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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暗晦,鸡声乱唱。
周寡妇的小屋,门虚掩着。
房里床上躺着两个人,被子盖到额头,只露出头顶。
一条人影,掩人大门,顺手把门关上,直奔卧房。
“我的好青菜,我赶回来了,你还留着门,真是可人儿!”
没有应声。
“好心肝,我们来个痛快的早餐嘻嘻”人影逼近床边:“害你等了一夜,很难熬是吧?”
伸手朝被子里摸去:“怎么,连衣服也没脱?”
还是没动静。
掀开被头一看,勃然变色,连退三步,愤然道:“好哇!假正经,一样的偷人弄汉,哼!别装死猪,起来!”
床上的男人没反应,来人抽出了长剑,上前抵向床上人的脖再次道:“你小子是快活过了头,脱阳了?”
用剑撩拨了一下,忽然觉得不对劲,剑没收,乃抵住脖子,用左手一探,脱口惊叫道:
“死人?”
突地,他感觉自己的后心也被剑尖抵上,全身的肌肉突地抽紧,心也倏然收缩,连呼吸都停顿了。
“朋友是何方高人?”
“说出来你也不认识。”
“朋友这是做什么?”
“宋大山,你运气不好,正好赶上。”
这人,正是修罗宫外务总管手下的头目宋大山。
他被周三媚骗到五里墩查欧少白的下落,欧少白故意把他拖到天亮,想不到被色所迷,仍赶了回来。
“朋友这话是什么意思?”
“留下来跟床上的朋友作伴。”
宋大山的身手不赖,但他不敢动弹,他再快,绝没有抵在后心的剑刺穿后心来得快速利落的。
对方一口叫出他的名宇,他却想不出对方是谁,知道他的名字,当然清楚他的来路,敢跟倏罗宫作对,问题就不简单了。
“朋友莫非想要我宋某人的命?”
“可能是。”
“为什么?”
“区区刚说过,你的运气不好,正赶上。”
“咱们之间是有仇还是有怨?”
“江湖上的事太难说了。”
“杀人得把人叫醒,朋友请把话拉明!”
“修罗宫作威作福,鱼肉同道,看你急色的样子,好事定然做得不少,死了绝不会冤枉。”
宋大山也是狠人,起初他是很怕,但到了必死的关头,他便不怕了,狠人有个原则,与其活得像条狗,不如死得像个英雄。
反击,死里求生,争取万一能不死的机会,他的决心下得很快,想到了便行动,闪电般一个拧身,手中剑横扫出去,人也转了面。
但也就在宋大山猝然反抗,猛拧身的同时,锋利的剑刃,勒过他的腰,半个肚子被切断,冒红,肠子溢了出来。
人没倒下,一个扭曲的神情僵化在脸上。
现在他看清楚了,面对的赫然是他们奉严令搜捕的对象,头罩竹笠的无名怪客,他张口想说话,但被涌出的血阻住了。
两眼暴睁,逐渐失神,变成了死鱼眼。然后“砰”一声栽了下去,肝肠流了一地。
路云飞抹净了剑上的血渍,转身离去。
天色开始发亮。
“三媚!”轻唤声中,欧少白跨入房门,目光扫处,惊呼声中,猴子脸抽扭成了怪形。
他一眼便认出横尸血泊的是分手没多久的宋大山,他是如何被杀的?
床上还躺了个男人,周三媚不见影子,这是怎么回事?
欧少白是老江湖,活人与死人他一眼便能分辨。
走近床前,定睛一看,又“呀!”地惊叫了一声,床上死的,赫然是他们自己人洪老七。
洪老七明里是迎宾客栈的二掌柜,实际上是莫掌柜最得力的副手,怎么会死在周三媚的床上呢?
他想不透,因为他不知道周三媚半夜去见莫掌柜的一段。
他检查洪老七身上没有伤痕,还穿得很整齐,人却死在床上,还盖了被子。宋大山惨死床前,这简直不可思议?
从殷殷的血水看来,宋大山被杀没多久,凶手是谁?
人,在这种情况之下,便会想,拼命地想,希望得到答案。
欧少白坐下来想
首先,他知道宋大山是色鬼,来这儿的目的当然是找周三媚寻乐于。
周三媚是三清观化身观主“武帅”穆伟廷的女人,外人无所谓,自己人是不能碰她的,这是主人立的规矩。
假设,洪老七不顾门里的规矩,染指周三媚,被宋大山撞上,因而发生了凶杀,是谁先杀谁呢?
