赚些钱。看在这一点上,他也不会亏待我。”
“你想要一个人去海贼盘踞的海岛!”楚留香极力压制住了语调,“岑岑,不管怎么样,你还是一个女子,你……”
“我已经想好了。乐山是一个害怕水的画师,他向往走遍四方去看美景,却是因为怕水不敢出海,偏偏遇到了史天王派来的人,也就能勉强渡海上岛了。我既然是被请去的,他们就应该会以礼相待。”
乐远岑没说如果对方不礼仪相待,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了。杜先生是要在史天王大器未成之前让他死,但在这一过程里,绝不可能只死一个人。“我想可能会要半年之久,但不会超过时段。半年又不长,你难道还想扮作我的书童一起去吗?”
“你的这个想法很好。我难道还没有做书童的资格?”楚留香不可能放心乐远岑一个人孤身冒险,两人起码能够有个照应。
“一个怕水又不会武功的画师才不容易引起人的怀疑。我想对方不会让旁人跟我一起上岛,因为他们自会为我配齐各式服侍我的人。书童若是执意跟着,反倒惹人怀疑。你放心,我的水性很好,逃跑是没问题的,即便从岛上游回来都不是问题。”
乐远岑又是笑了,“所以小书童,你就在岸上等你家先生回来。要乖,别到处惹事,否则伤到了也没人为你出头。你可别偷偷跟来,不然我是真的会生气的。”
楚留香见乐远岑的一脸笑意,是让他又好气又好笑才对。乐远岑的脾气是真的很好,只不过她认定的事情,谁也劝不回来。“我什么时候不乖了?不乖的人一直都是你吧?”
乐远岑听得出来,这一句是楚留香克制不住的心里话,“五十步是没有资格笑百步的。你说你乖?那恐怕是在你梦里。你就别和我争了,我们都有各自要做的事情。说句无赖一点的话,这次如果真的成不了,我逃就是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还有很多未尽之事,不会为了一个史天王把自己的命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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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生是史天王手下的第一干将,他此番来到杭州城只有一个目的,把乐山请到岛上去,这等于是请了一座移动的金山回去。
在见到乐山之前,他还是有所怀疑的,即便他也看过了山大师的七本图文,但心里总有疑惑,这人会否根本不一个人,而是一个团队,好比史天王也有三个替身。
不过,白云生在采撷楼观察了乐山五六天,他确定了一件事,此人的画工着实了得,是能帮助岛上赚大钱的。谁让东瀛人不惜高价也要买.春.宫名作,如果能让山大师专门画几幅,那就是财源广进。
“所以,天王想要请我上岛作画?”乐远岑面对终于来的白云生,表现的是又期待又担忧又有一丝害怕,如此精湛的演技,让她自己也折服了。
白云生理解乐远岑的害怕与担忧,对她期待倒是有些不解。“先生,难道也仰慕过大王的大名?”
乐远岑不好意思地摇头,她是一个画师就不该知道那么多。“实不相瞒。我一直都在四处游历也想出海一观。但是,我、我怕水,就一直没能出海,而且总觉得商船不.□□全。如果能在海岛上住一段时间,真是太可遇而不可求了!”
