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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威军的中军帐中,韩遂愁眉不展。夜已深,他却始终无法睡去,方才巡营,粮草被烧的消息已然在军营之内引起了轩然大波。亏得韩遂乃是凉州最老牌的军阀,军法森严,颇有威望,才不至于有逃兵出现,但是韩遂知道,那只是早晚的事。
实在是睡不着,韩遂披上裘皮,走出了大帐。春二月,乍暖还寒,夜色之下,更是冷风刺骨。
门口的侍卫往日里见韩遂这么晚出门,都要嘘寒问暖一番,今日他们也不敢问了,因为韩遂心情不好的时候,会乱发脾气。
韩遂一路走、满面愁,韩遂回想起与边章、王国兴兵之初,都是他们打别人的份,哪曾被人关到长城之内打过?
韩遂越想越气,随脚踢起一块碎石,这碎石飞起老高,砸倒了守卫的脑袋上。守卫吃痛,大怒而回头看,一见韩遂,立即站直身体,同时捅了捅身边睡着的战友。
这点小动作,自是逃不过韩遂的眼睛。羌人生性洒脱,军中又有很大比例的奴隶,这些人从不畏死,生死对他们来说只是一种状态,因为即便韩遂荣登大宝,与他们也没有一点关系。
平日里,韩遂都能理解,也不会以主帅的身份去管这等小事。然而如今大军压境,粮草堪忧,这些当兵的居然还在玩忽职守,你们是要害死老子吗?
想着,韩遂拔出佩刀,连斩二人,而后怒目而视四周的守卫,厉声道:“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再有玩忽职守的,夷灭三族。”
一干人等战战兢兢的看着韩遂,知道老大不顺的时候喜欢杀人立威,心中虽有怨恨,但是无人敢言。
“并州军夜袭!”忽然不知道谁喊了一声,而后众人附和,军营中一阵嘈杂。倒不是这些羌人没素质,高数袭击甚为突然,在这个没有电话的时代,通讯基本靠吼。
韩遂闻言,立即召集诸将,李堪、张横、梁兴、成宜立即赶到韩遂左右,韩遂随即下令,四将各领一路兵马,中间抵御高顺进攻,后方兵马直抄高顺大营。
汉时战争,极少数会在夜晚决战,一般夜袭军营,也断不会大军尽出。原因很简单,夜晚能见度不高,兵荒马乱之下,士兵极易陷入乱战之中,而后将不识兵,军令不通,战争胜负未可知。
故韩遂以为,这高顺乃是轻骑袭营,至多不过五千兵。然后韩遂错了,张掖与苍松之间幅员四十里的战线,高顺皆有用兵,且战士们拉成一列,手持弓箭、不燃火把。
高顺下令,所有人到达指定位置之后,不得再向前半步,亦不可后退半步。高顺没有火把,韩遂的武威军中可是火光通明,如此一来敌在明,我在暗,高顺可保此战不败。
当然,这等部署也有它的弊端。那便是只要韩遂避而不战,便在这里空站了一夜。
此策,乃是贾诩、荀攸、高顺群策群力。吕布即以得手,韩遂必会寻求速速决战,必然引部众侧翼对攻,争取直捣我军粮仓。
韩遂如此行军,正中高顺下怀,然而他的噩梦才刚刚开始,因为其部队之后,吕布帅五将以及陷阵营亦不燃火把,准备冲锋。
陷阵营军纪严整,且配合默契。凡是冲锋必是尖刀阵型。吕布为刀尖,赵云、零混在其后,后面是姜诗、轲比能、零混,有此五将打头,后面的陷阵营弟兄每个人护住身侧弟兄,跟着冲便是。
此时,苍松处正在调集大军。吕布宛如尖刀般插入,手中方天画戟,抡动起来,但见人仰马翻。
赵子龙一身胆,见有一队弓手企图阻拦众人,策马冲入其中,龙胆亮银枪所到之处,皆是封喉。
陷阵营宛如尖刀插入,有人急报韩遂。直至此时,韩遂都不知道,身后部队究竟是多少人马?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韩遂终于知道这支部队多少人了,因为陷阵营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
韩遂也是一骁勇之人,更何况这一千多人乃是在他军阵当中。眼见吕布虽勇,但是四面八方都是自己武威郡,韩遂立即翻身上马,收拢部众冲向吕布。
吕布观韩遂,也知其骁勇。但骁勇之将多了,谁人比得我吕奉先?想着,吕布策马迎上韩遂,二马错蹬之际,方天画戟卷着狂风,搂头盖脸就要将韩遂拍在地上。
亏得韩遂胯下马乃是宝马,策马躲闪之际,肩甲被吕布扫落。吕布绝不恋战,随即继续向前冲锋。
其后姜诗手掐绿沉枪迎上韩遂,绿沉枪绵软,抖动起来,韩遂完全看不出姜诗是要攻哪。二马相近,绿沉枪直奔韩遂哽嗓咽喉,韩遂连忙缩颈藏头,用手中长枪抵挡,但见绿沉枪弯成诡异的弧度,将韩遂头盔扫掉。
眼见姜诗亦不恋战,韩遂刚要松一口气,但见零混胯下乌骓马迎上。零混生得魁梧,胯下乌骓马、掌中霸王矟。韩遂见状心道:莫不是西楚霸王死而复生?
