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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傍晚时分,永州城南城门紧闭,只有旁边的两扇小门开着。
士兵甲正靠坐在地上打盹,旁边的士兵乙踢了他一脚道:“哎,起来了,有人来了!”
“切,蒙谁呢!这都三个月没见到个活人了!”士兵甲眼睛都没睁一下,嘟囔道。
“说什么呢?我不是活人?”士兵乙反驳道。
士兵甲翻了个身,拿背对着他,没好气道:
“别抬杠!你知道我什么意思!这偌大的永州城,除了我们这些个看门的,哪还有活人!”
士兵乙惊慌地四处张望,“嘘!小声点!让那些人听到了,小心把你也……”
他说着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士兵甲显是很惧怕那些人,不再言语了。
“哎,快点起来!真来人啦!还是俩!”
士兵乙又踢了他一脚,自己先拄着长枪站了起来,整了整头盔,努力摆出一副威严的表情。
“还真有不要命的!”士兵甲也一脸不耐烦地站了起来。
说话间,两个年轻男子已走到近前。
这俩人,个顶个地好看,好看得又很不一样。
走在前面的少年,约莫十六七岁,眉目如画,面容清冷似远山初雪。
但当他笑吟吟递上通关路引的时候,立时便如积雪消融、梅花绽开,让人不由得心生亲近之感。
后面的男子二十来岁,身材高挑挺拔,气质如同明月清风,自带一股淡淡的疏离感。
这两人正是扮作男装的沈星染和玄澈。
士兵甲接过路引,第二郎当地翻看着,
“哟!名字不错嘛!熊大、熊二,和两位的长相……呵呵,颇为契合!来永阳城探亲……”
士兵乙焦急地打断道:“好了,这天色也不早了,让两位小哥赶紧进城寻亲去吧!”
士兵甲头也不抬道:“急什么?不检查清楚了,怎可放行?”
士兵乙烦躁地吐了口唾沫,没再吭声。
沈星染笑道:“不急,也不差这一时三刻了。”
士兵甲抬起头瞄了她一眼,漫不经心道:
“既来探亲,可曾事先书信联络过?你们确定亲戚还在城中?”
沈星染回道:“我们这亲戚呀,世代居于永阳城中,断不会错。”
“临行前家中父母叮嘱过了,着我兄弟二人一定要寻到亲戚,方可返回!烦请两位大哥行个方便。”
士兵乙劈手将路引夺过,递还给沈星染,嘴里嚷嚷道:
“手续齐全,放行!二位速速进城吧!往前一直走,到了路口左拐,便是城中大街了!”
士兵甲低低骂了一句脏话,歪头斜靠在门上,不再言语。
沈星染和玄澈进得城门,沿着士兵乙指的方向而去。
玄澈低声道:“他指的地方,有蹊跷。”
沈星染应道:“果真如阿牛哥所说,守城的士兵都知道实情,并且也涉及其中。”
“为虎作伥!”玄澈冷冷道。
“不过,看这两个士兵的情形,倒似并非自愿,那个士兵甲甚至想劝退我们。”
沈星染早就看出了士兵甲的一丝善意。
行至路口,玄澈突然顿住脚步,似是感应到了什么,一闪身将沈星染护在身后,“阿染小心!”
沈星染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心情复杂。
任何时候,只要有危险,他都会第一时间护住自己!
现下,他背上还有为了护她而受的箭伤未愈。
可是,他做这一切的前提,都只是为了利用她!
她只有不断提醒自己,保持清醒,不要沉迷。
一阵沉重缓慢的脚步声传来,伴随着令人心悸的低吼声。
沈星染一个旋步侧身,闪到玄澈前面,“我来应付!小心你的伤!”
面对两侧步步逼近的瘟僵群,她双手左右平举,用力推出,瞬间结出一道球形防护结界,将她和玄澈护在中间。
她既已知晓,城中瘟僵多为百姓被感染所致,自是无法对他们痛下杀手,只能先做好防御。
尸群开始杂乱无章地拍打、攻击结界。每次进攻,都会被同样的力道反弹回去。
但他们无知无觉,并且力大无穷,即算是被弹飞出去,还是会爬起来继续进攻。
附近的瘟僵似是受到吸引,陆续赶来。参与进攻的瘟僵越来越多。
发觉沈星染支撑结界稍感吃力,玄澈扶住她一只肩膀道:
“阿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你不忍心对他们出手,我来!”
“不必!”沈星染奋力抗下一波攻击,使出瞬移之术,带着玄澈消失当场。
四周围攻的瘟僵一下子失去了目标,陷入混乱的互殴中。
外围不断有新的瘟僵加入互殴,场面愈加失控,断臂残肢乱飞。
眼看场面无可收拾,空中突然传来一阵喑哑诡异地哨声。
正在盲目混战的瘟僵瞬间如同被按了暂停键,全部定在原地,一动不动。
哨声调子突变,瘟僵群开始朝同一方向缓慢移动而去。
从一堵墙后闪身出来,沈星染望着尸群消失的方向,喃喃道:
“他们是有组织的,有人在背后控制着他们!这果然不是疫病,而是人祸!啊~~”
冷不防,脚底踩到一物,她惊叫一声,踉跄着后退。
心下隐隐有感觉,那十有八九是残肢之类的恶心人的东西。
后背靠上一堵坚实的胸膛,闻着熟悉的清冽木香,沈星染心下稍安。
她大着胆子,试图看清那绊到她的究竟是何物。
暮色渐沉,天还没黑透,她依稀看出那是一个球状的物体,吸引还有毛发。
更可怕的是,旁边还有更多长长短短、奇奇怪怪的东西。
她“啊~”地一声惊呼,却被一只大手挡住了视线。
玄澈左手将她护在怀里,右手覆上她的眼睛,附在她耳边低声道:“不是什么好东西,别看!”
沈星染其实没那么怕,主要是有点恶心。她干脆闭上眼睛,由着他揽着自己向前走去。
玄澈护着她,边走边踢开地上散落的头颅和断肢残臂。
还剩几具残尸向两人攀爬,被玄澈凌厉的眼神一扫,顿时委顿在地,成了真正的死物。
直到干净的路段,玄澈才将沈星染的眼睛放开,默默地退后五步,规矩地垂手站着。
沈星染哑然失笑。
事实上,自从上了嘉云山开始,她已经不限制玄澈靠近自己了。
方才,玄澈分明是帮了她,却一副犯错的小媳妇模样,看起来着实有点可怜。
她笑道:“我又不是那不知好歹之人,方才,多谢啦!”
玄澈抬头望着他,眼神中的情绪,不知是期待还是自惭,抑或是委屈。
沈星染看不清那到底是什么情绪,也不想看清,她清了清嗓子,“这些瘟僵看着似曾相识啊!”
这些瘟僵,让她想起了修罗返魂窟中,地底冒出的行尸走肉。
玄澈眼神望向瘟僵群远去的方向,没有吭声。
“哦,对对对!你不记得了!”沈星染拍手道,
“我有个计划,不如我们假扮成瘟僵,混进去。看看是谁在召集、控制他们?”
“幕后的黑手又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