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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月夜, 相思楼。
庭院里只见两道白衣的兔起鹘落,身法都似是快到了极致, 一招一式之间, 谁都没有下狠手,但谁也没有先退一步的打算。
乐远岑听着耳边衣袖翩飞的声音,她很明白在平静的表情下,她的情绪有些失控了。
不久之前,她终于找到了遍寻不得的青龙会暗影。在选择究竟是借助那个力量复仇,或是为了日后江湖大局考量毁了青龙的苏醒之机, 她刚刚选择了后者, 就得到了柳长街的死讯。
柳长街的死, 不是节哀顺变四个字就能让她释怀了。
他们在桃花镇结识, 认识了十年。在离开桃花镇之后的半年,是柳长街带着她一步一步走向了江湖, 让她以眼盲之身重新认识了如何在江湖生存。
他们是亦师亦友,一起守着青龙的秘密,有着抓捕黑暗凶手的相似理念。在与黑暗斗争之路上,有的人不在身边,但如同导师明灯照亮了前路。
人与人的感情总有深厚浅薄之分。
乐远岑忘不了入世之初,在深沉的黑暗里给予过帮助的人, 更不会随便就丢弃那一年所滋生出的感情。没有经历那样非人的苦难, 就不能感同身受那种弥足珍贵的感情, 更没有资格去评判这样的感情是否有失理智。
余生再长, 都不会有人再让她那般铭记于心了。就像是后来遇到的麻衣教中人, 他们就算奉上了教主之位又如何。那些人信奉强者为尊,如果她死在了天梯里,不会有谁为她掉一滴眼泪。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人的一生遇不到几个雪中送炭的人。
偏偏,柳长街死了,不知被谁而杀,不知因何而被害。
她的挚友本就寥寥无几,而今已经失去了一人。她心里更害怕的是,如果柳长街是因为调查她的案子而被灭口了,那就是她害了他,她害了自己的良师益友。
乐远岑有了一瞬的失神,那她现在又在做什么,楚留香闻讯匆忙赶来洛阳有错吗?
她想以最快的速度确定柳长街的死是否与中原一点红有关,而楚留香是在担忧她的安危,这怎么会有错?只是,她孤军奋战多年,早就不习惯有人会来帮她一把了。
正是在这一霎,乐远岑挡住了楚留香的左手,而楚留香的右手已经成指将要点向乐远岑身前的穴位。
不过,两人都猛地停住了下一步的动作。乐远岑能感觉到隔着衣袖楚留香左手碗上的手珠,楚留香的指尖也碰到了藏在衣服里的铜钱。
“你们够了!”中原一点红终是大喊了一声。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有谁还记得他在场吗?有人为他打起来了,这真是让他受宠若惊。
“楚兄,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是我傻到被乐山请来了,技不如人,我也认了。”
中原一点红说着又看向乐远岑,“乐山,做一行有一行的规矩,杀手也是守信用的。你请我来,到底为什么?不能说的,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会说半个字。”
今夜突发的一场打斗不能说与中原一点红无关,可是打起来之后,不是中原一点红喊了停,就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当然是尊重你的意思。”
楚留香像是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退到了一旁。他抬头看向了明月,月亮怎么会那么圆。既是已经那么圆,为何月光又是那么凉。
乐远岑压下了起伏不定的情绪,转身面向了中原一点红。
“我知道你是一个有信用的杀手,不出此计,你也不会来此。我不需要你说什么,只要你今夜出剑就可以了。我下的单子,我希望你能做完。”
中原一点红隐约有了猜测,但他是一个守信的杀手。一旦他接了单子,只要下单的人没有撤单,只要他没有死,那么就会执着地刺杀下去。“好。你可以喊停。”
乐远岑不需要喊停。中原一点红一动手,她就变化了身法,这是柳长街会用的武功身法。昔日,他们曾经切磋过几次,她也只能模仿出五六分而已。
在剑光凌冽之间,乐远岑确定了一件事,人不是中原一点红杀的,他还没有这个本事。而且那一夜柳长街恐怕遭遇了两拨敌手,后者一剑封喉要了他的命,前者却是造成了他身上那些打斗的伤痕,这是两种不同的武功。两拨人之间也许无关,也许有关。
“咚!”中原一点红忽而手腕一麻,他手里的剑落到了地上,却是不知道了乐远岑究竟是如何出的手。
“我已经得到了答案。”乐远岑在得知不是中原一点红下手之后,并没有杀了他的打算,只是封住了他的右手让他不能用剑了。“我很好奇,你的师父是谁?你的剑已经很快了,他的剑应该快吧?”
