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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天成微微一笑道:“小弟隐迹深山,炼制丹药时,曾看到一只巨雕和一条铁甲蛇,相斗深谷,那巨雕不知身息何处,巨蛇却盘踞深谷,小弟那丹火炉就在那深谷之上,一座巨岩之上!每日加过木炭之后,正是日上三竿时分,那时小弟正好闲下无事,那巨雕也在此时飞临深谷,和铁甲蛇展开恶斗,一斗两个时辰以上,直斗得筋疲力尽,那巨雕飞上峰顶一株老松上,休息甚久,才展翼而去。”
虬髯大汉道:“那巨雕本是蛇的克垦,但那铁甲蛇鳞片坚硬,刀枪难入,那巨雕虽然有利口铜爪,也是无法伤它。”
方天成道:“小弟初见之时,并未放在心上,只是感到这天地之间弱肉强食的微妙消长之机,竟也时有变化。”
石俊听得大感兴趣,问道:“以后呢?”
方天成道:“以后我发觉那雕和蛇,竟然是积了很久的仇人,在我之前,这一蛇一雕,已不知斗了好久,在我到那悬崖之后,亲眼看到他们加斗了半年。”
石俊道:“半年之久,就未分出胜负吗?”
方天成道:“没有,那铁甲蛇身在一座岩洞之中,上身探出,恶斗巨雕以逸待劳,体力上自然是稍占优势,但也有尽出岩洞和那巨雕搏斗情形,不过,那全身外出的情形不多,十次难得一次。”
虬髯大汉似是也听出了兴趣,问道:“难道它们就永远搏斗下去不成?”
方天成道:“小弟在那雕蛇出击相斗之中,悟出了不少武功,自行创出了一种鹰掌蛇掌,但小弟才智有限,心想留到见得大哥,提出研究,却不料天宫旧事提前发作,兄弟们一直没有机会详叙。”
石俊似仍念念忘不那雕蛇相斗之事,问道:“那雕和蛇一直没有分出胜负吗?”
方天成道:“小弟丹成三日之前,那巨雕突然不再出现,一直到小弟练成离开,未再见过蛇雕相斗。”
虬髯大汉听完所见蛇雕相斗情形后,目光转移到程子望的脸上,道:“程兄”
程子望欠身应道:“郑大侠有什么吩咐?”
虬髯大汉道:“程兄请选派几个精明之人,分布在码头上,视那画舫中举动,如是剑门五鬼和宗士义到此,定然先和五鬼会合。”
程子望道:“这个,兄弟已经派人去了。”
虬髯大汉微微一笑道:“很好”目光又转到方天成的脸上,道:“二弟,咱们对付过剑门五鬼之后,再研究你悟出的鹰掌、蛇掌。”站起身子,又道:“咱们先瞧一瞧这程家庄的形势,分派一下弩箭手的位置,剑门五鬼,惯于暗袭,咱们不可大意。”
程子望抢在前面带路,绕着程家庄行了一周,道:“郑大侠胸罗玄机,还望指示一下应如何布置。”
虬髯大汉道:“庄中内眷可另有藏身之处?”
程子望道:“后院中有一座秘窖,老朽已收拾干净,方夫人的公子可在窖中休息。”
虬髯大汉道:“好,五鬼手段毒辣,咱们不能不防,程夫人和公子最好也在窖中,集中一处,必要时也好保护。”
程子望道:“老朽恭敬不如从命了。”
虬髯大汉道:“一二十名弓箭手,在下准备集中前厅广场,如是他们施展暗袭,咱们就在广场上和他决斗。”
程子望道:“一切悉凭郑大侠的调度。”
这虬髯大汉有着人所难及的记忆,看过一遍,已然熟记了程家庄的整个形势,当下仔细说明了弩箭手配置的方位。
程子望全神贯注,一一默记于心,直待虬髯大汉说明了全庄布置才站起身子,说道:
“在下立刻要他们各就各位。”起身向外走去。
一宵过去,风平浪静。
中午时分,中州三侠和程子望正在厅中小座,快腿张三急急地奔了进来。
程子望沉声问道:“有什么消息?”
张三举手擦一下头上的汗水,说道:“画舫靠岸,五鬼董方一人登上江岸,不知意图何在?”
程子望道:“怎不派人盯着他呢?”
张三道:“属下派人盯梢,看到他行入一家酒楼之中,相隔不过一盏茶工夫,属下登上酒楼时已然不见那董方行踪。”
程子望冷笑一声,道:“好无用的东西!”
虬髯大汉微微一笑,接道“你登上那酒楼之后,可曾瞧到可疑人物?”
张三道:“除了一个白髯白发,满脸红光的老叟之外,再无其他之人。”
虬髯大汉点点头道:“你通知码头上的各处要道的哨之人,快撤回来,五鬼已经到经嘉定。”
张三呆了一呆欠身而退。
程子望轻轻地咳了一声,道:“他们是暗袭呢?还是明来?”
虬髯大汉道:“看形势,他们是投帖求见的成份很大”语声一顿,接道:“程兄请吩咐属下,要他们备上两桌上好的酒席。”
程子望道:“这个早已备齐了。”
虬髯大汉道:“传令下去要庄外守门之人,解去佩戴兵刀,暗带匕首,外着长衫。”
程子望点点吩咐了长随。
虬髯大汉道:“他们如是投帖求见,在气度上咱们不能输给他们。”语声未落,看见一个健汉,手捧大红帖子行了进来,道:“剑门五鬼和宗主求见程庄主。”
方天成暗暗忖道:来得好快。
程子望低声问道:“郑大侠,咱们应该如何?”
