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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苏沉睡得很不安稳,孙嬷嬷在屋子里等了半天,她一回去就瞪着眼睛教训了一大顿,冬葵则是边垂泪边盯着她的胸口处的伤口看看,直看得她都想华丽丽的去百合了。好容易搞定了几个担心自己的人睡到了床上,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床褥子很软,被窝很暖,细滑的被套和如丝的里衣摩擦,皮肤上一阵一阵滑滑的触觉,弄得她既舒服又懒洋洋的。
只是还是睡不着。
她脑子里滚过奇奇怪怪的念头,想起这样那样的事情,终于在听到更夫打过二更之后很久,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何苏沉,起来。”
她翻过身,不理会耳边的声音。
感觉到身上的冷意,似乎是被子被掀起,苏沉扯了扯被子想继续睡,脸上却一冰,含笑的声音就在耳朵附近响了起来。
“起来了,猪!”
她半睁开眼睛,房间里头还是黑黑的一片,床边笑得一脸促狭的何苏释正凑得近近的,她不满的道:“现在还是半夜,你要干嘛?”
“嘘……”
何苏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递过两件灰黑色的男装长衫,示意穿上。苏沉随手套上,两脚往下一蹬缩上了鞋,又泼了两把凉水,跟着老哥往外走。
她虽然好奇,但现在不敢说话,只怕吵醒了睡在外间的冬葵和孙嬷嬷,两人蹑手蹑脚的出了院落的门。后房的守门小厮早已候了半晌,见他们来了弯着腰开门,话也不说的又把门掩上。
苏沉随着何苏释上了停在门口的马车,等到马车驶远之后才放下心来,忙的急急问道:“干嘛?大半夜的!”
何苏释皱了皱眉,“上次来行刺我们的不止一个,明着来的当场就被击毙了,但是还有几个在后面作掩护的,后来家里下人去查真珠姬的事情的时候,遇上了一个人,总觉得有点像。跟了几天,今晚上就找了机会就救了下来,小心翼翼的关起来,好容易才醒了过来,也不知道能活多久。你去看看是不是那人。”
“我只见到当日在书房刺杀我的那个,后来马车上的就是他,不是你说当场就被击毙了么?其他的人我又不认得,你让我去认人也没用啊。”苏沉晕乎乎的撇撇嘴,真是的,半夜三更的让人跑出来,自己可是刚到家,一晚上都不让自己休息,真是不体贴……
何苏释笑了笑:“我听人说你在养病的时候睡得都不愿意再睡了才让你起来的,况且那人现在意识有点模糊,说不定还能问出些什么来,若是等过了今日,说不定再难挖出东西了。”说着伸手抚上苏沉的眉头,“想睡么?靠着我休息一会子吧,不要多久就可以回家了的。”
苏沉的确想睡,也不客气,把这老哥当做枕头就靠了过去。
到了地方被何苏释拍醒,下车的时候发现居然是一片荒野,外头排了几排的低矮民房,以前坐车进城的时候仿若还经过过,是靠近郊区城墙处的一处坟地,当时就觉得阴森森的,现在是夜晚,夜黑风高连星星都没有几颗,更是吓人。
苏沉下意识的往何苏释的方向靠近,不远的地方一闪一闪的,幽幽的灯火在黑夜中跳动着,开始还以为是萤火虫,后来想想,哪里有那么亮的萤火虫,待得走进了一些,又以为是周围的民居里头人燃烧的灯火,只是大半夜了,怎么都不睡觉。
再走进一些,才发现居然那火星会飘动。或紫或黄甚至会变色的亮光忽高忽低的飘动着,苏沉开始不以为意,发现之后半边身子都僵硬了。
老天,鬼火!!!
感觉到她的慌张,何苏释低低哑哑的笑了起来,“真是笨蛋,磷火也怕,你又不是没学过化学。”说着还把磷火的化学公式,具体常见的形态和外貌描述了一通。
你个渣!
苏沉不由得心里狠狠骂了一通,忍了一下,还是没忍住,“去死!这里是乱葬岗!你没事带我来乱葬岗干嘛?!正常人都怕鬼好不好!”
何苏释笑得更大声了,荒野本来就无人,只听到他一个人的声音在空旷的野外回荡啊回荡,更显得凄厉可怕。
苏沉抖了抖,抓住他的衣袖,“老大我怕你了,到底在哪啊!”
