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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后,当幽州、冀州的百姓和各路商人,在朝天关内的牛羊市等的望眼欲穿的时候,由忽赐来部族族老亲率两千骑兵护送的,第二批换盐的牛羊队出现在了朝天关。
忽赐来骑兵将族老及牛羊队安全送到朝天关下,为避免与朝天关的人民军守军产生误会,遂后撤二十里歇息等候。
在上前的人民军士兵的查验下,与忽赐来族老确认后,此次共赶来大小十六万只羊、七千多头牛。
一次性给忽赐来部落兑换了三十多万斤粗盐、两万多斤细盐。
可能有读者问了,食盐有买这么多的吗?他们几辈子才能吃完?可是读者忘了,他们部族的人口多,大小六十多万人口,按人均标配六克,有点多了,取个平均值,就按人均每天三克。
你算他们每天需要多少斤?还有十来万匹的战马,一天总需要消耗四千斤食盐,只少不多吧?
他忽赐来部今日所换的这么多食盐,也堪堪够他这一个部落三个月的用度而已,还是节省着用。
忽赐来部的一百多辆盐车,在两千骑兵的保护下,绵延了十多里路,一路向北,行了一天多的时候,忽赐来莫罕尔首领亲率大军来接应,至此,忽赐来部才真正换盐顺利完成。
刚把盐存放好,忽赐来部族老就命族众向其他部落联络买牛羊的事宜。于是,趁草原各部还未反应过来,忽赐来部便通过花费高价银两,从各部买来了一大批的牛羊。
待各部知晓了幽州朝天关用食盐换牛羊一事,忽赐来已经从各部手中高价购买了近三十万只的牛羊。待各部知晓了忽赐来部高价买牛羊就是为了换食盐后,个个后悔不已,但已经晚了。
就连布尼家族的老首领布尼宏烈在感叹忽赐来部动作迅速之余,也对江毅的这一手深感震惊。
各个部族紧急召开族老会议,商讨应对之策,发现除了用兵攻破关隘,进入幽州或并州之外,再无他法。因为江毅已经彻底阻断了幽州通往草原的商路。食盐的定价权已经不在草原人的手中,一切都是江毅说了算。
于是,几个部落不甘心被江毅掐着脖子,又一轮的南下劫掠开始了,他们动用武力,不惜代价叩开了五原郡的边塞城防,南下抢掠近百里,就是为了食盐。
一场源于食盐的掠夺战争在西北边陲开始了。
江毅听说了此事,只是风轻云淡的说了一句:“他们就是在那边打出花来,能抢到多少食盐?够他们部族几天的消耗?”
忽赐来部赶来的十六万只羊和七千多头牛,没有几天便被幽、冀两州的百姓和商人抢购一空了,还有不少的百姓和商人常驻朝天关不远处的客栈,等着草原人赶羊群入关。
随着朝天关牛羊生意的火爆,人员往来的增多,很自然的就带动了各个官道边的客栈、饮食业的快速发展,从而也带动了相关产业,比如粮食、蔬菜、肉类、布匹等。
就不说幽州东西的官道上了,就说冀州境内,从幽州一入冀州,通往各地的官道上,经常见三五人或十来人赶着一群群的牛羊走着,各地的饭馆中,一度价格高的离谱的牛羊肉,如今已经摆在寻常百姓家的饭桌上。
将牛羊赶过黄河,贩卖到黄河以南的商人,更是赚的盆满钵满。
草原上的一些很小的部落,知道了能去隘口换食盐的消息后,各个怀着忐忑不安的心,少的赶着三五只,多的赶了十几二十只,来到了朝天关。
看着关口的士兵查验完了每一只羊,按照所传言的三斤粗盐或一斤细盐换一只成年羊的标准,将盐一两不少的称重后递给了他们,就让他们赶紧出关回草原了。
这时这几个牧民才放了心,因为部落小,人也少,几十斤粗盐就足够他们一年的用度了。
朝天关内木栏围住的牛羊市上,购买牛羊回家饲养的百姓几乎没有了,如今等着的都是商人。
