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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情。
苏珝错无声冷哼,嘴角的笑意始终保持着极淡的弧度,“难道陛下现在才察觉臣妾的不好吗?臣妾生来无情,不曾将谁放在心上过。”
“你最近到底怎么了?你到底在介意什么!”温陌君望着她,虽然这几日自己一直不曾与她正面接触,但是她突然变得浑身是刺,还自暴自弃,让他觉得十分莫名。
“臣妾不是好好的站在陛下面前吗?”
“你今晚去见了谁!”
“白玉容归。”
温陌君收紧了手,声音含着他许久不曾有过的怒气,“不许骗朕。”
“陛下不信?”苏珝错侧头询问。
温陌君想到那一晚,她与白玉容归一同饮酒,一同并肩,甚至还彼此靠近,心头压抑的心魔瞬间膨胀。
“你又去见了他!”
为何每次遇到白玉容归,她就会将自己抛下!为何她能看到白玉容归的难,却看不到自己的苦?为何她的心偏向了白玉容归,而非他!
为何,如今他们之间会隔着那么多的是非与人为。
一个“见”字,让苏珝错脸上涌起了讽刺,然而一个“又”字又让她有些诧异,看来温陌君知道一路上见过容归了。
口口声声的信任也不过如此,当初他就曾派人监视过她,如今再差也不过重蹈覆辙。
“是。”既然两人开始了猜忌,那她将计就计吧。
从他决定有所隐瞒开始,从他决定疏离自己开始,从他认定了自己不忠开始,他们之间刚愈合的伤瞬间再被撕裂。
温陌君心头轰然坍塌了一片,他的指尖从她的脸上滑落,面色一瞬间变得毫无血色,他不言不语,不动不惊,然而却有一种无声的消亡在两人之间蔓延。
“陛下若是想离开了,那臣妾恭送陛下。”苏珝错屈身低头,扬声相送。
温陌君收回了目光,继而转身,决然而去。
待脚步声渐行渐远,苏珝错才起身,目光远投,那头的黑暗以着不可抗拒之姿疯狂的朝着她这边光明如昼的宫殿中涌来。
有一瞬间,她眼前甚至出现了花白之色。
所幸这种感觉很快褪去。
身心疲惫的躺回床上,耳边却一直在回荡温陌君那声“你又去见了白玉容归”,仿佛魔音经久不衰。
那一夜,苏闻辗转难眠。
那一夜,温陌君枯坐一夜。
那一夜,远在千里之外的白玉容归,倚楼远眺,目及之处风云暗涌。
翌日清晨,天气一改之前的阳光明媚,转为了阴霾叠起的压抑之色,厚重的乌云仿佛一只只狰狞盘踞在天空的云兽,吞云吐雾间,将整片天空遮掩在了暗色缭绕之下,不见踪影。
苏珝错睡至午后才起,元香忙前忙后的为她梳妆,伺候她用膳,却被苏珝错喝退,当她百无聊赖之际,却听元香着急步至殿前,道:“娘娘,鬼医大人来见。”
她微微扬眉,让她撤下了满桌的佳肴,才吩咐外面的人带鬼诣进来。
茶色芬芳,熏香浅浅,殿内还焚起了她要求的暖炉,可谓是春暖动人。
鬼诣被人带进来后,对着她恭声道:“小民参见娘娘。”
苏珝错朝着他身后的人挥了挥手,对方依令退下,她才对鬼诣道:“不必拘礼,不知鬼诣此番前来,有何贵干?”
鬼诣起身,与她保持着三步的距离,目光望着神色慵懒,眼色淡薄的苏珝错,随后在四周张巡了一下道:“不知娘娘可喜欢这祥福宫?”
“你是第一个这样问本宫的人。”苏珝错嘴角带笑,看着指尖,神色难辨。
“小民认为,娘娘是不喜欢的。”鬼诣继续道。
苏珝错看了看鬼诣,清秀的五官,自纤阿死后带着一股淡色的炎凉之色,“你如何看出来的呢?”
“因为娘娘在外面活得肆意,且自在。”
“难道本宫在宫内不肆意吗?”苏珝错笑着反问。
“因为纤阿说娘娘是很好的人,但是这后宫却不属于很好的人呆下去。”鬼诣的脸色带着追忆,淡声回答。
苏珝错闻后,没有反驳,只是看着鬼诣的目光却带着逼视,“你前来踏足我祥福宫,恐怕不是来跟本宫讨论这些的吧。”
“娘娘,难道不认为小民是在看看纤阿曾生活过的地方吗?”鬼诣嘴角也溢开了笑,似真似假的问道。
“你。”苏珝错扬眉,继而摇头,“你不是。你生性散漫,但是重承诺。就如你答应陛下进宫,便一路紧随他进了这看似富丽,实则为牢笼的皇宫。所以你答应了纤阿会忘记她,好好生活,你就会忘记。”
“原来娘娘竟然这般看透了小民,真是让小民意外。”鬼诣这句话倒是说得实在。
一路的相处,他看似相信苏珝错,实际上却是一直有所戒备。
不想,苏珝错竟然会这般了解他。
“若非纤阿对你有意,本宫自然不会多事。”苏珝错说到纤阿的时候,声音低了下去。
鬼诣的神色也出现了一丝不自然,他横行走了几步,似是在整理情绪,之后他转身又问:“那不知娘娘可知纤阿临死之前,一直叮咛小民的话?”
