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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明雄催促着道:“师妹,如何,快作决定!”
“桃花女”粉腮一沉,冷冷地道:“二师兄,我知道你的用心,你嫉妒!你吃醋!所以怂恿我毁了他,是不是?告诉你,我不会这么做!”
金明雄的脸胀成了猪肝色,大声道:“喷!喷!师妹,你这话未免说得太过分了,我还不至于这么没出息,吃醋?太多了,吃不完,我是为大局设想,凡事该权衡利害,才不会后悔”
“桃花女”斜脱着金明雄道:“别话中带刺,我相好的男人多,你吃醋吃不完,那就别吃,也少在我身前身后晃。权衡利害不用你教我,能再找到像这么一个可以利用的杀人工具么?告诉你,刚才如果不是他,后果如何还不知道,你以为那姓宋的几个是好相与么?
哼!”金明雄为之语塞,欠欠身道:“那你的意思准备怎么样?”
“桃花女”道:“原来的计划不变。”
金明雄道:“这事得请示师父。”
“桃花女”似乎吃定了这对她垂涎九尺的二师兄,随口道:“请不请示都是一样,现在我要办事了,两个丫头跟了成数年,对我一片忠诚,现在横遭惨死,我得替她俩善后广说完,向武同春招手道:“武大侠,你过来!”
武同春走近,槽信然地道:“我叫武大侠?”
“桃花女”抚了抚他的脸颊,道:“不错,你叫武大侠,但这名字只能我叫,不许别人叫!”
武同春看向金明雄,眸子里又射出可怕的凶焰,他又想杀人。
金明雄畏缩地退了两三步,栗声道:“太可怕了,用之不当,必遭反噬,我还是去见师父”
说完,弹身疾奔而去,他是真的怕武同春不分青红皂白地又出手杀人。
“桃花女”牵着武同春的手,柔媚地道:“走,我们去办事。”
两人协力,在后花园围墙边埋了两名青衣少女,其余的死者,只有留待别的人来处理了,这一折腾,已将近天明,武同春已无法自主,算跟定了“桃花女”两人离开在宅上路。
这是一间密室,从四周石砌的墙壁看来,应该是在地下。
一盏巨型铜台油灯,蕊焰吐有三寸长,把室内照得通明,在座的一共四人。
上首的一个紫衫老者,仪表不俗,只是鼻子钩了些,年轻时定是个美男子,他便是不可一世的天地会主“至上剑客”华容,例外地没有蒙面。
另一个也是个五十出头的老者,红光满面,细白肉,一脸的邪气,一看而知是个邪门人物,他便是“天地会”札聘敦来的“和合童子”贾仙源。
下首坐的是会主夫人符琼花与贾仙源的弟子金明雄。
天地会主沉声开口道:“贾兄,我们算是赢了第一个回合,全仗贾兄鼎力。”
“和合童子”笑笑道:“这只是开始,杀杀‘流宗门’的锐气。”
符琼花目注天地会主道:“照明雄的分析,利用武同春实在太冒险,你为什么又改变了主意?”
天地会主喘口气,道:“夫人,锦芳终是我的女儿,如果由我毁了武同春,她会永远恨我了,我们利用馋对付‘流宗门’的高手,十分得当,会中还找不到他那等功力的人,如果他不幸被‘流宗门’所杀,我对锦芳便没有责任,这是一举两得的事!”
符琼花冷冷地道:“如果弄不巧,而遭反噬呢?”
天地会主道:“为了保全天地会这一片基业,此险非冒不可。”
金明雄期期地道:“容小侄插句嘴,姓武的是个相当可怕的人物,万一师妹驶驭不了他,后果便不堪设想,所以还请三思!”
“和合童子”阴阴地道:“叫紫娘来!”
金明雄离座出室,不久,与“桃花女”双双返回。
“和合童子”道:“紫娘,你有把握控制他么?”
“桃花女”点点头,道:“不会有问题,只要我不离开他一步。”
金明雄面上掠过一抹异色。
“和合童子”略一沉吟,道:“紫娘,事关重大,稍有差池,后果便不堪设想,听说他在连人三棵树秘舵之时,灯笼毒烟对他无害,足证他有异于常人,我特别交代你,不许你任性对他”
以下的半句没说出来,但谁都知道是是什么。
“桃花女”斜膘了金明雄一眼,撒了撇嘴,道:“是二师兄搬弄的是非?”
金明雄尴尬地道:“师妹,你”“和合童子”抬手道:“不许斗口!”
符琼花冷冷地道:“紫娘姑娘,别忘了令堂是毁在‘黑纱女’她们之手,说不定姓武的也有份。”
言中之意,当然是提醒“桃花女”应以母仇为重,对武同春应以仇人视之。
“和合童子”正色:“紫娘,牢牢记住一句话,只要一发现他有不稳定的现象,或是有被人救走之虞,便立即下手毁他,不必迟疑!”
“桃花女”道:“这毋须嘱咐,我早已想到了!
符琼花道:“他目前情况如何?”
“桃花女”道:“一切与常人无异,只是失了记忆,在此前的一段是一片空白,我们可以为他制造观念”
说到这里,忽地笑了笑,可能是她想到了什么好主意或是什么有趣的事。
人,无论男女,无论他或她为人如何不堪,在儿女面前,总是装得很正经的,当然,彼此心里有数。
“和合童子”是个色魔,知女莫若父“桃花女”这一笑,他已经清到她的心意了,脸一沉,一本正经地道:“紫娘,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再说一遍,你不可任性!”
噘了噘嘴“桃花女”道:“好了,爹,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天地会主突地一拍座椅的扶把,语意森森地道:“把那姓白的放掉!”
“和合童子”瞪大了眼道:“放掉,会主是什么意思!”
所有的目光,都惊疑地望着天地会主。
天地会主从容地道:“这叫连环双绝计,一举而数得!”
符琼花道:“什么连环双绝计!”
天地会主手指比划,低声向在座的解释了一番,本来在秘室中可以毫无顾忌地加以说明,用不着悄声低语,也许这是习惯使然。
符琼花首先拍手道:“好计!”
“桃花女”也跟着附和。
“和合童子”皱起眉头道:“捉虎容易放虎难,抓她时很费了些手脚,如果”
符琼花笑笑道:“阁下是舍不得吐掉到口的羊肉吧?”
