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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午时,风雪稍止。晋阳城门二开,城门之处一袭旋风卷起些许雪花。有一白衣女子手持三尺剑,缓缓由城门走入,女子走到哪,这旋风便吹到哪,片片雪花在女子周身打着转。
雪花掩映之下,这女子仿佛云中的仙女,唯有看到那雪地点点的脚印,方才知道此女来自人间。
女子身后跟着一女童,同样一袭白衣,一双小脚踏在这雪里,走起来有些踉跄。忽然,女童脚下一滑,扶了女子一下。女子回身望向女童,冰冷的眸子里方才透出一丝暖意。
“小心点!”女子说话间,伸出手,想要牵着女童。女童倔强的别过头去,对她说道:“母亲,研儿已经长大了。”
严婧宠溺的摸了摸女儿的头,然后继续向城内走去。
薛兰见严婧前来,心道:想不到这吕奉先居然与严女侠有故。薛兰本为见过严婧。可是此女清丽秀雅,莫可逼视,神色间冰冷淡漠,冷若冰雪,却也洁如冰雪。但看面容,实不知她是喜是怒,是愁是乐,此女不是传闻中的严女侠又是何人?
“可是严女侠?”说着,薛兰上前施礼。
“民女严婧。”严婧对女侠之名无爱,她不知她一个相夫教子的民间女子,怎会被世人称为严女侠。她虽为一介女流,也知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当今天下能当一个“侠”字的,除了名将皇甫嵩还能有谁?
魏越闻听有吕布故人道,一想便是严夫人。她这一“故人”用得甚是巧妙。
待到城门处,魏越一见果真是严夫人,忙上前施礼道:“严夫人。”
严婧见魏越施礼,倒没有对薛兰那般客套,对他说道:“魏越若无事,陪我河内营中一行。”
薛兰早知,严女侠清冷的个性。也不闹她怠慢自己,眼见严女侠母女与魏越已经出城,心道:唯有等魏越回来,再问他何故称严女侠为严夫人。
严夫人不会骑马,又坐不惯马车,三人踏雪而行,边走边聊。刚一出城,魏越一把将吕研抱起,说道:“小吕研又长高了。”
吕研和魏越很是亲近,在他怀里连连与他嬉闹。严婧倒是乐得见吕研与魏越嬉闹,自己少与人来往,这个女儿正执好动年纪,连个玩伴都没有,每每想起严婧都觉得有些亏欠女儿。
哄完吕研之后,魏越方才开口告知严婧,吕布早些时候便以醒来。
严婧闻言眉头一皱,问魏越道:“那人即以醒来,这河内军营,便不用去了。”
“都到这了,您不去看一下吗?”魏越见河内军营已经不远,劝说道。
“那人以不是我家良人,又何必探望。”说着,严婧见魏越不解,解释道:“此人虽与我毫无瓜葛,但那身子却是亡夫吕奉先的。如若此人身死,我必要前来,让亡夫入土为安。”
还有一点,严婧未说。若是假吕布死了,那么也许真吕布会回来。所以接到魏越来信,严婧便从祁县赶来。并州大乱,饶是严女侠也不能自安家中。因祁县王氏与严父有旧,她方才借居祁县王家。
“我只知吕将军醒来,不知病情如何。你我不如一探究竟,若吕将军已无大碍,夫人再返回祁县不迟。”
魏越这话的意思就要严婧先别急着走,看看这吕布到底能活成不。严婧明白魏越的意思,即以行至此就到河内军营一探吧。
未几,三人便来到河内军营。守门的卫兵一见严夫人,心中暗道:到底是人中吕布,这来探望之人,一个比一个美。
他不敢多看严夫人几眼,恭敬施礼之后,便入营通报。丁原这一天够忙的,亲自出营迎接魏文姬,是想要示好吕布。亲自出营迎接严婧,确实听守卫说一天仙般女子,手持三尺剑,八成就是九原县严女侠。
丁原迎出之时,魏越在严婧耳边悄悄提醒,此人便是河内的丁原。严婧闻言,连忙上前拱手道:“丁大人。”
“这是什么风把严女侠吹来了。”说着,丁原亲自为严婧引路,将三人引入中军帐。
一入中军帐,免不了一番客套。严婧虽不喜与人寒暄,却也礼节性的应承了几句。直到听说严婧是吕布的夫人,丁原居然亲自看茶赔罪。
丁原此举,大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魏越知道,这丁原意在逐鹿,此举同时示好吕布、严婧两人,他这算盘打得实在是太响了。