虬髯大汉道:“迎接大门之外。”
程子望吩咐了一声那健汉,道:“老夫亲往相迎,先行大开庄门,请他们进来。”
那健汉应了一声,起身奔出。
虬髯大汉道:“程兄是主人,一切由程兄见面,在下从旁相助。”站起身子,道:
“咱们也该去了。”
程子望、中州三侠,鱼贯出迎排列于大门之外。
四人也不过刚刚站好,六条大汉已急步行来。
方天成抬头看去。只见那当先一人,全身白衣,两条人字眉,脸长如马,惨白的不见一点血色,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的高沿毡帽。身材细高,果然和吊客一般模样。
虬髯大汉低声说道:“那当先一人正是五鬼之首,白衣吊客成玄通。”
紧随在成玄通右面一人,身材魁梧,披着玄色英雄装,内着天蓝色紧身劲装,浓眉虎目,紫膛脸,足着高腰薄底快靴,神情严肃,隐隐可见怒容,黑色长髯,直及小腹。
另外四个人穿着黑色的长衫,五鬼董方也在其中,四人鱼贯随在白衣吊客的后面,董方是最末一人。
程子望遥遥地抱拳一礼,道:“嘉定程子望,和各位见礼。”
白衣吊客成玄通冷眼打量了面子望一阵,才还了一礼,道:“久闻大名,今日幸会。”
程子望谈淡一笑,道:“好说,好说,几位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大厅已设酒一笑,替几位接风洗尘。”
成玄通不再理会程子望,却快行两步,到了那虬髯大汉身前“大刚兄,久违了。”
郑大刚笑道:“想不到嘉定又和成兄相晤。”
成玄通道:“郑兄相召,兄弟怎敢不如约而来!”
郑大刚道:“此地主人子望兄,已为成兄等摆了接风洒筵,咱们大厅中谈吧!”
成玄通哈哈一笑,道:“想不到郑兄竟会和市井屠沽的程子望交上了朋友。”
程子望轻轻咳了一声,忍下未言。
郑大刚道:“妇说市井屠沽,咱们哪一位都算出身于斯。”
成玄通哈哈一笑,道:“想不到大刚兄和程庄主的交情,如此深厚,看起来在下是失言了。”
只听那身披玄色英雄装的大汉说道:“哪一位是方二侠。”
方天成接道:“区区便是,阁下想是金枪宗堡主了。”
那大汉道:“宗士义,名不见经传无名小卒,如何放在方二侠心上。”
方天成冷笑一声,道:“宗堡主这般自轻,未免是太过谦虚了。”
宗士义脸色一变,道:“犬子想必已在方二侠的手中,吃过不少苦头了。”
方天成道:“令郎一根毫毛也未损失,倒叫你宗堡主失望了。”
宗土义道:“犬子现在何处?”
方天成道:“就在这程家庄中。”
宗上义道:“可否让犬子和在下见上一面。”
方天成淡谈一笑,道:“此事么兄弟作不了主,宗庄主,何以不问问此地主人。”
宗士义冷哼一声,目光转到程子望的脸上,冷冷说道:“程庄主,在下希望犬子真如那方二侠所言,毫须未损。”
程子望道:“宗堡主不用急,令郎现在程某府中,活着让你见人,死了让你见尸,致于程某人如何虐待令郎,见面之后,他自然会对你说个明白。”
宗士义脸色一变,冷冷说道:“犬子如受一点损伤,程庄主自会为他抵偿。”说话之间,已然行人大厅。
程子望一抱拳,道:“诸位远道而来,容程某稍尽地主之谊。”
成玄通四顾了一眼,昂然入座。
其余四鬼和金枪宗士义,眼看成玄通落了座位,也随着坐了下去。
剑门五鬼和宗士义散坐一桌,中州三侠和程子望只好在另一桌上坐下。
双方各据一席,壁垒分明,成玄通望了满桌佳看和面前美酒一眼,道:“郑兄,咱们剑门五鬼在江湖之上,和贵兄弟一直是和平相处,谈不上一点过节,想不到郑兄竟然为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程子望,不惜和我们五弟敌对相处。”
郑大刚哈哈一笑,道:“中州三侠在江湖之上,犯过剑门五义的地盘吗?”
成玄通道:“没有。”
郑大刚道:“这就是了,咱们是井水不犯河水。”
成玄通接道:“叫成某想不通,这一次贵兄弟何以会替那程子望撑腰呢?”
郑大刚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词,郑某,与程兄相识,就算是替他撑腰,但兄弟要反问一句,贵兄弟又为什么要为宗堡主撑腰呢?”
成玄通道:“那不同,宗兄和我们剑门五兄弟交往多年,情同骨肉。”
郑大刚道:“咱们中州三侠也和程庄主来往多年,义共生死。”
方天成轻轻咳了一声,道:“事有本末,这件事本来和你们剑门五兄弟以及程庄主全都无关”
语声一顿道,接道:“如是再加深一层,和区区大哥、三弟也无牵连,这件事是我方某人和宗堡主的事情。”
宗士义道:“在下和方二侠素昧平生,不知方二侠何以生擒犬子?”
方天成微微一笑,道:“宗大堡主说的很轻松,令郎带着贵堡中两个长随,打伤了犬子的事,宗堡主当真是一点也不知道吗?”
成玄通突然接口说道:“方二侠可否先听在下一言?”
方天成道:“愿听高论!”
成玄通道:“小辈们少不更事,造成冲突,谈不上什么仇恨,不论咎在何方,似是用不着追究下去,好在双方都无死亡,尚未铸成大错,方二侠、宗堡主都是英雄人物,想也不至于太过护短,兄弟认为事情已经过去,大家杯酒言欢,哈哈一笑,从此多交一个朋友,因二小冲突,使两位论交,在江湖上也算一个春秋美谈。”
方天成心中并未存在有为方珞报复之心,但这是唯一和剑门五鬼冲突的借口,成玄通斗席话把方天成说得不知如何答复才好,沉吟难言。
宗士义却哈哈一笑,端起酒杯,道:“成兄说得不错,为了两个孩子怎能使我们大人也冲突起来?在下先敬二侠一杯。”
处此情况之下,方天成欲拒不能,也只好端起酒怀,道:“多谢宗堡主了。”
宗士义一饮而尽。方天成也只有干杯。
宗士义笑道:“方二侠,犬子和令郎的事,就此一笔勾消,从此之后,咱们都不再提,兄弟收藏一些美酒,方兄有暇时,请到我宗家堡,我要和方兄痛饮一番。”
方天成微微一笑道:“日后有暇,定当到宗堡主处拜访。”
宗士义道:“拜访倒不敢当,如蒙光临寒舍,兄弟是荣宠万分。”
郑大刚回顾程子望,道:“程兄,郑某有一个不情之求,不知程兄肯否答允。”
郑大刚故意一口一个程兄,叫得十分亲热,也是有意抬举那程子望的身份。
程子望道:“什么事?郑兄只管吩咐。”
郑大刚道:“那宗公子现在何处?”
