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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背着凝露,抱着澜析到处躲避着锦年的攻击。我跑到一处还未被毁坏的石壁后面把澜析放下来,然后把头转向站在身后的凝露,说:“能维持多久?”
凝露轻声说:“不会超过半刻钟……锦年实在是太强大了,我能感觉到他的速度、力量都在以几何倍数增长着……我……我尽量吧……”
澜析含着满嘴的血沫笑着看着我,“不是……不是告诉你们在里面老实的藏好吗?”
“你让我们怎么藏?”我强忍着想哭的情绪,说:“你死了,我和凝露还是会死在这里的。与其一个一个的被解决掉,还不如让我们一起去战斗。婆婆曾经跟我说过,人这一辈子最珍贵的无非是几个可以陪伴在左右不会临阵退缩的朋友。你们都是我的朋友,我不会去做一个临阵退缩的人……再说,我们也不一定会死。”
“说这么煽情干什么?”澜析笑着,“说的我都快哭了……”
“你笑的真丑比哭还难看。”我评价了一句,然后把他背在肩上,把一根用冰丝做成的绳索递给凝露让他系在腰上,另外一断则握在自己的手里。我点点头,说:“开始吧。”
凝露把白皙的皓腕举过头顶,两根手指并在一起。一大片深蓝色的光芒从她胸口的位置旋转了出来,如同浩瀚的星河。上千万点星光把整座深谷笼罩其中,原本疯狂暴怒的锦年慢慢安静了下来,所有的触须也同时放下。
星轨。凝露的幻境。
效果是,极大范围内的蒙蔽住敌人,造成一种全部失去生机的假象。
时间,半刻钟。
我们需要做的是从帝十三冰井中逃离出去。那么也就是说毫无必要去与锦年做殊死的搏斗。所以我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在凝露制造出的这半刻钟安全的领域里,找到离开这里的方法。我拼命在脑海里搜索着记忆,从来到这座冰井之前一股陌生的记忆就存在在我的脑海里,之前好几次也都是通过这股记忆做了许多根本无法完成的事。比如发现那面石壁上的地图,比如在对付阎居时提醒澜析和颜玫去攻击那面折射光影的镜面。虽然我能隐约猜测到它的来历,但我还是不愿意去相信。
过了这么长的时间,那股记忆也越来越清晰,也渐渐与我的记忆融为一体。这也就是我为什么有把握能出去的最重要的原因。我闭上眼,左眼的噬魂瞳孔在感受到锦年的气息后越来越灼热。我没有去管它,紧紧贴着石壁走着,记忆里面的一个又一个的画面在飞速还原重组,同样的石壁,同样的路线。
我忽然睁开眼睛。找到了。
那同样是一面可以折射光影的镜面。
正当我准备回头叫凝露的时候,整个空间瞬间黑了下来。仿佛进入了极深的夜。
巨大的咆哮声轰然炸响,无数根触须发狂一样的涌动起来。凝露轻巧的身体眨眼间被震飞了出去,嘴角流淌出鲜红的血。我用力拽动着手里的绳索,把凝露拉回到身边。凝露紧紧抓着我的衣服,嘶哑地说:“快跑……锦年已经完全爆发了……”然后就陷入了深度的昏迷。
澜析的眼睛缓缓睁开一道缝隙。锦年发出一声巨大而又惨烈的叫声,转眼一阵凌冽的气浪在空中炸开,如潮水般涌来。他只觉得浑身被切开了无数的伤口,滚烫的鲜血如雨点般洒落。然后一阵强烈的光芒闪烁,他全身一轻,瞬间失去了知觉。
【雪历683年·帝十三冰井】
凝露被一阵嗡嗡嗡的声音吵醒。仿佛耳畔盘旋着一整座秋天飘零的落叶。
她揉揉有些发痛的眼睛。从有记忆以来,她的双眼在每一年里都有一段固定的时间,会肿胀的发痛。就好像冬天结冰的湖泊忽然迎来了浓郁夏天的热辣阳光,那种融化的瞬间所引发的刺痛。每当这个时候澜析总会投来很关心的眼神,然后用幻术来缓解她的疼痛。有一次凝露问澜析,“澜析哥哥,现在是什么时节?”澜析看了眼摆放在一旁的沙灯,简单计算了一下,说,“应该是午秋吧。”从那以后,凝露就细心记录过,每一年的午秋时节,她的眼睛就会隐隐作痛,找不到任何原因。
雪国境内没有春天和夏天,它只有两个季节,秋季和冬季。秋季一共分为三个阶段,分别用一天的时辰来命名,为晨秋、午秋和晚秋。不过雪国的秋天很短,只占一个年份中的五分之一,秋季一过便是漫长的寒冬,纷纷扬扬的大雪也从这一刻开始再未停歇过。
所以说凝露依靠自己眼睛的感觉就可以明确的分辨出现在所处的季节。
冰室中,凌乱的风元素在四处乱窜着。刚才所听到的嗡嗡嗡的声音也就是风接触到那些带有凹槽的冰面时所发出的声响。风在空穴里流动成漩涡,嗡嗡的震动。其实这些天来,冰室里一直充斥着这样的风声。凝露寻着声音的轨迹走到坐在对面的两个人面前,蹲下来,说:“淞淞姐,还没弄好吗?”
淞淞翻转过手腕,一阵透明的风在她修长的五指间拉扯成线化作发亮的微光流转进坐在对面的颜玫僵硬的双腿里,她转过头来对着凝露抱歉的笑了笑:“不好意思啊凝露……打扰你休息了……”
凝露用手指摸摸淞淞的脸,然后用衣襟擦着她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就像她能看到一样。其实很多时候他们都会暂时忘记凝露是个什么都看不见的女孩儿。
“没事的,我也希望颜玫哥哥能快些好起来。”凝露笑了笑,粉红色的唇角裸露出一小片白色的牙齿,仿佛深海里发亮珍珠贝壳,“怎么样了,有效果吗?”
颜玫苦笑着摇摇头,“还没有,我的腿还是一点知觉都没有,就像不存在一样。”
淞淞说:“这些天我用了很多方法,想用风元素所蕴含的那种破坏力倾注进颜玫的身体,打通两条腿上所有的魂穴,可是每当我将风元素拆分成很微小的成分引导的时候,总会在瞬间就被吞噬干净。那种感觉就像是他的身体里面藏着一只怪物,藏着一片海,不断吸收着外界的能量,悄悄膨胀、壮大着。”
颜玫淡淡地笑了一下,他总是这么冷静,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困难,他都能做到临危不乱,镇定自若。他安慰着淞淞说:“没事,我的腿已经这样几十年了,我也习惯了……如果你要是真把我治好了,没准刚走几步我就能摔个大跟头呢。”
淞淞看向颜玫的眼神一点一点柔和起来,那双被一堆纤长的如同黑色羽毛般的睫毛包裹住的眸子,温润的就像是三四月份刚刚解冻的湖泊。这么多年以来,都是她一直在照顾着颜玫的衣食起居。在被关押进帝十三冰井之前,她在风灵族高高在上的公主,是被视为珍宝一样疼爱的女孩子。每天除了修炼幻术以外就是在族人的陪同下在街边巷弄里游玩,大手大脚的花钱。当然她也没有辜负族人对她的期望,每十年一次的风灵族幻术比试她都是第一名,是全族人的骄傲,一直是被当做下一任族长来培养的。试想,这样风光的她,又何曾照顾过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