乐远岑的语调忍不住激动了起来。
白云生听着算是明白了,刚才此人的担忧与害怕也不是对史天王,而是因为此人怕水。这也不少见,有很多人也会晕船。看来画师就是画师,对画有种傻的执着。
“先生放心,我们的船不是商船可比的,它开得稳,不惧风浪。我奉了大王之命请你上岛做客,就会让你安全地走,安全地回来。不过,船上不习惯多外人,你那个书童还是留在城里吧。”
“这……,我已经习惯了小虫磨墨铺纸,换了旁人还真是有些适应不来。”
乐远岑想着乔装扮演了好几天书童的楚留香,在解决了薛笑人的之后,他就自告奋勇担任了这一酱油角色,谁让大师身边总要有个书童才对。“不过小虫也怕水,上了船也不知道是谁照顾谁。”
“先生不必忧心,岛上多得是为你红袖添香的美人。何况你去岛上做客,也就是呆几个月而已,不多时就能回来了。”
白云生对乐远岑的犹豫感到有些好笑,但是她也应该犹豫。这些书生总是在不该犹豫的地方犹豫,对于其他的事情又是少了一根筋,怎么就不害怕海贼凶恶会害了她。
白云生刚想吓吓乐远岑,但又把话收了回去,万一把人吓傻了,那就是把金山吓没了。“近日,风和日丽适合出海。如果先生没有旁余的杂事,不如我们下午就走。”
“不等到明天吗?”乐远岑也不想等,早一日上岛,早一日完事。她期待地问,“不用等也好,夕阳的海也很好看。白统领,那么我的房间是有窗吗?站在甲板上看海就算了。”
“当然有窗。我们也别说闲话了,我就在门口等先生收拾好。你不必多带行李,岛上什么都有。”白云生不欲再继续多说,既然请到了人,他就起身先离开了。
乐远岑等白云生走出了房间,她才缓缓喝完了杯中的茶。
白云生的武功不俗,但他是一个自负又傲慢的人。所以,对于不会武功的书生,他不由自主地高人一等了。
这样当然是最好不过了。
一炷香之后,撷芳楼的门口。
白云生就见到了那个书童依依不舍地放开了乐山的衣袖,这书童还大了胆子瞪了他一眼,搞得他像是强盗抢人一样。
白云生回瞪过去,那个书童又是吓得低下了头。他着实不喜欢与这些书生打交道,只得催促乐远岑,“山大师,我们早去早回吧。”
乐远岑也没上演十八里相送的喜好,这戏唱着可别唱歪了,她只得笑着摸了摸楚留香的头发,“小虫,你多大的人了,可别像小时候再哭鼻子了,我很快就回来的。”
楚留香原本是演得眼眶红了,但听到乐远岑的这句话,就想到了他们十多年前的别离之日。他这辈子就没为谁哭过,到头来眼泪都给了一个人。他只能郑重地说,“先生,您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乐远岑点了点头,就转身随着白云生而去了。
她不再去想陆地上可能会发生的事情,江湖少了她,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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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岸边。
白云生是将乐远岑扶上了船,他搭着乐远岑的手腕,确定了这人真的不会武功,而且怕水怕得脸都白了。他只能将人先安顿到船室里,“先生,你在屋里缓一缓。我让人送些酸的梅子来,你吃些会好受一些。然后,你可以先躺一会,适应一下海浪的起伏。”
乐远岑谢过了白云生,她还是真的有些不习惯。不习惯装作完全不适应水,这感觉好比一下子回到很多年前,在雕身里的时候,鸟是不喜欢水的。
其实,重温一遍也不错,回首过去,忆苦思甜,也因为那些过去,她能演出如此逼真的模样。对于这次行程,她也找到了一些趣味。
十几天之后,船就快要达到海岛了。
白云生虽是不喜欢与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打交道,但他还是尽责地每日与乐远岑去聊一聊。他也是随意问了,“先生,你以前想要出海,可有明确想去的地方?如果你想去东瀛,大王也能帮你安排。”
乐远岑先是摇头又是点头,她有些好奇又小心地问,“我偶尔听人说过一个地方,它在东海上,那里似乎很黑,但是也有不少人去,是个很神秘的海岛。我着实有些好奇,白统领听过这种海岛吗?”
白云生闻言一愣,随即就猜到应该是某个富商无意中告诉了乐山这个隐秘。
“你说的是蝙蝠岛吧?传言那里没有光,但是什么都买的到。不过,去的人都要有邀请函才行,而且这个秘密从不对外人言。大王被邀请过,但还没有去过蝙蝠岛。等你见了大王,可以问问他,有否可能带你见识一下。你就别问其他人了,他们也不知道,你也容易祸从口出。因为,我听说蝙蝠公子的势力遍布整个江湖。” </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