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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可悲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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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你认为自己深陷地狱后,其实,你不过刚刚站在它的门口。

    这些天楼里的人怎么过的?云青并没看见他们有人离开这栋楼。

    “这还用问,肯定家里都有存粮呗,说没吃的就是骗云青姐你人太实

    在呢。”

    云青不相信他们都有存粮,即使真有,现在也该吃完了。

    她想起了六楼变成丧尸的那家住户。

    他家一定有不少存粮。

    601的屋门虚掩着,这里曾经生活着幸福的一家四口,徐先生徐太太和两位老人,他们的儿女都在外地工作生活。

    云青轻轻推开了屋门。

    屋里很乱,到处都是被翻动的痕迹。地上、家具和墙壁溅满了干涸发黑的血迹,地面还能偶尔看到杂乱的鞋印,这里一定有外人来过,人数应该还不少。

    也许就是他们。

    徐先生和徐太太虽然变成了丧尸,老两口应该没有。具体说来,不管老两口是否变成丧尸,要么成了两具尸体,要么成了两具被砍杀的丧尸尸体,总之他们一定还在这个屋子里。可查看了所有房间以及大型家具,为什么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而且,这种情况下两位老人绝对不可能活下来。

    这里一定有蹊跷。

    房子里所有和吃喝有关的东西都没了。

    卫生间的门却是紧紧关闭的,这和周围乱糟糟的状况很不合拍。

    也许,这就是悬疑关键的所在。

    云青小心地握住门把手,慢慢按了下去,把门打开。

    “砰!”“呕!”

    云青重重关上卫生间门,大口喘着粗气脚步不稳地慌张跑回家。

    “云青姐你怎么了?”阳阳看见云青苍白的脸和嘴唇,心脏猛地一沉顿时变了脸色。

    她从没见过云青这么失态,哪怕砍杀丧尸她都没这样过。

    云青嘴唇颤抖着看向阳阳,她不知道如何开口。

    “云青姐你别吓我啊,你到底怎么了?”云青就是阳阳的依靠,她已经把云青当成了自己赖以生存的全部。

    云青手指动了动,木木地揪着头发,说出了自己见到的一切。

    她不知道徐家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只知道,有两具尸体变成了骨头。

    不是自然腐烂,更不是风干,是像被锐器刮过仍挂着残肉的骨头。

    她不敢推测这散乱一地被剃净的骨头到底是怎么回事,其余的皮肉为什么没了。

    她还记得浴缸里有两颗腐烂的人头,顶着花白的头发。

    充斥在她脑海里的,还有卫生间里四处的血迹和令人作呕的气味。

    阳阳越来越害怕,惊恐地瞪大眼睛捂住嘴。

    她和阳阳都想到了那个原因。

    两个人相互依偎着窝在沙发里,一直沉默到寒冷的天黑。

    今天是个阴沉浓重的雾霾天。

    有人按响了门铃。透过猫眼,怎么是她?

    云青决定不开门。

    门铃声变成了敲门声,看来她饥饿的恐慌暂时战胜了对丧尸的恐惧。

    云青站在门口,关注着门外情况。

    “小云哪!关姨知道你在里面,求求你开开门给我们老两口一点吃的吧!一点就够了求求你了我们真的要饿死了!我给你跪下了小云!那天都是我不对我是王八蛋!我给你磕头了求求你给我一点吃的一点就够了!”

    云青身子猛地一震,猫眼外,关姨真的跪了下去,苍老干瘦的身体弯下来使劲磕头。

    云青的手刚要打开门锁突然顿住,她低低垂下眼帘,走回客厅将身子深陷在沙发里。

    无论外面的哀求诉苦如何让人难受,云青始终不发一言,就那么沉默着,无动于衷。

    阳阳惊讶了,非常惊讶。她年纪虽小却从不含糊,因为太清楚云青为人,乍一看到她做出这样改变,心里到多大冲击、下了多大决心和自我压制可想而知。

    门外的苦苦哀求渐渐变成哀嚎怒骂,云青仍旧沉默地坐着,一直坐到周围归于平静。

    “阳阳,他们都是我的老师。”为我上了人生中重要一课,为我一点点展现了人性的地狱。

    地狱吗,当你认为自己深陷地狱后,其实,你不过刚刚站在它的门口。

    一辆越野车驶入了小区,车上下来四个健壮男人。

    大多栋楼的楼门紧锁,费力撬开楼门并非不可能,但紧张的时机让他们一眼就注意到了楼门敞开的那个单元。

    他们是第一批外来者。

    四个男人合力清理了门口游荡的零星丧尸,搬下后备厢的食物和水进了楼,重新锁上楼门。

    房门虚掩的601顺理成章成了他们的据点。

    小区楼下多了一堆残骨和肮脏的东西。

    他们敲响了所有门,却没有一扇打开。云青注意到,他们每隔三四天就会外出一次寻找食物和水。

    云青还看到,关姨和拖着残腿的关叔也下楼了。之后是五楼的少年。

    云青隐约想起了七楼那个漂亮女人,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天越来越冷,阳阳说她家里还有去年新买的羽绒服很暖和。云青的衣服她穿着确实有点大,行动有些不方便。

