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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丑》在国内上映, 因为对沈彻有偏见而抵制这部片子的人不在少数, 但是看过的人却都无一例外给予了极高的评价,当然影评人更多关注的是导演的功力,不过在好评如潮中, 已经淡出人们视野两年的沈彻也开始渐渐有了一席之地。
――沈彻的表演超出期待。
――我以为《孔雀鱼之死》里的表演已经是他的极致,难以想象他还可以出演这样的角色。
――也许是因祸得福吧, 祝福他。
秦修在微博上推荐了《小丑》,引来一部分粉丝的不解和许多好事者的猜测, 他没有解释, 事实上自沈彻出国以后,他已经有快两年时间没有自己发过微博了。
住院期间他接到了一部叫做《旅程》的电影剧本,剧本是根据真人真事改编, 讲述音乐学院指挥系的天才学生毕业后放弃了前往费城爱乐施展拳脚的大好机会, 一个人带着一把小提琴,踏上了前往世界蛮荒之地的漫漫旅程, 却不幸在一场雪崩中遇难。
剧本写得非常震撼, 又是他熟悉的古典音乐领域,他花一个通宵读完剧本,第二天一大早立刻打电话给导演表示自己愿意出演,得到的回复却让他始料未及。
剧中主人公的原型,那名年轻的指挥天才在国内古典音乐界也算小有名气, 对方的母亲表示必须亲自见过演员,她认可以后才能出演。
约见的地点在滨海大酒店,导演见秦修过来, 露出棘手的表情,摇摇头。
秦修在休息室里见到了路航的母亲,冷漠中不乏憔悴之色的妇人。
“你太漂亮了,”妇人端详茶几对面的秦修,“不太像我儿子。他也没有你高。”越是端详似乎越是不满,路母皱起眉头,“不能因为你是明星,有票房号召力,就让一个完全不像我儿子的人来演他。”
秦修耐心等待长辈说完:“要论外表,我和您儿子的确不像,但是我也演过许多和我本身完全不像的角色,我觉得……”
“不,不,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路母抬手打断,“你想说你演技很好,演什么就像什么,但这次不一样,这次你要演的是我的儿子,没有谁比做母亲的更了解自己的孩子,我看你第一眼,就知道你不合适。”
对方的武断让秦修颇有些不适,还是尽量心平气和以照顾这位母亲的心情:“您觉得我不合适,只是因为外表吗?”
“当然不是,是直觉。你不像他。我觉得你不合适。”路母一口咬定,起身似乎已不想再谈。
秦修完全没想到自己撞了这么一颗硬钉子,他以为只要好好谈,总会谈得拢,他已经拿出了十足的耐心和诚意,奈何对方坚持先入为主,根本不给他机会。
妞妞见那位妇人出来后没跟导演说几句就冷着脸走了,就知道肯定是不欢而散,秦修走出来时脸色差极了,导演拍着他的肩安慰他,说还会再劝劝路母。秦修没有说话,但妞妞知道秦修没那么容易放弃。
她以为秦修会直接去找路航的母亲,哪晓得秦修一有时间就往音乐学院跑。她有几次跟着他去,发现秦修除了观摩校乐团排练,还不时向学校的老师和同学打听有关路航的事。
“路师兄以前经常在那里练琴。”为秦修带路的女学生笑着指了指走廊尽头的琴房。
“他家里不是有钢琴吗?”秦修不解。
“路师兄是住宿舍的啊。”女学生回答。
秦修蹙眉,他记得路航的家离学校并不远。“我能进去弹弹吗?”
女学生愣了愣,似乎是没想到秦修还会弹钢琴:“可以啊。”
秦修走进琴房,揭开琴盖,按下中央c音,确定音准是调过的,便坐下来,问:“路航都弹过什么曲子?”