宋大山死于利剑,洪老七可能死于某种特殊手法,宋大山手里还抓着剑,证明洪老七不是他下的手。
洪老七是用剑的,他的兵刀不在,有个假定,周三媚因洪老七的缘故而杀死了宋大山,又怕犯规的事被揭穿,而再向洪老七下手以图灭口,乘他不备点上他的死穴,这是不会有伤痕的。
但是凋三媚人呢?
是“武帅’穆伟廷亲自下手,然后带走周三媚,这也极有可能。
没有着落的空想,愈想愈迷糊。
欧少白呆在房门里没有离开,如果自己的判断不确,另有原因,周三媚卖菜去了,她会回来。
如果见不到周三媚,便只有向莫掌柜请示了。
天刚亮,街上只有稀疏的必须早起的行人。
路云飞也走在街上,他没戴竹笠,因为目标太明显,他知道有不少人在找他。他现在是带病浮肿的脸孔,这脸孔,只有月老祠的江老头熟悉。
外衫包着长剑和竹笠,打成包裹挂在肩头,里面是一般平常人的短装,加上那副尊容,谁也不会注意他,即使有人无意望他一眼,准保不会看第二眼。
“买菜罗!青菜、白菜、大蒜、葱”声音挺清脆的。
周三媚担着莱从街的另一端走来,跟路云飞擦身而过,当然,路云飞认识她,她不认识这可怕的对头。
她在擦身之际,望了路云飞一眼,黄胖脸,使她下意识地皱皱眉,转人横巷。
路云飞回头望着她的背影笑了笑。
一个青绢包头的女子,低着头从巷里走了出来,手里提了个包袱,像是赶早上路的,步履匆匆,从路云飞身边走过。
路云飞下意识地斜膘了她一眼,这一瞟,路云飞的两眼登时直了,一颗心卜卜乱跳起来,全身的血行随之加速,差点叫出声来。
这女子,正是“无名花”冷青娥。
冷青娥笔直朝出镇的方向走去。
路云飞不由自主地跟了下去。
出了镇,便是官道,走没多久,冷青娥岔上了小路。
路云飞在岔路犹豫了一阵,还是跟了下去。
蹄声杂沓,数骑马从官道上疾驰而过,遥遥传来说话声音道:“跑不远的,快追,别让她跑了”
路云飞心中一动,回头望了一眼,数骑马已冲出老远了。
走了一程,路云飞不断地在心里自问:“我这是做什么?为什么要跟踪她?我不是见色即迷的人,何况”脚步缓下来。
很妙,冷青娥也在这时停了下来,站在小路中央没动。
路云飞可为了难,不知是该继续前进,还是回头走?这一犹豫,他已走到冷青娥身后不到一丈的距离。
“你为什么跟踪我?”冷青娥开口了,没回身。
路云飞的心几乎跳出口了,呆住了。
“你是谁?”冷青娥再次发话。
“走路的。”路云飞的声音极不自然。
“怕不是吧?”
“那该怎么说?”
“你打从镇上便跟着我,想打什么主意?”
“我是规矩人,大白天,会打什么主意?”
“哈哈哈哈!规矩人,你走路没声音,证明你功力不赖,不过,你如果敢动姑娘我的歪念头,那可是瞎了眼。”
路云飞实在不愿再跟她斗嘴,虽然他故意压着嗓子说话,但说多了会露破绽,如果被她听出来就不妙了。
一转身,路云飞回头就走,眼一花,冷青娥已拦在他的头里,面对面,他呼吸为之一窒。
冷青娥的脸色也变了变,这时她才看清对方的面目,不是丑陋,而是可惜,黄肿的脸,使人产生一种作呕的感觉。
路云飞没说话,黄肿的脸没有表情,倒是目光令人可畏,而在可畏之中,又隐透着一股异样。
这对眼睛如果配在别的脸上,是具有男性勉力的。
“你是谁?”冷青娥先开口。
“过路的。”
“跟踪我的目的何在?”
“天下人走天下路,凭什么硬说人跟踪你?”
“看不出你还挺傲的。”
“不配么?”
“你分明是江湖人物,用不着装蒜,如果你不明白交代来路“怎么样?”