中原一点红藏在面具后的脸色一白,这是他绝对不能回答的问题。“我没有师父,杀手是没有师父的。”
“是吗?”乐远岑却是笑了笑。江湖人都有师父,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在江湖上会用如此用剑的人本就不多。我有幸见过一位,昔年第一剑燕南天的剑就很快,只是燕南天的剑是侠义之道,他的杀意已经消散了很多。后来薛衣人成了天下第一剑,唤名为血衣人,不知你们有否相似之处?”
中原一点红早就习惯收敛一切的情绪,但是听闻此言,他的心还是跳快了半拍。他的师父虽不是薛衣人,然而乐远岑猜的已经很近了。
“我从未妄图与天下第一剑一较高下,我只是一个杀手而已。”
乐远岑得到了她要的答案,这世上能让她感觉不出情绪变化的人也只有无花了,而中原一点红已经把该一切都说了出来。
杀了柳长街的人不是薛衣人,那就是与薛衣人有关的人。他们与柳长街八竿子打不到一块,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下手的人也是个杀手,是接了谁下的单子。
“我相信你的话,我会把单子撤销了,你走吧。至于你的手,你如果能找人解开,我也不会千里迢迢再下手第二次。只不过,我多嘴一句,做杀手杀人终不是长久之道。”
人在江湖,又有什么长久之道?
中原一点红不会问这种问题,他被师父收养的那一天就成了一个杀手,除非不再能握住杀人的剑,否则他就一直会是一个杀手。
中原一点红走了,楚留香也并没有留下,他追上了中原一点红,说是一起喝一杯酒。
相思楼的别院瞬间安静了。
乐远岑再也听不到第二个人的声音,她只是微笑着走回了房里。
房里一片漆黑,可是瞎子根本就不需要点灯。
在静寂漆黑的房间里,她却无端想起了一位老朋友。以前她觉得黄药师非常固执,现在看来她也是很固执。固执不仅是刺伤了身边人,也会刺伤到自己。这绝非她的本愿,那到底是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哐当——哗啦——’
崔妈妈在走进别院时就听到了一地瓷器碎裂的声音,再看那屋根本就没有点灯,就是小跑冲过去推开了门。
“山大师,您怎么不点灯?没伤到吧?”
乐远岑虽不需要点灯,但是她一直都会点灯,是为了方便照亮别人的路。
崔妈妈当然不知道乐山看不见这种事情,她手里提着灯笼却看到了一地砸碎的瓷器,却是明白了这些瓷器不是意外碎裂,而是被故意砸碎的。
砸东西当然是因为心情极差,而心情差就要发泄出来,不然一直积压着难说会不会疯了。
崔妈妈阅人无数,传说中的乐山说是来此寻找灵感,但她能够感觉出乐山笑容之下的伤悲与压抑。后来,乐山在相思楼住了七天,再也没有让崔妈妈感到第一面所见的那种疲惫至极,可是崔妈妈总有些担忧,但又不知从何说起,谁让乐山也不叫楼里的姑娘作陪。
“砸得好!山大师,你早该砸了。我见你的第一面就觉得你该砸了别院才对。”
乐远岑被崔妈妈逗乐了,或是因为第一次体验如此直接地发泄而心情转好。
“崔妈妈,你真是有趣,我砸了你不心痛?”
“看您说的,您给钱的不是吗?您给钱,我逗您开心,那就是应该的。”
崔妈妈看到了碎成渣的几件珍品,但是砸都砸了,她现在与金主去计较什么?
“我不顺气的时候也会砸东西,不过顺手一拿都是便宜货,砸了从不心疼。您比我有钱,那么就按照您的身价砸。谁都有不顺心的时候,憋着才会憋坏了,如果做人一直都很冷静,那其实才是很没趣。”
乐远岑闻言笑了出声,她精准地从一地狼藉的空隙里走到了门边,挽住了崔妈妈的手,“崔妈妈,你今夜没有约吧?请人来收拾了这里,我去你那里,想听你说说故事。你看成吗?”