零混手中霸王矟,刚猛非常,急速刺向韩遂胸前。韩遂方才连敌吕布、姜诗,两次险些中招,惊魂未定之际,体力亦有些不支,饶是挡开了零混的霸王矟,却被硕尖跳碎了身上鱼鳞甲。
霎时间,鳞片飞舞,零混在这鳞片之中,紧随姜诗脚步,而后徐荣迎上。徐荣手中镔铁枪,夜色之中,全然不见。
韩遂此时丢盔卸甲,唯有手中枪,死死的攥着,若失此枪,韩遂必然身死。迎着徐荣的招式,韩遂知道他攻的方向。
带到镔铁枪临近,韩遂才见枪尖,此时业已避无可避,韩遂索性铁板桥横在马上,而后策马向左,离开吕布的军阵。
一番车轮战,每每都是虎将,韩遂不识众人,只知手持方天画戟的便是吕布。惊魂初定,韩遂起身,但见身前一将,白盔白甲、胯下白马,手中亮银枪,向他冲来。
赵云方才麓战一队弓手,此时身上乃是白底斑红,乍看之下,甚为骇人。赵子龙未几错蹬,枪锋便至,韩遂唯有在此使出铁板桥,手中枪死死护在胸前。
赵云见状,枪尖微微下垂,挑着韩遂腰间束带,将其挑起置于自己马上。而后挂枪于马鞍之上,肋下佩剑死死的抵在韩遂的腰间。
擒得韩遂,赵云策马进入陷阵营组成的阵地之中,一众人马,在韩遂的乱军之中横冲直闯,直冲数十里,乃与高顺部众汇合。
吕布生擒韩遂归营,一路上斩敌数倍,陷阵营无一人死伤。高数你退兵之际,武威军不敢前。
翌日,杨秋说服诸将情降,既是审时度势,也是还吕布一个人情。
吕布见杨秋,嘴角泛起笑意,对他说道:“怎么?还想练练不?”
“不了!”杨秋闻言,练练摆手。吕奉先的武艺,其实他能比的。作为吕布的座上宾,杨秋见到了自己的老首长,昨日被吕布车轮战拿下的韩遂。
韩遂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即使眼见自己毕生基业毁于一旦,又是因为昨日连战吕布等六将,愤愤然深感不公。
然而,战场之上,哪有那么多公平之事。吕布受降武威、张掖二郡,凉州以北再无可成气候的军阀。
对于韩遂的处置,贾诩画了条道。韩遂此人,恩厚而寡义,严明而残暴,不如给他并州一郡,为一酷吏。
并州法典严明,又是自己腹地,亮他韩遂也翻不出浪来。吕布闻言,笑问贾诩道:“让韩遂为一郡之吏,你和他有仇吧!”
杀人不可怕,诛心才可怕。韩遂英雄一世,乃这西凉最大的军阀,如今让他为一郡吏,即便是一郡太守,在并州也只是如现世公安局长一样,管得是缉拿盗匪之事,手中兵不过千,又有各县掣肘,想都知道韩遂必郁郁不得志。
“冤家宜解不宜结!”说着,贾诩笑道:“姑臧乃我家乡,韩遂在此多行不义之事,我也是想让他在我并州为官以赎罪。”
“拉倒吧!你就是想让他郁郁而终!”说着,吕布唤来侍卫,责令其将韩遂发配上郡,在李邹手下为一长史。
吩咐之后,吕布对贾诩说道:“上郡临近北地、美稷,让这韩遂受受匈奴、羌零、鲜卑各族的夹板气,你看可好?”
贾诩笑而不语,心道:都说我贾诩是毒士,你吕奉先过犹不及。
平定韩遂之后,敦煌、酒泉诛羌立即情降。他们多年受韩遂压迫,早已有反意,奈何兵少,且韩遂扼住其通往汉地的咽喉之处,遂一直敢怒不敢言。
吕布随军就是粮多,烧你武威多少粮,就给你补多少。当然,这不是白给的,是要拿忠心来换的。
吕布拿下姑臧,韦端这凉州牧自是要赴姑臧上任,赵庶则与韦端同行,并州法度官制,赵庶都已尽数告知韦端。但是这吕布手下人的行事风格,赵庶还需要多多提点韦端。
吕布见赵庶也来了,索性在姑臧建一军校。护羌校尉姜诗兼任校长,吕布对他说道:“一定要把你太公兵法传给每一个羌人!”
当然,羌地的军校不比汉地,文化课要比兵法更加重要。吕布最看不上的儒士,此时派上了用场,恰好并州有一批这样的儒士,为教书先生,吕布大笔一挥,重金聘至凉州。
安排好这一切,吕布便要挥师陈仓了。但是在那之前,还有一件事,吕布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