“啊……很多啊,”女学生被秦修坐在钢琴前的架势震了一震,心说果然是演员吧,真是演什么就像什么,“我有天晚上路过时听见他在弹肖邦的离别曲。”
肖邦的离别曲吗。对天才的路航而言应该是简单到都毫无意义的曲子,为什么会一个人在夜里弹呢。
这是妞妞第一次听秦修弹古典曲目,虽然穿着有些时尚的宝蓝色格纹衬衫,但只要他往钢琴前一坐,就很神奇地没有一点不和谐的地方。
夜幕降临,天空是深蓝色的,肖邦的离别曲像海一样淹没了他们所在的这间小小琴室。
秦修感受着实木琴键贴在指腹的厚重触感,曾经的路航,就是这样一个人在寂静的夜里弹着肖邦的离别。这首曲子在创作之初并不叫离别曲,只是一首夜曲气质的钢琴练习曲,在告别祖国背井离乡后,这首e大调的钢琴练习曲才被作曲者赋予了全新的意义。
他想到一个人踏上旅程的路航,他留给母亲的信里,写着自己要去寻找真实的世界,承诺着当他回来,他会是一个全新的路航。
他去了他从小就想去的地方,去了非洲的大草原,去看世界上最壮观的迁徙,去乞力马扎罗,去看早已不存在的乞力马扎罗山上的雪,去黄石公园,看间歇喷泉,一只狐狸在雪坡上打滚,空气中洒满梦幻的冰晶。他的cd机在去大峡谷的路上摔坏了,但是他的心里装着马勒,装着德沃夏克,装着拉赫玛尼诺夫。
这段旅程原本不该是单程,只是意外地停在了半路。
夜曲般宁静的旋律后,主题句忽然高亢起来,那一刻妞妞竟生出了是钢琴在感慨的错觉。和弦不断上行下行,嘈嘈切切地翻滚着,秦修行云流水的指法连一旁的女学生都看得目瞪口呆,这曲子不难,但着实不是一个偶像歌手能轻易驾驭的,而秦修弹得颗粒分明,层次清晰,情绪饱满。
手机短信铃突兀地响起,妞妞摸出手机一抬头,这才看见走廊窗外站了许久的人影。是路航的母亲。
“你以为这么做我就会同意你演路航了吗?我告诉你,你这是白费力气。”
面对依旧态度强硬不松口的路母,秦修并没有反驳,只平静地问:“我会弹钢琴,您一点也不吃惊吗?“
路母蹙眉,要说不吃惊是假的:“那又怎样?”
秦修不再说什么。
“怎么不说话?”路母问。
秦修还是缄口不言。
“以沉默对抗是吧,”路母忽然显得有些气,“你这个样子……”话到一半却戛然而止。
秦修正抬眼注视她,他的眼睛很亮,有种不服输的倔强藏在看似清秀谦逊的外表下。
路母抿紧嘴,最后看一眼始终不再开口的秦修,带着愠怒转身离去。
妞妞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很替秦修难过,那位母亲看来这么坚决,秦修可能真的拿不到这个角色了。她想不明白,既然已经同意以儿子的事迹拍摄电影,又何必如此固执,到哪里去找秦修这样又有演技又有诚意又懂古典音乐的演员啊。
jessica已经在帮秦修物色别的剧本了,但是只要导演那边还没最终放话,秦修依然隔三差五地抽时间去路航毕业的音乐学院。
这天导演突然打来电话,让秦修去滨海大酒店,妞妞知道《旅程》的配角试镜正在酒店这边进行,导演在电话那头也没说清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也不知道秦修这趟去是福是祸。
他们到的时候是下午,导演在面试配角,制片人高先生满面笑容地走出来:“早上的时候路夫人来找我和辛导,问了许多关于你的情况,”制片人脸上挂上祝贺的笑意,“她同意你出演了。”
不单是秦修,连妞妞都吃了一惊。是被秦修的诚意感动了吗?但也不像啊,那位阿姨一看就不是那么容易买账的人。
秦修只觉得心里的石头落了地,虽然惊喜,仍然不解:“为什么突然又同意了?”