崔妈妈看着乐远岑,她另一只握住灯笼的手抖了抖。真是要命了,这人还是别笑得好,笑了起来连她这般久经风月的心都砰砰直跳。
“山大师,我哪会讲什么故事?不如找惜年陪您,她的琴棋书画都是一绝。”
乐远岑摇了摇头,惜年那样的年轻头牌许是什么都好,可她只想听听崔妈妈说故事。“在我看来,崔妈妈就是最好的。怎么,你还吝啬说一两个故事?”
崔妈妈当然不是吝啬说故事,她是太久没有接客,不过看来今夜只是陪着聊天说话,那倒也是还好,才没有觉得隐约的有些失落。
“那好,这边请——”
**
楚留香与中原一点红喝了几杯酒,聊了一个时辰,中原一点红就先离开了。
他们因为杀与被杀而结识,而能与中原一点红喝酒的人怕也是寥寥无几。不过两人也没有太多的话能聊,有的朋友坐下来喝几杯酒已经够了。
夜还长。
楚留香慢慢走在街上,远远看到了街尾的相思楼。
今夜的事情太出乎他的意料了,谁都可以叫他香帅,但是乐远岑怎么忍心如此疏远他。一字之差,就完全抹杀了他们的过去。
那一年,与姬冰雁在兰州分别后,他走过很多地方。
大半年前,他在云南偶遇了无花,无花再次给了他一个惊喜,说是在移花宫旧地与乐山相遇,定下三人的端午之约。那时,他真想问上苍是怎么想的,为何有些缘分那么薄,难道是年少时的初遇就已经耗尽了余生的机缘?
直到今夜,楚留香明白了这个问题已经无解,决定权不在他的手里。
正如当年,他也没有决定权。他一直尊重旁人的选择,但乐远岑不是旁人,而他心里的苦到底有没有意义。他若真的全都是香帅该多好,那就压根不必去想这些问题。
楚留香在相思楼斜对过的客栈里住了下来,也许他应该转身就离开洛阳城,但还是想再多呆一两天。因为之前匆匆赶路,有好几天没有好好休息了,而一睡就是一整天,再醒来夕阳余晖照进了房间,他的肚子也开始叫了起来,那就要饱餐一顿。
不多时,店小二也就将所点之菜都上齐了。
楚留香才动了几筷子,却是又被店小二敲开了门,看到他提着一个精致的食盒。
“客官,这是从对面相思楼里送来的,点名送给您。”店小二将食盒放在了桌上,他也有些好奇里面是什么。
“送给我?”楚留香看着食盒沉默了片刻,还是掀开了最上面的盖子。
第一层则是刚出笼不久的糕点,一股甜而不腻的味道迎面而来。每一块很别致,是各色精致的鲜花模样,而第二层则是摆了以不同水果雕成的鲜花。
“这是想得太周到了,给您送了饭后餐点,甜食若是有些腻,那就再来些水果爽口。”店小二看着食盒里的食物,那他们客栈的菜就相形见绌了。他不能再看了,不然肚子饿。“客官,您吃好,有事叫我。”
楚留香等小二关上了门,就取下了扣在盒盖里的纸片,翻开一看是再熟悉不过的字迹。
‘鲜花赠美人,博君一笑,一笑解千愁。别生气了。’
楚留香盯着这一行字看了许久,终是笑了起来。
他夹了一块桃花的糕点咬了半口,这味道如此熟悉,甜而不腻,又齿颊留香。
它的甜何止是留在唇齿之间,更是渗入了心里。
“对你,我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楚留香笑着低语了一句。
有一个人,她说一句话就能你觉得身在地狱,而下一句话又立即能让你身在仙境,他也不知道此生遇到了,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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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后,楚留香再次来到了相思楼的别院。
比之昨日,今夜别院的屋子里点灯了。他敲响了房门。
“没锁,直接进来。”乐远岑手中还拿着笔,她抬头对着推门而入的楚留香笑了一笑。
楚留香看着灯火摇曳里的这个笑容,仿佛时光回到了很多年前。
在那些冬夜里,两人同坐在书桌边,听着乐远岑念着那些诗文,他会因为一个笑容而走神。十年了,他经历过了太多,但还是因为同一个笑容而走神,也许所有的挣扎与遗忘都只会让人越陷越深。
乐远岑没听到楚留香说话,她只得先柔声说到,“你该不会还在生气?”
“如果我说是呢?”楚留香反手关上门走到了圆桌边,在乐远岑面前坐了下来,“那你打算怎么办?” </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