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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砚被沈澈追得抱头乱窜,躲过一脚后,一屁股跌坐院子里的石墩上,面上又是一阵冷风,慌得玉砚连忙滚开,沈澈一掌拍在他挨过的石桌上,咔嚓一声,石桌裂开了一条缝。
这可是三寸厚的青石板!
玉砚立即讨好叫道:“爷,你武功又精进了!”
“是么?”沈澈脸上笑容愈发灿烂,漂亮的眼睛几乎眯成一条直线,那光看得玉砚愈发心惊,索性滚到沈澈脚下,抱住沈澈大腿,痛心疾首道:“爷,我知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乱说了!”
沈澈抬脚向玉砚脸上踩去,玉砚慌忙闭上眼睛,却不敢躲闪,最终那疼也没落下来,只听沈澈恨道:“晚上你去跟她睡!”
玉砚:她又不是瞎子。
沈澈:爷打死你个祸害!
玉砚:爷息怒!咱都忍了半年了,再试最后一次,若是不行,赶快了断!
不行?他到底哪里不行?
沈澈一摸下巴,面上寒色渐渐消褪,眼睛一眨之间,又恢复了往日那傻傻带笑的样子。
“你也觉得爷是时候撤了?”
玉砚见主子恢复常态,知自己这一劫是过去了,连忙爬起来道:“依小的之见,这半年来老爷对她嘘寒问暖、无微不至,就算是伺候皇帝的太监,也没老爷这么心细故而,我觉着除非她不知道,否则早就说了。”
又拿爷和太监比你个死玉砚!沈澈猛地扬起胳膊肘子,玉砚再度抱头。
“罢了,你去准备晚上的饭菜吧要丰盛些,也不过太过,另外准备两坛酒,烈一点的。”
玉砚略有惋惜,上次用剩的巴豆看来用不上了,但想到今夜便会有个结果,立即斗志昂扬地准备去了。
何雅对这一切一无所知,她既已决定要好好开始新的生活,第一件琢磨的事便是如何弄到钱。此时已近正午,头顶上的太阳看着耀眼,照到身上也没暖和多少,何雅看了眼自己身上颜色发旧的袄裙,又看了看饿得肚皮贴着的可爱,不禁又悲伤了一回。其实自己倒还好,虽然没剩几件好衣裳了,但总归没饿着过,可爱就不一样了,虽然大周朝杀条耕牛都得备案,但在何府,日日都是两顿牛肉喂着,那时候可爱多威风,皮毛油亮,小牛犊一样虎虎生威,现在看起来快成流浪狗了。
“走,姐带你吃好吃的去!”何雅一拍可爱脑袋,可爱立即两眼放光。
一般狗的智商相当于二三岁的小孩,但可爱血统高贵,父母据说都是犬王,何雅评估可爱智商可能相当于六七岁的孩子左右,平日敛着就够凶狠的了,又加上极其忠诚,比起沈澈来,何雅觉得可爱更不可缺少。
牛肉是吃不起了,有钱也不一定能买着,何雅带着可爱径直去了烧鸡老店,天冷人也少,烧鸡曹听见动静连忙探出头来,瞧见何雅怔住了。
何小虎半年前还带人砸过他的店,说他家烧鸡不干净!
烧鸡曹伸手就要关门,何雅手伸了进来,一把碎银子搁在烧鸡曹眼皮子底下:“两只烧鸡!”
何雅手上的银子够买四只的,闪着细碎光芒银子让烧鸡曹咽了咽口水,口中吐出俩字——“不卖!”
见钱眼开的烧鸡曹有血性了?!
何雅眼疾手快,两只手撑住门板冲烧鸡曹冷笑。
“我-说-不-卖!”烧鸡曹咬牙切齿,碍于何雅是个女子不好意思出手推她。
“可爱,你自己去拿!”何雅悠悠道。
可爱非常熟悉主人的这种气势,后腰一弯,便从两人撑起的门缝里钻了进去,围着那堆刚出锅的烧鸡一转,一嘴叼住两只并排的鸡腿,正好带起两只烧鸡,优哉游哉地从两人撑起的门缝里钻了出去。
“你”烧鸡曹气得说不出话来。
“拿着吧,你家烧鸡很好吃,我上次故意气你的。”何雅微微一笑,把碎银子塞到烧鸡曹手里。
这银子这笑容哼,下次我坚决不卖!
“人老了,要有气度哦”远去的何雅一回头,烧鸡曹砰一声把门死死关上了。
“嘿!真小气,可爱,走——”
武定侯府前掉光叶子的大槐树下坐着一人一狗,各自衔着一只鸡腿。
侯府大门紧闭,门缝里飘过数条黑影,再三观望,一人一狗巍然不动。
“怎么办?小侯爷快回来了。”
“老爷也快回来了。”
“如果在小侯爷在老爷回来之前先看到她老爷会宰了我们的!”
“她怎么就得了信儿,知道小侯爷今日归家”
“我看不是得了信儿,这个月她已经来了十六天了。”其中一人掐指一算,今日可不是十六!
“出去赶她走!”这话明显底气不足,其余几个人都垂下了脑袋,何雅身边那只恶犬,可不是想打就打的。恶犬是皇帝赏赐的,何家倒台了,何雅嫁出去了,恶犬依然在,且成护身符!
几个看门人正皱眉不展时,马蹄得得和车轮辘辘的声音从紫衣巷的尽头传了过来。
小侯爷?老爷?
无论哪一个,他们都觉得很可怕,沿着那条门缝儿,从下到上趴了一排脑袋。
何雅在外面,听得更清楚,抬眼望去,两匹油光水滑的枣红马拉着一辆乌紫色马车驶过洁净的青石地砖,随着马车前进,悬挂在车厢四角处的紫色流苏欢快地舞动着,贴在车牖上的金箔也闪闪发亮。
哼,姐以前坐的可是四匹马拉的车!何雅吐掉口中的鸡骨头,眼睛却弯了起来,她有一双一笑起来便弯成月牙的眼睛。
虽然没等到蓝景明,等到蓝文君也一样的,按她以前对自己唯唯是诺的态度,弄点银子救救急应该还是可以的。
侯府大门后的几个人面露古怪,极快地把侧门打开,准备迎接武定候的庶女回府。
何雅瞧着马车越来越近,连可爱也感觉到主人激动的情绪,站起来陪着何雅。
紫檀木的车厢,窗牖上挂着淡紫色的绉纱,隐约看到里面半张丰腴的脸,速度不减地从何雅面前奔过。
“喂——蓝文君!”何雅以为蓝文君没看到自己连忙大喊。
“她叫你”车厢里有人低语,却藏不住那股春风得意和扬眉吐气。
“蓝-文-君——”何雅又大叫了一声。
马车在进门之前戛然停止,侯府下人们看到蓝文君满是珠翠的头探了出来。
“我说蓝文君,早就叫你不要插那么多珠钗,看起来就像插满糖葫芦的草把子”何雅笑着跑过去。
“老福,你是怎么看门的?叫花子都要跑进侯府了”蓝文君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何雅。
蓝文君从来都是低声细语的,温情脉脉的何雅脚步一僵,动物比人类感觉更为灵敏,从蓝文君的头探出,可爱的尾巴就停止摇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