每天都有草原上的人赶着牛羊来换盐,虽然牛羊数量不如大的部落一次赶来的数目惊人,但好在人数多,三只五只,十只八只,一汇总,几百只,一个商人还是买不下的。
草原上的几个部落组团冲过五原郡在南边的几个郡抢掠的时候,忽赐来部落又赶来了十来万只羊换了大批的粗盐回去了。
破奚部、布尼部,就连博都哩部也相继赶了十来万只羊换了大批的粗盐返回。
拿羊换粗盐的边贸,就是这样,尽管草原各部心里一百个不服,还得咬着牙做交易。
整个十一月,天公仿佛使性子一般,别说下雪了,就是一滴雨也没下。
趁这当口,真定北城的皇宫硬是在一个月内修建的颇具规模了,远远看去,已有了巍峨磅礴的气势。
江毅越看越心疼,这是他掏自己腰包建的啊,这才刚刚成型,他就花出去一两百万两了,要是全部竣工,没有五百万是不行的。
晚上与薛城元、严从喻几人吃饭时,他抱怨:“我怎么感觉是我上了你们几个人的当了呢?人家当皇帝,是大家花钱把他抬上去的,我当皇帝,可倒好,我自己住的房子和大臣们议事的地方,都是我花钱建的。
合着我自己花钱买我自己当皇帝啊?”
几人也没空理他,各吃各的,桌子上的牛羊肉,今天做法又不一样了,就是好吃。
江毅见没人理他,说道:“我说,我好歹也是皇帝了,你们总不能这样欺负皇帝吧?”
几人继续大口吃着菜,封开一边吹着口里的热气,一边含含糊糊的说道:“你没有登基呢,现在还不是皇帝,快点吃吧,菜一会就凉了。”
江毅白了一眼封开,道:“等我当了皇帝,我就让你们天天没好日子过,你们等着吧。”
还是没人理他,都继续吃着菜,薛城元还和张茂文碰了一下酒,一饮而尽,咂吧了一下嘴:“今晚的牛蹄筋还是够烂的,味道也好。”
江毅敲了敲桌子:“哎,哎,我说,这是在我家里,你们这会吃的喝的都是我的。”
封开道:“知道,不是你家还不来呢,谁不知道你大元帅府好吃的多?
我们一个月忙死忙活的,你倒好,在朝天关倒买倒卖,你都赚那么多钱了,你还嫌不够?
哦,对了,三个行省明年的支出筹算好了,你看看,要是没异议的话,过了年就得拨付给他们了。
他们要开始筹备春耕了。”
江毅一听,惊呼道:“什么?还让我出银子?”
严从喻不顾形象的一边剔着牙,一边悠悠的说道:“你马上就是皇帝了,你的户部总不能空着吧?你总得拿出来一部分银子放到户部里吧?
我们都打听清楚了,你这几年打仗可是没少挣,别的不说了,就说昊敏吧,上千辆车的财获,怎么也得有个三两千万的银子吧。
也不让你拿出来太多,一千万两,一千万两就足够了。”
薛城元这时才开口道:“你江铭远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太抠门,太小气,只要银子进到你口袋里,要掏出来很难。
你马上就是皇帝了,这样可不好。”
江毅刚想反驳,一看几位,都将筷子放桌子上了,这是都吃饱了啊,搁这跟自己扯淡呢,那个没出息的田升民看来是吃撑了,正偷摸地揉肚子呢,当即明白了,冷笑一声,大声道:“来人!”
外面跑进来两个亲卫,江毅一指他们六人:“马上将他们六人赶滚蛋,这是吃撑住了,要拿我消食了是吧?”
两名护卫伸手请他们六人起身离去,封开边往口里塞着牛肉,边说:“再吃一口,再吃一口就饱了。”
六人被江毅的亲卫请出了大元帅府,瞬间哈哈大笑,程竹山道:“都是你薛贺年的主意啊,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严从喻道笑过后,问:“贺年兄,你出这个主意到底行不行啊?你以为冀州今年的收入能瞒过他吗?”