程子望道:“现在程家庄中。”
郑大刚道:“宗堡主大驾亲临,足见对程兄十分的看重,在下想请程兄先让宗堡主父子见上一面。”
程子望道:“郑兄说的是。”回头望着厅外,高声说道:“带上宗公子!”
片刻之后。宗公子行入厅中,一见宗士义立时拜伏道:“孩儿见过爹爹!”
宗士义脸色一沉,冷冷地说道:“没有用的东西!”
成玄通微微一笑,道:“孩子已经受了委屈,你这做父亲的,难道还要责罚一顿,再说,他这点年纪,如何能是那方二侠的敌手。”
宗士义道:“如非你义父为你求情,为父今日非要教训你一顿不可,还不快些拜谢过你义父!”
宗公子对成玄通拜了下去,道:“多谢义父。”
成玄通笑道:“孩子,快起来,坐下来吃一杯酒。”
宗公子站起身子行到了成玄通的身侧坐下。
程子望轻轻咳了一声,道:“成兄,程子望有一件不明之事,想请教成兄?”
成玄通脸色一沉,冷声说道:“什么事?”
程子望道:“剑门五义的威名,程某是仰慕久矣”
成玄通冷冷地说道:“程庄主不用客气,江湖之上,都称我们剑门五鬼。”
程子望淡然一笑,接道:“五义也好,五鬼也好,但五位大侠都是一两位单独在江湖上走动”
成玄通道:“不错,怎么样?”
程子望道:“但五位也有会齐的时候,那必将是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
成玄通道:“看来程庄主对我们兄弟的事情,打听得很清楚。”
程子望道:“五位威名远播,天下有谁不知。”
成玄通道:“程庄主有什么事明说了吧!不用吞吞吐吐,有失丈夫气度。
程子望道:“嘉定小地方,承江湖朋友们抬爱,给程某赐上一处立足之地。”目光转注到董方的身上,接道:“听这位董兄说,贵兄弟看上了嘉定,要在嘉定地面上会齐,想来必然有大计划大手笔了。”
成玄通冷冷地接道:“程庄主是皇上的命官?”
程子望道:“那倒不是。”
成玄通道:“程庄主和我们五兄弟一样,不过是一介草民,不知为何要问我们兄弟的事?再说,天涯海角,剑门五鬼何处不能去,程兄弟这点道行,想干涉我们兄弟的事,也未免是不自量力了。”
程子硝道:“干涉倒是不敢,不过,程某在嘉定土生土长,嘉定地面之人,不是沾亲就是带故,兄弟不愿看到故居之乡,堆尸如山,血流漂杵。”
成玄通纵声大笑了一阵,道:“程子望啊!程子望,剑门五鬼如想在嘉定地面上,动点手脚,你又能如何呢?这几句话未免太高抬自己了吧?”
程子望缓缓他说道:“程某人在江湖固是名不经传,但武林却自有主持公道的人。”
成玄通冷笑一声道:“谁?”
程子望道:“远的不说,在五位之前,就有三位大仁大义,除暴安良的大侠。”
成玄通道:“你是指中州三侠了?”
程子望道:“不错,中州三侠半世事迹,斩好除恶,绿林宵小,闻名丧胆,你们几位兄弟想必早有所闻了。”
成玄通眉头一皱,冷然说道:“程庄主自己往脸上贴金,就凭你这点名望,也能使中州三侠为你效命吗?”
郑大刚淡淡一笑、接道:“中州三侠从不为人效命,也从不受人巧言蒙欺,我们行事心之所安,成败向所不计。”
成玄通淡淡一笑,道:“在下和程庄主交谈之言,郑兄弟都听到了吗?”
郑大刚道:“听到了。”
良久之后,成玄通才缓缓接道:“我们兄弟在嘉定聚会,知程庄主何涉河干?他竟图从中横加干扰,郑兄弟对此,不知有何高见?”
郑大刚说道:“在下之意,双方最好能各退一步,不要为此闹翻。”
成玄通道:“此事只怕很难两全,我们兄弟既然选上了嘉定,自无更改之理,如是程子望从中作梗,那只有各凭武功,一决胜负了”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不瞒郑兄说,程子望和川南道上的武林同道,不论有好多人手,也不放在兄弟的心上,但兄弟却不希望中州三侠也卷入这场是非之中,我成玄通对朋友一向是直来直往,有一句就说一句,郑兄如果肯赏给一个薄面,早日离开嘉定,这份交情,剑门五鬼和宗堡主都会默记于心,日后必有一报。”
郑大刚轻轻地咳了一声,道:“成兄如若只是在嘉定地面上聚会一番,我想子望兄弟决不会横加干涉,除非”
成玄通道:“就算我们兄弟别有所图,程子望又何能干扰呢”哈哈一笑,接道:
“除非郑兄答允程子望替他撑腰。”
郑大刚脸色微变道:“成兄言重了,江湖上素有规矩,正像你们五义地盘,不许别人侵害一般。”
成玄通冷冷说道:“看起来贵兄弟插手此事,那是无法更改的了?”
郑大刚道:“如若成兄只是游宴玩乐,兄弟想那子望兄不但不会干扰,且必将极愿意一尽地主之谊。”
成玄通冷笑一声,道:“我们剑门五鬼在你郑兄眼中,不如一个程子望,实叫兄弟想不出原因何在呢!”
郑大刚神色肃然他说道:“有一点只怕是成兄当真未曾会想到。”
成玄通道:“愿听高论。”
郑大刚道:“武林正气。”
成玄通脸色一变,道:“这么说来,剑门五鬼是武林中邪恶之徒了?”
