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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凤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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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毛辫子男人与那个光头汉子将赵全拖到屋子外面正准备给他放血,却见从先前那间没人的屋子里一蹦一蹦跳出来一个白衣白裙的人。

    “什么人!”

    毛辫子正面对着蹦出来的白衣人,顿时觉得脑袋上的毛辫子都炸立起来了。

    昙生发出几声自己都觉得慎人的怪叫,嗓子里学着聊斋里的音乐,在深夜里显得尤为诡异恐怖。

    毛辫子嗷地一声,朝后倒退了几步,连滚带爬地向院门处跑去。

    光头闻声一扭头,便见一身白色衣裙的“鬼”,伸着手臂朝他蹦几步,一转眼不见了,再一会儿又出现,直直朝着他过来了,顿时被吓得裤裆都湿了,一屁股跌坐在地,嗓子都岔了声,惨叫连连,“啊!鬼啊!”

    昙生见他跌倒,事不宜迟,手中突然出现一柄金属铲,朝着他脑袋就铲了过去。

    噗嗤一声,那脑袋骨碌碌滚出老远,鲜血喷溅而出。

    幸亏昙生早有准备,及时跳到一旁,才没有被血泉浇脸。

    这个时候,原先出门去抱柴禾的瘦高个回来了,身后还跟着战战兢兢的毛辫子。

    但他俩一见光头的脑袋已经搬了家,再一次尖叫着转身逃出门去。

    昙生见他们都逃了,走到赵全跟前,伸手探探他的鼻息,见还有气息,腹部也在起伏,便稍稍放心。

    但他脑袋上有个口子,流了好多血,将脸都染红大半边,也不知伤没伤到脑子。

    这年头,这种伤势可会要了命啊,但愿赵全能撑过去。

    这时,屋门口传出一声惊叫,原来虎子娘探头一望,见一白衣“鬼”正蹲在丈夫身边不知干什么,便尖叫着退回屋里并想关上房门。

    但那木门早已被损坏,哪里能关的住。

    昙生微叹,捏着嗓子道:“快带你男人走!再不走,一会儿那些恶人就回来啦。”

    只能帮他们到这里了,能不能走的脱就不是自己考虑的了。

    他说完,连蹦带跳跑回杂物间,迅速进农场脱了身上沾了血迹的白衣裙,重新穿上自己的破衣,然后溜出屋子,从一片矮墙处翻了出去。

    回头看了眼,还是拿出金属铲将这片矮墙铲出一豁口子。

    赵全他婆娘要是个聪明的,就应该赶紧带着男人孩子从豁口处逃跑。

    反正这里铁定是不能待了,假若那些人回过味来,再回来查看的话……结果难以想象。

    外面黑漆漆一片,好在自己有农场的自带荧光,能瞧清周围两米范围。

    院子外是一片荒地,荆棘枯草丛生,走出这片坡地,昙生摸索着向官道跑去。

    待上了官道,他撒开腿向前奔去。

    杀人的感觉真的不好,除了恐惧还有懊恼。

    他心跳如鼓,再也不敢停留片刻,只想早点到达县城。

    也不知是不是恐惧激发了力量,昙生马不停蹄地疾走了好几个小时,终于见到一座十几米高的城楼。

    这就是凤城。

    此时天已蒙蒙亮,只见四五米宽的城门两旁建了几户茅棚木屋。

    以昙生这种见过现代宽阔街道的人看来,这里的城门未免太过狭窄。

    而且,这些屋檐下躺满灾民,无端让这个县城现出几分凄凉景象。

    昙生心里凉了半截,但还是带着几分期待迈步走进城门内。

    城内的景象瞬间让他感觉出人间的烟火气,与城外的荒凉比起来,这里有许多飞檐翘角的青砖青瓦房屋,给人一种古朴沧桑之感。

    走过几条街道,只见满街都是饥民,随地倒坐在路边墙角。

    昙生没找到旅馆之类的地方,没办法,他只好询问一名路人。

    “请问,最近的寺庙怎么走?”

    那名男子上下打量了昙生几眼,似有些了然。

    “从这里一直往北,走三里地就看见了。”

    昙生:“多谢大哥。”

    现在唯一能让他感觉安心的地方,似乎只能是寺庙了。

    现今的人们信奉神灵佛祖,也只有那个地方才能稍稍约束蠢蠢欲动的魔心。

    又走了一个小时的样子,昙生终于看见一处高大巍峨的寺庙,但瞧见寺庙门口墙边那一群群倒卧的人时,他惊呆了。

    这哪里是寺庙啊,难民营也不过如此了吧。

    怎么办?难道自己也在这里找一个墙角坐着晒太阳?

    当!当!当!

    寺庙里的钟声响起。

    只见寺庙墙边那些倒卧的人全部翻身跃起,一窝蜂向门口涌去。

    几名僧人从寺里抬出一个大木桶。

    “别挤!一个个来。”年轻僧人很不耐烦叫着,拿起一个大铜勺舀起一勺稀得可照见人影的稀粥倒进伸到面前的一个个破陶碗里。

    怪不得这里人这么多,昙生恍然。

    感情寺庙每日施粥救济灾民呢。

    不过,自己想进寺庙借宿的愿望十有八九要落空了。

    但是,出于自家安全考虑,他必须留在这里。

    自己身上只有为数不多的几十个铜板,刚才路过一家卖馍馍的摊子,只有手掌一半大的杂面馍馍竟然要十个铜板一个。

    也就是说,他身上所有的钱也只够买三个杂面馍而已。

    环顾四周,寺庙对面百十米的地方是一排居民区。

    昙生往那里走了过去。

    走走停停,问过几户人家,但他们都是一脸嫌弃地将门关上,或挥手赶他:“去去!一个叫花子还想租俺家房子,你租的起么!”

    昙生来到一棵百年老榆树下,只见旁边有户人家,从房屋的门廊和院子的规模来看,似乎是个小康之家。

    一位慈祥的老妇人正坐在自家门口纳着鞋底,她偶尔抬眼望向那些衣衫破旧的难民时,面上露出同情之色。

    昙生走了过去,恭敬向她问道:“大娘,请问你家的屋子出租么?”

    老妇人五六十岁,上下打量了昙生几眼,见他不仅面目清秀,手里还主动摊出几十枚铜板给她看,一瞅就是个老实娃子。

    “唉,真是造孽,娃娃啊,你跟你家人一起来租房么?”

    昙生露出一脸悲戚,“现在就我一个人了,咱们村遭遇了土匪,我跟家人走散了,想留在县城找他们。”

    老妇人又是一声长叹,“你把钱都拿来租房子,以后可咋办?”这娃子手里这点子铜板,勉强够住十天的。

    昙生听出来了,老太太估计是怕他付不起房租以后会成老赖。

    “大娘,您放心,我会做点小买卖,绝对不会拖欠您的房租。”

    他就是瞧中老太太的面相慈和,跟自己前世的外婆有点像,一看就是个心地善良的,所以才铤而走险,坚决租她家屋子住。

    他不敢保证这家人就是好人,但他必须有个稳定的住处。

    说白了,自己身无分文,也没什么给人惦记的。

    唯独身上还有二两肉,但瞧这位老太太的衣着打扮,估计不会做出杀人吃肉的事来。

    “奶奶!您在跟谁说话哩?”一个十六七岁的长辫子姑娘从影壁后转了出来,拎着裙角跨出门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