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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文山被带了回去,临走前顶着民警警告的呵斥也要倔强地给她两个眼刀。
对此褚酌夕不以为意,笑了笑,低头划拉了两下手机,再抬头时,面前已然多了个人。
独一份儿的,能够将西装穿得看不出是西装的气质,头发也不知道哪儿去了,剃了个圆寸,不像先前那样温文尔雅,反倒显得一张脸上本就夺目的五官愈发锋利,跟会刺人似的。
对上他那只灰色的眼瞳,褚酌夕难免恍惚。
眼睛是如今的陈思守的眼睛,样貌却是十一年前的样貌,若非岁月蹉跎,她还真有些怀疑是不是刚刚一个低头的功夫,就扭转时空穿越过去了。
好半晌,褚酌夕方才整理了一番思绪,收起手机,无视胸口疯狂跳动的心脏,故作镇定。
“今天这么多人要见我呢?”
陈思守白了她一眼,没了发型的缓和,整张脸几乎有些锋利的吓人,是毫不掩饰地痞气与硬朗。
“有事儿说。”
褚酌夕愣了一瞬,“我没事儿啊?”
陈思守拧眉看她,“是他们说你要见我。”
“啊?”褚酌夕一下就懵了,紧接着回过神儿,赶忙摆摆手,“估计是他们弄错了!我找的不是你。”
不知怎么的,褚酌夕总觉得她这话一出口,陈思守本就难看的脸色顿时更臭了,跟随时都能扑上来把她给掐死似的。
他现在这副模样太有威慑性,褚酌夕对他的畏惧是刻在骨子里的,纵使故作镇定,却还是忍不住站起身。
“我去说。”她道。
可下一秒就被陈思守一把拽了回来,力道大的惊人,隔着不远的距离直接将她按死在桌面上,反手掐住她的脖子,脑袋从她额头的位置反方向地探出来,锐利的双眼居高临下地盯住她。
“最近没练习?”
褚酌夕一颗心凉了半截儿,她自诩自己的速度还算看得过去,可每次在陈思守手下就跟过家家似的。
两片肩胛骨猛地磕在桌面上,硌的生疼,一双手死死扣住边沿,这才没被对方一把带过去。
褚酌夕心中忍不住地暗骂,她现在最不想听到的就是陈思守若无其事地问出这句话,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此刻陈思守的面容在她的视野里是反的,也就叫她愈发看不清他究竟是怎样一副神情,估摸着是戏谑又嘲弄的。
褚酌夕想着不禁闭了闭眼,又睁开,门外的民警听见动静,已经纷纷掏枪对准了屋里的陈思守,可他毕竟拿着她的命门,于是一个两个的都不敢轻举妄动。
“说话。”他道,视线始终盯着她,像是对周遭的状况浑然未觉,“最近有在练习吗?”
褚酌夕闭了闭眼,“没有。”
“你退步的很快。”他又道,像是以往的每一次那样教她,“倘若放在以前,刚才那一手,你不该避不掉…”
“我不需要你教我!”褚酌夕两眼通红,死死盯着他。
她不明白,不明白陈思守为什么要这么说,又有什么意义!
就像是在提醒她,提醒她从前有过相同一幕的每一次,她的屈辱的过去!又被他一层层的亲手揭开!
会面室内静了一瞬,屋门随即被人推开,娄旭单手扶在腰间,面色凝重,身后紧跟着随之而来的贺从云。
褚酌夕察觉到了,生生将几乎快要夺眶而出的眼泪给憋了回去,冷冷对上陈思守的视线,意外的冷静。
“放开我。”
后者一愣,略微皱起眉,半晌过后还是松了手。
“我就知道。”他笑,看向迅速被贺从云扶起来的褚酌夕,不满过后,眉眼间是暗含的狡黠。
“一旦离开我,你的身手总是会无可避免的退步。”他说的理所当然。
“或许当初在岚北,我就不该拦着你,擂台上真刀真枪的实战更有利于你的进步。”
“你知道吗?当初你打赢第一场比赛的时候,看向我的眼神就像只初尝血腥的狼崽子,浑然的戾气几乎快要跟那里经年累月的乌烟瘴气融为一体。”
“不过我禁止你参赛之后,你的出拳就没这么凌厉过了。”
他笑,视线有意识地流连在褚酌夕握紧的拳头上。
“往后还是要多加练习才好。”他毫不在意,继续道。
“我教过你的,小鸟,该怎么增强力量,怎么巩固,面对比自己强大的敌人时,又该怎么支配你的大脑和四肢…”
褚酌夕死死咬着唇,还没来得及看清,就觉身边一抹身影倏地便闪了过去,紧接着伴随着一声闷响,一拳结结实实地砸在陈思守的下颌上,霎时红了一片。
贺从云的动作很快,几乎没等陈思守来得及站稳,下一拳便又立马挥到了他脸上。
后者一个重心不稳,刚刚撞上墙壁,下一秒便又被贺从云提着衣领揪上来。
“说够了?”他问,声音不大,众人见娄旭没什么动作,自然也就不敢上前。
贺从云背对着屋里的其他人,独独面对陈思守,眉眼戏谑。
“怎么?都快死了,还想用这么卑劣的手段,让我家褚褚记住你?贱不贱啊?嗯?”