郑大刚道:“兄弟就事论事,贵兄弟在江湖上所作所为,的确是无叫人恭维。”
成玄通仰天打了个哈哈,道:“有一件事只怕郑兄推断有误,这就是剑门五鬼,只是是不愿和中州三侠动手,但却并非是害怕你们中州三侠。”
郑大刚道:“成兄言重了,咱们素少来往,也谈不到哪个怕哪个了,剑门五鬼不怕中州三侠,但中州三侠一样不怕剑门五鬼。”
成玄通离开席位,目光一掠四鬼和宗士义道:“咱们走吧!”大步向外行去。四鬼和金枪宗士义鱼贯随成玄通的身后而行。
中州三侠却端坐在席位上,既未出言拦阻,也不起身相送。
成玄通走出大厅之后,突然转过身子,冷冷地说道:“你们中州三侠,在嘉定还有几日停留?”
郑大刚道:“明天日落之前,定得离此。”
成玄通道:“我等也不愿多耽误贵兄弟的时间,今夜三更之前,我等再来拜访。”
郑大刚道:“我们恭候大驾。
方天成道:“如是诸位行守信约,明天我兄弟离开此地时,只好带着宗世兄一起走了。”
宗士义冷笑一声道:“今宵再会之时,在下定然先向方二侠讨教。”
方天成道:“好!在下也想见识见识宗堡主的金枪招数。”
成玄爱一挥手,道:“程庄主,款宴情已领,就此别过。”
程子望一抱拳道:“诸位慢走,程某不送了。”
成玄通道:”今宵重聚之时,希望你程庄主能够安然无恙。”
程子望道:“程见不甘心束手就戮,至于能否取程某之命,那要看诸位的手段了。”
成玄通目光注到那仍然独坐在席位的宗贵一眼,一皱眉头道:“你这小子,为何不走,一个人坐在那里。”
原来成玄通在气怒之下,离位而起,大步出厅,忘记了宗,贵,闻得方天成之言,才想了起来,转目望去,只见宗贵仍然端端正正的坐在原位上,心中又是恼怒,又是好笑。其余四鬼,也未想到宗贵竟不肯跟在身后同行,齐齐为之愕然。
宗士义更是恼怒,厉声喝道:“你这小子越长越呆了,老子无德养出了你这儿来。”
方天成冷笑一声道:“令郎不肯和你们同行,正是他的聪明之处。”
宗士义愕然道:“这话怎么说?”
宗贵缓缓地站起身子,道:“孩儿眼下剧毒,一个时辰以内,毒性发作,如若孩儿和诸位叔叔伯伯同行,只怕难有活命之望。”
成玄通脸色一变,道:“有这等事?”
目光转注在郑大刚的脸上,道:“这是你们中州三侠的手段了?”
郑大刚缓缓他说道:“成兄,相信吗?”
成玄通道:“事实摆在眼前,要老夫不相信,那实在很难了。”
郑大刚道:“中州三侠素来不用毒,成史早已知晓了。”
成玄通道:“那是程庄主的毒了?”
程子望道:“用毒一事,程某还不愿为,也不屑为。”
成玄通大声喝道:“贵儿,这是怎么回事啊!”宗贵道:“那送我进入厅中之人在带我来此之前,先逼我喝下一杯毒酒,并告诉我那酒中之毒,奇烈无比,除了他身上带的解毒药之外,再元他人能够解得,而且毒性发作甚快,在毒性不解之前,不能离开程家庄一步,否则是只有死路一条了。”
成玄通点点头,冷然说道:“郑大刚、程子望你们都听到了,难道是他说谎不成?”
程子望道:“令郎说的都是实话”
成玄通接道:“那是你程子望下的毒了?”
程子望道:“但那只是一杯酒,酒中并无毒药,如是宗世兄豪壮一些,不畏死亡,此刻他已经随各位行出堡外了。”
宗士义咬牙切齿,道:“程子望,宗士义不把你碎尸万段,誓不为人!”
方天成微微一笑道:“宗堡主不用错怪程庄主,这法子是在下想的,旨在测量一下令郎的胆气罢了,想不到他竟肯言听计从。”
这几句轻描淡写讥讽之言,只听得宗士义脸上火热,但又无法发作。只见坐在座上的宗贵、突然一跃而起,直向厅外冲去。
石俊一按桌面,人影一闪,拦住了宗贵的去路,道:“你如想多活一些时间,那就不用作逃出此地的打算。”
宗贵知他武功高强,自己难是敌手,只好停下不动。
宗士义表面上虽然对那宗贵叱责声,其实父子连心,早已心疼如绞,看石俊挡住了宗贵的去路,立时冷笑一声,人步向厅中冲来。
方天成纵身而起,拦在厅门口处,冷冷地说道:“宗堡主急什么呢,今夜三更之约,只要你们能胜,连我们中州三侠之命,都握在你们手中,救出令郎,自然是顺理应章了。”
宗士义怒道:“我们三更来此,决不会失约,现在放了犬子,有何不可!”
方天成道:“害人之心不能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万一诸位,失约不来,我等还有人质!”