“是啊,我也很意外,”高先生摩挲着下巴,“她只是说……你不说话的时候挺像路航。”
秦修眨了下眼,有些诧异。
“对了,路夫人还让我问你,当时你为什么一直不说话。”
秦修蹙眉沉吟半晌:“……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或者该说,那一刻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让她听到,如果可以,他更愿意写一封信给那位夫人,就像路航做的那样。
妞妞先回公司了,秦修留下来和编剧讨论了一下剧情,离开酒店时已经快五点了,走出大门发现对面的马路上支着摄像机,围了老大一群人,试镜正进行得如火如荼。
他站在宝马重机旁,没有慌着上车,隔着一条马路注视着热闹的试镜现场。那个时候也是在这里,也差不多是同一个位置,他淋着大雨骑在战斧上,远远地看着那个在太阳雨下投入地跳着舞的卷毛青年。
其实不是太阳雨,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每当回忆起那天的场景,总觉得那时的雨是金色的,一团乌云都没有,那些雨活像是从太阳上洒下来的。
今天却不一样,阳光很好,一切却显得阴沉沉的。试镜的人换了一个又一个,然而再也没有人能像那个人一样吸引住他的目光。
秦修在阳光下眯起眼。沈彻和自己不一样,和安嘉冕也不一样,但他同样是为表演而生的。
今天早上刷微博时,发现自己发的那条推荐《小丑》的微博被不少人转发了,当然依然有许多人转发得不怀好意,却也有不少是真心力荐电影的。
你感觉到了吗?我已经感觉到了,世界因为我们的努力开始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还差一座奖杯了,冰山美男戴上安全帽,海魂重机在阳光下呼啸而去。
托《小丑》的福,沈彻竟然接到了美剧的邀请!即便只是二线的美剧,在国内也会有可观的关注率,更何况这还是绝对一线的大成本美剧,名字叫《into the fire》。
欧哲伦从沙发上蹦起来:“是讲战斗机飞行员的美剧?!沈彻莫非要演飞行员?!”
凯墨陇整着衣领笑了笑:“总不可能让他演战斗机。”
贺兰霸一行在公寓里天天都能收到沈彻发回的热电。
――同志们,我今天坐进f-18了!surreal!!语言已经无法形容我感受,特附照片一张!兰博基尼算什么?真汉子就坐大黄蜂!
照片上的沈卷毛坐在水泡仓里,扭着身子好照到中控台碉堡的平视显示器,样子好不骄傲。
――今天进了模拟舱,穿着飞行服是不是特别有范儿啊!欠抽地p个s:没错我身后那个巨无霸就是传说中的b-52!
――今天拍弹射,我靠降落伞泡在水里重得跟十车切糕一样,我整个人被蒙在里面游都游不出来,差点就交代了!
――今天还是弹射,我从模拟座舱弹了三次,最后一次舱盖没及时打开,头上缝了几针,不过是男人这些都不算什么!
――我演的这个角色好像特别喜欢弹射,我觉得剧本写得不科学,f-18造价怎么也有几千万美元吧,哪能动不动就弹射。
――还要拍多久的弹射啊……
贺兰霸和欧哲伦都很高兴,沈彻估计是被那个弹射按钮折磨到疯了,这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发邮件来骚扰他们了。
《into the fire》第一季拍摄正酣,秦修也随《旅程》剧组满世界地跑,《旅程》有不少剧情都是在美国拍的,不过那会儿沈彻都在阿拉斯加扎戏,两个人并没有碰面。
对于两个人来说,这一年是繁忙而充实的一年。
“停,停一下!”
