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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元帝咳得热泪横流,喘息了一阵,才缓过气来。
借着喘息的当口,汉元帝的目光在众文武的脸上扫了一圈,看到众文武正交头接耳地悄声议论,也不知他们是何见解。
最后,汉元帝的目光落在了呼韩邪单于身上。
两人的目光相对,汉元帝看到呼韩邪单于正了正身子,朗声对他说:
“呼韩邪谢皇上恩赐,我封王昭君为宁胡阏氏,从此两国交好,再无干戈。”
呼韩邪单于自打依靠了汉朝以后,便开始学习汉话,现在已经可以流利地与汉朝人交流了。
北地苦寒,女子们像男人一样常年在野外出牧,风吹日晒霜打雨淋,只有转场到了河边,才有机会洗脸,所以,相貌上与男子无啥区别。
匈奴女子只有在出嫁的时候,才精心打扮一番,也是终生仅有的一次打扮。
所以,匈奴人看到汉朝女子,个个都是美女。
令呼韩邪单于没有想到的是,这王昭君哪里是美人,分明是下凡的天女。
能与此等女子合欢,也不罔来人间走一躺了。
呼韩邪单于听到汉元帝问王昭君的话时,曾大失所望。
没曾想这美人竟然愿意随自己出塞,呼韩邪单于立即又心花怒放起来。
此时,看到汉元帝用眼睛瞧他,呼韩邪单于还以为是让他发表意见呢,立即不失时机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汉元帝在心里狠狠“哼”了一声,想,你小子道不落地,讨了便宜还卖乖。
接着,汉元帝又歇斯底里地想,在文武百官面前,看来木已成舟,已经无法将王昭君留下了。
可汉元帝的内心却是何等的不愿。
汉元帝将这种愤恨归根到了王昭君身上。
都是这女子不识抬举,本来已将朕的意思向你传递,你却狠了心要走,难道你真的就不理解朕的一番苦心吗?无端地给朕惹出了诸多麻烦。
当汉元帝低头看到跪在自己面前的美人,心里一软,刚刚飘上心头的愤恨,又立即消解了。
汉元帝悲哀地想到,事已至此,只好顺水推舟了。
汉元帝长嘘一口气,说:“王昭君,你平身吧。”
王昭君立起身来,向后退了几步,正好站在了呼韩邪单于的身边。
立即,肉膻味、奶膻味混杂着男人身上的汗臭味,从呼韩邪单于的身上迅猛地冲了过来,直入王昭君的鼻孔。
王昭君情不自禁地用眼角扫了呼韩邪单于一眼。
朝堂之上不能随意捂鼻,更不能出声尖叫,王昭君只好放缓了呼吸的节奏,尽量慢慢吸气以减弱那种气味的浓度,硬着头皮强忍着,心里想,可能吃了牛羊肉、喝了牛羊奶、衣了牛羊皮,便闻不到这种气味了吧。
偏偏是王昭君那微小的强忍动作,让汉元帝看在了眼里。
汉元帝的心里顿生怜香惜玉之情,心想,既然不能将她留在自己身边,那就让她做我的女儿吧。
她成了公主,到了匈奴以后,匈奴人就更不敢小瞧与她了。
想到此,汉元帝的脸上现出了淡淡的笑容,说:
“王昭君,你能以大局为重,足见你目光远大。从今往后,你就是朕的公主了。呼韩邪单于封你为宁胡阏氏,朕就封你为宁胡公主
。你还有话要说吗?”
王昭君立即想到,已经到了向皇上求情的时候了,说道:“皇上,臣妾……”
汉元帝立即打断了王昭君的话,说:
“怎么还叫朕皇上呀?从今往后要改口,叫朕父皇。”
王昭君颇觉别扭,可也不能不听皇上的话,先在心中将要说的话练习了一遍,接着改口道:
“谢父皇。儿臣有一伺女,叫小娟,五年里,我俩朝夕相处,已亲同手足。儿臣斗胆恳请父皇恩准,让小娟继续做儿臣的伺女,随儿臣一起北去。”
汉元帝听后乐了。
王昭君一口一个儿臣,也让汉元帝听着舒服,立即不屑地说:
“你是朕的公主,哪有公主出阁不带伺女的道理。除了你说的那位小娟外,父皇再给你派三位伺女,让她们一并陪伴在我儿身边,伺候我儿起居。”
王昭君暗自为小娟高兴:只要能够出了皇宫,她就有能力将小娟的事情安排妥当。
呼韩邪单于只有满心感谢,说:
“皇上想得周到,愿两国友好世代发扬下去。皇上若无其他嘱咐,我们现在就去准备,午后就要上路了。”
汉元帝目送呼韩邪单于带着王昭君,在礼仪大臣的陪同下,向殿门走去,突然觉得自己再无见到王昭君的机会了,急忙离开龙椅,迭迭绊绊地向门口跟了过去,出了殿门,恰好看到王昭君从胡公公手里接过了琵琶,气便不打一处来,对胡公公做了一个进殿的手势,转身进殿,重新在龙椅上坐定。
胡公公已经感到大祸临头,哆哆嗦嗦进了殿堂,紧走几步,跪在汉元帝面前。
满朝文武皆明白,汉元帝眼瞅着绝世美人与自己擦肩而过,心中的忿懑难以抑制,已经迁怒于胡公公了。
汉元帝软软地靠在龙椅上,似乎在想着如何处置这位不称职的胡公公。
而跪伏在地上的胡公公却已经沉不住气了,颤声说道:
“都是那些画师,当年收受了秀女们的贿赂,有意给行贿者添了美丽,而未贿画师的貌美者,又被着意减了风采,致使那些美人图容颜混淆,乾坤逆转,难辨真颜……”
汉元帝现在明白了,难怪仙女般的美人图,待真人来到面前,又个个容貌平平,原因原来在这里。
原来,自己被作弄了。
汉元帝向朝堂上的众文武瞅了一眼,忽然想起,当年选秀时,自己曾经担心这些文武百官暗地里勾结,整个选美运动被这些人操纵利用,才想出了利用画师之笔来维持公平之道的办法,没曾想还是失败了。
汉元帝又想到,难道仅仅是画师在受贿吗?这些文武百官又扮演了什么角色?难道他们能袖手旁观吗?