宗士义强按下心中的悲痛怒火,望了宗贵两眼,才转身而去。
方无成目睹几人大步而去,直待背影消夫,才回到厅中。
石俊抬示点了宗炭两处穴道笑道:“宗公子,暂请委曲,今夜三更时分,你那义父和令尊都将到此救你,希望你能安分守已,你如乱动,受到伤害,那就不能怪在下了。”
宗贵虽然听得见,口却是未答一言。
程子望一招手,一个武师行了过来,带走了宗贵。
郑大刚望了方天成和石俊一眼,道:“成玄通含忿而去,今夜这一场恶斗,必然是十分凶险,咱们不能有丝毫大意”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此刻起到入夜前,十分平静,咱们要珍惜这个宝贵时光,好好地休息一下精神。”
扬子望道:“方夫人、公子都留在程家庄中,只怕难免受惊,在下行已暗中派人备了一艘大船,把她们送上船去,泊于江心”
方天成微微一笑道:“这倒不劳程庄主费心,贱内亦习过武功,必要时,她还可助咱们一臂之力。”
郑大刚道:“劳请程庄主传下去,要她们尽量利用这半日时光休息,天色入夜之后,就要小心戒备。”
程子望道:“好,兄弟就去。”起身离开了大厅。
半日无事,入夜之时,程家庄立刻紧张起来,十名武师和二十名弩箭手,各就各位,四头藏犬,也解去了铁链,绕着庄院游走,整个程家庄的壁角处,都放着盛满清水的木桶、瓦盆,准备作救火之用。
除了准备对敌的武师和各守方位的弓箭手外,凡留在程府中的人,各有职司,这些人大都在程府中工作数年之久,对故主这座宅院,都有着深深的依恋,虽知夜来恶斗,凶恶无比,但却无人畏俱、逃避。
东耳老人,由程府中两个近六旬的仆人和厨师,陪同躲在一庄坚牢的仓库中,至于婢女、老婢,都随程夫人等躲入了地窖之中。
快腿张三一身劲装,背着单刀,腿上还挂插着两把手叉子,左胁间还着一袋暗器,亦步亦趋的随在程子望的身后。
中州三侠心中也知道今宵之战,敌势极强,也都各自带着顺手兵刃。
郑大侠是一把黄金刀,方天成背着长剑,石俊除了腰中一条十三节亮银软鞭之外,身上还带着一尺六寸长的雁翎短刀,右肋间挂着鹿皮袋子,藏着暗器。
程子望也是一身黑色劲装,手中提着一根八尺二寸长的蛇头棍,背上斜背着一把单刀,大步行入厅中,望着中州三侠说道:“此刻刚过二更左右,依照约定,五鬼还有一个时辰才来,三位再坐厅中休息片刻,在下到庄外瞧瞧去。”
郑大刚道:“不能去。”
程子望道:“在下这把年纪,死而何憾。”
郑大刚接道:“话不是这么说,明知其有凶险,何苦定要冒险?”
谈话之间突然两声狗叫,传了过来。
郑大刚道:“他们来赴约,定然会提前到此。”
程子望疾转身子,大步向厅外行去。
郑大刚呼的一声,欢熄了厅中火烛,道:“程兄不可造次,谋定而后动,咱们不能无谓牺牲。”
程子望道:“一切听郑大侠的调度。”
郑大刚道:“那很好,咱们先售中到前院广场,再审度形势,分头拒敌。”
郑大刚把各处的布置都以这前院为主,希望能把剑门五鬼逼入广场,作一决战。
几人刚刚厅入广场,突然一声刺耳的狗嚎,传入耳际。
这声音异常,任何人都可辨出,是巨犬死前的怒叫。
郑大刚低声说道:“子望兄,召回那余下的藏犬和几个饲犬人,藏犬虽然凶猛,但却无法对付剑门五鬼这等高手。”
程子望应了一声,探手从怀中摸出一十竹哨,吹出一长一短的哨音。哨声落后不久,三头藏犬和一个饲犬人,疾奔而至。
那人不等程子望问话,就挥手说道:“一位饲犬人和一头犬,已死于暗器之下。”
程子望点点头道:“你们看到敌人了吗?”
饲犬人道:“没有,属下正在指挥藏犬,闻得了庄主的哨声。”
程子望点点头低声说道:“你带着三头藏犬,奔入内院。”
饲犬人应了一声,带着三头藏犬奔入内院。
双方虽有了初度接触,而且程府中人,也有了伤亡,但整个程府,仍然一片静寂,不见灯火,不闻人声。
原来,埋伏在各地的武师和弩箭手,都各有专司,奉有严令,除非敌人侵入了自己的防守范围,不得呼喝出手,自乱章法。
突然间,几声弩箭划空之声,传了过来。
程子望一听之下,已然辨出是那连珠匣弩发射出来的声音,低声说道:“第八号的暗桩之上,已经发出匣箭,在下去瞧瞧如何?”
郑大刚略沉吟,道:“好!方二弟和你一同去。”
方天成武功高强,名动江湖,郑大刚这番安排,那是隐隐有保护之意了。
程子望心头感激,望了方天成一眼,道:“兄弟带路。”大步向前行去。
快脚张三,举步随行,却为程子望拦住道:“你留在郑大侠的身侧,以备垂询。”
张三应了一声,停在原地。
方天成紧随程子望身后,一面低声说道:“子望兄,小心五鬼暗器恶毒。”
程子望点点头应道“多谢关顾。”两人沿着墙边,缓步而行。
庄中人手埋伏,程子望十分的熟悉,而且把他们分成号,用哨库指挥进退攻守。
程子望一面行,一面凝神静听,那一阵弩箭过后,竟是再无声息。
夜色中,四周一片宁静,静得听不出来一点声息,但程子望心中明白,剑门五鬼和金枪宗士义,已率属下,售聚于那竹篱之外,奇怪的是,对方竟不肯攻入庄中。
突然间,暗影中伸出一声轻叱,道:“什么人?”
程子望低声应道:“我”我字出口,一声暗器破空之声传了过来,暗色中数点寒芒,电射而至。
程子望、方天成同时一伏身子,四五件暗器,尽射在墙壁之上,一阵卜卜之声,跌落实地。
敢情敌人已然进入竹篱,隐在咱处,借机施放暗器。
但闻连珠箭声,一排弩箭,还击过去,一声轻微的闷哼声,果然,这一排射出的弩箭,击伤了对方一人。
程子望长身而起跃入壁角。
方天成一提气,施出“燕子抄水”的身法,一起一落,也跃入一处壁角之内。
凝目望去只见一道五尺高矮的青砖壁之后,站着一个手执花枪的武师,和手执匣弩、挂着腰刀的箭手。
原来,程子望未雨绸缨,四面都建有俱那些弩箭手隐身坚壁。
那执枪人低声说道:“咱们伤了对方一人,庄主听到了?”
程子望点点头,轻轻他说道:“听到了,敌人如何?”