“你会后悔。”
“难道你会杀人?”
冷青娥冷冷地望着路云飞,心中在想:“他是属于哪一类人?他在打什么主意?凭他的长相可以断定,绝不是什么好路道,他跟踪自己的目的是什么?”想着,她开口道:“现在可以说出你的目的了吧?”
路云飞默默地站着,没说话。
冷青娥又道:“为什么不开口?”
路云飞突然毫无意识地道:“我想杀你!”
冷青娥一愕:“你想杀我?”
路云飞硬着头皮道:“不错!”
冷青娥道:“为什么?”
路云飞蛇吞扁担转不了弯,冷冷地道:“什么也不为,就是想杀你!”
“你办得到么?”
“本人还没碰过办不到的事。”
“你现在碰到了,我打赌你杀不了我。”
“要试试看么?”
“杀人就是杀人,人只能死一次,没什么试不试的,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
“你是修罗宫的爪牙?”
就在此刻,马蹄声骤然传来,路云飞回头望去,四骑马成一行沿小路奔来,远远便可望见马上人胸前的红花,心中不由暗暗道:“修罗宫的红花武士,又盯上了无名花,这到底是为什么?”
回转身,眼前已不见冷青娥的影子,前面很开阔,只右侧有个杂树覆盖的土阜,他判断冷青娥定是藏身树丛。
四骑马来到身后,散开,从两旁绕过,再勒回。
马上人一看路云飞的长相,互望了一眼,其中之一道:“是个病鬼,肿上了,离姥姥家不远了,走吧!”
路云飞强忍住没开口。
另一武士道:“不对,我刚才骑在先头,似乎看到是两个人,而且从身形判断,像是女人。”
原先开口的道:“问问这病鬼!”
路云飞冰厉如刃的目芒朝对方一绕。
另一武士大声道:“好家伙,是会家子。”
四武士翻身下马,圈上,最先开口的迫近路云飞。
“喂!朋友,你是哪条道上的?”
“就这条小路上的。”
“说话当心些,刚才是不是有个用布包头的女孩子跟你在一块?”
“不错。”
“人呢?”
“你们为什么找她?”
“她是贼-”
“哈哈哈”“别笑,没什么好笑的。”
“她偷了你们修罗宫的东西?”
“正是这句话,说!她人上哪儿去了?”
“要找她不难,但得通过我这一关。”
“小子,有意思,你们是一道的?”
“一点不错。”
四名红花武士根本不把这丝毫不起眼的病鬼放在眼下。
那为首的武士四下扫了一遍之后,道:“你们到那树丛子里搜搜看,这附近没别的地方可躲,这小子我来打发。”
三武士转身便走。
路云飞暴喝一声道:“不许动!”这一喝,像平空一个炸雷,震得人耳膜欲裂,这显示了他功力并非泛泛。
三武士止步回身。
那名为首的武士手按剑柄,口角一撇。
“小子,你想干什么?”
“说过先要通过本人这一关。”
“你一定要找死?”
“就算是吧!”
“很好,老子成全你。”
“凭你这句不逊的话,该第一个倒下。”
“哈哈哈!小子,你口气大得可以。”
路云飞眼里射出栗人的狂焰,从衣包里抽出了长剑,抖了抖道:“动手吧!否则你将毫无机会。”
红花武士的剑术别出一格,任谁碰上都得心存三分戒惧,一般的江湖人士是不敢轻捻虎须的。
像路云飞这等狂妄,在红花武士而言,极少碰到,何况他又是名不见经传之辈,说什么也不会被放在眼下。
那为首的武士不屑地冷哼了一声,亮开了修罗宫独门架势,寒声道:“报个名号,本武士好有个交代!”
