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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妍在陈贵嫔的芳棂阁打杂已经几日了。
一切都还好,只是芳棂阁没有彤庭那样既宽敞又人少,因此她已经没有福气自己一个房间。不过小心谨慎一些,倒也没露出什么马脚。
今日比较空闲,所以当完值,她就悠哉悠哉得来到皇宫偏僻的北苑。
而伫立在这里的巨大老槐,已没有了春夏冗繁的绿叶,只剩下苍劲依旧的枝干。
阿妍用手拂去树干上枯萎的藤蔓,望见了那个手掌大的树洞还在,开心得咧嘴笑了起来。
忍不住伸出往里面掏了一把,空空如也。怎么可能还有东西?楚渊去藩地已快五年,这都是陈年旧事,看来只能回忆了。
她有些自嘲得笑了笑,悠悠得往芳棂阁返去。其实现在情况还是挺乐观的,陈贵嫔所住的芳棂阁竟是属于兰淑妃的清婉宫。而这清婉宫先帝在位时叫旭宛宫,正是熙太妃曾经为妃时的宫殿。
这几天阿妍很伤脑筋,苦恼要如何巴结上兰淑妃。
因为只有那样,才有机会接近兰淑妃的床榻,也就能看看曾经楚渊带她出宫的密道还在不在?
阿妍想到这,顿觉头疼欲裂,忍不住抚住自己额头。郁闷自己不但要帮女人勾引男人,自己还要打开无限脑洞,研究如何勾引女人?
感情上天要她穿越的目的,其实就是要让她男女通吃?做到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万人迷才能有好日子过?
想到这,她顿时恹了下来,自己现在不就是谁见谁踩,花见花宁败的狗尾巴草吗?一直以来,不管见到男人还是女人,都要缩起爪子放到胸前,伸出舌头,摇尾乞怜。
阿妍沮丧得想着,悻悻得往回走着。
经过御花园外的碧清池时,池水在余晖的映照下闪着银光,阿妍竟觉着独有一份生机盎然的意境。
又掠见一畔竟有一片茂密的箭竹,一阵风吹来,犹如浓郁的青纱,临风起舞。
她疑惑此处何时多出这么一大丛箭竹,忍不住轻抚上它的细细枝条。
细小的枝头划过她的掌心,令阿妍灵光一现。因为她想起自己原来大学是修时装设计时,她们的服装审美的戴教授,要求她们全都要学化妆与盘发技巧。
当时阿妍挺怨恨这个讲话生硬的胖教授,没想到这一刻正好可以被她拿来使用。
若将陈贵嫔打扮得不妖艳,却让人一眼看出更加动人的能力她还是有的。
这样也算应付了熙太妃的嘱托,说不定那兰淑妃看了也眼睛发光,指着自己帮她梳头,那样的话……
“呵呵呵……”心里有了可行性方案,不觉笑出声来,赶快掩住双唇。只是还有一个问题,陈贵嫔一般梳的是倾髻,头顶上略显负重。
假如改成凌虚髻更适合她的脸型,为了显出特别效果,凌虚髻还需要适当小小运用现代的手法设计一番。
首先最上面那束最显气质的盘发是这样绕盘,假如再加上旁边那缕细发这样缠绕,便更出尘了。
阿妍心里想着,手上也没闲着,身前葱郁的箭竹细枝已被她拿来当做发丝缠绕起来。还可以这样,这边再留下一丝散发。
她努力将曾经的记忆与实践反复从脑海中挖出来,随着指尖轻梳竹枝,灵感泉涌而来。
“知道自己是在做什么吗?”