那执枪武师道:“似乎已有甚多敌人,混入了竹篱,庄主命令属下等守住此地,不得擅自行动,属下也不敢赶去查看。”
程子望正待答话,突然火光一闪,一团火环,飞了过来。
那执枪左手一扬,指了一个方位,两个弩箭手同时发出一排强劲弩箭,直向飞射火环之处射了过去。
那飞来火环,波的一声,落在刚才程子望停身的地方,熊熊燃烧起来。
方天成运足目力,借火光之纳,向前望去。
只见三个身着黑色的劲装大汉,并肩蹲在地上,大半身隐入竹篱林之中,六双眼睛,正在向这面瞧着,心中好生奇怪,暗道:“那粗竹经过铁条串连,坚硬无比,一般的刀剑,也难破它,这是怎么进来的呢?”
心中转念,右手却探入怀中,摸出了三粒铁连子,暗运腕力,施出“三元及第”的手法,一扬手,三枚铁莲子破空飞出。
程子望和执枪武师,还未瞧到敌人,却忽见方天成打出暗器,心中大感奇怪。
三枚铁莲子破飞而出,排空而至。
只因三个敌人半身隐在竹篱之中,行动不便,身子还未站起,二枚铁莲子已经飞去。
只听得三声大叫,两个击中要害,当场倒了下去,另一个伤的部位不重,起身向前跑去。
程子望叫了两声惭愧,忖道:“看来眼力、腕力、手法我都出这位方二侠相差甚多,这长的距离,就算我能找到了人,发出的暗器,只怕也力难所及。”
那执枪武师心中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望了方天成一眼,心中暗道:人家能名扬天下,声动四海,实非幸致。
突然间,寒芒一闪,那起身奔走的大汉,身子一摇,也栽倒地上。
程子望心中明白,暗器并非弩箭,低声说道:“郑大侠发出的暗器。”
方天成道:“大哥很少施用暗器,那是石三弟的亮银梭,”语声微微一顿,道:
“奇怪啊!奇怪。”
程子望道:“什么事?”
方天成道:“三更已到,何以还不见五鬼现身,只有这些二三流的脚色,在此施放暗器?”
程子望道:“也许五鬼先要这些人来探探虚实。”
方天成道:“事情有些不对。”突然站起身子,疾如飞鸟,两三个起落已到即两个为自己暗器打伤的敌人身前,凝目望去,只见两人都在眨动着眼睛,伤势虽然很重,但还未死。
程子望急急地起身追了过去,道:“方二侠,不必涉险,快退回来。”
在他想来,方天成起身奔行,必将是暗器如雨,疾射而来,哪知事情大缪不然,四周一片静寂,不见一点反应。
程子望奔到方天成的身旁,也已警觉到情势有些反常,立时不再多言。
方天成左手伸出,抓起了一个黑衣大汉,冷冷地说道:“你还能说话吗?”
一面回话,右手已然托在那人背心之上,热流滚滚,涌入那人内腑。
那大汉吃方天成铁莲子击中了肋间大穴,受伤本是很重,但方天成深厚的内力相助,顿然精神一振道:“你要问什么?”
方天成扶起那大汉,快步奔向院内,只见郑大刚、石俊都在大门之内相候。
原来,两人也觉出情形有些可疑。
方天成放下那人汉,道:“答复我的问话,就饶你不死。”
程子望点燃了火摺子,点起了一盏风灯。
只见那大汉瞪着双目,道:“当真吗?”
程子望接道:“这位方二侠,名满江湖,一言九鼎,如何会骗你。”
那大汉点点人,道:“好!我如是知道的都说出来。”
方天成道:“你是宗家堡中人呢,还是跟随五鬼的人?”
那大汉道:“宗家堡。”
方天成道:“金枪宗士义和剑门五鬼哪里去了?何以不守信约,只遣你们几个人来此送命?”
那大汉道:“听说他们先到张家庄去”
郑大刚一跺脚道:“咱们还是中了他们声东击西之计,他们先投帖求见,和咱们订下三更之约,稳住了咱们,然后,先行夜袭张家庄,是咱们虑不及此,唉!人称那白衣吊客成玄通,鬼诈多智,果是不错。”
方天成道:“咱们此刻赶援张家庄,是否还来得及呢?”
郑大刚道:“只怕是来不及了”
话声微微一顿,目光转到程子望的脸上,道:“程兄,如是那张家庄确未出什么奇异之物,这番惨遭五鬼血洗,实是冤枉得很。”
程子望正待回答,突然一声急促的哨声传了过来。
紧接着是一阵弩箭破空的呼啸,夹杂着两声惨叫传来。
郑大刚一把拖过那黑衣大汉,道:“好好保护他。”
双臂一抖“一鹤冲天”跃登屋面。双足微点瓦舍,飞鸟投林,直落实地。
突然问,数点寒芒,破空而到,袭向郑大刚。
郑大刚右手一翻,拔出紫金刀,运力一挥,刀光飞旋,有如匹练绕体,尽为刀光击落。
但闻衣袂飘风之声,方天成、石俊全都跃入场中。
程子望却从大门中闪身而出。
方天成缓步行到郑大刚身前,低声说道:“这铁条贯穿的篱墙,十分坚硬,五鬼属下何以得入。”
原来双方使用暗器动手,对方暗器,十分复杂。飞刀、袖箭、钢镖无所不用,但程府中,却全是弩箭还击,二十名弩箭手,调配得宜,加上那连珠珠匣弩的连发弩箭,交手一阵之后,对方还击渐少,果然,知已无法以暗器胜过连弩箭。
夜色如墨,也无法看到双方这暗器互放之后的伤亡情形。
郑大刚低声应道:“以五鬼武功或可越过竹篱而入,但他一般随行属下,决难有此能耐,唯一之策,是他们挖地道而入。”
方天成道:“不错,小弟也有此想。”
石俊接道:“只怕五鬼尚未回来,他们这一阵混攻后,再无动静,显然是没人主持其事了。”
语声一顿,突然一阵破空金风,直袭过来。
郑大刚金刀一扬,扰开袭来暗器,有如和人兵刀相接一般,砰然声中,手腕一震。
方无成站在知大刚的右后方,郑大刚拨开那飞来凶暗器,紧掠着方天时肩倒而过。
那暗器十分长大,夹带着一股强烈的啸风之声,掠身而过。
方天成感觉那暗器和一般暗器不同,心中大感奇怪,暗道:“这是什么暗器,威力如此强大。”
突然间,几声犬吠,由内宅传了出来。
显然,强敌已设法绕入宅院中去。
郑大刚低声说道:“二弟,你和程堡主到内院看看。”
方天成应了一声,正待转身,突然火光一闪,一只经油浸过的布球,燃着熊熊的火焰,由院中抛了出来。
强烈的火光,使群豪完全暴露在映照之下。
郑大刚急声说道:“小心暗器,散布开去!”
