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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是纳一房侧室,蒋吕氏还算顾及体面并未大操大办,只是以二奶奶身子不适,这事还是由大奶奶酌情处置,只依常例莫出大格,为由,将这事交给了蒋大奶奶林慈恩。
林慈恩心里对这事也有些犯硌应,再怎么跟朱么娘不对付,如今蒋吕氏亲自张罗给蒋佑昌纳侧室,还是让林慈恩有兔死狐悲之感。
办事的时候难免带了些情绪,蒋吕氏不乐意看林慈恩的脸,直接把儿媳妇们都放了,闭门念自己的佛。
“太太这是在逼我呢,像这样她自己拜佛,回头新人要进门,她直接问我预备得怎么样了,不管预备得好与坏,都能让她挑出一堆的毛病来,让你一宿不睡也要改到她满意,到时候又是一堆的训斥。”自从百合糕的事情之后,林慈恩就把闵四娘当成了贴心人,这样的牢骚也对着闵四娘发。
“大嫂日后是要顶立门户的,太太自然严格些。”闵四娘说道。
“你这是不知道内情,自打我进门,太太就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若不是当初陈……进门,老爷开了口让我帮着掌家,太太还不肯放大权呢。”林慈恩说道,“说是太太疼长男吧,太太对我们家大爷也不似对二爷那般。”
“这都是老爷太太对大爷和您爱之深、责之切的缘故。”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说,转眼已经又到了蒋府的十里碧波湖畔,湖心有一湖心岛,湖心岛上又有唱晚亭,是蒋至先闲时垂钓之所,平日里并无外人来去。
林慈恩指指唱晚亭,两个人携着手上了三孔石孔桥,下人们都远远的跟着,并不敢离太近以免听见主子们的谈话,又不敢离太远,以免主子大声吩咐事情时听不见。
“六弟妹,你来得晚,不知道咱们家的情形,咱们家是老爷护着我家大爷,太太护着二爷和六爷,老爷为了让大爷多些臂膀,几位庶出的爷安排的都好,大爷也肯提携兄弟,太太呢,心里不满得很,时常要给我一些小鞋穿。”
“哪能啊,都是亲生的骨肉,手心手背都是肉。”
“傻丫头,这十根手指伸出来还不是一边的齐呢。”林慈恩说道,“总之我命苦,这次的事办好了得罪二奶奶,办不好得罪太太,里外不是人,二弟纳侧室,与我何干?”
“就是如此,与你何干?”闵四娘眨了眨眼睛,林慈恩立刻明白了过来,与她何干啊?
林慈恩晃了两晃,闵四娘赶紧的扶了她,“快来人!”丫头婆子们都围了过来,“秋天风硬,你们大奶奶怕是得了风寒了。”
为了给蒋佑昌纳侧室“被”生病了一个朱么娘,蒋吕氏进了佛堂,大奶奶林慈恩也“病了”,本来纳侧室就不像是爷们娶妻,自有常例规矩,这样一来真的是乱上加乱了。
到头来蒋至先发了火:“不过是纳妾,哪有那许多要准备的?挑个良辰吉日,一顶小轿抬进来就是了,最多二房自己乐呵乐呵,让二奶奶自己看着办就成了,哪有全家都被折腾得鸡犬不宁的道理?日后日子过好过坏,也不在那些虚礼。”
蒋吕氏张张嘴想说什么,被蒋至先给瞪了回去,“是为妻思虑不周。”
“就这么办了,我跟司马先生下棋去了。”蒋至先先是贬低了司马静,又抬高司马静的父亲……谁都知道这事不能像是蒋至先说的那么办,所有人的眼光都看向了“被”生病的朱么娘。
只有闵四娘知道,这事给了朱么娘咸鱼翻生的机会,朱么娘在雪梅的事上失了先机,搞得全府上下都以为她心胸狭窄心狠手辣,必定要在司马静的事上扳回一局,朱么娘平日里有志难伸,真让她做点什么,却是个有本事的。
整个蒋家最恨蒋至先的人是谁?闵四娘认为不是自己,她要分出一半的心去恨蒋佑昌和蒋吕氏,而蒋家有一个人,恨蒋至先恨得咬牙切齿,专注无比。
蒋家嫡子有四,蒋大爷蒋佑明、蒋二爷蒋佑昌、蒋六爷蒋佑方、蒋八爷蒋佑升——可是除了蒋家自己人,外人没有几个人知道蒋佑升的存在的,就连蒋吕氏身边,都几乎看不见蒋佑升的影子,蒋佑升这个本该受尽万千宠爱的嫡出幼子,就这样无声无息的在蒋家西隅一所遍植玉兰花的院子里住着。
院子里细纹的理石铺出供人行走的窄路,余下的地方都是细砂铺成,饰着各式的彩石,木雕的十二生肖形态各异的各卧其位,余下连一根多余的杂草都没有,蒋佑升就这样被珍爱着,也被遗忘着。
闵四娘穿着白色的月华裙走在这条干净窄路上,造访了这一片蒋家的世外桃园,一个梳着垂髫髻年约十岁的孩童,端正在坐在路的中间,专注的玩着地上的黑白石子,黑子十二颗、白字十二颗,每一颗的距离都要相等,每一颗都要整齐归位。
闵四娘蹲了下来,拿走了其中的一颗石子,孩童愣住了,抬眼看了眼闵四娘,向她伸出了手,又把脸转了过去。
“说谢谢我就给你。”
孩童像是没听见她说的话一样,一径的伸着手。
“叫施嬷嬷来,她来了我就还你。”
孩童还是不说话。
“八爷,您在和谁说话呢?”屋子里出来了一个穿着洗得干干净净的蓝布衣裳,头发梳得溜光的妇人,妇人年约四十的样子,眉目清秀异常,举止娴雅端庄,若是换上一身光鲜的衣服,也是美貌贵妇。
妇人看见闵四娘之后,警惕了起来,“您是哪屋的奶奶?”