阿妍被这声冷如秋风,凌厉如刀刃的声音吓去了心神。
这个声音她化作灰都识得,便是那个随意让人头点地的暴君——楚翊。
她心中大骇起来,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奴才叩见皇上,奴才方才过于出神,未看见皇上驾临,皇上恕罪。”
楚翊高大挺拔的身影伫立在阿妍身前,影子刚好盖在依旧叩拜颌首的娇小身躯上,她只觉周身阴森冷冽起来。
“朕登基那日亲自栽的箭竹,你竟敢摘取?”楚翊清冽的声音再次喷薄而来。
令阿妍冒起了冷汗,自己霉运看来还没到头,不单单出了篓子,还招惹的是最不能惹的终极BOSS。
她强行压下心中骇浪,擦了擦额际,赶忙辩解道:“奴才愚笨,之前想起父亲曾念叨的一句:咬定青山不放松,千磨万击还坚劲。这是父亲借颂竹的诗句教导我们,故而看见如此苍劲的箭竹,有感而发。”
她双瞳闪了闪,因思量下面怎么说而顿了一下,“方才奴才见这箭竹被寒风压弯了枝头,仿似当年家父弯着腰,痛苦得跟奴才说好累好痛。奴才一时不忍,便为它轻揉按摩了起来,只想着为它拭去伤痛。虽然奴才不知是圣上亲种,却也一眼能瞧出它的圣灵高贵。却还是一时忘形,触碰了圣竹,奴才一时糊涂,求皇上饶命。”
说着,又是一次叩拜。
楚翊轻哼了一下,“朕怎么瞧着,你是在折枝?好一张利嘴,竟颠倒是非。”
阿妍心下一惊,这暴君那日明知你无罪都能随意治罪,现在他认为你动了他的东西……难道自己真要在这送命?
她鼓起勇气,再次说道:“皇上,奴才说的句句属实,发自肺腑,当真是想拂去圣竹的疲惫,拭去叶片上少有的尘埃。”
“还在狡辩,朕发现你这奴才的舌头能辨,割了看你如何卖弄这嘴皮子。”说着,他竟向前跨了一步,弯下身躯用手捏住阿妍的下颚。
她深吸一口气,有些颤抖得说出,“皇上,奴才真是心疼箭竹,就是给奴才天大的胆子,奴才都不敢乱折宫中的东西。皇上圣名,求皇上明察。”
“喔?那真如此真心?”
“……”她没有说话,只能隐隐点了点头,因为被他钳制得被迫抬起头来,不得不直视龙颜。她看见楚翊绝美脸庞上的唇角微微扬起,浓郁的眉毛挑了挑,双眸闪着一丝华彩与玩味。
他可能不是真的生气,难道今天心情不错?可转而一想,千万不可掉以轻心,谁知道恶魔嗜血之前是不是显露天使的摸样。
楚翊的手离开她的下颚,站直身体,清风拂柳般得说了一句,“既然如此有心,那么就每个枝头都轻轻按摩,直到没有北风压弯枝头为止。”
“……”
“哦,记得拂去尘埃,你如此用心,识得它乃圣竹,这可是很大功德。”
“……”
阿妍瞬间呆楞起来,这事可怎么应付?没北风,可能吗?什么叫搬石头砸自己脚?
她无语得蹬大双眸,看着夕阳余晖下,身边一个随从都没有的天子,消失在御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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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寂静,月色蒙蒙
阿妍的肚子无数次的抗议翻搅起来,手上摇曳的竹枝更加用上一份劲道。
“只要碰上狗皇帝准没好事。如果有机会,一定也让你没好日子过。”心里这样想着,脑中的画面越发清晰呈现出来。
衣衫破烂的楚翊全身都是鞭打过的血痕,他匍匐在穿着一身明黄龙袍的阿妍身前,满脸都是鼻涕眼泪,凄惨得抽泣,“女皇饶命,小人当日不识陛下竟是紫微星君转世,冒犯真命天女,求陛下饶命……”
阿妍一脚踹了过去,想要踢掉他抱着自己小腿的爪子。
结果却引得他更歇斯底里的吼天长哭,“陛下有宏伟大志,小的也曾坐过那龙椅,也算熟门熟路,求陛下饶了小的贱命,小的以后鞍前马后效力,做牛做马报答皇上的不杀之恩。”