语声顿落,两点寒芒,疾如流星一般,并排飞至,直取郑大刚。
郑大刚紫金刀幻起了一片护身刀光,击落下两点寒星。
火光下看得明白那击落的暗器,是两枚纯钢打的凤尾镖,镖头上泛起了一片蓝汪汪的颜色,果然,那是经过剧毒淬炼之物。
看得那凤尾镖打的精巧,以及自己击落暗器时,感觉到的劲道,心中已知五鬼赶到。
就在郑大刚击落凤尾镖同时,一枚奇大的暗器,破空而至,直攻向方天成。
火光下,只见那暗器长达一尺,金光闪闪,心中一动,暗道:“这定是那宗士义的金枪了,试试力道如何?”
心念一动,不再闪避,长剑探出,模里一剑,拍向金枪。
那巨大的火球,使几人暴现于夜暗之中,恰也使几人借助这火光,看清楚了暗器的来路。方天成一剑拍在那金枪之上,手腕感觉一震,心中暗自惊道:“好强劲的腕力!”
但那金枪仍然被长剑震得偏向一侧。
金枪紧傍程子望的身侧而过,余力不衰,蓬然一声,钉在墙壁之中。
方天成一剑拍开那金枪之后,长剑护身,喝道:“走!”纵身跳起,直向院宅之内冲去。
程子望紧随方天成身后,奔回宅院,心中却暗暗忖道:“剑门五鬼,当真是奸诈多智,我们这等严密的布置,仍是无法拦阻他们混入内宅。”
瞥见方天成长剑舞动,白光闪动,护住了身子。
一阵叮叮咚咚的金铁交喝响过,内宅中射出的数点寒芒,尽为方天成宝剑击落。
程子望一提真气,手中蛇头棍一点实地,身子突然纵起,登上屋面。
凝目望去,只见两个黑衣人并排站在屋面之上,相隔四五尺远。
程子望手中蛇头棍,威力甚强,他在蛇头棍上,下过十余年工夫,但却不适在屋面上和人动手。何况,他轻身功夫造诣不深,再拖上这样一件沉重的铁棍更是飞跃不动。
但这位老江湖早已有了准备,除了手中的蛇头棍外,还带有一把单刀。
程子望无法判明两人是谁,但他想到两人就算不是五鬼中人,也必是五鬼一下的第一流高手。
正待放下手中蛇头棍,突然白光闪转,方天成挟带一片护身剑光,冲入门内。
只见白光收敛,人影一闪,方天成已然跃上屋面,冷冷说道:“在下方天成、两位可否报上名来。”
右面那黑衣人接道:“三鬼包正。”
方天成哈哈一笑,道:“诸位来晚快近一个时辰。”
三鬼包正道:“多让你们多活了一个时辰。”
方天成道:“你们两鬼一齐上吧!”身子一侧,陡然问飞跃而起,直向包正冲去。
原来,那方天成虽然跃上了屋面,仍然和那二鬼有一丈多远的距离。
只听三鬼包正厉啸一声,右手突然一扬,五道银芒,电射而出。
方天成早已思虑及此,自己向前冲击之时,他们可能施展暗器,所以,长剑早已握手戒备。
眼看暗器袭来,立时挥着长剑击去。
但闻波波轻响,包正打出的暗器,尽为方天成剑光击落。
方天成冲奔之势,快速绝伦,包正还未来得及发出第二道暗器,方天成已然冲近身侧,人未落地,右手长则“神龙出塞”刺向包正面门。
包正一吸气,退后三步,右手一探、单刀山鞘。一抬手,当的一声,挡开了方天成手中长剑,口中说道:“中州三侠之名,果非虚传。”
方天成脚落实地,道:“夸奖了。”长剑一缩一伸,又攻了过去。
包正挥刀接架,两人展开了一场恶斗。
方天成一开始剑招就凌厉异常,攻势猛锐。包正极力想抢到先机,单刀尽出奇招,和方天成抢攻。
但十招过后,包正始终无法抢得先机,手中刀势已缓。
方云成左手长剑疾进,突然闪起了两朵剑花,刺向包正的执刀右腕。
原来,包正刀法一缓,已给了方天成可乘之机,长剑如水银泻地,乘虚而入,闪起了两朵剑花,封住了包正的刀招变化,剑芒适时刺向包正握刀的右手。
包正刀外被封,封挡还击两皆不能,唯一的办法,就是向后退让。
形势逼人,包正不得不弃刀退避,五指一松,弃去单刀,人电同时向后跃退三尺。
方天成右手长剑一挑,不待单刀落地,挑起刀身,腕上加力,内外一推,单刀直向王清飞了过去。
十余招也不过一眨眼工夫,程子望和四鬼王清,都还在停身观战,想不到两人已然分出胜负。
程子望眼看那方天成片刻就逼的三鬼包正弃刀,心中这股佩服,简直是无法形容,暗道:看看方二侠的武功,我程某是当真该退隐了。
只见王清手中单刀一起,当的一声,击在那方天成挑飞过来的单刀上,道:“三哥接着刀。”
话出口单刀也飞到了包正身前。
包正右手一伸抓住单刀,说道:“老四,留点心,这人剑道高过咱们,但也不能在三五十招胜咱们,沉住气,先守后攻,象我,求胜心切,反而吃了大亏,给他个可乘之机。”
其实,他说话之时,王清已和方云成打得难解难分。
方天成一面和王清动手,但仍然把包正的谈话、听得清清楚楚,暗道:“这人落败之后,立时能够看出落败原因何在?实也是非凡之才。”
四鬼王清一上手,本也是急急抢攻,但听得那包正之言后,突然攻势一慢,竟然改操守势,一把单刀,呼呼生风,把门户守得十分严紧。
方天成剑上虽然高过二鬼,但二鬼也是武林高手,如是不急于求胜,只想打的时间长些,一时之间,方天成要想胜他们,却也非易。
包正冷眼旁观,看王清改采守势后,足可自保这才大喝一声,直向程子望扑了过去。
程子望单刀挥动,抢先出手。
他知道自己武功决非五鬼之敌,是以,先抢先机,而且一出手,就是全力猛攻。
包正披他一下抢去先机,而且攻势又猛恶无比,一时间真还不易对付,只好挥刀接架,立采守势。
程子望武功虽然不高,他在江湖上的经脸却是人所难及,他心知此刻,要是被三鬼抢去先机,改采攻势,自己落败,势所必然,唯一的办法,就是以攻代守,还可多支持一些时刻。
是故,出手的刀势十分恶毒,专找那三鬼致命所在。
有时,包正刀法,守中蕴攻,程子望也瞧得明白,但他却弃置不顾,手中单刀,连连劈向三鬼包正的致命所在。
这等两败俱伤的打法,真还把三鬼包正制住,竟然他一直无法抢回先机。
原来,他自知武功强过那程子望甚多,犯不着和他拼个两败俱伤。
宅院内展开恶斗的同时,成玄通却率着二鬼,五鬼以金枪宗士义,撞开了篱门,冲了进来。
郑大刚低声对张三说道:“你不用帮忙了,设法通知各路埋伏,让他们固守原地,施用连珠匣弩拒敌,非不得已,不要和敌人近身相搏。”张三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郑大刚一挥手中紫金刀,高声说道:“成玄通,郑某已经候驾多时了。”
成玄通冷冷说道:“现在来也不晚。”
郑大刚道:“四位一起上呢?还是成兄和在下先行打个胜负?”