路云飞道:“那是多余,死人用不着记活人的名号,你死定了。”
如果人的七窍真的会冒烟,此刻为首的武士已经冒烟了,沉哼一声,手中剑划出,稳、狠、玄、厉兼备,是无懈可击的杀手。
但在路云飞的眼中,并非绝对无懈,他会迫使对方暴露弱点,因为他剑术的运用已经到了随心所欲的境界。
他的剑笔直地刺出,中途一连三变,使对手感到封不住,攻不进,运不开,而且是指向那完全不可能的角度,迫得非求自保不可,攻出的剑不期然地一滞。
这只是一瞬之间的事,对手这一滞,已给路云飞机会。
“哇!”地一声惨叫。
那武士连退三步,徐徐栽了下去,他真的是第一个先死。
另三名武士双目尽赤,按剑圈上,联手对敌,在他们是不常有的事。
路云飞手中剑仍保持刺出之势,没收回。
敌不动,我不动,敌一动,我先动,这是杀手的最高准则,当然这个准则没有几个杀手能办到。
“呀!”栗吼声中,三支剑罩向路云飞。
像暴雨中划起的电芒,路云飞的剑腾旋而起,但只是一闪,金铁交呜的声浪未落,剑已停止。
然后才听到闷哼,三名武士一阵抽搐之后,逐一倒下。
可怖的场面,很快地便结束了。
路云飞缓缓收剑,插回衣包,想了想,把四名武士的尸体分别驮上马背,用缰绳拴牢,一挥手,四骑朝来路奔去。
这一着很妙,对方发现尸体,很难找到杀人现场。
冷青娥早已现身场边,这时走近前来,流波妙目,直直地望着路云飞,迷人的粉靥上充满惊异的神情。
人的思想会随情势改变的,现在,她已不敢再存轻视之心。
“我该怎么称呼你?”
“用不着!”
“你的剑术造诣惊人”
“好说!”
“你刚才要杀我,为什么又对我援手?”
“那你错了!”
“怎么”
“我只是在做我想做的事,并不是对你援手。”
“为什么不承认?你跟踪我是有目的的,肯说出来?”
路云飞答非所问地转过话题道:“他们说你是贼?”
“我不否认。”
“你真是贼?”路云飞瞪直了眼。
“对你我不想说假话。”
“你这么美,为什么要做贼?”
“因为我本来就是贼。”冷青娥大笑起来,不知是自嘲还是别有所指。
“他们追你,是因为你偷了他们的东西?”
“不错!”
“你这么美的贼,偷的东西定不寻常,是么?”
“是很值钱的古董。”
“哦!我现在才明白,上一次也是你去偷”说到这里然觉得不妥,立即住口,但说出口的话是无法收回的。
冷青娥脸色大变,连退了数步,双目不瞬地望着路云飞,好半晌,才期期地开口道:
“你就是上次救我到月老祠的怪客?”
路云飞转向另一边,没说话。
冷青娥道:“我总算看到了你的真面目”
“你很失望,是么?”
“失望?什么意思?”
“在你的想象中,我应该是一个英俊潇洒的武士,然而我却哈哈哈哈!”路云飞语音微带激动地说。
“我不否认这一点,人之常情,可是”
“可是什么?”
冷青娥幽幽地道:“你救过我的命,我的身体被你抱过”
路云飞紧迫地问:“那又怎样?”
默然了片刻,冷青娥鼓起最大的勇气道:“你能先告诉我,你患的是什么怪病么?”
“我得的是不治之症,神仙也无能为力”
话未落,人已如飞而去。
冷青娥室了一窒,高声叫唤道:“怪客,怪客,你别走呀!”边叫边追了下去,奔了一程,人影在视线中消失。
冷青娥只好颓然停了下来,喃喃自语道:“是我的话刺伤了他的心么?他有这么高的功力,不像是得了不治之症的样子这当中定然有什么蹊跷,对了,去月老祠找江老爹,他会告诉我。”
说完,缓缓举步前行。
日头已升得老高。
眼前是个大坟场,坟场右首有间庙,是地藏王庙,除了地藏王会期和祭扫坟墓的节期之外,这儿是没人光临的。
冷青娥来到了坟场边的大路上,突然停了下来,自言自语地道:“我不能带着这东西上路,如果有失闪,心血就白费了,这庙是藏东西的好地方。”说完,折身朝地藏王庙奔去。
庙院幽深,寂无人迹。
真的没人么?
无巧不巧,路云飞也选中了这地方歇脚。
他坐在冰凉的殿阶上,像一尊石像。
外面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在这种完全静的环境下,只要有稍微的响动,便可听得清清楚楚。
他迅捷地闪身人殿,从窗洞里向外窥伺。
人影进入院地,是无名花冷青娥。
路云飞的心狂跳起来,暗忖:“她是追踪自己来的么?”