“拉下去……继续拿竹子给朕抽,没有皮开肉绽,朕就灭了你们九族。”
心里越想越畅快,越想越解气,不知不觉一片片箭竹已被她拧成麻花,凄惨的掉落在地上。
哎哟妈呀!一走神又惹事了,魂飘几千里的夏心妍终于回过神来。
她看了看脚下的残破叶片,又向四周巡望一圈,应是亥时了,周围一般不会有人。
“还好,还好。”暗暗吁了口气,赶快蹲下身子将地上的叶子埋了。
再不能做差点掉脑袋的事,现在活命都是一件艰难的事情。
碰到那穿龙袍的,有多远势必躲多远,他就是流着鲜血的刀子,就是笑着杀人眼皮不跳的魔鬼。
待做完犯罪证据掩埋后,她缓缓站起身子,有一下没一下得继续摇着枝干
按摩嘛!拉筋嘛!躲在箭竹丛中只要没闲着,应付工作还是要持续进行的。
做奴才的就是这么苦,一个不小心,就掉进自己挖的坑了,还跳不出来。
虽清楚杀千刀的皇帝其实只是随口的惩戒,根本没有派人盯着她,保不住转头就忘了这回事。
可也不能掉以轻心,万一那厮突然出现,见到她没有逐个按摩,又动了杀念,后果可是很严重的,所以抗旨不尊这事绝不能挑战。
想到这,她更加不敢闲着,有人来就假装换个枝头“揉”。
夜越来越深,意识也慢慢混沌了起来。
“阿嚏……”一个喷嚏打出来,阿妍搓搓有些瘙痒的鼻子,心里委屈憋屈得紧。
之前出来没准备,再这样下去,不用到清晨,她也要冻死。
原先想着自己认倒霉,就这样应付到天明,怎么也说得过去。
阿妍再次一个哆嗦,受不了。当日在彤廷那守着陈贵嫔,半夜还能抱着被子打盹来着,今天晚上没有准备怎么也不能持久战斗。
这样想着,回清婉宫的步子已经迈开了。
清婉宫离碧清池不是很远,阿妍一边打颤一边喷嚏得往回走着。也在思量小姐脾气的陈贵嫔数落她该怎么交代?
转眼清婉宫的宫门近在咫尺,她扯了扯身上袍子,再挥手拍拍尘土,大步迈了进入。
绕过宫苑中庭,顺着玲珑别致的青石小道向芳棂阁行去。
经过清婉宫主殿时,一辆轿撵跃入阿妍眼帘。她不敢多做停留,毕竟宫里有轿撵的绝对是大人物。如今她可是受惊的小动物,还是躲避一些才对。
离得越近她的小心肝就蹦得越高,因为看起来,那轿撵幨帷每层绣着龙羽纹,四柱上栩栩如生的金色云龙盘旋。
待彻底看清时,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皇上銮驾,可是她已经离龙撵只有几步距离。
据说这个人鲜少来后宫,今日这黑心暴君兴致很好?还在后宫溜达?
想到这她就准备撒腿开跑,竟被一旁看守等待的太监唤了一声:“你是哪个宫的?这时辰怎还在外面瞎游荡?”
阿妍唯有老实得停下脚步,“奴才在芳棂阁当差,昏时有事出去,这才回来,正准备向陈贵嫔禀报。”
那个太监上下审视了她一番,“慌慌张张得,一点规矩都不懂,万一惊了圣驾,你我就是十个脑袋也保不住。”
“公公教训的是,奴才一定注意。”
“去吧!”
“是。”
她的步子刚要迈开,一声细柔软腻的声音飘了过来,让她顿时摒住呼吸。
“皇上,路寒风重的,要小心龙体。”
“无须费心!”楚翊嗓音淡淡得回应着。
娇俏的兰淑妃正依依不舍得送着楚翎走着出来,阿妍不敢无视圣驾,颌首静立在原处。
待他们越来越近,等待的数名内侍全都俯身跪拜,她也不敢怠慢,赶忙跟着叩首。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到后面她彻底没了声音,差点就咬断自己的舌头。
这种情况,只行跪礼就好了,哪里需要万万岁?这不是越紧张越犯二吗?
阿妍懊恼得拧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默念:“你没听见,你看不见,你有急事没空,你拉肚子要赶快解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