成玄通道:“郑兄向兄弟挑战吗?”
郑大刚道:“今日动手,并非是一般比武定名,你们五鬼蜂佣而上也成,咱们单打独斗也成。”
宗士义突然大行两步,道:“兄弟先接郑大侠几招如何?”
郑大刚道:“兄弟极愿奉陪。”
目光到处,只见宗士义此刻已经换作一身劲装,腰中一条四指宽的皮带,分插着一尺二寸长的金枪,但已有数个位置空着,想是已作暗器打了出去。心中暗觉奇怪,忖道:
“他这金枪是暗器,还兵刃?”
原来,宗士义除了腰中的金枪外,左手中再无兵刃。
只见宗士义两手一探各拔出一支金枪,道:“郑大侠请出手吧!”
郑大刚道:“原来宗堡主的金枪,可作暗器,也可作为兵刃用,在下倒是开次眼界。”
宗士义冷笑一声道:“郑大侠夸奖了!”
左手金枪一扬,直攻过去,右手金枪平胸护身。
郑大刚紫金刀一抬,当的一声,架开了宗士义手中金枪,腕势一沉,横向宗士义手腕之上斩去。
这一刀因势制宜,快迅无比,宗士义几乎吃那一刀,削中了手腕,不禁大吃一惊急急退后三步。
郑大刚也不迫袭,收刀说道:“宗堡主的金抢招法,还未施展,郑某这里候教。”
宗士义只听得脸上一阵热辣的难受,口中却说道:“郑大侠的刀法,果然精奇。”
口中说话,双手金抢已连环递出。
他和郑大刚动手一招,已知利害,双抢齐出,攻势虽然猛锐,但每一招中,都留余劲,准备对付那郑大刚的反击。
郑大刚心中推想的劲敌,乃是五鬼之首的白衣吊客成玄通,却不料这金枪宗士义,竟然也有着如此的武功,心中暗道:五鬼之外,再加上这一个宗士义,敌人共有六个高手,我方除了二弟、三弟之外,程子望只能作半个人算,其余武师决难和五鬼等一流高手相博,双方僵斗下去,对我大是不利。
心念一转,刀法忽然一变,展开了快速攻势。
只见刀转如轮,寒芒飞旋,片刻间,已用金枪宗士义的攻势,全部压制,排山倒海般反击过去。
宗士义料不到对方刀法如此的利害,手中双抢,已被压制得施展不开,成了只有招架之功,没有了还手之力。
博斗之间,突闻得宗士义闷呼一声,突然向后退了两步。
凝目望去,只见那宗士义左肩上鲜血淋漓,衣开肉绽。
原来,郑大刚削出一刀,宗士义应接不及,被划中左肩。
郑大刚本可趋势一刀,取那宗士义的性命,便他却手下留情,及时收刀。
成玄通纵身一跃,挡在宗士义的身前,道:“郑大侠刀法果然高强,在下领教。”
郑大刚冷冷说道:“这是一场决战,不是你们五鬼覆亡,就是我们中州三侠败火,成兄有什么本领尽管施展。”
成玄通道:“郑大侠既是决心和我们兄弟拚个死活,说不得在下也只好舍命奉陪了。”
郑大刚道:“阁下最好是全力施展,不要留情。”回目一顾石俊,道:“三弟,我和成兄动手相搏,不论胜负如何,都不许你出手相助。”
成玄通冷冷说道:“剑门五鬼,结义情深,誓同生死,如若在下真要死伤在你郑大济的刀下,只怕他们也不能独活下去。”
郑大刚道:“成兄如是不愿和在下单打独斗,和你们两位兄弟联手而上也好。”
成玄通冷冷说道:“不用了,你先胜了我再说。”
右手向怀中一探,缓缓取出了一个奇形兵刃。
那兵刃看上去,有如一个人臂,后边有一个护把握在手中。
前端五个平指,半伸半张,有如手指一般。
五个手指,三个直伸,无名指和大指,却成半弯之状。
郑大刚冷冷一笑,道:“久闻成兄这铁鬼手上,招术十分精奇,今日有幸一会。”
成玄通右子一招,铁鬼手突然递出,点向郑大刚前胸。
郑大刚金刀突然推出,在身前幻起一片刀光,挡开了铁鬼手。
成玄通一面挥动铁鬼手抢攻,一而高声道:“郑大侠,既然要和兄弟作生死之搏,那咱们只好是各施手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