台上的指挥大师摆摆手表示不对,乐手们纷纷停下。
“刚刚那段太快了,”秦宪朝乐团道,“贝多芬的渐强就是渐强,不是渐快……”
乐队纠正以后又重头来过。排练到下午六点才结束,秦宪最后一个离开音乐厅。深秋的夜晚凉意正浓,他下意识地把手揣进大衣衣兜里,然后一愣。
掏出衣兜里那张薄薄的电影票,秦宪停在路灯下,这张票是中午路过电影院时临时起意买的,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起去买这张电影票。
电影时间是晚上七点半。
坐在满场的电影院里,等待头顶的灯光熄灭,已经有多少年没有来过这个造梦之地了呢,指挥大师有些怅然地想。秦修小时候他曾经带他来看过迪斯尼的《梦幻曲》,还有托纳托雷的《海上钢琴师》。那个时候他以为将来会在音乐厅的指挥台上看到他的儿子,实在没想到有朝一日却会是在大银幕上看到。
电影根据真人真事改编,路航的事情三年前曾经轰动音乐界,他私下也见过这位音乐天才几次,路航的父亲是一位钢琴家,在路航还小的时候就在空难中过世了。印象中的路航是一位温和安静谦逊低调的青年。
而电影中的那名青年分明是秦修,秦宪眯缝着眼,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是以这样曲折的方式,作为一名指挥出现在大银幕里,心情一时难以形容。
秦修坐在琴室里,正弹着一首短小的抒情小调,秦宪听见后排有女生小声道:“真好听。”
那是舒曼的《童年情景》。
钢琴旁站着一位头发灰白的老人,虽然衣着陈旧,但是从头到脚非常整洁,音乐声停下,老人出声道:“让我想起很多美好的回忆。”
一个小男孩坐在窗户上,晃荡着双腿,童音软糯:“我也有很多美好的回忆。”
路航称呼老人霍慈,小男孩叫伍尔夫。这是路航在国内待的最后一个晚上,他的母亲并不在他身边,也并不知道他要离开。
秦修在第二天早上带着简单的行李来到母亲的家,将一封信塞到门缝下。
“这样真的好吗?”老人问。
“我给她添了太多麻烦了。”秦修说,回身笑着揉了揉小男孩的头发。
电影在世界各地取景,力图最真实完整地再现路航生命中最后一段旅程。秦宪看着秦修背着行囊提着小提琴箱,走在长长的公路上,回头朝偶经的车辆比出大拇指,车子呼啸而去,青年又只好一个人慢慢步行,镜头就这样一直拍着他走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他去的都是人迹罕至,但生机勃勃的地方。
秦宪看着那个恍惚中像是秦修又像是路航的青年,看他在狂奔的角马群中获得灵感,无数马蹄震荡着大地,飞扬的尘土被夕阳的光染成炫目的金色;又看他慌慌张张钻出帐篷,无奈地看着踩灭他的篝火扬长而去的犀牛,一抬头,才见繁星点点,银河悬空。
有时候他也会写写谱子,或者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在篝火旁拉一曲《流浪者之歌》。霍慈和伍尔夫总会在这个时候出现,三个人围坐在篝火旁,谈论音乐,艺术,人生。
有一天夜里,小男孩来了,老头却一直没有出现。
那个夜晚非常的安静,小男孩望着篝火,低声问:“下一个离开的会是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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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修摸了摸小男孩的头:“你们永远在我心里。”
镜头拉远,秦修对着篝火旁虚空的位置笑了笑,拿回手。
星星还挂在天边,秦修独自一人来到科罗拉多大峡谷的山崖边,在夜晚凌冽的冷风中,面对脚下一望无垠深不见底的重重黑暗,他闭上眼,庄重地抬起双臂。
电影里传来了德沃夏克《自新大陆》第二乐章脍炙人口的旋律,秦宪屏息看着大银幕中的秦修,没有乐队,没有指挥棒,但是他仿佛能指挥风。
大峡谷是共鸣箱,风是颤动的琴弦。
空灵的木管和柔美的弦乐彼此唱和,风掀起秦修的刘海,掀起他的衣袂,他指挥的动作有种振翅欲飞的感觉。在乐声中他回忆起旅途中每一幅优美如画的风景,成群结队跳着求爱之舞的火烈鸟,冒着烟的大湖,怒吼着的莫奇森瀑布……他回忆起小时候父亲将小小的自己放在钢琴上,他才三岁,听了一遍就会弹《玛丽有只小羔羊》,他记得那时父母惊喜的眼神,他在琴声中到过拉赫玛尼诺夫的故乡,到过德沃夏克的故土,到过肖邦的祖国,听过胡桃夹子的童话,见过彼得鲁什卡的欢喜和忧伤……他记得父亲过世后第一次见到霍慈的场景,老人取下帽子朝他微笑,教他弹莫扎特,弹贝多芬,那个时候的他还不及老人的腰……他也记得母亲看见自言自语的自己时伤心害怕的眼神。
德沃夏克在新大陆怀念他的故乡,但是这一次,他要出发去新的大陆。
电影院里没有人咳嗽,没有人说话,甚至连呼吸声都听不到,那是只有在古典音乐的殿堂里,只有在真正的艺术面前,人们才会展现的由衷的折服。
辉煌的圆号带来了曙光,星星沉下去,大峡谷在德沃夏克第九交响曲的呼唤中,壮丽地苏醒!