这话说得十分露骨。
“和合童子”连连摇手道:“不是这意思,我志在报妻仇,怕她万一漏网”
天地会主道:“照区区之计,对报仇、灭敌,全都有利。”
说完,转向“桃花女”道:“紫娘,在武同春身上也来个计里连环。”
“桃花女”冰雪聪明,一点即透,柳眉一挑,道:“会主的意思是施以双重禁制?”
天地会主哈哈一笑道:“真聪明,不错,正是这意思,如此方保万无一失。”
就在此刻,密室之内忽然响起了“叮当”的铃声,这表示发生了紧急情况,天地会主神色一变,向符琼花道:“夫人,你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这声才落,一条人影启门而人,赫然是“魔音女”华素珍。天地会主急声道:“发生了什么事?”
“魔音女”道:“姓白的那贱人被救走了!”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符琼花栗声道:“什么人能进人地下密牢救人?”
“魔音女”目光转向金明雄道:“据警卫报告,是金大侠亲自把人提走。”
所有的目光,集中投向金明雄。
金明雄虎地站起身来,栗声道:“什么?我”
“魔音女”丑脸一拉,冷冷地道:“那姓白是个美人,谁见了都会动心!”
金明雄发急道:“华姑娘,我没有这从何说起?”
“桃花女”接口道:“二师兄,地下密牢设有机关,而且戒备森严,同时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姓白的关在那里,你”金明雄激越地道:“我怎么会做这种蠢事”
“桃花女”冷笑了一声退:“照你的德性,闻到了腥就想沾,难说!”
金明雄跺脚道:“师妹,你不能这样坑我”
“和合童子”目中厉芒,道:“明雄,说实话,否则哼!”金明雄狂声道:“师父,弟子真的没有,师父”
天地会主冷沉地道:“会不会有人冒充金贤任的形貌”
“魔音女”脆声道:“爹,不可能,负责守卫的三卡六名武士都已不能再开口,没有反抗的痕迹,如果不是熟人,那些武士并非士鸡瓦狗,不会毫无反抗,情况是总坛执法香主发现的。他看到金大侠带人离开的背影金明雄脸孔连连扭曲,大叫道:“这是天大的冤枉!”
“和合童子”厉声道:“明雄,你知道为师的脾气,爽快些说了吧?”
金明雄扑地跪了下去,喘着气道:“师父,冤枉啊!”天地会主转动着目光道:“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魔音女”道:“一个时辰前!”
天地会主望向“和合重子”
“和合童子”盯观看金明雄道:“一个时辰前你在何处?”
金明雌道:“弟子在房里睡觉!”
“和合童子”眼里射出杀芒,冷极地道:“睡觉?凭这两个字就可以撇清了!”
天地会主沉吟道:“贾兄,也许此中另有溪跷,得加以查证,先冷静下来。”
“和合童子”气呼呼地道:“既然会主这么说,这逆徒先予关禁,听候调查!”狠盯了金明雄一眼,又道:“姓白的脱去,原先的计划得更改了。”
略一思索,天地会主道:“不必,照计划进行!”
一间布置得很华丽的卧室里“桃花女”与武同春隔桌相对而坐。
武同春满面激愤之色,咬牙切齿地道:“我到底是谁?”
“桃花女”咬了咬香唇,道:“大师兄,你叫武同春,外号‘无情剑客’,无双堡少堡主”
“你真的是我的师妹?”
“嗨!这怎能假呢?”
“可是我一点也想不起来。”
“我说过了,你受了仇家的暗算,丧失了记忆,师父他老人家正设法为你恢复记忆,急也没用,反正有我看着你,担心什么。”
“仇家是谁?”
“我会指认给你。”
“我们何时行动?”
“今天便出江湖访仇!”
武同春站起身来道:“现在就走,我无法忍耐下去了,我要把仇家剑剑诛绝。”
“桃花女”脸色一正,道:“大师兄,仇家诡诈万分,行事不择手段,你一切可要听我的!”
武同春斩钉截铁地道:“当然!”
官道上,一个俊逸非凡的锦衣书生与一个冶艳的红衣少妇并肩而行,不知羡熬了多少路过的行人。
他俩,正是武同春与“桃花女”谁也不知道这锦衣书生是具可怕的行尸,杀人的工具。
正行之间,道旁林子里传出一个声音道:“‘无情剑客’,到林子里来答话。”
武同春止步道:“好像有人叫我?”
“桃花女”眸光一闪,道:“是有人叫你,走,去会会对方,也许是害你的仇家。”
仇家两个字,勾起了武同春的思绪,眼里登时抖露出一片恐怖的凶光,折转身大步朝林子里走去。
“桃花女”紧紧相随。
林子里,卓立着一个面如冠玉的年轻武士,他,正是方大娘的儿子方桐,化名童方,投人了“流宗门”担任护卫。
武同春与“桃花女”走近,停住。
方桐惊疑地望着武同春道:“你这是怎么回事!”
“桃花女”生来的水性杨花,见了方桐这等标致的少年,她的里应是与一般女人不同的,尤其她是个小寡妇,媚笑了一声,道:“我们在三棵树骆家见过面的,是么!”
武同春凶茫熠熠地道:“师妹,他是谁?”
方桐蹬蹬蹬退了三个大步,骇震莫明,粟声道:“什么,她是你师妹?”
“桃花女”嗲声荡气地道:“不错,他是我大师兄。”
方桐凌厉的目光在“桃花女”面上一绕,怒盯着武同春道:“你们什么时候变成了师兄妹!”
武同春转注“桃花女”道:“师妹,他是谁?”
方桐两眼发了直,满头玄雾,弄不清是怎么回事,他找了来,目的是要查明那晚在骆家武同春向他下杀手的原因,想不到武同春非但不认他,还与这淫贱的女人师兄妹相称,他是不得而出此,抑是他已被“桃花女”迷惑了?在他的心目中,武大哥不是这种人,除非有不得已的苦衷,可是又不像?心念之中,栗声道:“姓武的,你真的不认识我?”
旧的记忆丧失,新的还保留了些印象,武同春目中凶芒连间,道:“我想起了,我们交过手!”
说着,又向“桃花女”问道:“他是否仇人?”
只要“桃花女”一点头,武同春毫无疑问地就会下杀手。
“桃花女”水汪汪的眼睛朝方桐打了几转,道:“不是仇家,但却是敌人!”
