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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红贼遭夜袭 严从喻再登金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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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张狗儿对于攻下邯郸城还是蛮抱有期望的。

    他知道江毅当前不在乾州,本来人民军可战之兵也不过四万,如今又被江毅带走一半去了京师,仅有的一半兵力怎么会能抵挡住他二十万的人马呢?

    二十个人打一个人,张狗儿怎么想怎么都觉得不会输,你人民军有能射木枪的弓弩又能怎么样?我人多啊,拿十万人拼掉你的两万人不是小菜一碟?

    只要能攻下邯郸城,乾州其他几座小县城就自然不在话下了。

    有了这个美好的愿望,张狗儿一路开心,终于在傍晚前率部来到邯郸城下,距城两里的地方开始安下营帐。

    二十万人马,营帐在邯郸城东门外绵延了好几里地,大量的麦田遭到毁坏。

    张狗儿在人马安营扎寨的时间,自己带一众护卫来到距离城墙一箭之地外查看,城墙有三丈多高,站着不少兵卒,个个张弓搭箭的,如临大敌。

    张狗儿也没做过多停留,带着一众手下就返回了军营,当即营房内烧火做饭,晚饭后众人商议定下了明日辰时初开饭,辰时中开始攻城。

    红巾军和黑旗军一样,都是乱民组成的,这和明朝后期李自成、张献忠的农民军一个鸟样,大多士兵都是被裹挟来的,队伍越打仗,人死的还越多,队伍人员却是不减反增。

    这样的队伍能有战斗力才是奇怪,再加上张狗儿在很多方面还不如刘成虎,刘成虎不管怎么样还能给每一名士兵发一身衣服、一把大刀,这样看起来至少也整齐一点嘛。

    平时刘成虎还会对队伍进行训练,尤其在关县见到江毅的人民军每天早晨、上午、下午三操练,他很眼热。

    张狗儿的部队平时也练过,至于怎么练的,他自己都不清楚,他的兵马也很好辨认,只要是裹着红头巾的,就是他的士兵,就这么简单。

    今晚的张狗儿怀着对明日的美好期待,与几位亲近的手下高兴的多喝了几杯酒,早早的就睡了。

    寅时初,一队队兵卒摸黑自北、西、南三个方向而来,距红巾军大营不足一里的地方,悄无声息的分别在三个方向完成了集结,军阵齐整,将红巾军围在了中间。

    随着城墙上一堆大火的燃起,三个方向的军阵中一架架八牛弩发出了“嗡嗡嗡”的弓弦震动声,随即一阵阵“嗖嗖”声响起,一支支冒着火光的木枪朝着红巾军的军营射去。

    不到一息时间,红巾军的军营中“轰隆”、“轰隆”的爆炸声连续不断的响起,伴随着爆炸声,一座座营帐也在爆炸中被点燃,火势也慢慢加大。

    正在睡梦中的红巾军瞬间被巨大的爆炸声惊醒,二十万人的队伍被身边的巨响和惨叫声搞得摸不清头脑,各自起身四散躲藏,满营的衣衫不整、跌跌撞撞乱成一团的士兵。

    外围三个军阵中的弓弦声不断响起,红巾军营区内拥挤躲藏的兵卒们,被一支支粗大的木枪一串一串的串起,一声声的哀嚎声伴随着一声声的爆炸声,混乱不堪。

    站在城墙上的薛城元、张茂文等一众官员,看着二里外敌人的营区一片慌乱,个个都安心的笑了,邯郸,无忧矣!

    四散奔逃的红巾军兵卒也不辨方向,朝各个方向不要命的跑,刚跑出不断炸响的营区,却被迎面一阵阵箭雨射了回来,惨叫着倒下一片,后面的人回头又往另一个方向跑,又是被一阵箭雨射了回来,又倒下了一片。

    张狗儿也在睡梦中被炸醒了,一根木枪串了三个红巾军士兵后又射入了他的营帐,而后木枪突然爆炸,炸弹没能伤到他,但炸碎的士兵的尸体却落在了他的床上。

    这时的张狗儿才知道出大事了,别打渣子了,介是么玩意儿啊,也太吓人了,咋还会响捏?

    他腾的跳下床,外衣、鞋袜都顾不上穿了,冲出大帐一看,俺滴娘哎,外面咋成介个熊样了?

    一众亲卫这时才慌慌张张的赶来,护着他就从爆炸的亮光中往外跑,跑了几百步,突然迎面一阵箭雨,前面的一群人纷纷中箭倒地。

    护卫又带着他反身往后跑,好不容易经过了连续不断的爆炸区,又是被一阵箭雨给射了回来。

    张狗儿心里一打哆嗦,完来,俺要搁这死球来。

    张狗儿真幸运,人民军围三缺一的军阵,张狗儿的护卫带着他愣是撞到了三面,被三面的箭雨射回来后,护卫死了一大半了,往后再跑,终于没有箭雨了,可以一路跑了。

    张狗儿在护卫的保护下,在一众溃兵的拥挤中,一路被裹挟着不停的跑,辰时的时候,天已大亮,才看清楚,这地方好熟悉,正是来时的路。前面不远就到滏水了。

    差不多两个时辰,跑了六十来里路,这时他才有机会看自己的队伍,个个狼狈不堪,好多人本来就缺穿的,加之又是睡梦中起来跑路的,光着身子、光着脚丫子就跑出来的比比皆是,连红巾军明显的标志——红头巾都没裹,一头乱发的跑。

