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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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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节俗称“新年”,即农历正月初一,汉武帝太元初年定夏历(农历)的正月初一为“岁首”,这一天称为新年,便一直延续下来。

    苏杭等地的习俗,年节从腊月初八或腊月二十三的祭灶,一直持续到正月十五,不过毕竟不是北方,所以对腊月初八不甚重视。

    转眼到了大年三十除夕夜,苏沉等这日子已久,看桌上色香味俱全的一桌菜垂涎三尺。厨房的主厨本是苏州人,少年时曾随师父在宁波,绍兴等地学徒,那一手西湖醋鱼,龙井虾仁和宁氏鳝丝做得无比地道,外又附上油焖春笋,清汤越鸡,冰糖甲鱼,蜜汁火方等等,满满一桌子。

    苏沉的大伯三伯同男嗣祭祀完毕,入席开席。几个小孩另至一席,各自有丫鬟伺候吃饭,苏沉正吃得胃口大开,忽的炮仗声大响,大伯何子安急命小厮去贴无事对。几个小厮急匆匆拿上春联跑出去。

    何苏沉发现对联上空空一片,干干净净的一字俱无,于是小声永娇,永娇笑答:“爹爹曾说过,我们苏杭风俗,除夕都贴无字对,取其一年无事之意,贴上无字对,便可一年无事,大小平安,安享荣华。”

    还有这种说法?!领教了……

    饭毕,苏沉还犹自眼光着在那盘龙井虾仁之上,吃得意犹未尽,可孙嬷嬷却不让她再吃,说是饭只七分饱,多了伤身。唐母见几个小孩坐不住,于是许了儿子带他们出去看热闹。剩下几个女娃娃嘟着嘴也要去,被留了下来,张氏道:“女孩子家家的,才几岁呢?过两年再去,乖。”

    这一连十几天,苏州城内喧哗热闹,好玩得不得了。何苏释回来向妹妹说起街上的情况,只恨不得再去一趟。

    转眼到了元宵,饭后下人端上甜品,张氏道:“这是这些日子兴起的‘浮元子’,媳妇怕家里吃不惯,只吩咐做了芝麻,豆沙,核桃仁和枣泥馅的,母亲尝尝如何?”

    唐母试了,道:“味道还好,软软糯糯的,我们老人家喜欢,你们却不一定了。”

    苏沉也试了试,咦,这不就是汤圆吗?弄个奇奇怪怪的名字。

    “奶奶,我们想去院子里玩。”永娇含着口汤圆,含糊不清道。

    “这日子,冷冰冰的,院子里有什么好玩?”唐母不解。元柔怯生生的道:“府对门的那家今晚放最精巧的烟火,听说是请蜀中的老师傅特特做的,寻常日子都看不到呢。”

    元宵中有放烟花的习惯,这却是不奇。特别是这苏州城内,家家元宵夜有余钱的人都会放烟花炮竹。

    何苏沉早听丫头们聊天时说过,对门的崔姓宅邸,乃是兵部侍郎告老后的居所,这崔老侍郎膝下只有两子,长子名为崔文崎,字柳长,与城东的刘枕希,杭州的景枝岳,希柳巷的张竟井合称吴中四大才子。都是少年科场得意,家世良好,前途似锦之辈。

    崔文崎善绘画,犹工山水、仕女,自号六如居士。所谓六如,即“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他自云富贵功名,都如梦幻泡影露电此六样东西一样,转瞬即逝,一切如空,人生在世,不若远离官场,好好做自己的富贵自在人。他家本富贵,父母早死,家中只有一祖母一弟弟,更是无人看管,逼做事业。于是他无比畅意的做自己的富贵闲人,又因得其丹青书法极佳,却流传极少,所以画作价值千金,又往往有价无市。

    崔文崎最孝顺祖母,而他祖母性喜热闹,他为了讨祖母开心,专门遣人从蜀地花高价钱雇来了一位世代做烟火的匠人,元宵这日在他家后园的广场上施放烟火,消息传开,苏州城内轰动无比,人人挤到广场上看烟火。

    何府虽然也买了许多烟火,但都是寻常之物,哪比得上顶尖工匠特地制作的。小孩们虽在府中不出去,但有丫头小厮们在,消息却是灵通的,这日便巴巴的要去看烟火。唐母听得,也来了兴致,令人布置桌椅,一堆人往园中去。

    那烟火早已开始放。听在园里看了许久的丫头们说,先是月烟花,然后是流星追月炮,现在放的是第三种。

    何苏释紧紧牵着妹妹的手,唯恐弄丢了,在那里大喊大叫,四周已是欢呼声,喊叫吵闹声一片。

    当真没看过这么漂亮的烟花!

    苏沉仰起头,张大了眼睛,只听噼噼啪啪连续几声作响,从天边的地方蜿蜒出几条龙尾,霎时灿出整条龙身,龙头,数数,正好九条龙,布满整个天空,圈成一个圆圈状,九条龙无比逼真,龙鳞龙须俱可看得清清楚楚,仿佛会动一般,向天空中心破空逐去,正此时,中心处绽开一颗珠子,光芒耀眼——原来这是九龙逐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