武同春道:“该杀他么?”
“桃花女”迟疑了,她有些舍不得毁掉这美少年,可是“天地会”与“流宗门”水火不容,事实上是不能留他。
想了想,道:“且慢,让我问问他!”
说着,扭动腰肢,上前两步,盯着方桐道:“先报个身份如何?”那股子掩不住的媚荡之气,是够迷人的。
方桐为了要究明真相,不得不虚与周旋,冷冷地道:“‘流宗门’护工童方!”
“桃花女”眉毛一挑,道:“你年纪不大,今年几岁了?”
方桐的脸绯红起来,怒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桃花女”荡笑了一声道:“没什么,我看你怪讨人喜欢的,可惜我们是对立的双方。”
武同春本性受制之后,变得十分急躁,大声道:“师妹,到底要不要杀他!”
鉴于在三棵树骆宅武同春曾对他下杀手,不像装假,方桐直觉地感到此中大有溪跷,但到底是什么溪跷,却无从相象,而武同春此刻的神情,是真的要杀人,看来八成是被女色所迷。
心念之中,脱口道:“武同春,想不到你是这么个无耻的人,竟然被这不要脸的女人所迷”
“桃花女”粉腮骤寒,冰声道:“你骂我不要脸?”媚态在刹那间全消失了。
方桐想也不想地道:“不错,我是骂了你了!”
脆笑了一声“桃花女”道:“那你也就死定了!”
眸光一转,突地蹩起额头道:“不对,听口气你与我大师兄像是有某种关系存在,说说看,是什么关系?”
方桐心头暗震,他的身份是绝对不能暴露的,否则将功亏一贯,他年纪轻,但心思灵巧,补了阅历之不足,加之他出江湖之前,他母亲方大娘,与祖父“铁心太医”有目的地苦心教诲,使他的知识超过了年龄。
心念数转,他作了决定,硬碰下去,可能使后果无法收拾,暂且退身,看以后情况的发展再作良图是上策。
心念之中,沉声道:“什么关系也没有,在下只是奇怪他本是天地会的敌人,却一反而投效天地会,又冒出了你这个师妹,令人莫测!”
“桃花女”用阴地道:“你不知道的事还很多,刚才你骂我不要脸,应该付出代价的,是么?”
方桐冷哼了一声,道:“我们走着瞧!”
最后一个字出口,人已穿人林中。
“桃花女”一挥手,道:“杀!”武同春如响斯应,立即闪电般划身截去了,他本是蓄了势的,所以行动如风,也迅捷无伦。
而方桐犯了上一次同样的错误,以为武同春另有隐情,不会存心杀他,并没全力逃避,才穿出五丈不到,便被武同春截住。
白芒打闪,武同春出了手,从气势来看,说什么也不会是假的,方桐心头大凛,全力封了一剑,但毕竟技逊一筹,被震得连打踉跄。
武同春心念中只有一个“杀”字,一击不中,第二招跟着出手,比第一招更辛辣。
方桐哭笑不得,恨也不是,气也不是,这是他做梦也想不到的变化,情急之下,藉树掩避,剑芒扫处,枝屑横飞。
武同春毫不迟滞,觑定方桐的身影攻出第三剑,方桐无奈,只好绕树打转,霜刃霍霍,白光迸射,武同春分毫不懈,存心要他的命。
方桐亡魂大冒,全身冷汗淋漓,半刻之后,已疲于奔命,险象环生,武同春攻势如疾风迅雷,根本不给方桐脱身的机会。
“桃花女”粉腮带着她惯常的媚笑,悠闲地作壁上观。
一声惊叫,方桐被武同春牢牢扣住,俊面呈一片蓝白。
“桃花女”脸色起了变化,如果她不阻止,方桐是死定了,她一时拿不定主意该不该阻止武同春狞态毕露,霜刃缓缓勒向方桐颈项。
方桐狂叫道:“你真的要杀我?”
就在这生死系于一发之际,一声震耳的暴喝倏告传来:“住手!”声到人到,来的是丐帮首座长老“鬼叫化”
武同春呆了一呆,手中剑不自觉地垂下。
“鬼叫化”激声道:“放了他!”
“桃花女”可不认得“鬼叫化”但对方现身的动作,使她意识到来的不是寻常人物,粉腮一变,道:“老要饭的,你想插手?”
“鬼叫化”白了她一眼,道:“你的手段太卑鄙,存心太恶毒,快叫他放手!”
“桃花女”樱口一抿,道:“说的倒容易,老要饭的,你是赶来凑数?”
“鬼叫化”本知道方桐的身份,不由急煞,如果武同春杀了方桐,后果不说,的确是一场人间惨剧。但一时却想不出解救之法。
方桐栗声道:“他变了,他已不是原来的他。”
“鬼叫化”怒视看“桃花女”道:“你父母罪恶滔天,破毁的男女不计其数,会有报应的,快叫他住手!”
“桃花女”朝武同春冷喝道:“下手!”
武同春霜刃上翻,方桐面现死灰,手腕脉穴破扣住,他使不出力量反抗。
“鬼叫化”情急,厉吼一声,打狗棒朝武同春持剑的手电劈,武同春回剑反扫“鬼叫化”变势收棒。
“桃花女”娇躯电弹,扑击“鬼叫化”
规律所限,不能与女人交手“鬼叫化”魁影般撩开。
同一时间,哼闷乍传,武同春跟跄倒退,方桐已闪向另一边。
原来方桐情急智生,用头猛顶武同春的下巴,这一着生了效,武同春功力再高也受不了这一顶,剧痛难当,又加事出猝然,不自觉地松了手,口里溢出血沫。
“桃花女”粉腮大变。
“鬼叫化”朝方桐急挥手道:“你还不快走!”
方桐微微一室,转身穿林而去。
武同春记忆全失,心神又受制,根本不认得“鬼叫化”受创之下,激怒如狂,一抖手中霜刃,欺向“鬼叫化”那份狞态,叫人不寒而栗。
“鬼叫化”松了口大气,因为方桐已经脱身,他的身法是当今数一数二的,功力不能制伏武同春,但身法却足以自保有余,晃身换了个方位,冷厉地道:“桃花女,你媚惑了‘无情剑客’,会噬脐莫及,你等着瞧。”
武同春弹身飞扑“鬼叫化”又换了方位。
“桃花女”粉腮泛了青,咬牙道:“老要饭的,看来你在穷家帮位份不低,你的作为将会给丐帮弟子带来可怕的后果,你一样会后悔莫及的。”
“鬼叫化”冷哼了一声,道:“该后悔的是你!”