    来时豪情万丈的,一队长长的队伍,这会连三成的人数也不到。

    张狗儿这时知道脚疼了,低头一看,光着的两个脚丫子都跑出血了,疼的钻心。

    打眼一看身边的一个护卫,穿的还算整齐。

    那护卫一看大统领在看他,不知怎么回事,见大统领低头看他的脚,他也赶紧低头看,不知什么原因,再一看大统领的脚,呀,没鞋啊。赶紧把自己的鞋脱给了大统领。

    张狗儿穿上鞋子好受了一点,本想着歇一会,这一阵跑的,都快累虚脱了。突然后面传来了喊杀声,接着是大地一阵颤抖,而后传来了一阵阵的马蹄声,不好,这是人民军的骁骑卫。

    后队不停的喊杀声,马蹄声,惨叫声,更有一阵阵的爆炸声,张狗儿哪还有歇一会的心,咬着牙继续跑吧。

    京师,天街。

    严从喻、封开、江毅三人在严师的灵堂内跪坐了一晚。

    尤其是严从喻,几乎哭了一晚,如今天已大亮了,眼泪也哭干了。

    他也真实的的接受了父亲已经故去的事实,再哭下去已然是不行了,该要商讨下一步的打算了。

    江毅将他对朝廷提出的四个条件告诉了严从喻,严从喻听后也觉合适,便点了头。

    江毅将这期间发生的一些事,尤其是对勋贵进行逐家复仇的事都说了一遍,严从喻没有表态。

    江毅隐去了恩师与胡风的关系,只是说了胡风代表朝廷也来祭拜了灵堂,黎阳王也来给恩师上了香之类的话,严从喻表示接受。

    江毅说中午就把私自做主殴打恩师,从而导致恩师亡故的小太监小五子处以极刑。严从喻咬牙说道:“不把他千刀万剐,不足以解我心头大恨。”

    江毅说,那就将他凌迟处死。

    严从喻、封开二人没想到江毅这一段在京师折腾了这么多事,这也就是江毅,换成别人都不会这么铁血手段,当然也不可能将军营驻扎到天街上,更不可能大闹朝堂,骂百官,骂太后,到现在朝廷也不敢说什么。

    乾州,邯郸城外。

    人民军在打扫战场,将缴获的物资分类造册后运入西大营。

    城上的薛城元看着一车车的缴获,眼睛都直了,他一指那些车辆,跟旁边的沈茂江说:“沈副帅,你看,给我们刺史府多少车?”

    沈茂江一指抓获的大批俘虏,道:“薛大人,那些我还能做主,你说的这些,我可不敢做主,不然大元帅知道了肯定饶不了我。”

    薛城元一瞪眼:“我要他们做什么用,我用什么养他们?”

    张茂文道:“既然薛大人不要,我得要一批,已是春季了,挖沟修渠开挖河道用的上,反正是不出工钱的。”

    薛城元白了张茂文一眼:“你也跟铭远学坏了。”

    城外,人民军士兵持枪握刀的押送着一批批的战俘,都是没跑掉的红巾军兵卒,人民军的各级军官们都深知江毅的性格,对那些老弱残幼的俘虏一顿胖揍后,搜干身上值钱的玩意,赶滚蛋了。

    对那些二十五岁以下和以上的分别编队,二十五岁以上的就进入了漫长的劳工生涯,二十五岁以下身体强壮的,进入了辅并营,开始了新的人生。

    乾州滏水边,在一众护卫的拼死保护下,张狗儿终于还是渡河逃到了对面,回头看看河里漂着的一具具尸体,又看看被骁骑卫驱逐着的一批批俘虏,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强忍着没有哭出来,后在元城等了三天,终于收拢了近十二万残兵败将,一路垂头丧气的回到了兖州阳平。

    至此,红巾军攻打邯郸城的战斗,还没有打响,就被人民军击溃了。张狗儿的雄心壮志就在人民军射出的一根根会爆炸的木枪前,彻底消失。

    京师朝堂。

    在文武众官员各种复杂的目光中,江毅和严从喻身穿重孝走入了朝堂大殿。

    严从喻本欲给上面的幼帝和太后行礼,被江毅一把拉住。

    江毅看了一眼幼帝和他身后的珠帘,然后转身对着百官,一脸阴沉的说道:“各位,今天不止我一个人来了,而且我恩师的儿子,也曾是你们的同僚,他也来了。

    我本来是不想来的,因为我要做的事情还没做完,我提出的条件朝廷还没答复。

    我今天本来还想着在京师搞出一点大的响动来,可是我文台兄昨天来了,是他阻止了我,你们得感谢他,不然在场的某些人,今天大家已经看不到他们了。

    他们家也在摆灵堂了,他们的家人也在披麻戴孝了。”

    江毅的话震惊全场,有人好奇,有人惊恐,有人大怒,但大家都没有接他的话,这一段时间下来,大家都知道江毅是个什么人了。别招惹他,离他远点就行了。

    万一招惹到他,他来京师就是来生事端的,非要递脑袋给他,他凭什么不给你砍掉,大不了他拍拍屁股走了,你还敢去乾州找他不成?

    严从喻道:“诸位,从喻自远离朝堂之后就回了乾州,本欲在父母膝下尽孝,奈何我父惨死,魂游他处。从喻遵母命再来京师,迎亡父灵柩返乡,特来告别诸位。

    从喻此别,今后已是山高路远,各自一方,但,父亲之志,从喻定不敢忘,父仇,从喻也断不会忘,他日,从喻必当亲手诛之。”

    江毅道:“好了,各位,近几日我就离开京师了,原本我想着待够七七四十九天呢,文台兄不答应,兄之命,弟当从。

    但是,欠我恩师的账,欠我的账,欠人民军的帐,两天之内必须给我们还清,不然别怪我闹出的更大的动静。

    文台兄,咱们走吧,和这些人说太多没用,还是咱们的轰天雷有用,一炸就是死一大片。”

    说着话,拉着严从喻就往殿外走去。

    大殿内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