苏珝错不动,声音平淡,“愿闻其详。”
“纤阿一再交代小民,好好照顾娘娘,对娘娘好些,说你不是肆意妄为,而是无人可依靠,才会将自己牢牢锁在你认为的安全心牢之中,回避伤害。”
苏珝错目光微微一闪,依然不动。
鬼诣见她不言,继续道:“不知娘娘认为,纤阿所言是否属实?”
“实与不实有何差别,本宫并不在意。”不管是回避也好,封心也罢,如今都没了意义。
“那么小民便带纤阿问一句,娘娘真的要亲手毁了自己的幸福?”见苏珝错一直冷淡,鬼诣的语气在数次对话间渐渐变得大胆。
苏珝错侧目,望着鬼诣,“你在质问本宫?”
“鬼诣不敢。”鬼诣躬身,“只是不明白娘娘为何不能卸去你的尖锐,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它未必是你所认为的不可更改。”
“你到底想说什么?”苏珝错总算从鬼诣的话中听出了意有所指。
“既然娘娘这般问,那么鬼诣得罪了,敢问娘娘昨夜到底去了哪里?”
“笑话,本宫去哪里还轮得到你质问。”苏珝错怒声回应。
“娘娘!”鬼诣的声音也由沉转高,含着一份坚决,“娘娘不肯言明,难不成娘娘去了你不该去的地方。”
“鬼诣!”苏珝错掷杯,怒容相对,“你好大的胆子,当真以为本宫会顾及纤阿而不伤你!”
“小民不敢。”鬼诣声音谦恭,神色却不减咄势,眉峰竖起,再道:“只是娘娘,”他的目光对准的苏珝错,“您难道真的想陛下,死吗?”
苏珝错目光猛地一顿,随即笑得极为冷绝,“他的死活岂是我小小的庄妃能左右的,鬼诣,你未免太高看我了。”
“娘娘,小民不信你昨夜去见了白玉容归,但是娘娘,”鬼诣望着她,声音由强势转为了请求,“请您停止与陛下的针锋相对,不要将你们之间的矛盾逼向不可调节的极端,也请您告诉小民,您昨夜是否去了珍宝楼?”
“这才是你今日找本宫的重点吧。”苏珝错本因鬼诣的话出现的触动在听闻后面的话后重新归于了死寂。
信任,于这里便是水中倒月,可闻却可不得。
“娘娘,陛下的身子急需回魂草,否则陛下便……”
“鬼诣。”
鬼诣欲出口的话,被一道蕴含着怒气的声音切断。
苏珝错与他同时回头,却见温陌君穿着一袭金袍,尊贵无双的走了进来,将一并宫人留在了殿外。
“臣妾参见陛下。”苏珝错起身恭敬的向温陌君行礼,一派温顺可人的模样。
“免。”温陌君进来之后,不曾看她,目光一直逼视着鬼诣,直至鬼诣颓然垂首,才收回了目光。
“朕还有事要询问鬼诣,若是庄妃无事可问,那朕便将他带走了。”
苏珝错见温陌君急急赶来,就是为了带走鬼诣,不由好笑,“若不是知晓陛下喜好,臣妾还以为陛下与鬼诣……”
说着她的目光流转在二人之间,后方的话不言而喻。
“胡闹!”温陌君被苏珝错的暗示弄得气愤不已。
鬼诣望着苏珝错,脸色不快,辩解道:“陛下可没有断袖之癖,娘娘还是不要误会得好。”
“本宫并未说什么,不是吗?”苏珝错收起笑容,望着温陌君。
温陌君淡然以对,随后直接走了出去。
鬼诣望着苏珝错,回宫之后的她极爱笑,跟宫外时的她仿似两个人,仿佛将自己层层包裹起来了一般。
那么盗走回魂草的人到底是不是她?
苏珝错见到温陌君急匆匆的带走了鬼诣,一直笑意嫣然的她渐渐冷了下来,回魂草被盗了吗?
鬼诣一听他醒就眼巴巴的赶过来,千方百计的试探她,就是想知道回魂草在不在这里。
真是煞费苦心,同时也让她看出了回魂草,对温陌君十分重要。
否则他也不会眼巴巴的来寻鬼诣,是怕自己发怒伤了他,还是怕自己从鬼诣嘴中知道更多。
两个人如今唱着双簧,怕是自己逼问也问不出个什么。
还是先解决苏相府中的事吧。
反正温陌君身子有医术高超的鬼诣在,甚至再不济还有后宫中对他心心念念,关怀备至的妃嫔们,轮不到她。
如今的他,也不需要她。