“桃花女”冷笑一声道:“你要饭的后悔就在眼前!”娇躯一划,虚空拂出。
武同春在同一时间挥剑进袭。
“鬼叫化”身法与鬼魁差不多少,只一晃,便玄奇地脱两人夹击的圈子之外,再闪而没,连消失的方向使人都无法判定。
武同春弹身便要追“桃花女”大声道:“算了,别追了!”
武同春踅了回来,道:“那老要饭的不是我的仇家?”
“桃花女”眸光一转,道:“是仇家一路的,没错,以后”
武同春狂声道:“为什么阻止我去追?”
“桃花女”柔声道:“大师兄,对方的身法太快,追不及了,你只要紧记住一点,不要给对方任何机会,见面就要下杀手。”
点点头,武同春道:“我记住了,现在我们去哪里?”
“桃花女”像哄小孩似的道:“事情过去了,现在你收起剑,我们随便行走,仇家会自己打来的,以后不管我有没有开口。你碰上任何人,只要问对方是不是‘流宗门’的人,对方如果应是,你便杀,准没错!”
凶芒穷闪,武同春道:“‘流宗门’是我的仇家?”
“桃花女”道:“不错,还有一个大仇人,不是‘流宗门’的,是个女人“黑纱蒙面,外号叫‘黑纱女’,她的功力很高,你要全力对付。”
武同春喃喃地道:“‘黑纱女’‘黑纱女’,好,我不会忘记。”
“桃花女”又道:“跟‘黑纱女’一路的叫白石玉,是个蓝衫书生,也不能忘了!”
武同春咬牙道了一声:“好!”“桃花女”四下望了一眼,道:“我们上路吧!”
武同春对“桃花女”可是百依百顺,片言不发,跟着便走。
就在两人离开之后,不久“鬼叫化”与方桐从不同方向现身出来。
方桐迫不及待地道:“老哥,我武大哥是怎么回事?”
“鬼叫化”凝重地道:“你是歧黄世家,难道看不出来,他是心神受制,身不由己,他所作的,他自己根本不知道。”
方桐变色道:“心神受制?是药物还是什么邪门手法?”
“鬼叫化”紧皱着眉头道:“目前不得而知,‘和合童子’为人相当邪恶,父母同邪”
话锋一顿,吐口气,又道:“我本要他去救白石玉,想不到他却中了别人的计,如果我尾随他去,不被事岔开,也许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白石玉怎么回事?”
“这以后再说吧,目前谈正事,我们分头暗蹑他们,以了解情况,你能不能抽出时间,去请教令祖,关于心神被制这方面的事?”
“可以,不过”
“不过什么?”
“我怕泄了行藏!”
“那这么办,你修书一封,由我老要饭的派人去见你娘,再由你娘求令祖,成么?”
“可以!”
“记住一点,别与武同春正面相对,以免发生不测。”
“好的!”
“还有,依目前情况,‘流宗门’会不择手段除去他,你要特别留意这点。”
方桐颔首道:“我会留意!”
“鬼叫化”道:“你走吧,别让人发现你跟我在一道。”
有钱能使鬼推磨并非言过其实,有时候真的能通神。
这是一间普通人家的上房,儿子与媳妇回娘家,老俩口为了一两银子的代价,把房间让与“桃花女”与武同春,还附带一顿酒饭。
时正二更,青灯娓娓,武同春与“桃花女”并肩坐在床沿,俨然一对恩爱夫妻。
武同春心神受制,多少有些凝呆,期期地道:“师妹,我们为何不投店?”
“桃花女”在武同春额上划了一下,娇声道:“大师兄,你怎么想不透,到处是仇家,投了店,防不胜防,住在这种地方,神不知,鬼不觉,乐得睡个舒服觉。”
武同春道:“可是只有一张床,两个人”
“桃花女”嗤地一笑,把娇躯偎向武同春,媚声荡气地道:“大师兄,反正我是你的人,打什么紧,如果要避男女之嫌,师父就不会让我俩一道行走江湖了,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哩!”
武同春什么也想不起来,他只知道眼前,不知道过去,这使他感到痛苦,但这痛苦,也是模糊的,并不具体。
“桃花女”倒入武同春的怀中。
软玉温香,武同春的心乱了,礼教是靠理性来维持,失去了理性,便成了不设防的城市,敌人可以长驱直人。
“和合童子”是色魔,他的女儿当然是淫娃。
本性使然“桃花女”反而不克自制,她扭动着,口里发出了荡气回肠的声音,像是梦呓,又像是呻吟。
食色性也,这是男女的本能,在没有理智的情况下,武同春并非木石,不能没有反应,于是,一种火开始燃烧,他的手不安份起来房间里,顿时春光洋溢。
突地,窗外一个冰冷的声音道:“师妹,你敢违抗师命么?”
“桃花女”一骨碌脱开武同春的怀抱,弹到窗边,愤然道:“二师兄,你是阴魂不散么?”
在这种情形下受到干扰,对“桃花女”这种女人而言,比杀她一刀还要难过。
武同春却呆住了,只是那股邪火还在燃烧。
金明雄在窗外边:“我奉命暗中策应你,同时也防止这种事发生!”
“桃花女”冷哼了一声道:“我劝你走远些,别意我生气。”
金明雄道:“我不会走,师父已经答应我们的好事,我有权利。”
武同春起身,走到“桃花女”身边,眸中又露凶光,粗声暴气地道:“外面是谁?”
“桃花女”故意用手环住武同春的腰,把头靠过去,咕叽一笑道:“是偷看好戏的!”
这话说的相当缺德,再窝囊的人也受不了,何况是妒意满腹的金明雄推开窗,穿人房中,怒视着武同春。
武同春推开“桃花女”瞪着金明雄,杀机自心底冒了起来。
“桃花女”不屑地道:“你太不自量,我说过这辈子我不会喜欢你。”
金明雄咬牙道:“紫娘,你别太过份!”
“桃花女”大声道:“金明雄,我恨你!”