薛城元胸有成竹的说:“瞒一天是一天,过了年就忙大事了,等他发现了,冀州的钱已经入了户部的账了,他再说已经晚了,国库的钱只能用于国事。
他皇家的银子,才是他自己的银子。”
张茂文在一边说道:“我官职一直很低,一直没伺候过皇帝,不过我看咱们这位皇帝,不好唬弄啊。
他太精明了,什么都懂,这一点挺好。
就是太抠门了,不好。”
封开附和道:“是的,自从他有了军队后,还能挣钱了,还学会抠门了。”
几人说着话,一路慢走着,突然严从喻道:“好像是下雪了。”
众人抬起脸,偶尔的一颗小雪花飘落在脸上,瞬间融化,凉凉的。
这是进入腊月的第一个夜晚,天,终于飘起了雪花。
到了后半夜,雪越下越大,天亮的时候,满世界的皑皑白雪,银装素裹了。
也就是自这一晚开始,整个腊月,几乎没有过晴天,雪时断时续的下着,要么北风呼啸,要么漫天飞雪。
关外草原上,雪下的更大,没膝的积雪覆盖了整座草原,风也大,所有的草原人都锁在自己的帐篷里,围着炭盆坐着,再也没有了睥睨天下的雄姿。
冬天,就这样突然的来了,似乎瞬间冰冻了全世界。
朝天关的牛羊市也随着大雪的来临而休市了。
臧安成被几个卫兵扶上了雪爬犁,雪爬犁封闭的很严,前面挂了两层厚厚的帘子,里面很宽敞,还有一个火炉子,坐在里面一点震动都没有。
臧安成很是谦逊,士兵们也都喜欢他,加之又知道他将来可能要当军务督监的,所以对他自是敬重了一些。
就这样,在一队护卫的保护下,臧安成与几名书办一起回到了大元帅府。
几人详细的向江毅汇报了朝天关牛羊市的情况,并将账册递给了江毅,江毅接过并没有急着打开看,而是对几人连日的辛劳赞扬了一番,并给几人放了三天假,几人感谢一番后告辞离去了。
江毅让臧安成坐了下来,给他倒了一杯热茶,臧安成赶紧起身双手接过,口中忙说:“谢大元帅!”
江毅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坐下,问道:“子轩,这一次与草原的交易你是全程参与了,说一说你对草原人的感觉?”
臧安成道:“大元帅,草原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倨傲,很是不服,若不是怕打乱大元帅的计划,我一颗盐粒都不想给他。”
江毅看着他,微笑了一下,又道:“除了这你还发现什么了没有?”
臧安成起身,从衣袖中拿出一个小册子递给江毅,道:“大元帅,我听说草原上有好多部落,我将来换盐的部落的名字都写在了上边。”
江毅接过来翻看了一下,发现记录的很详细,哪一天换的,换多少粗盐多少细盐,对方赶来是多少只羊,多少头牛,多少大的,多少小的。
江毅赞许的看了一下臧安成,道:“你也劳累这么久了,我也给你三天假,你好好歇歇。”然后对门外喊道:“来人!”
卫兵进来,江毅对卫兵说道:“送督监回府吧!”
卫兵一抱拳,直身答:“是!”
臧安成很是疑惑,我不是在大元帅府里住的吗?怎么还回府?
见卫兵侧身让他先走,也不敢迟疑,便走了出去。
卫兵带他出门上了马车,马车前行,直入真定城。
车辆行驶了一阵,在一个院子大门处停下,卫兵掀开车帘,扶着臧安成下了马车,马车后面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几个骑马的卫兵。
院子门口站了两个卫兵,见臧安成进门,忙抱拳行礼,臧安成赶紧回礼。
臧安成随着卫兵进入院子,一个宽敞的大院,院内积雪扫的干干净净的。
这时,院子正房门上挂着的厚厚门帘掀开,走出几个人来,臧安成愣了一下,赶紧快步上前,眼泪瞬间落下,他哽咽着喊道:
“爹,娘,小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