这一幕动用了直升机航拍,金色的大峡谷仿佛与天接壤,配合全乐队的齐奏,画面委实震撼!
而秦修站在世界的心脏,指挥大自然的交响乐团奏出了这个乐章的最强音,定音鼓轰着耳膜,如同这颗星球勃勃的心跳!
“再见,霍慈。”
秦宪看着银幕中睁开眼向老友道别的秦修,他没有认出这一段德沃夏克第九是出自谁之手,想来应该是剧组特邀乐队演奏的,并不是特别出色的演绎,然而震撼人心的日出,大峡谷壮美的景色,却弥补了音乐上的不足。
尤其是秦修,他指挥的动作刚劲有力,澎湃激情,气势十足,那种音乐就奔腾在我身体里的姿态比什么都更有说服力。
秦宪看着这一幕,那份无法看见自己的儿子继承自己衣钵的遗憾,忽然就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了。
电影的最后,编剧和导演做了自己的发想。秦修为了救伍尔夫从雪坡上跌落下来。奄奄一息的时刻,秦修看见小男孩红着眼睛站在他面前,问他为什么要救他:“我离开了,你就自由了啊。”
秦修嘴唇翕动,眼里写着抱歉,对不起,原来你都知道……
“为什么要救我?”小男孩流着泪道,“你明知道我不是真实的……”
秦修看着小男孩脚边被雪掩埋的那把小提琴,音乐也不是真实的,但是,但是……
“……你给我的爱是真实的。”
电影的尾声里,路航的母亲流着泪坐在窗边重读了儿子的信。秦修低沉磁性又略带困惑的声音在片尾娓娓响起:
“……真实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我想融入它,又害怕它,可是不融入它,就会带给身边的人伤害,要靠近你,靠近他们,靠近我的听众,我就必须从父亲的那个世界回来。
“原谅我这么多年都没能鼓起勇气告诉您我的想法,我的世界在你看来必定是荒谬而可怕的,我只能选择了沉默。但霍慈和伍尔夫并不可怕,他们是我的朋友,我只想同他们做最后的道别。在那以后,我才可以真真正正,独自一人站在指挥台上。”
最后的画面里,背着行囊的秦修循着激荡的水声踏上山巅,在他的脚下,一道彩虹跨越辽阔的维多利亚瀑布,一只草原雕滑翔着穿过彩虹,那一幕似梦似幻。
电影在马斯奈的《沉思曲》中落下帷幕,随着电影院的灯光亮起,全场观众起立鼓掌,演员表都快拉完了,人们仍迟迟不肯离开。
秦宪坐在观众席上,久久无法回神,直到耳畔传来啜泣声。他看向身边低着头泣不成声的妇人,默默递上一张纸巾,对方接过来,眼里盈着泪水说:“……那是我儿子。”
秦宪愣了一愣,才意识到对方便是那位过世的年轻指挥天才的母亲。
当秦宪怀着复杂的心情走出电影院时,秦修正在公司的舞蹈教室为年底的跨年晚会做最后的排练,手机短信铃在激烈的舞曲声中很不起眼地响了一声,信息里只有一句简短的brav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