武同春闪电出手,一把抓住了金明雄,用力反扭,金明雄力挣不脱亡魂尽冒,栗声道:
“你还不阻止他?紫娘,你”武同春心里记牢了“桃花女”告诉他不给对方机会这句话,一掌印上金明雄的后心,一声惨嚎,金明雄口血飞迸。
武同春一松手,金明雄扑了下去。
“桃花女”不自禁地尖叫出声,这并非她的本意,但因她没及时阻止事实便形成了,这问题相当严重。
房门起了敲击声,房主人的声音道:“怎怎么回事?”
“桃花女”咬了咬牙香唇,道:“没事,闹着玩的。”
老太婆的声音道:“闹着玩?刚刚那一声好像”
“桃花女”道:“老实说吧,大娘,我夫妻俩是练武的,每天晚上都得练上一阵子,刚才就是在练功夫,没事,请安歇吧!”
老俩口咕哝着走了。
“桃花女”望着金明雄的尸体,喃喃地道:“怎么办,这乱子可闹大了,如何向父亲交待?他是父亲唯一的传人,这”目光扫向武同春,咬咬牙,道:“看来只好如此了!”
‘武同春心里可说什么完整的意念都没有,他不但记忆丧失,心神也受到控制,唯一保存在脑海的,只有“桃花女”和她所说的每一句话。
“桃花女”又啁喃地道:“你因为有纵走白石玉的嫌疑关禁待查,却鼓其如簧之舌,说动了父亲任你自由行动,自己的正事不办,要暗中监视我,这是你自己找死,怨不得别人!”
脸上毫无矜怜之色,她所烦恼的是如何善后,同门的关系抹杀不了,武同春是由她控制,人被杀,她该负全责。
武同春芒然地道:“师妹,你自言自语些什么?”
“桃花女”脱口道:“你杀了地,我怎么办?”
武同春道:“埋了就算了,怎么办?”谁要他找死,想欺负你!”
“桃花女”眉头连皱,道:“把他带出去,我们不能留下痕迹!”
“带出去?”
“唔!带到无人的地方,灭迹!”
“好吧!”
“从窗子出去,不能惊动房主人!”
武同春挟起金明雄的尸体,穿窗而出“桃花女”也跟出小户人家,院浅屋低,外面只一道短篱,出入毫不费事。
一阵疾驰,来到一条小河边,停了下来,武同春把尸体放落,道:“如何处置?”
“桃花女”悠悠地道:“让我想想!”说着,倚近武同春,手掌按向“命门”大穴,只消一吐劲,武同春准死无疑。
武同春懵然不觉,因为“桃花女”对他搭手碰脚,已是司空见惯的常事。
“桃花女”叹口气,收回掌,她下不了手,并非不忍,而是舍不得。
这女人可说阅人无数,但像武同春这种美男子,她还是头一次碰上。她明知在玩火,稍一不慎,便会自焚,但她情不能自己。
深深一想之后,道:“有了,把他沉入河心,最省事!”
武同春抓起金明雄的尸体,就要抛出“桃花女”道:“且慢,这样会漂流暴露,你先放下他!”
武同春真是千依百顺,也不多问,就把尸体重新放回地面。
“桃花女”去捡了块巨石,将就用金明雄的腰带缚牢在尸身上,然后用手朝河心一指,道:“抛下去!”
“卟通!”一声,激起一蓬浪花,然后消失了。金明雄邪僻乖张,结果落得葬身鱼虾之腹。
蓦在此刻,一个极冷的声音道:“沉尸灭迹么?”
“桃花女”碰了武同春一下,低声道:“准备!”
武同春立即手抓剑柄,蓄势而待。
“桃花女”扬声道:“什么人?”
一条瘦长的人影,飘到两人身前,是个古稀年纪的老者,灰髯拂胸,手柱一根七弯八扭的藤杖,两只眼在夜暗中像两颗寒星。
“桃花女”冷声道:“阁下何方高人?”
老者阴侧恻地道:“别管老夫是什么人,你这妖女心肠够狠,为了满足自己私欲,竟然把同门师兄沉尸灭迹”
“桃花女”厉声遣:“你到底是谁?”
“严格说起来,我们是同道。”
“同道?”
“一点不错!”
“什么同道?”
“你会用毒,老夫也不外行,你爱风月,老夫是固中老手,是同道是什么?”
“你”“哈哈哈哈‘桃花女’,一般的男人绝对无法跟你旗鼓对阵,碰上了老夫,是天作之合,怎么样,咱们以真本领较一番如何?”
“桃花女”荡笑了一声道:“阁下是不想要这几根老骨头了!”
老者嘿嘿一笑,道:“你试上一试,便知道老夫的骨头有多硬!”
武同春目中凶芒大张,心里涌起了杀人的冲动。
“桃花女”眸光一闪,道:“一个人要找死,谁也阻止不了。大师兄,杀!”对于“桃花女”的命令,武同春的反应是相当锐敏的,何况他早已蓄势待发,白光一闪,以骇电奔雷之势,划向老者。
“老者似对“无情剑客”知之甚稳,不接架,鬼魅般飘了开去。
“姚花女”照定老者的身形拂出一掌。
老者其势不滞,拧了开去,口里道:“用毒么?你碰上对手了!”
武同春的霜刃再次袭,迅厉无匹,老者避之不及,只好举杖封拦。
“锵”地一声,老者向侧方滑开了八尺,从剑杖交击之声来判断,老者的藤杖坚逾精钢。
七八条人影,弹时人场,一色的锦衣劲装。
“桃花女”栗声道:“原来是‘流宗门’的朋友,好极了,大师兄,杀啊!”武同春舍弃了老者,迎着来人旋身发剑,无情之剑.的确是震柜骇俗,白光闪处,惨号暴起。
有三名武士栽了下去,其余的为之一窒,白芒再闪,又有两人横尸,剩下的三人亡魂尽冒。
老者藤杖一扬,主动攻向武同春。
武同春回剑应战,三名残存的武士才有机会退了开去,剑杖交击声中老者被震得连打踉跄。
数条人影,飞射而去,当先的是“流宗门”掌令宋天培,再就是化名童方的方桐和两名黑衫老者。
四个人立即围上武同春。
老者大声道:“你们对付‘无情剑客’,本座来收拾这妖女!”