冷青娥缓步上了殿阶。
“不能让她发现了我!”路云飞立即作了决定,隐身到佛龛后。
冷青娥进人大殿,四下张望了一阵之后,朝佛龛拜了拜,喃喃祝祷道:“地藏王菩萨,信女冷青娥,冒读菩萨,有件东西暂时寄存,菩萨不要怪罪!”祝待完毕。又拜了一拜才站起身。
路云飞在暗中情绪激荡如潮,想:“她真的是贼?她来这里藏赃,到底她偷的是什么东西?这么美的人是贼,太不可思议了”
佛龛有隙缝,可以看到她的一举一动。
她在选择藏东西的地方,东张西望之后,她突然飞身而起,美妙的姿态,像只飞燕,一只手搭上横梁,娇躯悬空。
路云飞目光直了,这副身手的确惊人。
悬空犹豫了一阵,似乎觉得不妥,松手飘落,触地无声。
又犹豫了一阵,走近佛龛。
路云飞的心顿时提到了腔子口,如果被她发现,这场面便相当尴尬了,而后而没有退路,由于光影,只要一动就会被发觉。
冷青娥上了供桌,探手人佛龛,把那个包袱放在地藏王菩萨的金身之后。然后退下了地来。
这地方不错,除非有心人,谁也无法发觉。
冷青娥喃喃地道:“现在我可以放手进行第二步行动了!”说完,转身离去,她做梦也想不到路云飞隐身现场。
过了半晌,路云飞确定冷青娥不会再回头,他现身出来,望着佛龛,心中一片凌乱,他有一种想揭开谜底的冲动。
但是,他又想到窥人隐私是一个武士该做的事么?
他站着发呆。
想看一看的意念愈来愈强烈,几次想付诸行动,最后还是抑止了这念头,本来这东西是偷来的,别说看,取走也不为过。
周三媚挑着空担子回到小屋,关上大门,把担子往地上一扔,去灶下洗了把脸,然后走向卧房。
欧少白已站在门里,猴子脸绷得紧紧的。
“二哥,你怎么来了?”
“我等了你一早上。”
“我才卖完菜,有事么?”
“三妹,你太荒唐了!”
“荒唐,什么意思?”
“屋子里横着两个人,你居然放心出去卖菜,如果被人闯进来看到,报了官,你想想这后果”
“你说横了两个人?”周三媚脸色大变。
欧少白移开身形。
周三媚跨入房中。
“呀!”地惊叫出声,两眼发直,粉腮泛白,娇躯也抖了起来。
她一眼便认出躺在血泊里的是受她媚惑利用的宋大山,肠肚外流,死得很惨,再看床上,不禁惊魂出窍,竟是自己人洪老七。“二哥,这怎么回事?”
“我在问你。”
“我压根儿就不知道。”
“人不是你杀的?”
“我为什么要杀人?”
“这就古怪了,我原先以为”
“以为什么?”
“以为洪老七不顾门规,跟你有一手,演出了”
“你胡说!”
“别说这些了,现在要紧的是善后问题,我立刻去见莫掌柜禀报一切,你守在屋里别出去,防有人来!”
“二哥”
“还有什么事?”
“依你看,这是怎么发生的?”
“宋大山可是个色鬼,他来找你没错,至于洪老七怎么会到了这里,双方是谁杀谁,或者是第三者介人,这就不得而知了。”
“会是修罗宫的人么?”
“难说!”
“从最近接二连三发生的事件看来,如果不是修罗宫知道了我们的底细,采取了恐怖行动,便是我们内部有了可怕的敌人。”
“都有可能。”
“二哥,你行动要小心些,无论哪一方面都对你不利。”
“知道了”
欧少白打了一个冷颤,打从心底冒出寒气,似乎暗中有眼睛看着他,有剑指着他,而他却看不见敌人。
有形的敌人好应付,看不见的敌人是最可怖的。他下意识地摸摸脖子,如果说修罗宫知道他的身份,那真是剐了还要下油锅。
心念之间,不由自主地道:“照宋大山的说法,修罗宫并没怀疑我的身份”
周三媚皱着眉头道:“谁知道,也许他们故意如此,好一网打尽。”
欧少白眼里射出了骇芒,咬牙道:“三媚,你说的有理,非常可能,我还是马上去见莫掌柜要紧。”
说着,挪步出门。
周三媚望着两具尸体发愣,越想越觉得事态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