    “幸好钥匙没丢,不然就进不去屋了。”

    云青难得开句玩笑:“钥匙丢了也没事,开锁能手在此,不愁入室行窃。”

    阳阳搜罗了自己所有衣服,包括她妈妈的一件黑色新棉袄。

    “去年花四百多块钱和我这件一起买的,我妈一直舍不得穿,云青姐别嫌弃,可以换着穿。”

    两人锁好门提起装满衣物的编织袋子上楼,就听见楼上传来关门声,继而是隐隐约约的窃窃私语。

    “嘘——”两人对视一眼就立即明白对方想法。云青把编织袋子放在自家屋门口,和阳阳轻轻踮着脚走到六楼。

    “都做过一次了还有什么放不开的?难道你还指望我一个人养活两个?你知道我压力有多大我多不容易吗我?”

    “可、可是,我不想再那样,我还是你妻子,怎么能……”

    “行了行了别说了,我做丈夫的都不在意你还在意什么?你往床上一躺又不费劲咱们就有吃有喝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赶紧过去把他们伺候舒服了咱们还能多得点,别说了赶快去。”

    “我——”

    “你烦不烦我让你快去你就赶紧去!不知道我今天还没吃饭呢!快点!”

    云青急忙拉起阳阳踮脚下了楼,她们已经听明白怎么回事了。

    “砰”的关门声,七楼的漂亮女人还是去了。

    “我就说那天那个男人根本就是故意的,他根本不爱他妻子,我怀疑他就是为了节省粮食才那么做的!”阳阳气的小脸通红。

    云青眼神飘向窗外很远的地方,喃喃出声。

    “昨天为了节省粮食把相依相爱的人推向丧尸,今天为了食物和水把相依相爱的人送给别人作践,明天为了不饿死,他还会做出什么事?”

    你真是个傻女人,一心为爱人掏空自己的傻女人呵。

    天色刚亮,突然传来一阵猛烈的拍门声。

    云青和阳阳急忙拿起武器,各自腰上还别把锋利小刀。

    “谁!滚!”云青按住阳阳压低嗓子高声怒吼。

    “把食物和水拿出来!不拿就硬闯!”

    “你闯一个试试!我砍了二十七只丧尸头还没试过人头!不怕死就进来!”

    外面一阵沉默。

    “哥儿几个没别的意思,听说您屋里东西多就想麻烦您江湖救急意思意思,既然都是误会我们这就走了,打扰您了。”

    云青呼出一口气:“他们还会再来,可能专挑咱俩松懈的时候。”

    “阳阳,现在立即睡觉,晚上不能睡了。我准备点东西。”

    阳阳醒来后已经晚上七点半了。

    “阳阳你听好了,无论他们说什么做什么你都不要害怕,不要开门不要冲动,能不能做到?”

    “云青姐你要做什么必须告诉我!”

    云青两眼坚定地注视着阳阳:“如果,我是说最坏的情况,如果他们万一闯进屋子,在这之间你立即跑到小卧室锁上屋门,我在窗户外放了一根滑绳,你必须在半分钟之内顺绳子滑下去,滑绳下面空地上有个双肩包,包里有足够你吃五天的食物和水,放心,他们不会冒险下来追你。”

    “你呢?云青姐你到底要做什么快点告诉我!我不能一个人逃走!”

    云青对阳阳绽开一个温暖笑容。

    “我要做什么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记住:你必须配合我我才能全身而退。我不能因你分心。”

    云青紧紧握住阳阳肩膀:“阳阳,相信我。”

    阳阳攥紧拳头擦掉眼泪。

    “云青姐我信你,你也给我记着,你要出事了我也绝对不会活着!”

    云青心里一酸,“好。”

    “可能是今晚,也可能是明晚,但绝不会超过三天。这几天你必须独立做好所有的事。”

    “你一定记住:第一,任何时候都不要因为好奇想看猫眼。第二,你的活动区域就是卧室和沙发一带,绝对禁止走到距离门口半米的地方,你能做到吗?答应我!”

    云青严厉的语气和冷肃的态度立即感染了阳阳,她不自觉挺直后背,“能!坚决做到!”

    “好,记住我们的暗号。”

    云青拎起旅行包离开了。

    阳阳突然觉得,一个人的房间死寂的可怕。

    她打开了卧室小台灯,手边放着大砍骨刀,静静地等待更深更黑的夜到来。

    凌晨一点钟。

    这是人类最松懈的时刻。

    “咔”、“砰”。

    阳阳紧张地摸起砍骨刀绷直身子,他们真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