声落,人已扑向“桃花女”
宋天培等四支剑,联攻武同春。
惊人的场面在夜色中叠了出来,宋天培等,都是拔尖的剑手,碰上了武同春,是棋逢敌手,如果单打独斗,无人是他的对手,但联手合击,情况便不同了,进退疾徐,配合得天衣无缝。
武同春是理性丧失的人,形同疯虎,招招辣,式式狠,光攻不守,令人胆寒。
“桃花女”也非弱者,徒手对老者的藤杖,仍然有攻有守。
疯狂的场面,动魄惊心。
一声暴喝传处,接着是一声闷哼,武同春打了一个踉跄,他中了宋天培的暗器,这一来,更激发他的凶性,霜刃狂扫而出。
“哇”地一声惨号,联攻的老者之一被拦腰斩为两段。
宋天培暴退数尺,左手疾扬,闷哼再起,武同春踏了下去,另一老者长剑劈下,方桐情急之下,不顾一切地封开老者的剑。
同一时间“桃花女”见武同春踣地,芳心大震,一疏神,破藤杖扫中膝弯,尖叫一声“砰!”然坐地.随即被击者扣住手中。
武同春听到“桃花女”的尖叫,想挣起,但又坐了回去。
那联手的黑衫老者,剑被方桐架开,大感意外,栗声道:“童护卫,你这是什么意思?”
方桐定定神,退:“鲁殿主,不能杀他!”
宋天培接口道:“为什么?”
方桐定定神,道:“难道掌令没看出此中蹊跷?”
宋天培目中凌芒一问,道:“什么蹊跷?”
方桐道:“他分明是本性被迷,反为仇家利用作杀人工具,如果毁了他,‘冷面客’将成为本门的死敌,请掌令详察。”
宋天培沉默了片刻,阴声道:“凡不能为本门所用者,杀!”方桐道:“如果我们能解除他的禁制,则他将会誓死效忠本门,除一敌不如增加两友,掌令尊意以为如何?”
宋天培沉吟不语,他在作深深的考虑。
那瘦长老者把“桃花女”扭到近前,寒声道:“小娘们,长话短讲,你是用什么玩意制住‘无情剑客’?”
“桃花女”咬牙道:“阁下刚刚不是自诩是此中高手么?”
瘦长后者道:“别给老夫来这套,你贾氏门中所用的毒与众不同。”
“桃花女”突地眸光一亮,道:“我知道你是谁了。”
瘦长老者道:“噢!说说看!”
“桃花女”一字一顿地道:“‘流宗门’总香主‘天绝星’贺宇,曾扮演过活神仙,对不对?”
瘦长老者打了个哈哈道:“算你说对了,那你也该明白老夫杀人的手段,解了他的禁制,如何?”
武同春虽说记忆丧失,心神受制,但对眼前发生的事,还是有反应的,他努力连用那一丝不混的灵智,来分析现况,一个根基深厚的人,被控制的心智在外力的诱发下,或多或少会复苏一些。
“毒”这个字映人他的脑海,但他想不起自己的过去,只是对“桃花女”已经起了些疑念。
“桃花女”内心忧急如焚,眼前的情势对她是百分之百的不利,别说顾及武同春,她本身也成了人家掌中之物,但她不甘心受宰割,她在极谋脱身之道,她表面上竭力镇定,脆生生地一笑,道:“总香主,解了他的禁制,然后你们杀我,天底下没这种便宜事。”
“天绝星”贺宇道:“那你准备怎么办?”
“桃花女”道:“什么也不办!”
“天绝星”贺宇道:“像你这种女人中的女人,毁了真是暴珍天物!”
一句话,提醒了“花女”该怎么做,媚声道:“总香主,放开我,我不会飞走的,被人反扭着谈话我不太习惯。”
“天绝星”贺宇真的松了手,道:“谅你也飞不了!”
“桃花女”搓着被揉捏痛了的手,嗲声嗲气声道:“其实,我是被迫行事,说起来淌人你们一会一门之间的游涡是失策,解除‘无情剑客’的禁制可以,但有条件”
边说,她边暗暗地施展出她的保命绝招,这相当冒险,如被识破,一切算完,但她为了死里求生,不得不冒这险。
掌令宋天培接过话头道:“什么条件?”
“桃花女”道:“我解除了他的禁制,你们保证找安全离开。”
宋天培道:“可以!”
“桃花女”道:“用什么保证?”
武同春突地狂叫道:“原来是你害我,你”“桃花女”向前走近两步,道:“大师兄,你何不放明白些?”
这一说,武同春又迷惑了,他无法分判是非真假,因为“桃花女”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地牢固,他以仅有的一点灵智来想:“也许师妹是在谋脱时”
方桐冷森森地道:“‘姚花女’,你少玩花样,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
“哟”了一声“桃花女”道:“何必这么凶,既生就一表人材,应该讲点风度。”
“天绝星”贺宇突地大声道:“小娘们,你解了他的禁制,本座以人格保证你全身而退。”
“姚花女”转身道:“我怎么知道你阁下的人格生成什么样?”
“大绝星”贺宇迫近她身边,以异样的腔凋道:“本座知道你名叫紫娘,堂堂总香主,不会说话不算话,目前你的处境,最好是相信,别等我们改变主意,如果对你用强,你也没可奈问,是么?”
“桃花女”一跺脚,道:“好,我相信阁下的保证,不过,他禁制一旦解除,首先杀的必然是我,所以我在施术之后,必须先离开,你们可不能阻拦我?”
宋天培是用惯了心机制人,冷阴阴地道:“你又如何保证你不暗中弄手脚?”
“桃花女”脆笑了一声道:“最好是彼此们信,如来我相信贺总香主的保证一样,以后总还有再碰头的时候,避过了初一,还有十五啊!”“天绝星”贺宇道:“掌令,让她施术好了。”
“桃花女”迫到武同春身边,用手拂了两拂,道:“成了,对不起,我要走了!”
武同春栗吼道:“你这是做什么?”
他中了宋天培的暗器,欲振而乏力。
“桃花女”疾纵而去。
“天绝星”贺宇道:“本座去盯踪她,防她使诈!”说完,也弹身掠去。
宋天培走向武同春,阴声道:“‘无情剑客’,怎么回事?”
武同春狂声道:“我要杀人!”
方桐咬牙道:“我们被那妖女愚弄了,‘无情剑客’的禁制根本没解。”
宋天培咬牙道:“那她是诈死,她逃不了的,我们旦暂候片刻。”说完,转向那黑衫老者道:“鲁殿主,追去,把那妖女抓回来。”
姓鲁的殿主,立即弹身追了下去。
武同春突地狂叫一声,滚倒地面,四肢扭曲,喘息不止。
方桐栗声道:“掌令,情形不对?”