“我是六奶奶。”
“原来是六奶奶。”妇人脸上重新挂起了轻松的笑,“六爷有日子没来了,听说是新娶了六奶奶,是个标致人儿,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六爷分不开身带我来看八弟,我就自己过来了。”
“您身边的人呢?”
“知道八弟怕人多,我怎么会前护后拥的来吓他。”
“果然是个精细人。”两个人聊着天,施嬷嬷没想过要给身为主子的闵四娘行礼,闵四娘也似未有所觉一般。
“还我。”蹲在地上的小孩站了起来,手还是伸着,明明是跟闵四娘要东西,却不肯抬头。
“好,我还你。”闵四娘伸出手,手心里是黑色的石子。
施嬷嬷表情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八爷,六奶奶和你玩呢,你别跟她生气。”
那个坐在地上摆石子,衣着普通的男孩,竟然是嫡幼子蒋佑升。
“八弟,我和你玩呢。”
蒋佑升还是不说话,专注的低头玩自己的石子。
“六奶奶请进屋喝茶,六爷还要再玩一柱香才会进屋,一年到头雷打不动。”施嬷嬷说道,她做了个请的手势,请闵四娘进屋。
屋子是竹屋,竹做得罗汉榻,竹做得桌椅板凳,看起来颇有归隐田园的意味,施嬷嬷请闵四娘坐到正对着小径的窗前,那里有一个竹桌,两个凳子,桌上摆了青花瓷的茶具。
“八弟这里,果然雅致。”
“那孩子爱干净,我倒觉得清冷。”施嬷嬷以主人之姿邀闵四娘分宾主落坐,倒了一杯清水给闵四娘,“这里没有茶,只有清水待客了。”
“所谓君子之交淡如水,清水足够了。”闵四娘拿起那一盅清水,一饮而尽。
“你究竟是谁?”施嬷嬷放下了水壶,“你到底是人是鬼?”
“是人也是鬼,不甘心的鬼。”
施嬷嬷上上下下打量了闵四娘许久,“果然是二奶奶回来了。”
“叫我四娘吧,二奶奶……早死了。”
“当年二奶奶每次来看八爷,都会拿小石子逗着他说话,那个时候还无人知道八爷有病,是二奶奶……”
“当年的二奶奶太多嘴多舌了。”
“若不是二奶奶,八爷也不会清静这么多年,太太当初求神拜佛的,找了无数人来,折腾了几年,不折腾了,也就不理会八爷了,只当没生过八爷,如今八爷十四了,长得跟十岁的孩子一样,太太怕是都忘了八爷什么模样了。”
“这样也好,不是吗?”闵四娘说道,“只是这些年过去了,施嬷嬷未何还不动手?”
“二……四娘你什么意思?”
“若非是为了报仇,堂堂前大理寺卿家的长子长媳,又怎么会沦落到蒋家为仆?”
“你……”
“别忘了,我做过鬼。”蒋至先表面上是一派正气,暗地里心狠手黑,凡是有敢于出头与他做对的,通通都没有好下场,陈家算是与他缠斗时日久的,方家……只比陈家惨,方家男丁满门死绝,女子全被充入教坊为官妓,受不了的早早自尽,活下来的苟且偷生,施嬷嬷却不知道因何逃了出来,混入蒋家做了奶娘。
这事本来是极机密的事,却瞒不过曾经做过孤魂野鬼的闵四娘。
“我原想杀了蒋至先夫妻报仇的,只是他们亏心事做尽,贪生怕死,就连儿女孝敬的吃食都万分小心,身边非心腹不能接近,我又想害了他们的嫡幼子也算是报了仇,却未曾想到,这孩子也是个……”
“所以你就蜗居蒋家贪生怕死把你方家的血海深仇忘得一干二净?你可还记得你还有一个女儿?小小年纪就入教坊,如今她年已十六,怕是……”
“我……我偷偷去看过她,她如今是京城名伎,琴棋书画样样皆精,却是个卖艺不卖身的……”
闵四娘嘴角噙着冷笑看着她,施嬷嬷不复原本的端庄,低头不语……“我当年是与我的贴身丫头互换了身份,她穿着我的衣裳跳井自尽……我……”她又开始说起了其他。
“你当八弟当成自己的孩子了吧?”人说有认贼作父的,却不知道这年长日久,也有认贼为子的。
“蒋家种种与八爷无关!八爷也是个可怜人!”
“你还想不想报仇?”
“想。”
“想的话替我引荐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