“要死就去死好了,硬往人心里塞点儿东西膈应人,那叫垃圾。”
“况且,我家褚褚心里,从始至终都只有我一个,你不会明白的。”
“不过…还是要多谢你提醒我,往后褚褚无论是去拳馆还是健身房,我都会寸步不离地陪着。”
“无论她练不练习都无所谓,即便是练,也不会是因为听了你的话,而是我家褚褚自己勤奋,大不了,我来给她练手好了?”
他说罢点点头,像是觉得自己这个忽然蹦出来的主意不错似的,对于陈思守几乎快要杀人的目光恍若未觉。
“也是,她有时候下手没轻没重,要是一不小心弄伤了我,还得心疼我呢,得不偿失。”
他笑道,暗里兴奋地看向陈思守略微颤动的双唇,手指压在身体前愈发来的用力。
眼看这气撒的也差不多了,娄旭就是再装瞎也不能真瞎了,赶紧上前两步将人儿给拉开。
“行了行了,谁…谁让你动手的!啊!”
贺从云顿觉委屈,哪里还有半分方才的凌厉模样,两步跑到褚酌夕跟前儿,还特地指了指裤管儿上那两只鞋印子,指着娄旭控诉道。
“他刚刚趁你不在,好一顿欺负我,证据我都留着呢!”
面对褚酌夕投来的视线,娄旭讪笑两声儿,紧接着瞪了眼贺从云。
多大人了!不告状会死啊!
陈思守冷冷看着眼前这一幕,忽地笑了声儿,张嘴咬住指腹上的图钉生生拔出来,又在众人诧异的注视下吐到地上。
两枚,扎的还挺深,记得也够久。
“好了。”贺从云软声道,两步直接挡住褚酌夕的视线,也顾不得她乐不乐意,扶着她的肩膀就将人往外推。
“走了走了,咱们出去,没什么好看的。”
娄旭处理完事情出来的时候,就见贺从云站在走廊上,又跟那小法医指着他裤腿上那俩脚印儿说事儿呢,顿时气得给了他后脑勺一下。
“行了!俩脚印还说个没完了!”
贺从云捂着后脑勺,顿时泫然欲泣地看向褚酌夕,一副“看吧,他当着你的面儿都敢打我”的表情。
娄旭顿时咬起牙,只恨自己刚才的那一巴掌打的不够狠。
他瞪了眼贺从云,这才看向褚酌夕,“哎?刚才崔文山跟你说的那地方,卡马非峡谷,不就在乌江下游嘛,你怎么看?是不是要…”
娄旭的意思自然是问她要不要行动,褚酌夕自然明白,却还是摇头。
“你怕他骗你?”
“不。”褚酌夕道,崔文山如今恨透了杜象初,几乎无需考虑这个选项。
“卡马非底部是潮湿的热带地段,多凶兽毒虫,咱们没经验,地形也不够熟悉。”
“既没办法确定具体的位置,也不确定他们手里会不会持有枪支,这么大的劣势,没必要贸然前去。”
“先看看吧。”她道,“顶多先盯住那周围,不必浪费太多人力,也不必心急,先确定下来再说。”
“即便崔文山说的是事实,杜父也不可能一直待在那儿,总归是要出来的。”
“离开那片天然的保护区,才是我们能够发挥优势的关键。”
“行,我去安排!”
娄旭说罢扭头就要走,褚酌夕赶忙拽住他,“哎!有个人我还没见呢!”
“不是都见了吗?你还要见谁?”他纳闷儿道,紧接着就觉一道视线蓦地盯住他。
“是你让他们把猞猁带过来的?”
“是啊。”
“我什么时候说要见他了!”
“啊?”娄旭顿时尴尬地挠挠头,这下子盯住他的视线直接变成了两双。
“啊哈哈…我还以为…”他讪笑道,只好顶着压力将功折罪,“那你要见谁?”。
“路喆。”褚酌夕瞪他,“猞猁的副手,我要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