宋天培愤愤地道:“很好,那贱丫头胆敢作弄本座,有她的好看。”
方桐内心相当惶急,但他不能露出破绽,他投入‘流宗门’,目的是要杀宋天培,可是一直没有适当的机会,因为他是不能失败,同时,对宋天培的身手,他还没有十分摸透,所以一直隐忍。
武同春口中涌出了白沫。
方桐咬牙道:“看来他可能活不了。”
宋天培道:“贺总香主是此道高手,他怎没看出破绽?”
方桐道:“依属下看来,贺总香主恐怕”
“恐怕什么?”
“他刚才的神情语调有异。”
“你是说”
“属下妄测,贺总香主恐已中了那妖人的暗算。”
就在此刻,一个女人的声音道:“姓宋的,把‘无情剑客’交给我。”
宋天培与方桐同感一震。
听声音绝非“桃花女”那该是谁?宋天培冷声喝问道:“什么人?”
女人的声音道:“我说把‘无情剑客’交给我带走。”
宋天培道:“为什么?”
女人的声音道:“因为你们救不了他,不能耽误他的命。”
方桐接口道:“芳驾能救得了他?”
女人的声音道:“不错,我可以救他。‘桃花女’所用的并非一般之毒,而是一种极厉害的独门迷药,一般毒道高手解不了。”
宋天培道:“芳驾的目的是什么?”
女人声音道:“救人!”
宋天培道:“何不就在原地施术?”
女人声音道:“这不是一时半刻之事,我必须带走他。”
宋天培目芒连闪,道:“芳驾最好能报个来路?”
女人声音道:“没这必要,宋掌令,如果时间久了而致不治,阁下便要负误人性命的责任。”
宋大培冷笑了一声道:“芳驾怎知本门救治不了他?”
女人声音道:“贵门懂得毒道的仅贺总香主一人,而我说过这并非一般之毒,贺总香主已着了那妖女的道儿,恐怕自身还难保。”
宋天培吃惊地道:“什么,贺总香主着了对方道儿?”
女人声音道:“一点不错,那女人的迷药无臭无形,中了也无法觉察,她方才在现场已经对贺总香主暗中动了手脚”
鲁殿主气急败坏地奔回现场,栗声道:“掌令,贺总香主”
宋天培急声道:“贺总香主怎么了?”
就在此刻,一条人影从现场飘过,极快,快得使人目不能辨,方桐明明发觉,但他故意不出声。
宋天培只觉眼角有黑影一晃,立地惊觉,转目看时,武同春已失了踪,不禁脱口道:
“好快的身法!”
方桐故意惊叫道:“人被带走了!”
宋天培呆了一呆,又回头道:“鲁殿主,说下去?”
鲁殿主定定神,道:“贺总香主发觉中了暗算,那妖女已逃逸无踪宋天培道:“总香主人呢?”
鲁殿主道:“去寻求解救之方,是去找女人。”
宋天培恨恨地道:“我明白了,贺总香主是中了那女人的无形媚药,很好,有一天她父女必自食其果,现在我们善后。”
这是间布置得十分淡雅的卧室,一个叙横发乱,衣裙不整的少妇,坐在窗前,面色十分难看,但却掩不住她那天生丽质。
一个青衣婢女,捧了碗热汤进来,皱着眉头道:“夫人,这是参汤,你趁热喝下!”
少妇似乎心事极重,用手比了比,道:“放下!”
青衣婢女放下参汤,吐了口气,显得很激动地道:“夫人,您为什么要这样做?”
少妇摇摇头,悠悠地道:“荷花,你不懂。”
“就是因为不懂才问呀!”
“唉!非这样做不能救他。”
“可是夫人,值得么?”
“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本来嗨!算了。”
“夫人,您莫非打算改嫁”
少妇怒瞪了荷花一眼,道:“住口!”
荷花嘟起嘴道:“如果夫人没这意思,为什么会”
少妇咬咬牙道:“你不懂,少饶舌,去看看他的情形,别忘了我叮嘱你的话。”
荷花期期地道:“好!我会照夫人的交代说的。”少妇闭上限,脸上浮起一抹痛苦的笑意。
荷花转身出房,到房门口,又回头道:“夫人,参汤凉了!”
另一个房间里,武同春站在房中央,用力握拳,又放松,喃喃地道:“为什么会有这种事?我做了什么?‘桃花女’,我要你父女付出百倍的代价。”脸上的表情无法形容,有恨、有愤、有怨毒,也有迷惘,总之是相当复杂。
房门开启,荷花进入,脸色也是异样的。
武同春盯着荷花道:“荷花姑娘、你家夫人为什么要这样做?”
荷花咬着牙道:“为了救你。”
“这是第二次救命之恩”
“大侠记得就好。”“在下要面见夫人。”
“她不会见你。”
“荷花姑娘,求你”“我只是个下人,求我没用。”
武同春抬眼望向空处,脸上尽是痛苦之色,他忘不了那一幕,他想:“女主人到底是何许人物?上一次,天地会主利用妻子华锦芳,企图毒杀自己,是这里的女主人救了自己。这一次,中了‘桃花女’的恶毒计算,她竟然牺牲清白,奉献了她的身体来救自己,为什么?”
心念之中,忘形地脱口大叫道:“为什么?”
荷花激颤地道:“什么也不为,只为了救你,不这样做就救不了你。”
武同春用力绞扭着手道:“这种恩情,我武同春如何报答?”
荷花咬着下唇,没出声。
武同春又道:“荷花姑娘,我不明白,你家夫人为什么甘愿付出这大的牺牲,我值得她如此做么?我”
荷花冷漠地道:“我也不明白。”
武同春木然了片刻,才又开口道:“你家主人”
“我家没男主人,夫人已做了七八年的未亡人。”
“啊!这夫人牺牲名节”
“不要再说了。”
“夫人怎么称呼?”
“我不会告诉你。”
“荷花姑娘,夫人为什么不肯见我?”
荷花瞪眼道:“见了面是什么情况?”
武同春哑口无形,心里一片凌乱。
荷花悠悠地道:“夫人有话要我转告”武同春微喘着道:“请讲?”
“你的记忆全恢复了?”
“是的!”