堂堂朝野,还能有可信任之人吗?
这些人,只要稍给他们些权力,他们就会贪赃枉法胡作非为。
自己刚刚想出一个防范他们的办法,他们立即就会想出更毒辣的手段来对付、应付、欺瞒自己。
这朝堂之上,自己究竟能听到几句真话呀。
汉元帝心中愤怒,本想将那些画师抓起来弄个水落石出,一想还是算了,派谁去查呢?谁又能查的清楚?
在他们调查期间,鬼知道又会生出什么事端来呢。
天下事,哪来的一清二白呀
。
况且自己已经心力交瘁,不想再无端地招惹麻烦,生闲气了。
算啦算啦,王昭君已与自己擦肩而过,还是一了百了吧。
汉元帝微闭了眼睛,喘息了一阵,看到胡公公仍然跪伏在地,怒道:
“你既然知道那些画像不真实,为什么不亲自验看,却仍要每天凭着那些不真实的画像糊弄于朕?”
胡公公拖着哭腔,小声说:
“掖庭有待诏三千,奴才有天大的本事也验不过来呀。更何况奴才也无丹青之手,只有用那些画像来做参照了。”
汉元帝本来无杀胡公公之意,此时听到胡公公明明是在狡辩,是在有意开脱他自己,并且将责任推到了自己身上,气便不打一处来。
这时,近身太监走上前来,对汉元帝耳语了几句,汉元帝立即大怒,指着胡公公喝道:
“说,这几年你收受了多少银两?你一个太监竟然也收受贿赂,你要那些金银珠宝派作何用呀。”
汉元帝突然感到从来没有过的疲乏,强打精神,诏令在朝堂之上,将胡公公活活杖毙。
汉元帝要让满朝文武亲眼看到,欺瞒自己公饱私囊之人,是什么样的下场。
汉元帝接着又下诏,以毛延寿为首,当年凡参与画美人图的画师,全部弃市。
干了掉脑袋的事情,终究是要掉脑袋的,这便是报应。
看那些画师,原没想到过事情会败露,本想凭着自己的传神之笔,不但轻易弄到了诸多银子,还结交了许多官场要员,哪曾想过还有被弃市的一天。
一个王昭君,让多少人丢了脑袋。
汉元帝回到寝宫,身体更觉不适。
但汉元帝总觉得有件什么非办不可的大事,一时又想不起来,连午饭都难以下咽。
汉元帝想躺下来休息一下,可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王昭君的形象。
汉元帝突然想到,那件非办不可的大事,便是亲自去为王昭君送行,最后再看一眼王昭君的美丽。
想到此,汉元帝立即让太监备驾,他要立即去为呼韩邪单于送行。
御前侍卫接到护驾命令,好一阵忙乱。
因为汉元帝从不出宫,今天真是斜了门了,要亲自去为匈奴呼韩邪单于送行。
这些侍卫哪里知道,皇上去送呼韩邪单于的真正意图,是去见王昭君呀。
礼仪大臣也没有想到皇上会亲临送别现场,顿时慌了手脚。
呼韩邪单于更是受宠若惊,激动得热泪盈眶。
汉元帝则全然不顾这些人是什么反映,简单应酬了几句,便将王昭君唤到了近前,反复仔细端详了王昭君一阵,问:
“儿呀,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
王昭君沉吟了一下,说:“若有人去儿臣的家乡,还望父皇给儿臣的爹娘捎话,说儿臣受父皇所派,远嫁匈奴了,请他们二老放心。”
一边的礼仪大臣暗自思忖:好聪明的女子,明明是要皇帝老儿厚待你的家人,却婉转地让皇上给捎话,天下还有敢让皇上捎话的人吗?
果然,汉元帝立即满口答应:
“我儿尽管放心,父皇回去就下旨,将你的家人全部接到长安来住。”
王昭君一谢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