丁原亲自看茶,严婧却为伸手接过,而是对他说道:“两军对垒,胜负有命,民女实不敢受此茶。”
丁原见严婧冷眸逼人,只好惺惺作罢,将严婧几人带入吕布养伤的营帐之内。
此时,吕布正在帐中与魏文姬嬉戏。若洛在一旁非但毫无醋意,反而一脸微笑。这魏文姬年方二八,又是深闺之女,有些孩子气很正常。这吕布戎马十余载,怎么也跟孩子似的。
丁原是敲过门才带严婧三人入内的,才一进门,丁原便为吕布捏着一把汗。此时吕布正抓着魏文姬猛弹脑瓜崩,真不知道严夫人见此景会不会大发雷霆。
严婧在丁原之后入内,见吕布与魏文姬嬉闹,也不做声。直到吕布望向自己,方才施礼。
吕布一见严婧,连忙放开魏文姬。心道:我这一屋子莺莺燕燕,给个皇帝也不换。
“看来夫人还是担心我的!”说着,吕布用手捶捶胸口,继续说道:“我都好了,夫人不用担心。”
吕布这一声夫人,既是夫妻之间的称呼,也是外人的尊称,严婧真不好多说什么。要知道这个称呼,吕布想了好久。
“谁是你夫人!不知羞!”严婧不好多说什么,吕研却一语道破天机,小姑娘从魏越怀中钻了出来,对吕布说道:“我娘就是来看看你死了没有,你要是死了,她好安葬我爹。”
吕研这话说得诡异,屋内只有吕布、严婧、魏越、若洛四人听得明白。人家家事,丁原和魏越不便久留,二人离开之后,魏文姬率先发话:“小吕研你说什么呢?严姐姐是该好好管教管教你了。”
任谁人都能听出魏文姬此言指桑骂槐,暗指吕研没有家教。吕布听闻此言,更是有些厌恶。一直以来,魏文姬对他的付出便是默默的陪伴。如今小丫头说话绵里藏针,吕布开始怀疑自己的眼光,这小丫头我是不是看走眼了。
“闭嘴!”吕布指着魏文姬,怒道:“我两口子说话,关你什么事?别说我没娶你,我就是娶了你,你也得叫人家一声姐姐。”
吕布话音刚落,严婧连忙说道:“吕将军切莫胡言,你我不过萍水相逢而已。”说完,严婧见吕布还要争辩,怕他继续耍无赖,继续说道:“将军即以无碍,严婧自当告辞。临行之际,严婧愿求休书一封,以绝世人蜚语。”
“!”吕布一句英文,见严婧不懂,对她说道:“我就是吕布,你就是我媳妇!”
三个女人一台戏,吕布万万想不到,此言一出若洛听不下去了。晋阳一战之前,吕布已将两世为人之事对她和盘托出。她深知按严婧的性子,必不会多与吕布争辩。
路见不平一声吼,若洛站到严婧身前对吕布说道:“严夫人情真意切,你休要再污了她这份真情。”
吕布见若洛双目冒火,也不敢与她争辩,良久才讪讪道:“我就不写!你咬我啊?”
“不行!这休书你必须写!”说着,若洛在案上拿过纸笔,塞到吕布手里。
“不写!”吕布大怒之下,撕毁宣纸。然后指着若洛鼻子说道:“你赶紧回你啜仇水,别在我这掺和。”
说完此言,吕布便后悔了。若洛一路生死相随,每战必在左右。他再看若洛,见若洛未负气而走,刚安下心,却闻听若洛说道:“你写完休书,我便回我鲜卑之地。但求日后再无缘相见。”
“我”吕布刚要挽留若洛,却感血气上涌,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又昏厥过去。
魏文姬见吕布再次昏迷,一把上前抱住吕布,拦住要上前查看伤势的若洛,怒道:“你们都给我走开!”
吃她这套就不是若洛了!她一下越过魏文姬,从她手中橫抱起吕布,将他安放在床上,然后也不多言转身便去找医官。
魏文姬怨恨的看着若洛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视线之中,方才回到窗前扶着吕布的臂膀痛哭。
得而复失,这种痛宛如白蚁蚀心,每一下都是钻心的痛。严婧轻拍魏文姬肩头以示安慰,同时说道:“魏姑娘切莫伤心,婧略通医术”
“你走开!”魏文姬挣脱了严婧的手,嘴里喃喃着:“你走开他是我的夫婿!”
这假吕布真是桃花不浅,望他善加珍惜。严婧慨叹一声,走到女儿身边安慰,一直未离开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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