“身上并无不适之感?”
“没有,只是心里非常痛苦。”
“夫人说,你还是装作受制的样子,去找那不要脸的女人,你知道怎么做的,现在你已不必再怕她弄鬼了,夫人给你服下的灵丹,足可抗拒一切。”
武同春惊喜地道:“我能抗拒她的毒?”
“不错!”
“好,我”用力一咬牙,又道:“她父母将要付出代价。”
“你可以走了!”
“你家夫人真的不愿见我?”
“不愿!”
“这”“记住,不许打主意到此地来,这是夫人的严命,你能办得到?”
“我一定遵守。”
“很好,我带你出去,现在先蒙上眼。”
武同春苦苦一笑,无话可说,这简直的就不像是事实,像一场离奇的梦。
荷花早已有准备,取出一块黑布,蒙上武同春的双眼,然后牵着他的手,向外走去。
路过窗下,窗子里有一双表情十分复杂的眼睛在望着武同春,似乎还隐有泪光,但武同春不知道。
不久,破推上一辆马车,然后是辘辘的轮声。
车轮辗过崎岖不平的路面,车身颠簸得很厉害,武同春心想,这一定是小路。他几次想抓下蒙眼布,但还是忍住了,他不能作小人之举。
差不多有半个时辰之久,马车停了下来,荷花的声音道:“可以下车了,解下眼布吧!”
武同春抓下蒙眼黑布,钻出遮掩严密的车厢,一看,不出所料,眼前是不见人烟的旷野,艳丽的阳光照得人眼睛发花。
荷花冷冷地道:“不许跟踪我,希望你能守住诺言。”
说完,驱车疾驶而去。
武同春怔立当场,望着马车的背影,心头仍是一片紊乱,一个女人,为了救一个男人而不惜牺牲清白,这是不可思议的怪事。
他喃喃出声:“不,一定有原因的,不会是毫不相干的女人,要是她是谁呢?为什么不肯见自己的面?”
想到在昏乱中,疯狂而荒唐的一幕,他的脸在发烧,心头在鹿撞。
但随这一念而来的,是无比的怨毒“和合童子”与“桃花女”只是助纣为虐,罪魁仍是天地会主华容。
一条人影,悄然接近。
武同春惊觉回顾,心头为之大震,来的竟然是易钗而弁的白石玉,仍是潇洒的蓝衫书生装束。
她不是落入“和合童子”之手么,怎会在此地出现?白石玉的脸色很不正常,略显激动地道:“听说你曾经到三棵树天地会的秘舵去救我的?”
武同春瞪大了眼没作声,身躯在抖颤,他心里在想一个大问题,由于白石玉的突然现身,他敏感地想到荷花口里的夫人,会不会是白石玉?这很有可能的,因为她曾经对自己表露过爱意。
如果不是她,可能就是神秘的“黑纱女”但以现在白石玉的神色来看,是她的成份居多。
如果是她,这该怎么办?如何收场?白石玉寒声道:“为什么这样看我?”
口唇抖动了半晌,武同春才勉强出声道:“你是如何脱困的?”
“你去三棵树骆宅,而我却被带到另外一个地方,‘鬼叫化’无法通知你,只好行险,由丐帮长老‘千面丐’假扮金明雄,骗过了守卫,把我救出来。”
“啊”了一声,武同春期期地道:“你怎会来到这荒野来?”
白石玉道:“不能来么?”
武同春窒住了,听口气,献身救自己的事,真的像是她所为,这是不了之局,如何善其后呢?如何开口询明这件事呢?白石玉又道:“我是在大路上见一辆马车朝荒野狂驰,所以跟了来看个究竟,到底是怎么回事?”
武同春傻了眼,还是开不了口,白石玉是故作此言么?白石玉毫不放松地道:“怎么不说话?”
武同春期期地道:“你真的不知道?”
白石玉皱起眉头道:“怪了,我怎么会知道?”
武同春心念疾转:“她是不便启齿,而故意迫自己说出来么?看来还是不说破的好,万一自己判断错误,岂不尴尬?”
想着,舒口气,道:“对不起,这是关系到别人的私事,恕不便奉告。”
白石玉可抖出了女人的味道,口一噘,道:“不说就算了,谁稀罕!’沉默了片刻,突地挑眉道:“听老叫化说,你中了‘桃花女’的邪,么回事?”
是故意还是真的不知道?如果真的不知道,那原先的判断便推翻了。
武同春沉沉一想,道:“对了,有件事情记住,在下曾被那不要脸的女人控制了心神,现在已获解救,但在下仍要装被制的样子以便讨债,所以希望在特殊情况之下,不要揭穿,可以么?”
白石玉眸光一闪,道:“你要找‘和合童子’父女?”
武同春目中陡现煞芒,咬牙道:“是的,恨不能立刻找到”
白石玉道:“好,我带你去找。”
武同春想了想道:“就这样明目张胆的去找?”
白石玉笑笑道:“当然不是,那岂非明摆着要对方设谋应付。”
武同春道:“如何找法?”
白石玉目珠一转,道:“你禁制被解除,回复正常,对方并不知道,仍得装作受制的样子,你在明里走,我在暗中尾随,到了地头,我自有办法要对方主动现身。”
话锋顿了顿,又道:“当然,一个正常人与心神被制的人,神情上是分别的,尤其是眼神,这一点想办法能骗过对方的眼睛。”
这一着武同春没有考虑到,大为佩服白石玉的机智,目芒一闪,道:“什么办法?”
白石玉像是有预谋般地从身上取出一粒小红九,道:“把这丸子吞下去,你就自然神色不正,目露凶芒,跟受制的形态完全一样,不过要注意的是言语举动不能露出破绽。”说完,把药丸递与武同春。
武同春接过,纳入口中,用津涎吞下。
黄昏,华灯初上。
“大三元酒楼”已上了六成座,此地一带是龙蛇混处,品流复杂,什么人物都有,由盛名震世的人物,到供人骗策的小角色,富商巨贾以至鼠窃狗偷,一应俱全。
说穿来并不奇怪,来此的顾客,不管什么身份,都与江湖派有关。
“砰”地一声暴响,震惊了整个酒座,吸引了所有的目光。
靠角落的单座上,坐着一个年轻俊美的剑客,偏偏神色不正,目露狂颜,面前的桌子已坍了一个角,由于长相气质不相称,使人感到无比的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