何苏释搭上她的肩膀,快步踩过几座孤坟,苏沉心里一面阴丝丝的发凉,暗地祈祷道歉:各位不认得的大哥大姐大娘大爷,在下不是故意的,不小心打扰了你们安眠,还请不要计较。来日必当多多烧些纸钱给你们。
实在不怪何苏沉胆小,本来就怕这种鬼鬼神神的东西,小时候在家里头过三月清明,年年她都烧一堆的纸钱蜡烛给祖宗。她奶奶又是个迷信的人,搞得她也有点相信,况且现在莫名其妙的穿越了,说没鬼神,她是不敢的。
翻过一座小山,方才隐起来的几排房子出现在眼前,何苏释低低的道:“别怕,就到了。”
果然刚走近就有人拉开门,几个小厮大半的二十来岁人在门口守着,见他们来了就有一个进去通报。
“何家少爷。”
“带路吧。”何苏释点点头,算是应了。拉着苏沉往里间走去。
走到一半的时候苏沉就感觉似乎脚下的路越走越低,拉过几重门,又走了好一段路,灯火却是越来越明亮了。终于在再次转弯的时候见到了熟人。
崔适然。
他等急了似的迎上来,“释之,他刚刚睡过去了,怎么这么久才来。”他好像并未看到何苏沉,一时间何苏释转开了身子,苏沉的身形才显了出来,“阿沉也来了。”他用叙述的口吻说出这一段就带着两人再往里间走去。
推开房门,打开几重锁,又挪开了栅栏,崔适然一路带头而行。苏沉方踏进屋子就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和炭火烧红的味道。
她缩缩鼻子,何苏释则是及时递过一张帕子,“捂住鼻子,别乱看,小心吓到了。”
沾着水渍的嫩绿色手帕一靠近鼻端,她就感觉到辛辣清凉的刺鼻,整个人也清醒了不少,房间里的血腥味则是被掩盖掉了。
她捂住鼻子抬起头,马上就被吓得几乎晕过去,好容易回过神来,胃里头一刹那涌上一股热气,喉咙一酸,马上就想要呕吐了。
里间的牢房内的床上躺着一个人,满身都是血迹,看上去披头散发的,似乎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她方才不小心恰好凑上了那人的脸,黑洞洞的眼球,脸颊上似乎被什么东西烙得黑焦焦一片,血肉模糊。
她忍不住抓紧了何苏释的手,转过头不敢继续看。
“怎么不找大夫?”
“都不敢乱动,说是只能上一些药,活不过今天晚上了。如果伤口一清理马上就会牵动伤势,血流不止的话死得更快。”
“我只听说伤得严重,怎么变成这个样子。还不如不理他,随着在野外晕死了也好,现在反倒麻烦了。”
“还问不问,要不直接给他一剑,给个痛快吧。”
她听到旁边的老哥和崔适然低低的商议道。从两人低声的交谈中,她大致了解到这人是在乱葬岗找到的,被几个城里头的混混从某个大人的外置的宅院抬出来绑着石头扔进了某个鱼塘。跟踪了好几个月却一点收获都没有的的人就把他救了下来,以为会有什么用,还巴巴的通知了何苏释跟崔适然,谁知道一点居然伤势是这个样子。
老哥和崔适然想从他口里撬出来拷打他的人是要从这人嘴巴里知道什么。只是他时昏时醒,醒来的时候也只是半醒,一句话也不说。
何苏释转过头,握住她的手,“要不要紧。”说着有点后悔的道,“早知道这个样子就不让你来了,还以为只是会稍微吓一吓。”
苏沉苍白着脸笑着摇摇头,“没事的,”只是还是不敢看床上的人。她避着身子不敢乱动,忽然想到,“哥,你说淳于能不能想办法让他活久一些,说不定能知道点什么。”
太医院的医者又不敢请,能信任的人都说没办法了。想来想去,也只有淳于那边可能可以帮得上忙。
何苏释苦笑着摇头,“你以为那人是一般的大夫,说要来就能来?”
崔适然却狐疑的看了她一眼,“阿沉跟淳于大夫待了两三个月,说不定熟悉了,能请得动。”
寒,不是你说他是“极好相处的人,礼仪周全,待人温和,见到的人都夸得一个‘好’字”的么?既然如此,让帮帮忙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况且淳于绝对不是一个废话的人,不会出去乱说的。
苏沉飞快的胡乱扫了一眼床上的人,听到崔适然这般说话,无语的回道:“之然哥不是龙虎山的么?淳于应当会卖你一两分面子吧?”
崔适然摸摸鼻子苦笑:“他人是极好,但是不敢轻易麻烦。”
何苏释见她不明了的样子,于是解释道:“他父亲在圣上远征的时候替他挡了剑,他母亲殉情了。皇上和太后向来都心疼他,寻常人是不能去打扰的。”(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